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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内瑟菲尔德
内瑟菲尔德原本的主人看起来也是个像宾利一样爱热闹的人。一楼正中的大厅就是为了举办舞会特地加高过的，天花板描画的金碧辉煌，廊柱高大而华丽，空旷的大厅只要女仆们装点上绸带就是完美的舞池。
大厅一大早就被仆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环绕上了杏色的绸带，原本摆在正中的长形餐桌挪到了一侧，给舞池替空。餐桌也换上了崭新的同色桌布，摆放的餐具、酒杯擦得闪闪发亮——舞会上提供的食物多是冷食和酒水，倒不用怕冬季天冷。
武曌和达西相携到宾利面前，还不等打招呼，就被宾利兴冲冲的介绍打断了。
他高兴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不住地向两人介绍自己身边美丽的姑娘，贝内特家的大小姐，简·贝内特。
简的确长得貌美，白皙的皮肤闪亮的金发，眼睛宛如一湖蓝汪汪的春水，嘴唇好似娇嫩的花瓣。因为被宾利夸赞，脸上还带着些羞涩的笑容。
“眼睛倒是有些神似，可惜还是不及斯图特。气度差得远了。”
不知怎的，武曌脑海里划过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竟拿贝内特家的姑娘跟他比起来了，有什么好比的？武曌不禁暗笑自己被美色迷了眼，忙错开看向四周。
这才注意到简身边还有其他四个姑娘，虽然容貌都不及简，但眉眼间隐有相似之处，想来应该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果然在简被夸赞得不好意思的提醒下，宾利才恍然大悟似的又介绍起贝内特家的其他几位小姐，“这位是伊丽莎白小姐。”
一位身材高挑、体型苗条的小姐落落大方地上前，向两人行了个屈膝礼，“达西先生、达西小姐，刚刚已经听宾利先生介绍过两位了，果然风姿过人。”
她长得并不如简貌美，但是看起来神情平和，目光坚定，比起柔和腼腆的简，伊丽莎白倒是很讨武曌的喜欢。
达西紧抿着嘴唇，微一躬身算是回礼。武曌也微微屈膝致意。
伊丽莎白也注意到了打扮跟舞会上女子们截然不同的武曌。她的目光像是蜻蜓点水般划过武曌身上价值不菲的首饰，未带任何羡慕之色，只有最终停留在武曌明显不曾束紧的腰上，才流露出一点点艳羡。
武曌自然察觉了她的目光所在，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回了一个微笑。
伊丽莎白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等看到武曌并无嘲讽之意，才大松一口气，也向武曌露出了一个笑容。
“达西小姐，你戴的项链是真的钻石吗？”
伊丽莎白一口气才出完，不想稍不留神就让自己最小的也是最无礼的妹妹莉迪亚从身旁逃脱，不等宾利介绍就跑到达西兄妹的面前连连发问。
莉迪亚凑到武曌的
身边，先是绕着她转了一个圈，紧接着眼睛就放在武曌的项链上挪不开了，叽叽喳喳个不停。
“腰上的链子上珍珠和钻石也是真的吗？”
在得到武曌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吃惊得嘴都张大了，眼里迸发出精光，看着武曌身上首饰的眼神都变得像是饿狼似的贪婪，“这要是真的，得值多少英镑？让我猜猜，一千？两千？还是三千？”
莉迪亚觑着武曌的脸色，一个个地报价，看着武曌仍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捧着脸大声嚷道：“难道能有五千英镑吗？上帝啊，那可是我家两年都赚不到的收入！”
她蹦得老高，一把扯过自己的姐姐凯瑟琳来，一定让她也来看一看这个珍贵的项链。
莉迪亚脸上是掩不住的贪婪和艳羡，紧紧盯着武曌的脖子，不住地嘟囔，“这可是五千英镑啊，我敢打赌，如果它戴在我的脖子上一定也会这么好看的！”
别说一向自尊心极强的伊丽莎白和温和有礼的简受不了莉迪亚的聒噪了，就连玛丽也受不了了，然而她并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忿忿地一甩手，赌气大步往舞池内躲开了。
伊丽莎白硬着头皮上来拉开莉迪亚和凯瑟琳，满面通红地连连向武曌道歉，“实在很抱歉，达西小姐。”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一个看得过去的借口了，莉迪亚实在是太丢脸。
幸好达西小姐看起来脾气温和有礼，还没有真的大发脾气，否则伊丽莎白真是恨不得立刻就从舞会上逃回家了。
这可真是误会。
武曌可跟脾气温和沾不上半点边，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声，也是好笑，又觉得实在不该跟这么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就让她看去吧。
