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他们听说过的员工交流结果直接把“青云”的人挖过来了操作十分类似，都是杜总的风格。
可见杜总心善，但不是盲目圣母，还是很有原则的，这点挺好。
其次是“好看漫画”网站。
通常情况下，无论漫画网站还是小说网站，甚至各种外卖、陪玩等胚胎，都是以“好评”为判断标准。“好看漫画”偏偏用“差评”作为标准，既给了读者一些新鲜感，又让脑筋灵活的作者得以有独辟蹊径的机会，从而成功“一带多”地筛选出质量高、内容好、三观正的优质作品。
不过，有一点让他比较在意，也是向文穠没有写到的……
打开网站，注册账号并观察了下差评打分规则，老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小向还是太年轻，文档中并没有分析到这一反差对用户留存率截然不同的影响。而这，确实是杜总另类利用了其它网站对“差评”警醒/高要求的空子，从而在心理上给用户们增加沉没成本的小手段。
他隐约记得那个姓广的游戏策划是心理学专业的，想来这也是她能那么了解杜总的原因。
毕竟，从沉没成本的极大效率利用来看，杜总也是个对心理学有一定了解或掌握的。
这证明了杜总这一路绝不是靠运气。
最后是《攻略之路》。
不知是性别原因，还是被冲击力更强的前两者抬高了认知线，这个本应创新十足的游戏对他来说就没有那么大的震惊感了。
但乙女游戏居然改传统的“女追男”套路为“男追女”，且还利用问卷调查及心理学的方式，模拟出了与玩家相符70%以上的真实性格与生活，可以说很大胆了，也绝对投资不小。
向文穠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打量老吴。
见他神情一路从“不甚在意”到“震惊”，以及如今的“深有所感”，她便唇角微勾，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被杜总的能力与为人深深打动，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作为小记者，她是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她上司有话语权啊！
的确如向文穠所料，老吴几乎是看完文档的瞬间就觉得“败家子”会是连城从三线城市走向一线的希望，杜总更是给他们连城新闻电视台收视率带来转折的关键。
他立马去找了制片人，将向文穠文档的观点长话短说地提炼出终点，表示觉得可以在今天晚上的连城新闻报道内容中延长相关内容的时间占比。
“给他们加时间？凭什么？”
得知老吴来意，制片人眉头蹙起，轻笑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他们公司现在应该只有一个《小石头历险记》拿得出手吧？热度也是。要不是昨天他们因为新增的网课平台上了热搜，我们甚至不会去采访。为了收视率，我们只需要能蹭到流量的内容，除了公司信息与游戏，其他都不报道。”
“不要和我说什么慈善、情怀、良心……这都是虚的。还是钱最实用，能让人吃饱穿暖。还是说你收了他们的贿赂，这是利用公司资源免费帮他们打广告？”
尽管老吴心里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和杜总一样不计较得失，可刚看完向文穠整理的采访记录，情绪正激荡着，就听到这样一番唯利主义的话……
他实在很难心情好到哪里去。
怒火在胸腔灼烧，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有青筋爆出，是理智与这么多年被制片人压在头上的习以为常克制住了老吴。
算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良心。
“……我觉得这些内容是可以给节目带来流量的。”调整了下呼吸，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放弃从良心的角度劝说，他试着站在制片人的利益角度：“我们节目受地方限制，必须报道和连城有关的事，而连城又是小地方，很难有这种同时引起教育局和热搜关注的事。反正都准备蹭他们流量了，何不多蹭一点呢？”
“你这话说得总算有那么点道理。”
制片人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老吴只是主编，职位完全比不上制片人，话语权仅比向文穠这种小记者高些，负责的工作内容又与之毫无关系，更多的就实在不好说了。
主要也是这个制片人眼光太过狭隘，只盯着眼前的好处。
别说杜总了，连他都比不上。
