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徒弟你却……——暮九
时间:2021-09-08 09:09:54

  无意识地道了句:“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好好做人,别到处遛鸟。”
  伏铖微微凝滞,他一时间还真闹不明白陆灼霜在说什么。
  可陆灼霜的目光这般不加掩饰,伏铖又不是傻子,再结合她的眼神去理解,一下就懂了何为遛鸟。
  伏铖耳根又染上一抹胭脂似的红,连忙拉上衣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回合,陆灼霜完胜。
  她一扫先前的烦闷,心情大好,又补充句:“虽说此处四下无人,你也不该这般放荡。”
  好了,这下伏铖可不仅仅是耳根红,整个人红得像是刚从沸水中捞出来的虾,杵在原地,都快风化成一樽石雕。
  陆灼霜是真想不明白,昨晚那匹饿狼怎就突然变成了小绵羊。
  瞧他这副羞愧欲死的模样,陆灼霜难得良心发现,清了清喉咙,欲盖弥彰地道:“不过,你放心吧,隔这么远,我眼神也不好,就……什么都没看到。”
  伏铖垂着脑袋,逃也似的跑了。
  寂灭要是在此,怕是又得忍不住吐槽:该做的都做了,咋还装起纯来了?
  天地良心,饶是伏铖演技再精湛,也做不到说脸红就脸红。
  说到底,还是个未经风浪的纯情少年。
  陆灼霜看着他逐渐被黄沙所吞噬的背影,轻声嘟囔着:“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我又不是瞎子。”
  她昨晚都没怎么注意。
  今日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就……还挺有分量。
  若有机会,真想用尺子量一量,看下具体的数字。
  不是!她在想什么呢?
  哪有机会!这辈子都不能有这个机会!
  ※
  伏铖一路向西行,直奔昨日埋寂灭的那个沙堆。
  寂灭被刨出来的头一句话便是:“真好,你还活着。”
  伏铖面无表情地抖掉了剑上的砂砾。
  饶是在伏铖身上吃再多瘪,寂灭八卦之心仍不死,嘿嘿笑道:“昨晚,你们……”
  伏铖不说话。
  寂灭又道:“这下,你该心满意足了吧?”
  伏铖依旧惜字如金。
  寂灭直觉不好,又忍不住道:“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劝,见好就收,你师父终究是你师父,即便有了肌肤之亲,也依旧只是你师父。”
  伏铖若能听得进这些话,便也不是伏铖。
  他要的,不仅仅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是一生一世。
  一时得不到,没关系。
  他有一生去与她耗。
  寂灭如今倒是不怕伏铖会被打死了,反倒开始担心陆灼霜的处境:“你这样,就不怕会连累你师父?”
  伏铖弹走剑上最后一颗砂砾:“是我自甘下贱,勾.引恩师,与她何干?”
  寂灭:得。
  它懂了,这小子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寂灭依旧深觉无奈。
  都说祸害千年,这小子这么阴险,放眼修仙界怕是都找不出几个心眼与他相当的人了,不说与天同寿,总该能活个千把年罢?
  伏铖今日运气很好。
  回去的路上撞上一窝沙兔,随手逮了一只,午饭与晚饭都有着落了。
  陆灼霜见之大喜。
  她这人向来心大,有了肥兔子顿时就忘了与她伏铖之间的龃龉。
  伏铖亦不再提给陆灼霜要做小白脸之事,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处理兔子。
  大漠中食材有限,炊具也就只剩那口小铁锅。
  兔兔这么可爱,不做成干锅都对不起它。
  不一会儿的工夫,伏铖就处理好了兔肉。
  他们昨日吃得是火锅,虽说滋味不错,到底还是少了些油水。
  兔肉脂肪少,好在这只兔子格外肥硕,伏铖一番挑拣,也攒了些许肥肉出来熬油。
  陆灼霜蹲在一旁监工,嘴里不停念叨着:“多加辣,多加辣。”
  伏铖又往锅中丢了一把自带辛辣味的沙盖。
  这玩意儿味冲,吃起来就跟芥末似的,只不过它比芥末风味更胜一筹,有股难言的清香,一吃便上头。
  伏铖原本不食辣,在陆灼霜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也练出了一身吃辣的功夫。
  这一顿饭吃下来,师徒二人的嘴都被辣肿了。
  陆灼霜又拉着伏铖一同去沙地里找她先前埋下的果子,她从前在八卦新闻里刷到过《东邪西毒》剧组在沙漠里埋西瓜的事,也跟着效仿,在沙子里埋了一堆小果子,现下刚好刨出来解辣。
