第44章
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二次招聘, 公司相比先前已然走上正轨，员工全部月入过万，加上奖金, 几十万的也有, 《小石头历险记》的收入更是颇为可观。
之前面试闫建虎时还只允许4000的系统, 在杜以宁面试方珊月时拿到的上限直接就是一万二。
看着杜以宁在纸上一条条地写，拼命给自己加薪, 方珊月惊呆了。
在员工自己表示可以减薪的前提下，居然还有主动给员工加薪的老板？
而且, 如果她没算错，董事长应该是直接帮她翻了7倍多, 给了1w1的月薪？！
“败家子”的老板原来不只是名字“败家”，给员工开工资也是真的败家啊！
虽然但是……这种“败家”干得漂亮！
视线紧紧凝在那张写满了潦草字迹的纸上，方珊月满脸兴奋。
以她的简历，能拿到这么高的月薪，就算在漏风的出租屋里上班都能接受，何况是这么好的工作环境、工作氛围以及那招聘时就写得清清楚楚的一大串福利？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不吃是傻子！
工资给了这么多, 之后杜以宁再说什么, 她都是“嗯嗯”点头。
面试很快结束。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去，方珊月还很有种脚没踩在地上的不踏实感, 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之前的披肩发女人似乎有个朋友也来面试了，正站在门口等，见方珊月出来便上前搭话：“你也被刷下来了吧。”
她叫殷妍，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显然对自己这个猜测很有把握。
毕竟连她都被刷下来了, 这么个毕业于普通二本甚至还没有研究生学历的人自然不可能不被刷。
也？
注意到这个字, 方珊月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面上是控制不住的诧异之色。
她不是211硕士吗？
怎么自己一个专升本的应届生都能成功应聘，还月薪被提到了一万多，她却被刷了下来？
见方珊月一直没应声，还满脸意外地看着自己，殷妍心底一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被聘用了吧？”
“额……”尴尬得笑笑，方珊月微微点头。
殷妍登时脸色明显难看了下去。
她可是211硕士！在校发表过好几篇论文，学长都说可以帮忙举荐进“青云”。
要不是无意中看到这个招聘广告，觉得福利挺不错的，她根本不会考虑来这么小的新公司！
可结果呢？
这家公司的老板居然说让她回去等消息？
这和直说“你面试没过”有什么区别！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她去“青云”也一样上班，只是相对来说估计没有这边轻松。
偏偏那个连一本都不是的女孩居然顺利应聘成功了，这侮辱谁呢？
殷妍仔细回想自己面试时说的话以及简历内容，一点问题都没发现，不由更加恼火。
那个杜总看起来比她年龄还小，不可能自己攒了那么多钱，估计是个富二代，仗着家里有矿啥事不懂地瞎搞，就是白费了她来应聘的时间和经历。
“呵，那就恭喜你了。就是不知道，以这种211硕士不要，却收了个经验、学历都没有的二本应届生的招聘标准，这个公司能不能撑一年再倒闭。”
冷哼一声，她凑近方珊月，语调似嘲似酸，很是阴阳怪气。
“你不知道吧？听说这个公司新做的两个项目都亏了，直接砸出去六千多万，最近还冒险用信誉签了大单，又对外倒欠三千多万呢。”
亏了六千多万后，又欠债三千多万？！
方珊月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登时惊得眼眸瞪大。
这加起来都快一个亿了吧！
不会吧！
她才觉得自己运气真好，竟然进了这么个薪水大方、环境好、休息时间多、福利多的绝世好公司，结果公司马上就要倒闭了？？？
就在方珊月不知所措之时，之前轮流叫号喊他们去面试的简特助突然从一侧走过来，不知道听了多久。
“既然我们公司这么前途不明，不知道殷小姐为什么还会来应聘？总不可能是找不到别的工作吧。”
递给方珊月几颗紫皮糖，无声安慰了下小姑娘，简志勇面无表情地看向殷妍。
“所以，请问殷小姐是单纯出于嫉妒的言不由衷，亦或者说你被别人安排来我们公司当卧底？想来殷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是不会嫉妒的，那就是后者了。看样子，我们公司很有必要联系一下殷小姐之后被录用的公司确认一下情况。”
殷妍的脸瞬间白了。