心里叹气，怀揣着对“连城新闻”这个节目未来发展的担忧，老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吴是主编，有资格找制片人。
小记者向文穠没这个资格，便只能焦虑地坐在工位上，左右张望地等他回来。
从制片人那边回来，老吴原本满心愤懑与恍然，可看到向文穠这鼹鼠般探头探脑的可爱模样还是被逗乐了。
他忍不住摸了下向文穠的脑袋：“放心吧，成了。制片人说了，会给败家子公司增加时长。”
“真的吗？！”向文穠的眼瞬间亮了。
顾不上嫌弃主编把自己昨天才洗的头发摸油了，她激动得顾不得办公室监控，立马掏出手机给广芬茹发了个微信，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
自从昨天被“连城新闻”节目采访，杜以宁就右眼皮一直跳。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倒也不是什么迷信人……但或许小时候这话听得多，心里总还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5点下班，她惯例准时从办公室出去“轰人”。
广芬茹今天背了个浅蓝色的斜挎包，将手机等物收进去，看到她，面上登时露出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
看起来好像是很高兴的模样，只是落在杜以宁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瘆人”。
“你有话和我说？”
见她明明收拾好了东西却始终没出门，就一直朝自己笑，杜以宁实在忍不住，只好主动开口。
广芬茹点头，又摇头，还是笑：“别人给杜总准备的惊喜，我就不提前剧透讨人嫌了。”
杜以宁：……
啥啊？别整这么多有的没的，有话直说不行吗？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简志勇，却见简志勇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旁。
19点是全国统一的央视新闻联播时间，连城新闻的时间便被安排到了19:30。
眼见到时间了，杜以宁顾不上自己最近沉迷的佛系小游戏理还没采摘完的果蔬，连忙抢过妈妈手中的遥控器，调台到“连城卫视”。
她之前查过，“连城新闻”收视率非常的一般。
可无论这个栏目再怎么收视率低迷，既然没被取消那就证明还有救的价值，可想而知一经播出带动的宣传效应。
由不得她不紧张啊！！！
一段纯音乐过去，男主持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将连城近日发生的大小事说给了观众们。
和自己无关，杜以宁便从冰箱里拿出妈妈上午放进去的荔枝。
冰镇荔枝相较于常温荔枝对牙齿的考验更严峻，也更爽口，咀嚼着只觉冰凉凉的甜从口中直达心间。
“说起来，我们那个别墅好像快装修完了。”
被冰得眼眸微眯，她和妈妈聊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别墅。
“好像我给的预算挺充足，有不喜欢奢华风，团队那边就干脆给用了最好的材料，一个月就能安全入住。”
“以防万一，还是再等半年吧。反正房子在那里又不会跑。”蒋梅平时看短视频比较多，不太放心甲醛，闻言这般道。
摸出手机，杜以宁正想把目前的装修进度照片找出来给妈妈看，电视中的主持突然念到《小石头历险记》六个字。
立时，她犹如某小说网站审核遇到敏感词，登时浑身一个激灵地转过头。
“近日，网上有一款名为《小石头历险记》的游戏非常火……丰富的学习资料库与超低的价格让玩家们对它爱不释手，对制作了这样游戏的败家子公司更是充满好感。”
“就连教育局也发文，称该游戏对教育确实起到了积极作用，打破了传统概念上‘玩游戏耽误学习’的固有印象……”
“就在昨天，话题#小石头历险记到底有多良心#甚至上了微博实时热搜，今天更是在热搜总榜榜上有名……”
“我台记者前去败家子公司采访杜总，”
光《小石头历险记》的赞扬，主持人就说了约莫2分多钟，却还没结束，不仅把热搜评论放出来，还念了教育局的文章，甚至之前采访时摄影在公司拍的视频片段及照片也都一一放出……简直杀人诛心！
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和做了最残忍的事。
杜以宁含在嘴里的冰镇荔枝直接被温暖的口腔原地融化，方才和妈妈聊别墅时还溢满欢悦情绪的眼眸此时余下的满是和忐忑。
脑子不知是被冰到还是被打击得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作为新闻栏目，自己这件事在总时长里的占比似乎有点超乎寻常的多。