从昭仪一路升到皇后，再到皇帝，看到的各种艳羡贪婪的目光还少吗？武曌已经习惯了在这些嫉妒的眼神里独自走向荣光，那些人再不甘愿还不是要跪伏在她脚下！
武曌还不至于跟莉迪亚在这样的场合下顶起来，更何况她对伊丽莎白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只是从珠宝商那里买来的，具体价钱我也不知道。或许并没有莉迪亚小姐想得那么贵，只是看着好看罢了。”
这个时候出声解围的武曌，在伊丽莎白看来简直就是善解人意极了！
她感激地向武曌点点头，又把莉迪亚往自己身后推了推，“多谢您，这条项链极衬您的肤色和眼睛。”
武曌一笑，“也谢谢你。”
一旁的简和宾利大松一口气，尤其是宾利，他简直慌极了，别人不知道达西对自己的妹妹有多么宠爱，他还能不知道吗？要是惹恼了达西，只怕这场舞会都要不欢而散。
宾利挡住简的视线，拼命冲达西使眼色，也感激地看了一眼武曌，连忙出来解围道：“已经这个
时间了吗！舞会该正式开场了——斯图特伯爵呢？他不过来吗？”
“斯图特说会晚点过来。”达西生硬地回道，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宾利吓得连连给武曌使眼色。
武曌看着他挤眉弄眼的，忍不住笑起来，拉着达西的胳膊小声笑道：“不是说要跟我跳第一场舞吗？哥哥，我等了很久了。”
宾利连忙接话，“乔治亚娜说得对极了，我们的舞会这就开始！”
他说的像是生怕达西能一下子挥手说舞会不办了似的，说完就立刻拉着简的手转身跨了出去，走出三四步远才回头邀请道：“菲茨，你们也过来吧？”
达西的脸色看起来仍是黑沉沉的，但比武曌开口之前要好多了，武曌最不怕他，笑着往前带了两步，“哥哥，难道要我邀请你吗？”
“不，我来。”达西深吸一口气，脸色终于阴转晴了。
怎么能让一个不懂礼貌的乡下丫头搅了自己妹妹的第一支舞呢！
达西挺直了腰背，动作柔和地环住武曌的腰肢，脸上也带出淡淡的微笑来。
伊丽莎白始终站在原地，见状心里也大松一口气，又是气恼莉迪亚粗鲁无礼，又是感激武曌出手解围，不跟莉迪亚计较。
“宾利先生在哪里呢？他有没有跟简跳舞？”伊丽莎白还没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就听见身边贝内特夫人的大嗓门嚷嚷起来了。
她快要崩溃了，忍不住拿手扶住脑门，一个转身猛地拉住还在满场找寻简的身影的贝内特抬抬，满脸诚挚的恳求道：“妈妈，你放了简吧！有这个时间，你去盯着莉迪亚难道不好吗？”
贝内特夫人不满地拍掉她的手，嗔怪道：“你在说什么瞎话！莉迪亚怎么了，她好得很！我已经看到有三个小伙子要邀请她跳舞了——简呢，她有没有跟宾利先生说上话？”
“妈妈！”伊丽莎白崩溃地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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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内瑟菲尔德
“妈妈，算我求求你了。就算你不想看着莉迪亚，去看看爸爸好不好？”伊丽莎白拉着贝内特夫人的袖子，哀求道，“一定没人跟他跳舞，他又要跟忍受卢卡斯爵士的长篇大论了。”
贝内特夫人皱了皱鼻子，不满地拂开伊丽莎白的手，翻着白眼嫌弃道：“我才不过去，看他干什么，难道能让你还是玛丽嫁给卢卡斯爵士家六岁的儿子吗！”
“我算是看透了那个老鬼，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在我们家一个劲儿地跟宾利先生说简和朗先生家的大儿子是干什么？我听你父亲说，在内瑟菲尔德他也这么说了一天！”
贝内特夫人一向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在嫁女儿这件事上简直灵通的不像话，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哈！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让夏洛特笼络住宾利先生！”贝内特太太大怒，还不等扶额的伊丽莎白劝解，旋即自己脸色就阴转晴了。
她拍了拍自己纵使年长也不失风采的脸蛋，得意地抖了抖裙摆，昂着下巴尖声笑道：“也不看看能不能得逞！我们简是什么模样，十足像极了我年轻的样子。夏洛特可要逊色多了，宾利先生只要有眼睛就不会扔下我们简看上她的！”
尽管伊丽莎白不能赞成贝内特太太忽然冒出来的主意，但也庆幸这时候贝内特太太没一个心血来潮过去盯着宾利严防死守。
她连忙一边点着头表示赞同，一边伸手把贝内特太太推向休息区，挖空心思顺着她的思路劝解，“既然这样那你就更不能过去打扰宾利先生和简了。我看到了宾利先生可是跟夏洛特跳了一曲，现在正在跟简跳呢！”
