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糕点,簌簌一边吃一边问道:“太子哥哥不跟陛下在一起吗?”
“父皇同母后在一处,本宫上前去凑着作甚?”小姑娘的脸颊随着咀嚼一股一股的,晏晗忍不住手痒,伸手捏了一把,“再说了,本宫若去了,你怎么还能呆在这儿。”
二人正说着话,一人打马哒哒走来,那人身姿端正,一身劲练衣袍,头戴网巾,腰悬雁翎刀。谭嘉月探头一看,当即高兴地向那人挥手:“大哥!大哥!”
谭兼之打马走来,锐利的眸子在马车周围逡巡一圈,见着晏晗旋即抱拳:“见过太子殿下。”
晏晗“嗯”了一声以作回应,而后看着谭嘉月叽叽喳喳同谭兼之交谈。
“大哥也要去猎场吗?”
“嗯,我要随从在陛下身边,护卫陛下安全。”谭兼之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额前发,原本朔冷的眸现在满是柔软。
“那大哥也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受伤了,不然呦呦会心疼的。”
男人见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出声:“好,我会让自己不受伤的。”
“呦呦也记得不要给殿下惹麻烦。”谭兼之嘱咐,而后又转头看向晏晗,作揖道:“呦呦叨扰殿下了,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晏晗心想那他要包涵的可多了,睨向谭嘉月道:“听到了吗,乖乖的听本宫的话少给本宫惹麻烦。”
谭嘉月丧气道:“知道了。”
谭兼之稍稍皱眉,晏晗这话听着有些对又有些不对,那头传来手下的唤声,谭兼之又叮嘱了一两句,而后离去。
马车行驶缓慢,晏晗见谭嘉月吃的投入,也不再打扰她,自己寻了本书开始慢慢翻看起来,但不知不觉思绪却开始渐渐飘远。
重活一世,他发现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最明显的如同德帝,前世的他行事一直有些软弱,政事上一直依赖于首辅,这世虽依旧如此,但也开始在暗中暗暗提拔新人,对于政事上的一些事情也不再一昧听从赵叙明。
还有便是钟秀宣,前世是他是在他定亲之后重返内阁,这世他重返内阁已久,晏晗时常听同德帝说起他跟赵叙明在政务上辩的厉害。
另有方才的谭兼之,前世虽接触不多,但他与谭家女定亲之后,偶尔听闻同德帝说起,那时他是偷偷从军一直呆在北州并没有回来,直到他病死前也未曾听闻他回来,最后的消息是前世谭嘉月临死前从钟氏口中得知他跟谭父好像是在狱中,只那时他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谭家发生了什么,这一世谭大郎倒是回来了,一回来便当了个从五品的官,朝中可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入职官位便这么高,但他一身军功,即便私下里有意见,明面上却没有人敢反对。
再有便是今年春猎这件事,他记得前世是没有的,前世同德帝愁于政事,没有心情再开展春猎。
细细想来,今生已经有许多事情发生改变,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原因,但对于此种现象,他倒是十分满意。这意味着他再不是前世那个顽劣不堪,难当大任的的太子了,也意味着他或许可以躲过那一劫。
浩浩汤汤的一支队伍,行经之处皆有卫队开道,沿途百姓无不尊慕又忌畏于皇家威严。
晏晗掀帘看着沿街站立的百姓,眸色沉沉。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挤缩在墙角的乞丐,有被家丁护住的富人,有兴奋雀跃的青年,有敬畏跪拜的老人,众生百态。
他忽的莫名一问:“呦呦,你说本宫将来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吗?”
半晌无人回应,他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一声,呦呦才多大,听得懂才怪呢!
他放下车帘来,将沿街的热闹隔绝在外,回头看去,却见小姑娘手捧糕点,一双点漆美目认真地看着他:“呦呦相信太子哥哥一定可以做到的!”
谭嘉月灿而一笑,小手握成拳似给他们两人鼓气:“呦呦也会站在太子哥哥身边帮助你的!”
晏晗却岔了思绪去,能够站在他身边支持他跟他一起治理国家的还有谁?
心蓦然快快跳了两下,他眼睫轻颤,双眸含着恼意瞪去,手往小姑娘额上一敲:“想得美!”
在谭嘉月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糕点放入食盒,随后拉开柜门塞了进去。
“作为惩罚,不许吃了!”
谭嘉月眨巴眨巴两下眼,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小手,只残余了一点点糕点小碎末,诉说着它方才存在过的事实,又眨巴眨巴了两下眼,鼻头翕动着,小嘴委屈的一瘪,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呜呜……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晏晗:想当本宫的太子妃,想得美!