  吃完果子,他们师徒二人就该回家了。
 
 
第49章 不要再推开我
  大漠里风沙大, 陆灼霜做的那些标记,统统不知被吹去了哪里。
  原本有迹可循的寻果之路成了大海捞针,日头都快落了下去, 师徒二人依旧一无所获。
  陆灼霜不死心,又挑了处地方, 指使伏铖去挖。
  被陆灼霜这般折腾了大半日,伏铖刨坑都刨出了经验,早已总结出一套省力且高效的挖坑方案,就是苦了寂灭。
  皇天不负有心人。
  师徒二人终于不再跑空,没能刨出果子, 倒是刨出了一坛酒。
  陆灼霜抬眸, 对上伏铖的目光,轻声道:“打开看看。”
  伏铖动作利索地敲开封住壶嘴的黄泥, 掀去用麻绳紧紧缠绕在壶口的那层油纸, 霎时间,果香味四溢。
  陆灼霜又凑了过来,低头嗅了嗅:“是果酒, 闻着像是用沙棘酿的。”
  她说完, 下意识伸出手指去蘸取些许。
  这酒也不知在大漠里埋了多久, 早已被冻得冰冰凉凉, 入口甜润,比一般的果汁还好喝。
  陆灼霜早就放出神识勘察过, 除了她与伏铖,此处再无他人。
  许是在他们来之前, 误入此处的人留下的罢。
  既如此,她便毫不客气地收起了这坛酒。
  天色已晚,再找下去也没意义, 陆灼霜果断选择放弃那些不知被埋在了哪里的果子。
  转身与伏铖道:“该回家了。”
  “回家?”
  伏铖一时间没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陆灼霜拎着酒壶,一晃一晃,声音里透出愉悦:“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她尾音才落,就已祭出熄染,朝东南方向猛地一劈。
  剑气卷起的飓风扶摇直上九万里,直冲碧霄。
  “呼——”
  狂风又开始怒吼,霎时间黄沙漫天,整个世界模糊一片。
  远远地,出现了一个高速运转的风洞,内里漆黑一片,似妖兽张开的巨口。
  陆灼霜拽住微滞的伏铖,一把冲进风洞里。
  眼前的世界瞬息万变。
  他们这次不似来时那般,被卷入了风刃中,待到风声散尽时,二人已回到流萤谷的入口处。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所有人都维持着原样。
  陆灼霜耳朵里嗡嗡嗡一阵响,谁的话都听不清楚,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帘水幕。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传入耳的声音逐渐清晰,那些石雕一般杵着不动的人也都慢慢动了起来,时间回到他们离开时的那一刻。
  伏铖目光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切。
  陆灼霜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耳畔响起:“那片大漠是空间裂缝,漂浮在时间法则外的存在,你完全可以用梦去理解那个世界。”
  伏铖瞳孔骤然一缩。
  “师父,你的意思是……”
  陆灼霜抬手压住被风掀起的轻纱,声音很淡:“忘了吧,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她这番话说得轻巧。
  伏铖怎么可能会忘?他死都不会忘。
  他眼圈红红的望着陆灼霜。
  陆灼霜已经走远,从队伍的末端走到最前端,与白烬肩并肩。
  回时的路比去时快了近一倍的时间。
  他们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太阿门。
  破虚峰上月桂飘香,山茶次第绽放,仍是一片花团锦簇。
  小茸与鹤潘安一同蹲守在院门前翘首以盼。
  分明也才离开四五天,为什么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陆灼霜一时间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她与伏铖皆未说话。
  晚膳吃得是仙鹤送来的大锅饭。
  陆灼霜没什么胃口,不停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豆腐被捣得稀烂,蒜薹被压得瘪瘪的。
  伏铖也没胃口,索性吃都不吃,直接回到了房间。
  偌大的院子里只余陆灼霜一人。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壶沙棘酒,倒入杯中,一口一口地抿。
  薄酒入喉,酸酸甜甜的滋味一下在口腔中弥散开。
  大漠里明灭的火光烙印在她心上。
  怎么可能忘得掉?
