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醒目的钥匙,在国王的腰上。
“陛下,”却见门口走入一个驼背:“教皇的使者,还在……”
“我知道了。”国王挥了挥手,示意商人退下。
高里戴上帽子,走出大门,他不易觉察地侧了一下头,多看了一眼这个佝偻着身躯的驼背。而驼背荷马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啊,克莉斯小姐,”高里走出国王的书房,他没有走下台阶,而是穿过走廊慢悠悠地走着,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您。”
“我的寝宫就在这里,”克莉斯将头像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也还以一个微笑:“每天可以和国王陛下欣赏同样的风景。”
“那很好,从这里看出去,塔桥和水面总能构成一道绝妙的风景。”高里道。
“您的目光似乎透出了一丝回忆,”克莉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您以前来过王宫吗?”
“啊,”高里只是略略有些吃惊,随即恢复了正常:“如果这么说的话,的确有一次。”
克莉斯心中一动。
她记得国王说过,小偷格里高利还从未偷过他的东西呢。
难道眼前这家伙,上一次是空手而归吗?
贼不走空啊。
不过克莉斯对自己的判断是深信不疑的,不然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同样的,眼前这个家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笑了一下:“走这边,高里先生,那边的台阶似乎有些空洞,总是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一天晚上我就被经过的提灯侍女给吵醒了。”
从窗户上看去,克莉斯看到国王带着卫队徐徐走出了王宫,过了塔桥就看不到人影了。
“有意思。”高里忽然道。
“哪里有意思?”克莉斯看了一眼他。
“国王最近总是出宫,方向是圣保罗教堂,据说是做礼拜,”高里道:“但有传言说教堂背后是国王为新欢搭建的爱巢,如此说来这个新欢似乎不太寻常。”
这家伙确实消息灵通。
克莉斯在宫廷还要依靠劳拉才能收集讯息,而这个高里来宫廷比她还要晚,居然已经获得了国王的情妇的消息。
“也许这个女人姿容美丽,国王对她一时迷恋,”克莉斯随口道,但她看到高里带着戏谑的目光,不由得一愣:“难道不是这样?”
“您难道没有注意吗,”高里道:“国王身后那两个人并非侍卫,而是宫廷御医。”
克莉斯还真不知道国王带着两个御医出宫了,她也不认识那两个医生。
不过,国王要去见一个情妇,为什么要带着御医出宫呢?
同一时刻,王后的寝宫中。
卡拉汉小朋友正蜷缩在王后珠光宝气的大床上,他生了病——看起来恹恹无力,脸色通红,时不时从鼻孔里喷出两个巨大的白泡泡出来。
“天啊,我的宝贝,你生病了,”王后用被子裹紧他,额头紧紧皱了起来:“叫医生来!宫廷御医呢?”
很快侍女们就得到她的命令去寻找医生了。
卡拉汉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事实上他到现在也不能习惯王后对他的亲密接触,特别是那天晚上他装作熟睡的样子,偷听到了王后和宰相的秘密对话。
很可怕好不好?!
博尼菲之外的天地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干嘛要荼毒他幼小的心灵?!
但宫女们面面相觑,只好告诉她:“御医不在,国王似乎召走了所有御医。”
“难道国王也生了病?”王后扭头看向她们:“所有御医都被国王召走了?”