嘉月: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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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生病要去住院,重症肌无力,十年的病龄了,我得跟着陪护,所以暂时做不到日更了,只能随榜更,差不多就是隔日一更,抱歉了,爱你们,咪啾(‘ε’)
别忘了给个评论啊!!!(怒留!)
第11章 烤兔肉
西山猎场距离京城并不算远,清晨出发,待到日暮之时,便已经到了。
常顺公公扶着谭嘉月下马车时,便看见小姑娘眼眶红红,小脸气得鼓着,十分委屈的模样。
晏晗慢悠悠荡了下来,目光虚虚略过谭嘉月,忍不住嘟囔:“不就是收了你的糕点嘛?气性这么大……”
他一手背在身后,敛颌垂眸看向她,“那些糕点想吃就能吃到,但本宫打的猎物你难得一吃,本宫是为了让你能敞开肚皮尽情吃才收了你的点心的!”
“是为你好,懂否?”
谭嘉月被他严肃的模样摄住,一时忘了委屈,惶惶然疑问:“太子哥哥说的是真的?”
晏晗认真点头:“当然。”
一旁的常顺公公忍不住腹诽:可别把您,真不要脸,欺负人家三姑娘一顿吃的就能哄好。
晏晗似心有感应,森森然睨向他,常顺公公一个激灵从尾椎打上后脑勺,他“哦呵呵”一笑,凑近谭嘉月状似轻声道:“三姑娘啊,这西山的猎物烤制起来,那可比这食鲜居的点心好吃多了,撒上一把孜然,那喷香,那焦酥……”
他咕噜一咽口水:“人间美味啊!”
谭嘉月被他说着勾起了馋虫,“那呦呦不吃点心了,呦呦要留着肚子吃太子哥哥打来的猎物!”
晏晗向常顺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牵着谭嘉月往驻扎的营帐走去。
“那你今晚休息好,明天乖乖等着吃本宫打来的猎物。”
“……”
二人言笑的声音随着步伐声渐渐远去,天边的残阳落尽最后一丝余辉,照耀在二人身上,夜风缓缓吹来,扬得衣袂飘飘,渐渐走远的,是一对金童玉女的背影。
翌日一早,诸事皆已准备妥当,同德帝携皇后一起与群臣昭告狩猎正式开启。
皇家每年举行春猎,实为祭祀,祷求这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狩猎有规:幼兽不猎,孕兽不猎。
每年除皇家子弟外,更有群臣的公子儿孙随行,在为期三日的春猎中拔得头筹者,能够得到皇帝的奖赏,故而众人皆铆足了干劲。
谭嘉月站在帝帐不远处,看着那方的场景。一群贵族子弟早已骑上骏马跃跃欲试,一众人中,当数晏晗的年纪最小,他一身骑装,黑发尽数拢于网巾中,额上绑着一条黑色绣金卷草纹纱绢额带,手提一把小弓,只这样掣马静静立着,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里这里!”谭嘉月踮起脚向晏晗挥手,面上满是等他狩猎归来的期待。
“呦呦。”
身后传来唤声,谭嘉月将视线从晏晗处收了回来,回头一看,见是谭明之。
“二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她兴冲冲奔了过去。
谭明之“唔”了一声,蜷指敲着她的额道:“阿娘让我好好看着你,要是你在猎场出什么岔子,阿娘可得唯我是问了。”
谭嘉月不满道:“才没有呢,呦呦最听话了,哪里会出什么岔子。”
谭明之哈哈一笑,没再说话。
须臾,帝帐内端坐的同德帝一声令下,一旁的鼓手开始擂鼓,原本空地中的众人立刻挥鞭驱马,高声呼叫着往林中奔去,狩猎开始了。
谭嘉月兴奋即起,为晏晗呼喊助威,晏晗驱马的间隙看向她,给她做了个等着的表情,而后驱马窜入林中。
二人目送一群人消失在林中,斜里便见谭兼之腰挎雁翎刀正跨步走来。
之前谭兼之忙于春猎护卫安排,已经数日不曾归家,故而兄妹俩几日未见,昨日又只是匆匆一面,谭嘉月此时见了他欢喜不已,当即扑了过来。
“大哥!”
谭兼之顺势蹲下,一把搂住她,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呦呦这两日好像重了不少啊。”谭兼之方才凛冽的脸此时露出柔情来,心情颇好的玩笑道。
谭嘉月当即反驳,而后又忍不住羞涩挣扎道:“大哥,你快放呦呦下来,这里好多人呢!”
