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漫画是儿插，儿童游戏现在不火，得改成卡牌游戏或者战斗类，蹭一蹭现在的热度, 杜总说必须保持原汁原味, 不然没必要改编。”
“我们说我们说成本高，游戏价格可以稍微提高, 杜总说做游戏要讲良心，不能辜负玩家的信任。”
“我们说和青云学习交流很容易被挖墙脚，杜总坚定送员工去学习，没成想青云来交流的员工反倒喜欢上了我们公司的工作环境、氛围以及理念, 直接跳槽了……这点说起来感觉挺对不起青云的, 但他们那个《小百合历险记》和我们同类型, 也算是蹭过热度, 就当扯平了吧。”
“…………”
一脸懵逼地听广芬茹说了十多条证明杜总指挥若定的事，向文穠从一开始的“你特么在吹什么离谱马屁”逐渐变成“好像还真是这回事”，不过短短十分钟时间。
要是能说“好看漫画”如今的版权活动，广芬茹还能再多说个二十分钟，可惜杜总不给。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话语告一段落，端起桌上的茶水杯，抿了口润唇，广芬茹有些追忆往昔的慨叹。
“我当年学的是心理专业，考过人资证书，也当过人事……当时来应聘，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游戏策划，完全是冲着高薪同意的这个职位调动。可如今，我太庆幸自己当时的见钱眼开了。不然，我又怎么会发现自己在另一领域的能力和天赋？”
“总之，杜总运筹帷幄的程度远超你我的想象。”
只能说广芬茹不愧是广芬茹。
她的采访结束，向文穠立马在自己笔记本上又写下四个字：运筹帷幄
这还是向文穠采访这么多成功人士以来，第一次如采访内容所言地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可她……也确实觉得以杜总想十步做一步的稳健，确实配得上这样的形容。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记者采访，还直接就是电视台，闫建虎实在无心工作，干脆去美食区拎了一筐荔枝回来。
见广芬茹出来，他抓了几颗荔枝递过去，顺便问她被采访时都说了些什么。
得知她居然提到了“好看漫画”网站，闫建虎有些担心：“杜总不是让简特助在群里通知说不允许提别的项目吗？”
广芬茹一脸莫名其妙：“杜总说的是正在进行的项目。《无聊的石头》早八百年前就结束了，又是《小石头历险记》的前身，当然不算在内啊。”
“好像也是。”闫建虎挠挠头，被说服了。
担心杜总念到人品的几人是公司骨干，无论无心还是有意，总是尽量捡好话说，第三个采访人选向文穠找了个叫老张的地中海程序员。
那人眼镜厚得宛若酒瓶底，三十出头的年龄硬生生看起来仿佛奔五，眼神呆归呆，看起来就不是有心眼、会撒谎的模样。
来接受采访前，“地中海”去美食区拿了听可乐，拉开拉环，边喝边回答。
“杜总啊……”
喝了口可乐，气泡在嗓子里叽里咕噜，老张认真思考了会儿，眉头不确定地微微拧起。
“我不是公司骨干，平时和杜总接触不算多，不太清楚。但从我个人角度来看，杜总应该是所有社畜理想中的神仙老板吧。”
向文穠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听到普通员工对杜以宁也这般认可，但还是走流程地问了下：“怎么说？”
“你直接看我们公司的规定和福利就懂了。”
说到这个，老张就很开心。
“五险一金和房补车补都是基础的，你见过带薪年假一放就是20天的公司吗？年终奖更是所有员工，包括保洁和前台，都一次性拿六个月的工资……”
年终奖抽了个毛巾还经常被迫无偿加班的向文穠：……
我不羡慕我不嫉妒我不酸！
给了自己两秒调整心态的时间，向文穠才继续问他：“那你在这个公司上班应该非常轻松吧？”
却没想老张居然摇了摇头：“是快乐，不是轻松。”
快乐，但不轻松？
向文穠不明白：“既然快乐，怎么会不轻松？既然不轻松，又怎么会快乐？”
老张反问：“如果只要连续72小时不睡地工作就能获得十亿美金，你会怎么做？是不是咬着牙拼了命地熬过去，并且想想就觉得很快乐？”
向文穠：……
还真是这个理。
“所以你是喜欢公司的工作环境、福利和薪资？”她总结。
老张点头，又摇头：“这当然公司是吸引我的地方，但这只是初期。如果你试过在败家子工作半年，就会发现自己能在这里上班真的太幸运了。”