贝内特太太让她推着往外走还不忘高兴地咧着嘴角连连追问确定，“真的？你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我看的清清楚楚，宾利先生邀请简跳舞去了！”伊丽莎白随口敷衍着，好不容易才把贝内特太太送到了一群中年太太们聚集的休息区里，又扯着笑容应付了好一阵子太太们明里暗里的打趣追问。
幸而这时候有一个朗博恩的小伙子过来邀请她跳舞，才算是解了这个围。
伊丽莎白走远了还能听到太太们说笑的声音，“贝内特太太，你家的姑娘一个个都漂亮极了。这回简得了宾利先生的青眼，伊丽莎白也要有着落了吧？”
贝内特太太尖细的声音再怎么按捺都听得到得意的意味，“怎么会，宾利先生今晚几乎是跟每一个姑娘都跳了一支舞，简不过是其中之一。”
“至于我的莉齐——”
伊丽莎白远远听到自己的名字，生怕再听见妈妈说出什么话来，几乎是要落荒而逃了，“舞曲快开始了，我们快一点走吧！”
她紧紧拉着那个小伙子的手
臂，脚步急促地往舞池中央走去。弄得小伙子受宠若惊，还以为这位朗博恩有名的带刺玫瑰是对自己青眼有加呢！
伊丽莎白可对他没什么别的意思，跳完一支舞就拒绝了再跳一曲的邀请。由于场内的男士数量远少于女士，伊丽莎白又是在中场、大家都不换舞伴的时候拒绝了他，所以接下来的两曲舞她不得不自己待着。
这倒很合伊丽莎白的心思，经了刚刚莉迪亚丢脸的一幕，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往花蝴蝶似的四处乱窜的莉迪亚身边去，尤其莉迪亚的活动范围一定不会离开舞池中央一米。
她决定找一个人少的休息区自己坐着，好好缓一缓今天猛烈波动的心情——至少现在，伊丽莎白用自己的名誉发誓——
天啊，她可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的谈话的！
明明只是想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怎么能想到偏偏舞会的两个焦点不在舞池，而在角落？
这里离舞池已经有些距离了，乐队的乐声小了不少，两人的交谈声毫不避让地闯进了伊丽莎白的耳朵里。
“达西，你不能这样。今晚的男士本来就少，难道除了乔治亚娜就没有别人能让你想跟她跳一曲舞了吗？”
这是宾利先生苦口婆心的声音，像是在劝不愿下场的达西先生也去跳两曲。
“我绝对不跳！老实说，这里除了吉娜，还没有谁能熟悉到让我弯腰去恳请她赏光的。让我在这样的舞会里跳舞，简直是活受罪。”
伊丽莎白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个冷淡的达西先生的声音，她在心里暗暗点头，“果然是个挑剔的人。”
“菲茨！你难道不能少挑剔一点吗？”宾利大声嚷道。
他又像是有些底气不足，连忙自己找补，“我的两个姐妹也都很愿意跟你共舞。”
“还是算了吧。”达西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要是之前没有见过卡洛琳刚刚跟武曌的龃龉，卡洛琳和赫斯特夫人两人都算是熟悉的舞伴，他还肯跳几曲，但见了今天下午的一幕，达西难道还会有什么好脸色吗？
宾利不知道卡洛琳的内情，只以为他是单纯的挑剔，也没办法了，只好努力劝道：“可你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简直太让我看不过去了——今天的姑娘们都很可爱，有几个非常漂亮，论起相貌来，不比伦敦的小姐们差！”
达西不愿跟他争论这个，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你当然这么认为！整个舞会上朗博恩最漂亮的女孩子再跟你跳舞嘛——当然，还是不如吉娜。”
他这个时候还不忘侧头看了看坐在休息区的武曌。
“哦、哦，好吧，好吧。我想你说的的确是的。”宾利脸上变得红起来，眼神也顺着达西望过去——他看的是简·贝内特——但宾利还是不想放
弃，他想了想，眼前一亮，竭力推荐道：“伊丽莎白小姐怎么样？人也很漂亮，你见过的。我让我的舞伴给你介绍介绍？”
伊丽莎白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发现自己了，等听到宾利先生说完才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原来只是提到了啊。
她不禁离得更近了些，心里实在有些好奇达西先生是怎么评价自己的。
“我承认她的确长得不错，但也没到能让我跟她去跳一曲的地步。”达西冷冷地说着，转头望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连忙转过头去，努力装出一副关心舞曲的样子来，实际上心里就快要把达西里里外外骂一个遍了，说的好像能跟他跳舞就像是天大的荣幸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