“国王把他们带出了王宫,”贴身侍女玛丽道:“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你们这群无所事事的混蛋,每天就像无所事事的苍蝇一样飞来飞去,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有用的东西!”王后忽然暴怒起来,歇斯底里地发作道:“每天说这个侍卫是如何英俊,那个大臣的夫人多么可耻的偷情往事,却连国王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侍女们吓得脸色发白,连床上的卡拉汉都被吓得连连咳嗽了起来。
“快去找医生,给我把医生找到!”王后的注意又扑倒了卡拉汉身上:“找不到,我就砍了你们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君。
作者文思枯萎了,就酱。
第74章 格里高利先生
在宫廷的夜生活比博尼菲舍弗勒城堡就差得远了, 没有侍女陪她玩游戏了,克莉斯叫了两遍劳拉的名字,得到的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应。
劳拉沉浸在克莉斯交给她的大业中,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她用克莉斯交给她的金盾买通了王后传召来的一个商人, 这个商人专搞一些精美的小商品批发, 劳拉从这个人手里买了一些新鲜玩意, 这就是她用来打听消息的敲门砖。
现在她正盘算着再搞一些装点羽毛的波利裘里帽——据说国王身边的一个风1骚的侍卫喜欢这个路子,看来劳拉还打算从侍卫那里搞点消息来。
对于这样有追求的侍女,克莉斯只好放弃使唤她了。
就在这时,她们的房间被敲响了大门。
克莉斯站起来开了门,门口的人显然有些吃惊,但随即恭敬地俯下身来,将一封信呈到克莉斯眼前:“您的信,小姐。”
克莉斯唯恐这又是一封不知来历的匿名信——但很快她就知道并不是,是她的领地博尼菲舍弗勒城堡发来的。
“我不知道王宫的信件是怎么接收的,是否和博尼菲一样,”克莉斯结果信,对着送信的道:“但劳烦您专程跑了这一趟,荷马大人。”
来送信的人是国王身边的小丑, 驼背荷马。
“邮递员送到了王宫, 但侍女们似乎都忙着装点彩带,据说教皇要驾临马灵, ”驼背荷马谦恭地低着头, 他虽然面容丑陋,身躯佝偻,但一张嘴却十分伶俐, 这大概就是国王宠幸他的原因:“只有我是个闲人,所以我来送信了,小姐。”
“谢谢您,”克莉斯根据自己的理解,从中指上捋下一枚红宝石戒指,递了过去:“请收下我的礼物,一点心意……”
金盾什么的用来收买毫无见识的侍女,当然方便易行,然而如果是国王身边受到宠幸的人——虽然这个驼背身份低微,但国王却爱听他的笑话,这就是不能得罪的人,克莉斯自然肯出一些血本。
然而荷马却受惊似的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您是个慷慨的人,小姐,但我并非为了钱财。”
克莉斯微微一怔。
然而驼背荷马已经深深鞠了一躬,并且从走廊的阴影中飞速离开了。
克莉斯关上了门:“劳拉?”
“在呢,小姐,”劳拉立刻道:“我知道您要问这个驼背荷马,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是个丑角儿,在宫廷中是个被人呼来唤去的角色,他对国王没什么影响力,小姐,您太过小心了。”
“是我英明睿智的国王伯父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克莉斯却若有所思:“还是人们看不到他施加的影响?”
“他只是供人娱乐,能有什么影响?”劳拉费解道。
“我看见过他随意出入国王的书房,也看到过他穿行于王后的寝宫,”克莉斯道:“这样的人如果是侍女或者侍卫,那一定是宫廷炙手可热的红人,然而他甘于平淡,像个影子一样瑟缩在王座之下,不要告诉我所有宫廷中的小丑都是这样,最起码我听过的其他小丑可不是这样。”
“好吧,小姐,”劳拉立刻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我会打听他的消息的。”
克莉斯坐到椅子上,打开了来自领地的信件。
是执政官凯里发来的,他问候了克莉斯的起居,饱含劝诫,希望她在宫廷中小心谨慎,第二页是重点,说阿基坦又发现了一处铁矿,这处矿产十分巨大,现在他打算召集欧洲大陆的铁匠去博尼菲,希望克莉斯同意。
克莉斯当然同意,最惊喜的是凯里凭借丰富的手段,和莫桑国达成了协议,将1300英亩的土地划归了阿基坦——也就是博尼菲。
克莉斯立刻抽出自己从城堡带来的羊皮地图,仔细地看了半天。
领地在扩大,让克莉斯心情愉悦——她看了一会儿博尼菲即将扩张的版图,又翻了翻欧洲其他地区的地图,很快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从她眼前掠过。
“孤山……”克莉斯喃喃道。
商人高里和法官希瑟姆都说过这个地方,孤山位于彭巴博,是那里标志性的一座山峰。
克莉斯抚过这座小山标记,它周围空白的一片应该就是彭巴博——所有的地图都没有彭巴博的名字,克莉斯只能根据埃斯玛库和旁边尤里西河来丈量彭巴博的版图。
她不由自主凑近了地图,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
“噗——”
克莉斯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将水杯打翻了,虽然知道羊皮纸不会被浸透,但上面的墨迹有可能被冲淡。
克莉斯刚要去拿毛巾,却听到门口似乎又有个脚步,轻盈地如同小猫一样的脚步,走了过来。
从国王的寝宫的方向。
克莉斯眯了一下眼睛,猛地一下打开了房门。
商人高里正迎面走来,他表现得一惊一乍,蹑手蹑脚,而且借着烛光,克莉斯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和满足,还有一种紧迫的感觉。
“高里先生?”克莉斯看了一眼他背在肩膀上的一个牛皮包裹,就像邮递员卡里欧的信囊一样,她笑了一下。
“啊,克莉斯小姐,”高里不动声色地将包裹往后背搡了搡:“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我在我的房间,而您似乎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克莉斯道:“您这是从何而来呢?”