“我说的不轻松是指工作时间必须一直保持至少95%的效率，忙的时候甚至要发挥到200%，还必须为了让自己跟得上其他同事的步伐不得不一直保持学习状态。”
“但我也正因此而快乐。”
“我们只有工作日需要上班，朝九晚五从不拖延，到点杜总亲自轰人。因为公司理念不支持加班，认为加班是效率不足的体现，我们被迫提高效率、走出舒适区的时候当然很痛苦，可当你改变了过去拖延、无知的自己并意识到这点后，会发现生活真的充实且快乐。”
听着老张的话，向文穠有些愣然。
她……已经多久没安心看完一本实体书了呢？又有多久没接触过新的知识、认识新的自己？
她以为进入社会大家都一样，成为社畜，为金钱奔波，向生活低头。
却原来还是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可以帮大家从“苟活”变成“生活”。
仰头，倒干净最后一滴可乐进嘴里，老张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准备给这次采访来个总结。
“但是比起这些，我现在其实最喜欢杜总的地方就一点。”
“您说。”向文穠赶忙端正坐好，准备认真听他的总结并看看能不能放进自己的稿件里。
然后，她就满脸怀疑人生地看着老张朝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杜总借公司福利的由头送我生发水，送了好几瓶！很贵的那种！我觉得明年这个时候我肯定可以摆脱地中海的外号了！”
由于发际线颇危，同样尝试了很多生发液的向文穠：……
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句“祝您头发多多”的美好祝福吧。
之后，向文穠又采访了几个或骨干或普通的员工，摄影师也找好角度，给“败家子”公司过分宽敞的工位、目不暇接的美食区等与其他公司不同的地方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离开。
回到公司，向文穠认真理稿，发现有三点自己采访时没搞清楚。
1，《小石头历险记》漫画原作出自“好看漫画”网站，这个网站最近在做什么？
2，继《小石头历险记》之后，“败家子”是否有制作同款或新类型游戏？
3，杜总提到最近对实体投资比较感兴趣。所以她到底弄了什么实体？
将三个问题列出来，向文穠一一去查看了下。
她先是在浏览器搜索“好看漫画”，点进网站，发现入目的“总积分排行榜”前十全是些奇奇怪怪的书名。不是有特色的那种，而是一看就雷的《赘婿上门：岳母女儿我都要》这种三观不正作品。
当即就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回事？
杜总一个专注教育慈善的企业家，为什么放任作为自己事业起点的网站变成这般乌烟瘴气的模样？
向文穠不觉得杜总那人人说好的品行是装出来的，自然也不会公然支持这般风气不正的作品。
她又看了下其他位置稍次的“月销榜”、“打赏榜”，发现那些榜单的作品从题目、简介到设定都非常套路和大众，但总归是正常的，且与那个“总积分排行榜”的前十名无一重合，不由十分奇怪。
好奇心上来，她将所有榜单点开，一一对照完，确认自己的“不对劲”的想法是正确的后，便去找各个榜单的排榜规则。
翻找时，她顺手看了下网站的活动界面，刚准备叉掉，眼角余光无意中瞥到“动漫改编”和“总积分排行榜”的字样，登时被吸引了注意，认真阅读了下活动规则。
“原来这个榜单是越差评，越证明作品质量好啊。”
向文穠恍然大悟，又有些不理解。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杜总就不怕有读者和我一样，不清楚活动规则，从而被排行榜前十的作品劝退吗？”
▍作者有话说:
向文穠：我有三个问题没弄明白。
杜以宁：算我求你！不明白的就别强行弄明白了！
第47章
思虑半晌, 实在没有头绪。
没办法，向文穠只好掏出手机，给几个采访对象中给自己感觉说起话来最舒服、也似乎对杜总看得最透彻的广芬茹发了个微信。
收到消息时, 广芬茹正SPA店做牛奶浴, 面上露出几分犹豫。
按照简志勇在群里说的, 杜总估计是和以前一样，不想走营销制胜的路子, 才不许他们和记者提公司的其他项目。
可这不是她提的，是记者自己发现的。