  薄酒一杯一杯入喉,陆灼霜提着酒壶熏熏然站了起来。
  她酒量差,酒品还不好,平日里鲜少沾这玩意儿,而今却已不动声色地灌下大半坛。
  她在院子里晃晃悠悠地走,眼疾手快地抱住想要跑路的鹤潘安,一顿乱薅。
  雪白的羽毛落雨般撒了一地。
  鹤潘安的哀嚎像柄利刃般划破夜的宁静。
  “哗啦——”
  伏铖房中的窗被推开了。
  陆灼霜单手扼住鹤潘安的脖子,用腿将它压制在地上,一把一把揪着它身上的毛。
  “忘得掉……”
  “忘不掉……”
  ……
  “忘得掉……”
  “忘不掉……”
  ……
  以此重复念叨了近百句以后,鹤潘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秃子。
  陆灼霜的手在它光秃秃的脑袋上一阵摸索,发现再也摸不到半根毛,又眯着眼骂骂咧咧:“怎么可能是忘不掉?你这毛长得有问题!”
  鹤潘安的辛酸谁知道?
  它期期艾艾地望着立在一旁围观的伏铖,颤颤巍巍伸出爪子,在地上刨出两个字。
  「救命!」
  伏铖终于动了动,弯身扶起抱住鹤潘安不撒手的陆灼霜。
  陆灼霜的手又摸到他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下一根头发,笑得眉眼弯弯:“就说嘛,是忘得掉。”
  伏铖眸色深沉,满天星光与月色落入他眼,仍照不到底。
  “师父,你可知徒儿从来都不是君子?”
  倏忽间来了一场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他学什么都快,在某些方面更是无师自通。
  黑暗中一片水声潺潺。
  是鱼儿咬住了莲芯。
  湿哒哒,浸湿一大片。
  那尾鱼突然“噗通”一声潜入水,拖着长长的尾在平静的湖面一阵轻搅,水波一阵一阵地荡。
  陆灼霜脖颈后仰,想张嘴说停,却只有支离破碎的哀吟溢出唇齿。
  窗外的雨越落越大,“嗒嗒嗒”落在每一片叶上。
  她想推开他,更想拥抱他。
  伏铖却在即将登顶的那一刻停下,抬头,望着她。
  “轰——”
  淡紫色闪电撕裂黑夜,陆灼霜在雷与电的间隙中看清了他笼在黑夜中的脸。
  他纤长的睫微微颤,嘴角银丝牵落一线。
  “师父,好甜。”
  陆灼霜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人,还是披着画皮的艳鬼。
  她灵魂开始剥离肉.体。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拖入地狱。
  这次,他又换了手,轻拢慢捻,像是在捏一枚甜烂的果子,一碰就出汁。
  “师父,还想要吗?”
  陆灼霜半眯着眼。
  她被酒精迷了神智,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要。”
  艳鬼嘴角上扬,撕去画皮,现出真身。
  “好。”
  ※
  陆灼霜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晌午。
  伏铖不见了,若无那些再显眼不过的痕迹,她怕是得以为昨夜所发生一切是场梦。
  她捂着脑袋,使劲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陆灼霜你个傻子!没事喝个屁的酒!”
  勾人的鲜香从半掩着的窗外飘来,陆灼霜昨晚吃得少,今日还少用一顿早膳,早已饥肠辘辘。
  她终于停住了薅头发的动作,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下了床。
  伏铖正在厨屋里忙活,陆灼霜总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刚出锅的热菜放在风口处,香味全都飘进了她房里。
  陆灼霜磨了磨后牙槽,还好她有喜欢囤东西的习惯,藏在房里的零嘴怕是也能支撑着她熬过一段时间了。
  陆灼霜边想边往妆奁所在的方向走,然而,抽屉里早就被人洗劫一空。
  陆灼霜:“……”
  她指骨捏得“咔咔”作响,却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
  要风轻云淡地去面对一切,不能表现得太在意,否则,那小鬼的嘴角就该翘上天了。
  对,要淡定。
  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陆灼霜便顶着一张“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脸下了楼。
  她演技精湛,伏铖更是骨灰级老戏骨。
  陆灼霜神色如常,伏铖亦一派从容。
  二人目光相撞的那一霎,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样东西。
  ——演技。
  谁都没主动去提昨夜之事。
  陆灼霜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装下去,直至她看见桌上的菜。
  满满当当一大桌,全是生蚝。
  蒸的,煮的,炸的,炒的……应有尽有。
  陆灼霜简直一脸懵:“你这是做什么?”
  伏铖一语双关:“孝敬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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