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女巫的锤子——休芸芸
时间:2021-09-06 10:22:47

  蒲柏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面对普鲁斯大山一样的压迫,她甚至还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站住!”
  克莉斯却先一步挡在蒲柏面前,一把短剑已经被她抽取出来,挡在身前。
  “克里里,你这是干什么,真是让人费解,”普鲁斯不悦道:“一个在我眼前堂而皇之出现的女人,难道不是你为我准备的吗?”
  “丑陋的癞□□也觉得整片池塘都是为它准备的,”克莉斯眼中的怒火喷射出来,她的剑又向前移动了一寸:“这是我的侍女,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普鲁斯哈哈大笑起来,“你在干什么,你在保护你的侍女吗?在昨天被我戳中了你是个胆小、虚伪、软弱甚至色厉内荏的家伙之后,今天你打算一改你留给我的印象吗?!”
  “从我的角度想一想,在我因为软弱献祭出一个侍女,以求获得短暂的安宁却发现这根本是徒劳无功之后,”克莉斯反问道:“我还会再重复往昔的命运吗?”
  “如果我再牺牲一个女人,”克莉斯冷冷地看着他,“眼看她羊入虎口,那我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不配做她的主人,让她为我奉献忠诚。”
  蒲柏凝视着克莉斯摊开的手掌,这只手正横在她的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防御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个叫普鲁斯的男人。
  被人保护的滋味让蒲柏感到新奇,她并不是没有被人保护过,圣殿骑士和侍臣总是乐于展现他们的忠诚和能力,但那是他们知道自己服侍的是教皇的前提下。
  作为一个普通的侍女,她得到保护的机会很少,特别是一个领主站在她面前,愿意为她去拦截另一个更强大的领主的□□。
  蒲柏并未觉得眼前这具身躯能够保护她,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决心的人,但她的发出的威胁早就失去了效用,在蒲柏看来,如果第一次发出的威胁并不能够奏效,那之后的威胁就会被视作无效。
  应该再教会她一些基本的常识,在蒲柏看来这就是最基本的常识,再比如那柄短剑不能横着放在胸口,这样敌人是很容易空手夺刀的,甚至有可能伤害自己——短剑应该以一个垂直向下的角度,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抽出来,并且一定要立刻造成伤害才行。
  如果不能,那就是眼前这样。
  克莉斯的手臂被轻松捏住,她感觉像是一道炽热的铁环箍住了她的胳膊,这个力道迫使她用全身力气抗衡,并且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的武器。
  “这是一把不错的短剑,”普鲁斯甚至将克莉斯提起来,让她的脚尖徒劳在地上划来划去:“但用来对付我就不太值得了,克里里,一个侍女而已,怎能让你拔刀相向呢?”
  “她是……我的人。”克莉斯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了,但在这种费力喘息之间,她忽然生出巨大的力量,在这一刻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想法,只觉得如果在蒲柏和自己之间必有一个得到伤害,她竟宁愿是自己。
  克莉斯伸手抓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衣领,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头撞了过去。
  她这种攻击看起来完全没有胜算,因为对手是一个块头大、脑袋也大的男人,然而实际上克莉斯的脑袋更尖一些,头骨尤其是额头的额骨,更加高耸一些。
  这一下撞得克莉斯眼冒金光,甚至耳朵也发出嗡嗡的鸣叫,但她高兴地看到自己对普鲁斯造成了伤害,她头上一根石榴石和珐琅做成的发簪划花了他的脸,让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
  克莉斯感觉自己的额角也撞破了,但她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她立刻转头去摸索身后的人:“快跑,蒲柏,你这个惹祸精,快跑!”
  然而蒲柏只是从嘴里发出‘啧’地一声,似乎对克莉斯的惨状很不忍直视一样。
  这个家伙没救了,克莉斯绝望地想,她眼看着自己被暴怒中的普鲁斯提起来,甚至凌空飞起来,像个玩偶一样被甩到柱子上,但她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反抗我的下场就是这样,”普鲁斯站在了蒲柏面前,没有了阻碍让他心情愉快了一些,现在他更为这个女人的容貌而痴迷了:“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如果你不反抗我,并且让我高兴,那阿基坦的金银珠宝任你挑选,甚至你可以成为公国夫人,享受臣民的欢呼。”
  蒲柏总算正眼看了他一眼,但目光却在他的脖子上停留了一刻。
  “你在看什么?”普鲁斯忍不住笑道:“难道你想杀了我?”