她能知道“败家子”亏钱的事还是从学长那儿打听的，自然也听说了“败家子”和“青云”battle赢了甚至还挖走三个人才的事。
不论“青云”私底下态度如何，只要“败家子”真的在她入职“青云”后去问，绝对是摸老虎须，倒霉的只有她。
“是……是我嫉妒。”
咬着牙，她只能低头道歉。
“对不起。”
说完这些，也顾不上等朋友了，殷妍便低头冲出“败家子”公司。
简志勇没和方珊月多说，直接敲响董事长办公室门进去告诉了杜以宁这件事。
她提议：“杜总，我们要不要开一个动员大会，稳定一下大家的情绪？”
毕竟虽然那个殷妍只是在和方珊月说话，没有故意压低的声音却是让好几个面试者都听到了，估计很容易让人心受影响。
“我觉得不用。”和亏钱无关的事杜以宁向来懒得管，“只要工资一直在发就可以。”
顿了顿，她突然想到公司那群精英，赶忙喊住准备出去的简志勇，又补了句：“当然，如果有人想离职的也可以，你不要拦着。”
简志勇应了声“好的”，有几分故意做给来面试众人看的意思，出去直接把杜以宁这番话说给了公司一众。
“杜总她也真是的……公司都这样了，第一反应却是不能拖欠我们的工资。”
闫建虎无奈摇头，眼圈有些红。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闫建虎不可能走的！”
广芬茹之前有多骄傲自己给杜总带来的收入，如今就有多自责自己给杜总带来的风言风语，闻言十分激动：“我也不走！不发工资都不走！反正我之前一个月二十多万，年终奖还直接拿了一百多万呢，存款够用！”
办公室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杜总从来不让我们加班，允许我们在上班时间看与工作无关的书只为提升自己，还有事没事发补贴，公司利润拿出来15%发奖金……这么好的杜总哪里找？我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杜总送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神仙水一半都没用完呢。我要是走了，我妈肯定要说我忘恩负义，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用杜总送的神仙水了。”
“要是没有杜总，我一个做保洁的，怎么可能还有三万多的年终奖可以拿？杜总对我好，我也要对杜总好。就算只是个保洁，我也要做有良心的保洁！”
“对！不走！发工资不走，发不了工资也不走！”
…………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群情激动。
看着或红了眼眶鼻头，或捂住眼睛沉淀情绪的众人，来面试的一群或过或“等消息”的应聘者都懵了。
不是……
这个公司既欠钱，又刚起来没多久，盈利项就一个游戏，其他项目都是越做越亏，魅力到底在哪里？居然员工都愿意不要钱地继续跟着干？
但很快，他们便在听员工们发言中明白了个中原因。
别的公司都不把员工当人看，天天画大饼、吹梦想和情怀，说到底就是不想给钱。“败家子”不仅处处为员工着想，考虑员工之考虑，董事长还从不摆架子，甚至公开鼓励大家累的时候一定要休息，睡觉、打游戏、追剧做什么都行，绝不罚款。
再加上各种福利，比如五险一金、周末双休、朝九晚五、加班费日结……
这么个只存在梦中的神仙公司，怎么可能有员工会希望它倒闭？
再怎么说也得帮着撑半年试试啊！
但有一说一，看着他们那样激动又认真的模样，方珊月等即将入职的应届生讶然之余也有些受触动。
公司的团结心从不表现在所谓的团建或各种会议里，而是在公司遇到危机的时候，大家都是什么样的反应。
付出永远都是对等的，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团魂”吧。
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深沉眼神中，办公室氛围愈发沉重。
突然，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就见蒲富引着一个脖子上戴着不知道具体哪个公司工作牌的女人拿着话筒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肩上抗有黑色摄影机的男人。
众人正懵着，就见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们，女人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连城新闻的记者，前来采访‘败家子’公司及杜总。”