而且, 如果不回答，任由对杜总根本不了解的向文穠去揣测, 轻则揣摩不到位，严重的话还可能让网站在大众面前落得个不好的印象。
要知道，在互联网时代，媒体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这样想着，广芬茹便和她解释了一下杜总的目的。
当然，她都是捡好的说, 例如反向策划可以让用户留存率之类带了点算计意味的就直接略过不提。
“……这个筛选模式是为了在找出优质作品的前提下, 给前期没有人气的漫画作者一个另辟蹊径给自己弄曝光的小漏洞。只要他们转换思路成功，就能通过爬到排行榜前排引起读者注意, 从而成功脱颖而出。”
宽慰自己这都是为了公司的形象着想，广芬茹把最受项志明他们看好的那本《我不想当男人了》作为例子强调了下。
“像这本作品，不管作者是聪明还是误打误撞，总归确实是非常好地表达了对于当今社会男女平等进一步改善的必要性。”
这部作品的名字起得太独树一帜。
在等广芬茹回消息时, 向文穠便点进去看了几话, 被那可以说是对当今社会全然“挑衅”的极端性转剧情给震得三观震颤, 同时又有点爽。
谁让那些普信男总喜欢夸夸其谈男人多“顶天立地”, 女人只是要个彩礼和稳定的生活就是“拜金女”，活该他们尝尝什么叫不平等和隐形歧视！
听完广芬茹的解释，向文穠恍然大悟。
原来，网站是准备以动漫版权为诱，让更多高质量的作品得以见光于世。
虽然她只看了几话，但就是这区区几话的章节末“作者有话要说”，每章都推荐了一本借黑色幽默以反讽社会现状的犀利作品。
可见比起版权改编的名利，作者更倾向于唤醒国人对这个社会的觉醒认知。
想到采访时自己给杜总郑重打下的那个“社会主义践行者”标签，向文穠轻叹，心中敬佩不已。
她又试着问了下实体投资与其他游戏项目制作的事，这回广芬茹就保密工作做得一流了，什么都没说。
无法，向文穠只能打开浏览器，想办法自己找寻答案。
这种时候，互联网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她一打开游戏平台，点进《小石头历险记》游戏制作商的主业，立马发现不知何时悄悄上架的《攻略之路》。
大致扫了下简介，她面上满是诧异：“这是乙女游戏？杜总居然做了这种类型的游戏？这不是败家子的风格啊。”
尽管不解，向文穠还是将游戏下载下来，尝试着注册了一个账号，准备亲自体验。
进去的第一个画面不是想象中的剧情介绍，而是一张必须做的问卷调查。
题目内容多达200道，简直离谱。
“这题目多得过分了吧？好劝退。”
拧着眉看题目，向文穠忍不住不爽地嘀咕道。
“哪有游戏开局就让人做这么多问卷的？一般不是都等玩了一段时间再选择性、有奖励地请玩家做吗？何况还这么多题目！”
可她毕竟不是纯玩家，目的性很强，即使不满也还是咬着牙当自己在做心理测试地填完了问卷。
提交问卷后，她以为总该是剧情或者人物设计之类的了，却没想界面直接出现一个已经设计好的角色。
女孩一头利落短发，左手抱着沓文件，右手举着话筒，鼻梁上架着个半框眼镜。一身蓝白色职业装干脆利落。
头上的职业一栏写着：电视台记者
看着这个角色，向文穠瞬间懵了。
这……这不就是现实中的她二次元版吗？！
玩个乙女游戏而已，还能有这功能？！
咽了咽口水，原本无聊乏味的情绪骤然波澜壮阔。
轻点屏幕，她继续往下玩，就见屏幕上终于出现她期待已久的新人指引。
【这是根据您的问卷结果自动生成的人物形象，性格也达到至少70%的相似。请根据您对自己的了解，帮男主追到女主。】
【已根据玩家理想型解锁角色，请玩家愉快畅玩。】
向文穠：？？？
不是，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泡我自己？？？
从前读书，向文穠家里管得严，一直到大学毕业也没能谈恋爱。工作后就更不用提了，加班累成狗，社畜没有时间享受爱情的美好。
但偶尔闲下来，她也会好奇自己以后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与自己以什么样的模样和场景完成第一次见面。
因为是个十足的“事业脑”，又总觉得男人只会耽误她赚钱和玩游戏，向文穠经常怕恋爱后自己连三个月都撑不过。毕竟大多数人都更爱自己，想让对方做到为爱情退步是非常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