她突然想到今天下班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广芬茹，猛然顿悟。
这这这……
该不会就是广芬茹说的什么“惊喜”吧？！
“叮！”有人给她发微信。
杜以宁心有所感地将手机摸出来，还真是广芬茹。
那家伙还把她和昨天那个记者一起拉了个群，把今天败家子公司相关新闻时长莫名加长N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下，然后和向文穠说“谢谢”，又艾特她发了个“惊不惊喜？”的沙雕表情包。
[广芬茹：怕剧透会影响杜总的惊喜感，我可是花了好大了力气才忍住没说！]
杜以宁：……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俩？？？
在杜以宁眼中，广芬茹和向文穠就是前来自首的“罪魁祸首”与“帮凶”，这场“有惊无喜的惊喜”简直就是“杀人”现场。
但考虑到从系统的视角来看，约莫一个是她的“好员工”，另一个也是“天降外援”。
她只能心里疯狂微笑脸，手却不得不言不由心地打了个[谢谢你们]。
两人立马回复[不客气]。
向文穠甚至说自己以后会“继续努力”，争取能给“败家子”弄到更多的曝光机会。
杜以宁连忙拒绝三连：[不不不，那太麻烦你了！千万别帮我争取啊！我觉得人还是应该靠自己！]
看到杜以宁回复的消息，向文穠心中暖流缓缓涤过。
之前是担心她作为小记者没有话语权，现在又怕给她带来麻烦，还借口是自己不想靠别人……
杜总真的太善良了。
她立马坚定表态：[不麻烦！我心甘情愿的！]
▍作者有话说:
杜以宁：可我心不甘情不愿：）
PS
凌晨还有更新，时间不确定，大家睡醒再看叭=3=
第49章
看到向文穠的回复, 杜以宁一阵沉默。
谁管你是否心甘情愿！关键是我心不甘、情不愿啊！
快乐的生活总是时间转逝，痛苦的时光却度日如年。
杜以宁现在就是后者。
不想再看这两个“作案凶手”，将手机放到一旁, 她满目悲怆、神情乞求地看着电视。
求求了！
《小石头历险记》赚就赚了, 她认命！但求不要赶尽杀绝, 放过她好不容易搞亏了的《攻略之路》、好看漫画和监狱宾馆三个“财富密码”！
这周期总不能又要赚吧？！
装修完大别墅的她她已经穷到手头只有两百多万啦！！！
然而，天不遂人愿, “连城新闻”不如杜·小可怜·以宁的愿。
主持讲了半天《小石头历险记》的近期成果，还连带着详细介绍了制作它的败家子公司薪资待遇及工作环境, 眼见总算来了个了类似收尾的句子。
杜以宁睁大眼，刚开始期待, 就听他又说：“除了《小石头历险记》，败家子公司近期又新制作了手游《攻略之路》。暂时不知该市场反响如何，我台记者会继续密切关注。”
这才正式结束了对她的“杀人诛心”。
杜以宁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泪往心里流。
老人诚不欺我，“右眼跳灾”是真的，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好不容易积累的三大财富密码不会这么快就要少一个了吧？
“宁宁！你的公司居然都上电视了！”
蒋梅不知道女儿的悲伤, 全程屏住呼吸地看电视, 激动得又笑又拍手，眼角鱼尾纹都透着骄傲。
“他们还说会让电视台的记者继续关注你呢！说不准过段时间, 你的公司还会再上一次电视！”
杜以宁：……
这是我妈我妈我妈！亲的亲的亲的！她也是在为我事业成功而高兴！
叹一口气，她笑得有些无奈：“是是是，毕竟是妈妈的女儿。”
将遥控器还给妈妈，杜以宁回到卧室。
没开灯, 客厅的光从半掩的门缝中透出, 昏暗朦胧。
仰躺在床上,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陷入沉思。
电视台宣传力度绝对吊打很多推广手段，特别是十年如一日的新闻节目。
众所周知，能在中央新闻联播期间插播广告的那些都是大佬企业。而他们之所以愿意花重金砸这个广告，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时候的广告效果最好。
《小石头历险记》上了“连城新闻”导致公司被关注，意味着她会赚更多的钱，亏起来也就更难了。
《攻略之路》同理。
指望别人是不靠谱的，还是得自救。
毕竟谁也不知道本以为不会多严重的一个采访是不是就无意中给自己埋下了个惊天地.雷：）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侧脸，摸过来。
是向文穠的消息：[我找主编要来了这份工作！以后还是我来跟进你们公司的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