连城新闻？？？
不只是来应聘的人，就连广芬茹一众也满脸茫然。
这是什么？是电视节目还是杂志？还是什么媒体公众号？
简志勇倒是知道情况，闻言快步走过去，面上挂着个标准微笑地示意了下会客厅：“请在这里稍微休息片刻，我去告知杜总各位已经到了的消息。”
女记者笑着点头：“麻烦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时，杜以宁刚嘬了个草莓果冻，果汁不小心溅到手上，忙边咀嚼边抽了张湿巾擦。
得知有人要采访自己且人已经到了，她被惊了一跳，正好果冻要咽下去，甜汁呛得喉咙难受，逼得她不得不一边疯狂咳嗽，一边喝热水缓解。
“连城新闻？他们为什么要来采访我？”
好不容易缓解了点儿，她连忙问简志勇。
杜以宁大学时候真的混得很普通，连校园活动主持都没有当过，更别提被职业记者采访了。
没经验又毫无准备，她的心跳不由扑通狂跳，既紧张又害怕，担心自己说错话。
“应该是准备问您关于《小石头历险记》的制作细节和初心。您忘了？我昨天才和您说过他们来预约采访的事。”
不急不忙地帮她又续了杯温水，简志勇神情期待。
“您的免费计划非常不错。新的更新内容在玩家中反响非常极佳，各大网课平台全都在帮忙宣传，教育局官微写了夸我们这个游戏的文章，甚至今天上午‘小石头历险记到底有多良心’这个话题还上了实时热搜……”
“连城新闻只是开始。等宣传力度逐渐扩大，您这次的免费更新不仅不会亏钱，甚至能趁游戏爆红大赚一笔！”
▍作者有话说:
杜以宁：？？？
你说什么？什么红？赚什么？我不听我不听！
第45章
什么红？赚什么？
青.天.白.日的, 你别说鬼话吓人啊！！！
简志勇嘴在说，杜以宁魂在飘。
《小石头历险记》好不容易最近收入有渐渐放缓速度的趋势，她还想着估计是到了瓶颈期, 再忍忍应该就能逐渐没了入账。一时得意忘形, 还很高兴地买了五千万的网课资源, 全都免费上架，想着亏多点。
可结果, 玩家们都觉得他们这是“良心”的表现，甚至把她自来水原地送上热搜？？？
杜以宁：谢谢, 一点都不感动：）
虽然不记得当时自己在干嘛，但肯定是没注意听简志勇在说什么, 才会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连城新闻采访的事。
杜以宁不想去，她想一下到时候的场景就紧张。可答应的事就是答应了，何况别人已经准备好了，人也到了公司，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没办法，杜以宁只好硬着头皮去会客厅。
*
向文穠是连城新闻电视台的记者。
事实上, 早在踏进“败家子”公司的第一步起, 她心里就已经在无声“卧槽”。
瞧这宽敞得可以在走道跳舞的工位、琳琅满目的美食区、轻松自由的娱乐区、一看就不便宜的组装电脑……
这真的是一家游戏公司，而不是什么对外出租的网红神仙工作间吗？？？
连员工的工作环境都考虑得这么到位, 果然不愧是能做出《小石头历险记》这么良心手游的公司！
尽管心里波澜壮阔，但为了电视台的颜面以及自己的职业素养，向文穠还是努力保持了面上的镇定，安静等简特助将杜总带来。
她开始好奇了。
能有这样胸怀善待员工, 又积极在公司发展并未稳定前提下就投身慈善教育的老板,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天眼查看, 杜总全名似是叫“杜以宁”, 作男名、女名似乎都行，也无从判断年龄。
但她觉得，公司这么新，做事如此有度量和情怀，杜总应该年龄不大。
估计30出头？
向文穠这样想着，下一秒，会客厅的门把手被旋开，一道匀称的身影走了进来。
眼眸明澈，皮肤白皙，浑身上下透着种干净的纯良感，看着自己，眉眼弯弯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杜以宁。”
向文穠：？？？！！！
卧槽！这看起来都没有25吧？甚至说还在读大学她也信啊！
现在社会已经内卷成这样了吗？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月入千万的老总和新一代慈善家？！
是的，“新一代慈善家”就是她收到上面安排，来采访杜以宁的原因和标签。
在资本愈发割韭菜的现在，娱乐圈早已是国内外皆知的名利场，可这归根结底还是人的贪欲与自私自利。
每个圈子都差不多，区别只是程度的轻重与是否摆到明面上。
与曾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好不一样，现在每个人都戴上面具，凡事往坏处想，担心别人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