她捂着脸不敢见人,透过指尖缝隙看去,便见同德帝身旁立着的谭济元钟秀宣正瞅着她笑,同德帝与赵叙明见状也看了过来,谭嘉月“嘤”了一声,羞涩更甚,一边声声催着谭兼之,一边将头埋下,抵在谭兼之肩头不敢看人。
谭兼之见她模样忍俊不禁,连声应好,弯身将她放了下来。
“我巡逻至这边,看见你们便顺路过来瞧瞧。”谭兼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又道:“你们可以去这周边转转,但别往林子里头去,当心被狩猎的人误伤,知道吗?”
谭明之谭嘉月齐齐点头,谭兼之看着两个小家伙,眼中笑意更深。
谭兼之离去后,二人待着也无聊,便开始在周围闲逛,待逛完回来,便见常顺公公向二人走来。
“二公子,三姑娘。”
谭嘉月见了兴冲冲迎了上去,“常顺公公你在这,是太子哥哥回来了吗?”
常顺摇头道:“是太子殿下唤奴婢来寻您呢!”
“寻我?”
“殿下狩得一只野兔,现下正在准备烤制呢,他特意遣奴婢来寻您去吃呢!”
谭明之凑了过来,笑道:“可有我一份啊?”
常顺面上笑意未变,“殿下只狩得一只野兔,也不知二公子去了够不够吃。”
“无事,我食量不大,吃得不多。”
那头谭嘉月已经等不及在一个劲得催常顺,他虚虚抹了额上不存在的汗,只得带着二人往林中走去,他已经能想象到待会殿下那双刀子眼刮他的情形了。
果不其然,晏晗见着谭明之时微微一怔,而后一双眼冷冷向常顺觑去,常顺低着头,不敢看他模样。
“好香啊!”谭明之嗅着香气凑了过来,“殿下兴致真好,在此处烧烤猎物,这儿山清水秀,倒是别有趣味啊!”
谭嘉月早已被架在火上的野兔吸引住了目光,淡淡飘出的肉香馋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碎着步子凑了过去,糯声问道:“太子哥哥,还有多久可以吃啊?”
晏晗剜了常顺一眼,起身招了一旁的侍卫来替他烤,自己则朝溪边走去。
“等着。”
溪水汩汩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水下可见有小鱼小虾正在游动,见了人来,当即惊得四散。
晏晗洗净手,回头见二人围在一处双眼放光的模样,他无奈泄下气来。
“休德待会儿与我一同打猎去?”晏晗接过常顺递来的帕擦干手,将帕子丢给常顺后又顺手将凑近火堆的谭嘉月捞了回来。
“小心你头发全烧了!”
谭嘉月惊恐的捂着头发,忙不迭往后挪了几步。
谭明之嗤嗤笑了两声,而后道:“殿下又知道我不精武艺,如何猎得过殿下?”
晏晗双眼眄视过去,谭明之无奈罢手,“罢罢,我去,我去!”
谭嘉月闻言亦举起手道:“呦呦可以去吗?”
“不行!”
“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反驳,谭嘉月悻悻然回了手,“不去就不去嘛……”
不多时野兔便已经烤好了,撒上御膳房大厨的秘制香料,香味直窜人鼻尖,勾人心魂。
晏晗抽出腰间小刀,割下最肥的兔腿向谭嘉月递了过去,自己又割下另一条,抬眸看着谭明之,谭明之无奈道:“不劳太子大架,休德自己来。”
晏晗将小刀抛了过去,趁着谭明之手忙脚乱的功夫,他偏头问向正与兔腿作战的谭嘉月。
“味道如何?”
谭嘉月此时面颊随着咀嚼不停鼓动,清澈的杏眸满足得弯成了弦弯月,见他一问,她点头笑道:“好好吃,香极了,呦呦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她这么捧场,晏晗颇有些自得:那是,也不看看一开始是谁烤的。
见着谭明之可怜兮兮的撕着兔肉,谭嘉月将手上的递了过去,“二哥,你吃这个啊!”
谭明之瞄了晏晗一眼,含笑点头道:“果然还是我的呦呦最好啊!”
他“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呜……”谭嘉月瘪下嘴来,“二哥你将肉都咬没了!”
一只小小的野兔几人分吃,一下便没了。洗净手罢,晏晗当即提弓上马,下巴朝谭明之一扬,道:“走!”
谭明之随即上了随行侍卫骑乘的一匹马,二人一同对谭嘉月嘱咐道:“呦呦在这里等我们,我们不久便回来。”
晏晗凝神一思,忽得忆起前世景象,他又道:“本宫给你抓只小花鼠来。”
谭嘉月挥手看着二人骑马远去,留下的常顺领着她寻了一处干净地坐下。
她一双小脚分开又并拢,双肘撑在膝上,双手捧着小脸叹了一气。
“呦呦也想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谭嘉月:兔兔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