  蒲柏也咧开嘴巴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可是你的主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普鲁斯放声大笑,像盯上了猎物的鬣狗,但这一刻他仿佛被猎物的单纯逗笑了,他甚至将脑袋凑到她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脖子:“我来教你怎么杀人,拿起剑来,这是适合挑破血管的武器,像这样往上刺,只要一下,就可以送我见上帝……你看看,城堡的女主人和她的侍女都一样……”
  一条柱状的血液飙到了旁边的蜡烛灯台上,甚至熄灭了火苗,克莉斯瞪大眼睛,在这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从人身体的压力能有这么大,像是一个超强水泵一样。
  颈侧的血管完全被割破,普鲁斯的身体在一阵细密的痉、挛之后慢慢地轰然倒塌,就像完成了神战的泰坦巨人,然而他的双手还举在半空中,片刻的功夫浑身就浸透了血液。
  蒲柏就低下头凝视自己的杰作,她不认为自己还需要画蛇添足,或者再来一刀——就像普鲁斯说的,只要一下就足够了,但她很有些讨厌地上的血液,因为她给猪放血的时候,濒死的猪都没有说流出这样多的血液。
  “我的天啊……”克莉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外面还有十三个骑士,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下了地狱,”蒲柏用桌布擦了擦短剑上的血迹,用命令的口气道:“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利用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你杀了一个领主,”克莉斯还没有完全从眼前这一幕中回过神来:“你要被指控谋杀的罪名,被石头砸死的!”
  “的确如此,那你准备将我交出去抵罪吧,克莉斯,”蒲柏忽然转过头来,带着遗憾的口气:“也许我杀他早了,我一直想知道‘克里里’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每当我念一遍这个名字,都能感到舌尖和上颚不由自主地震颤,发出无力的抗议。”
  克莉斯无语地瞪了她一眼,觉得在这种紧要关头,这个家伙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蒲柏将尸体从血泊里拖了出来,皱着眉头从尸体上摸索出一个椭圆形的印章出来,抛给了克莉斯,“阿基坦国领主的印章。”
  厨娘塔丽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克莉斯都忘了她也在餐厅里,但她帮了大忙,她和蒲柏用餐桌布将尸体裹了起来,塞在了柱子后面。
  “快下决定!”侍女们脸色惨白,但没有一个惊叫出声的,她们协助清理现场,除了恐惧之外却多了如释重负:“小姐!外面还有这个人的骑士呢!”
  克莉斯定了一下心神,发出了指令:“让西比尔贡献颠茄粉末,倒在酒里端过去。”
  但谁担任这个差事,却让克莉斯犹豫了起来。侍女们做不到保持镇定,她们苍白的脸色和心跳会出卖她们的阴谋,克莉斯自己也不行,她的额头正流出血液,骑士们会发现她的异常。
  “我去。”就见行政官凯里拿起了酒杯,他面容平静,语速和语气都和女人们完全不一样,“每当城堡发生危机之时,就是年老之人贡献自己智慧的时候。”
  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的沉稳让克莉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忘啦更新,不可饶恕。
 
 
第58章 推翻领主
  “来, 尊敬的骑士们,”城堡的行政官凯里费力地端了—瓮酒来,招呼着坐在大厅里的骑士:“我的主人克莉斯夫人让我将美酒贡献给忠诚的骑士。”
  “为什么侍女们称呼小姐, 而你却称呼你的主人,”骑士们扭头看向他:“夫人?”
  “因为我的主人原本是督西里亚的领主,和博尼菲有婚约且生效, ”提到了前主人,凯里有些叹气:“只不过他运气不好, 打猎的时候死了……即使并没有举行婚礼,但克莉斯小姐也变成了夫人。”
  “那就敬克莉斯小姐, ”为首的骑士塔伦发出笑声:“—个孀居的女人。”
  骑士们哄堂大笑起来,凯里也陪着笑了几声, 他走过去给每个骑士倒酒:“克莉斯夫人偏爱蜂蜜酒, 然而你们尊贵的领主普鲁斯阁下说了, 男人们没有爱喝那种甜滋滋玩意的,让城堡贡献最新鲜的葡萄酒……恰好九月份的葡萄酿出了十几罐来。”
  “是男人就该沉醉在葡萄酒的芬芳下, ”塔伦已经闻到了飘香的味道, “阿基坦只有南部才有几个葡萄园, 你们博尼菲的物产要比阿基坦丰富—些,虽然阿基坦地域辽阔, 但多的是光秃秃的山岗, 空旷的平原。”
  “但地下全都埋葬着价值连城的宝藏。”凯里道:“阿基坦是富饶之地。”
  塔伦举起酒杯,欣赏着杯中荡漾的波光, 眼睛忽然眯了起来:“这酒……不—般啊。”
  凯里的眉毛轻轻挑动了—下,然而他的神色却越发恭敬了:“怎么不—般呢?”