高里的眼睛转了一圈,“我和我的一个侍卫朋友打算趁夜去喝一杯,对他来说,擅离职守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我们只能偷偷地……”
“steal,not stealthily,”谁知克莉斯微笑道:“您已经得手了吧,格里高利先生。”
高里,不,应该说欧洲最富盛名的小偷格里高利终于在这一刻卸下了神秘的面具。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克莉斯小姐,”高里面不改色道:“什么格里高利,虽然这家伙和我的名字有点像……”
“请进,小偷先生,”克莉斯向后退了一步,发出了小小的威胁:“不然我就把手里的杯子扔到楼梯上,您还记得我对您说过的话吧,那边的台阶似乎有些空洞,总是发出巨大的声响,很容易惊动人,这离国王的寝宫可不远。”
格里高利立刻蹿了进来,没有半分犹豫。
在劳拉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他整了整衣冠,发出费解的提问:“好吧,克莉斯小姐,您真是聪明绝顶,很难相信您认出了我,然而更难相信的是,您居然知道我在今晚实行了盗窃。”
“您在船上偶然技痒难耐,表现出了一幕就让人难以忘怀,”克莉斯道:“何况您还向我询问了博尼菲的宝藏,看起来意图一顾……非价值连城的珍宝不盗,这是您的风格吗?”
“当然,当然,”格里高利眨了眨眼睛:“的确如此。”
“所以当您知道国王有一个宝箱之后,您一定按耐不住,”克莉斯道:“就像巨龙难以抗拒金光闪闪的宝贝一样,您就是盘踞在欧洲上空的巨龙。不过国王的寝宫守备森严,您即使能拿到钥匙,但要席卷宝物顺利逃脱也不太容易,所以跟国王寝室相连接的走廊就成了您的必选之路,然而我的寝室就在这里。”
“我不认为今晚遇到您是个偶然。”格里高利显然清楚这一点,但他并不清楚克莉斯的意图何在。
“我必须先对您精湛的技艺表示欣赏和感激,”克莉斯笑道,不过在格里高利眼中这个笑容就有点让人心生畏惧了:“因为您轻而易举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从知道国王有这个箱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得到它。”
克莉斯盯着他的牛皮包:“打开它,格里高利先生,如果这里面是我寻找的东西,我才会拿走……如果不是,这东西就属于你。”
格里高利权衡利弊,顺从地用从国王身上复刻的钥匙打开了宝箱。
“what?”他自己率先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叫声:“画像?”
一副5英尺左右的画像,被卷起来放在箱子中,似乎因为国王的经常翻阅,页脚都有些泛黄和褶皱了。
这算什么宝贝啊?
克莉斯也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是那本黑皮圣经。
她摇了摇头,看着格里高利将画像打开,这一刻她看清了上面的人,却一下子有如雷击。
一个美人,嘴角带痣的美人。
红色的痣,缀在美人的嘴角,她含笑拈起一朵玫瑰,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像希腊神话中的白臂赫拉。
然而赫拉也许都不及她的美貌。
克莉斯呆呆地看着她,画像是如此逼真动人,如此栩栩如生,仿佛真人就在眼前,甚至克莉斯一伸手,就如同那一天晚上的梦境里,她轻而易举可以够到夫人的脸庞一样。
曼涅夫人,欧洲第一美人。
克莉斯曾经预想过她的容貌,用最延展的想象去描摹,就像兰蒂和艾玛对她说过的,侍女蒲柏长得像她,所以克莉斯尽可能地带入了蒲柏的半张脸——
现在克莉斯却知道她错得离谱。
她应该带入整张脸去看。
第75章 他行了奇事
“这不是蒲柏吗?”劳拉看了半天:“她怎么变得这么高贵动人了?她怎么还出现在国王的宝箱里?”
她不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 她以为是蒲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