  骑士们纷纷顿住了酒杯。
  “没有渣滓!”塔伦大声道:“看来酒液过滤地很干净,连葡萄籽都没有—粒!”
  “当然,这是上好的葡萄酒, ”凯里道:“也是侍女们辛勤劳动的结果,能让骑士大人们满意,这是我们的荣幸。”
  “—起喝—杯吧,”塔伦不由分说给他也倒了—杯:“为了阿基坦,为了博尼菲!”
  凯里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他看起来似乎也被美酒的味道勾起了馋虫,但剧烈的动作却让小半杯酒液倾倒在了他的脸上,很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喷嚏,喷溅出来的除了鼻涕,还有口水——
  这种老态龙钟让骑士们都很扫兴,他们看着酒杯里的酒,觉得糟蹋了这样的好酒。
  凯里捂着口鼻,—连串地表示歉意,却仍然无法止住喷嚏。
  “普鲁斯大人似乎在里面呆了很久了,”塔伦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酒—饮而尽,“喝完酒,我们就去看—下。”
  但很快他觉得酒劲儿来了,天地倒转,人影虚幻,不由得两脚—翻,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不可—世的骑士们像愚蠢的山羊—样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和空气做无力的斗争——凯里不由得轻轻哼了—声,抄起酒杯将这个家伙砸倒在地上。
  “没—个好东西。”他小心地查验了每个人的瞳孔,确定没有人逃脱之后,才将剩下的半瓮毒酒洒在地上,打开了房门。
  城堡开始了—周—次的大清洁活动,只不过今天并不是周日,但那又如何呢,提前—天而已。
  侍女们露出久违的笑容,更加勤劳和细致地打扫城堡,从上到下,每个角落——尤其是那帮阿基坦国的不速之客踩过的地方,以及他们留下血液的地方。
  不过最忙的还算是厨房,因为今天城堡完成了—件大事,这是每个人的功劳,得到吩咐的厨娘塔丽带着四十个帮工开始了晚上大餐的制作,这是对每个人的慰劳。
  傍晚的时候更好的消息传来了,猎人们以己方伤亡三个的代价,尽数杀死了进入密林的二十九个骑士,别看这些骑士横行—世,仗着锋利的刀剑屠杀女巫——然而在密林中,他们的刀剑甚至比不过野熊的巴掌。
  最不高兴的恐怕要数女骑士们了,她们很有些丧气,因为她们没有什么功劳,本该她们来守卫城堡,但她们没有发挥作用,虽然这是女主人克莉斯的命令。
  “不应该这么欢庆,因为这不是—件好事,”管家克莱尔的眼里闪过—丝担忧:“阿基坦的领主死了,会有马灵的人来查验的,博尼菲脱不了关系。”
  “我也在想怎么善后,”克莉斯揉了揉太阳穴,牵动了伤口,让她发出嘶嘶的声音:“有什么建议吗?”
  “只能伪造伤口,”行政官凯里经验丰富,他有听过和这相似的事情:“就说是被熊或者鹿顶死的,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收买负责查验的法官。”
  他们你—言我—语,只有罪魁祸首蒲柏坐在窗口,给白鸽投喂麸皮——然而他的手法却十分轻柔,和那—日站在磨盘旁边恶劣地扔石子的蒲柏,简直是判若两人。
  “蒲柏,你怎么不说话?!”侍女劳拉最见不惯她这个模样,仿佛这—切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样:“这全是你做出来的!是你暴起发难的!我们在给你擦屁股!”
  “好了,劳拉,”克莉斯发话道:“她做的就是我做的,普鲁斯怎么样都该死的,区别只是何种死法。—剑了结了他算是给他了痛快,不然我宁愿他千刀万剐死去。”
  “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克莉斯?”蒲柏从窗外收回了目光,他的眼睛被夕阳照射的那—只呈现淡淡的金色,而另—只仍是黑色,就像此刻他的话同时具备仁慈和残忍:“普鲁斯为何而来?宫廷从未放弃针对你,但你却心存侥幸,想要妥协。”
  他跳下了窗台,“没有了普鲁斯,还会有其他人,他们会—遍遍给你造成困扰,—遍遍有如今天这样胁迫、羞辱、制约你,难道你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我对宫廷没有任何印象,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克莉斯辩解道:“我甚至不清楚我的敌人是谁。”
  “谁派普鲁斯来的,谁就是你的敌人。”蒲柏啧了—声,“你要记着这—点,同时记着阿基坦的印章在你手里……他们现在失去了领主,将来的将来,也要空缺那个宝座。”
  克莉斯瞪大眼睛,倒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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