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徒弟你却……——暮九
时间:2021-09-08 09:09:54

  然而,妖皇越是热情,伏铖便越是不开心, 甫一入兽车便板着个脸。
  不知道的, 还以为陆灼霜欠了他灵石, 还是还了十辈子都没能还清的那种世仇。
  陆灼霜也是个不嫌事多的。
  见他生闷气, 非但不想着去哄,反倒笑兮兮地戳着他脑门, 调侃着:“做一个合格的小白脸,首先得学会藏好情绪, 善妒乃大忌,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去给你找小兄弟?”
  伏铖斜着眼, 凉凉瞥了陆灼霜一眼:“师父只管去找,来一个,我杀一个。”
  陆灼霜只当他在说玩笑话,捂着胸口,佯装害怕:“哎呀呀,好强的杀气,我好怕怕。”
  只有寂灭知道,是这小子能做出来的事。
  它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吱声,来触伏铖的霉头。
  伏铖这张脸,一臭便是大半日,这一整天怕是都不能好了。
  陆灼霜才不惯着他,爱生闷气,自己慢慢生去吧,自顾自地用起了摆放在小几上的茶点。
  妖皇这么个排面人,自不会在茶点上有所疏漏。
  现如今摆放在小几上的数道茶点中,一道名为酥黄独。
  是以熟芋头切片裹上香榧子、杏仁碎,再和以黄豆酱一同入锅煎制成的点心。
  外层酥脆,入口清香,嚼起来有明显的颗粒感,内里却软软糯糯,是熟芋头所特有的绵密滑嫩。
  陆灼霜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瞧着平平无奇,吃起来,口感层次竟这般丰富。
  另一道广寒糕,则与深秋时节正应景,
  白糯糯的糕点上铺了满满一层碎金般的新鲜桂花,口感稍有些黏糯,是以甘草煮水作为甜味剂调和,故而,吃起来也不会太过甜腻,恰如其好的香与糯,是能用雅致二字来形容的滋味。
  陆灼霜食一块糕点,抿一口清茶,吃得不亦乐乎。
  伏铖见她压根就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愈发的不满,也不与她继续生闷气了,直接抢走碟中最后一块广寒糕。
  陆灼霜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这货也只有在床上才会明着骚,其他时候都闷的不得了。
  伏铖咬了一口广寒感,觉得不甜,又一脸嫌弃地放回了小碟子里。
  他抬眸,对上陆灼霜的目光:“师父就不能只要我一个吗?”
  陆灼霜突然就被逗乐了,伸手挑着他下巴,笑得一脸邪魅狷狂:“看心情吧,你若是表现得好,师父就只疼你一个。”
  伏铖气鼓鼓地别开了脸。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灼霜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更是半个字都不能信。
  陆灼霜以为这傻孩子也该折腾够了,岂知,他又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说得是真话,你若真敢养,我便真敢杀。”
  用这般软的语气说着这般杀气腾腾的话,陆灼霜听了,又莫名想笑。
  原本御剑去流萤谷,只需一天便能到。
  经妖皇这么一折腾,怕是得等到明日入了夜才能抵达。
  金乌斜挂在远方山头上,整个世界都被夕阳的余辉染成一片热烈的橘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行在最前端的妖皇车辇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彼时,陆灼霜正以手支颐,靠在车壁上小憩。
  忽然来了个妖族侍女,毕恭毕敬地来与陆灼霜传话。
  妖皇的矫情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入夜后,便不愿坐着兽车继续赶路,想要找间客栈来休憩。
  陆灼霜心态好,只当这趟是来秋游,任妖皇如何折腾,都无任何想法和意见。
  白烬就不一样了,本就被这厮折腾得想打人,再听他这么一说,愈发暴躁,险些就要拔剑来串着这只老凤凰上火架去烤。
  好在陆灼霜没躲懒跟了过来,否则太阿门与妖族非得结仇不可。
  经此一趟,不是白烬死,便是妖皇亡。
  车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城,此后,又在城内折腾了大半夜。
  城中的客栈要么是被妖皇嫌弃寒碜,要么是找不出这么多地方给他塞百来号人。
  这下,连陆灼霜都直呼受不了,连忙抛下妖皇,与伏铖、白烬一同随便找了间客栈下榻。
  中原地区的城与南方地界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精致的雕琢感,多了几分落拓大气。
  陆灼霜无心睡眠,索性与伏铖逛起了夜市。
  气候所致,中原人普遍睡得更早,不似南方人那般,各个都是夜猫子。
  这个点,大街上只稀稀拉拉能见到小猫三两只,夜市也是一片清冷萧条,陆灼霜与伏铖逛了一整圈,只寻到一个卖樱桃的摊子。
  说来也是怪,这个季节竟还有樱桃,在彩灯的照映下,似一颗颗饱满润泽的玛瑙。
  樱桃也是北方水果,陆灼霜这南方土包子见了便挪不开眼,上前捻起一枚尝了尝。
  可别说,这品种的樱桃她在南方还真没吃过,个头虽不大,皮却薄得像纸一般,舌尖轻轻一抵,整颗果子就能在口腔里炸开。
  陆灼霜当即决定,买上两斤回客栈慢慢吃。
  伏铖却与摊主道:“老板,我们全都要了。”
  摊上的樱桃起码还剩四五斤,就算喊上白烬与妖皇一同吃,也有富余。
  陆灼霜大为不解,转头与伏铖道:“你买这么多樱桃做什么?”
  伏铖指尖捻起一颗娇嫩的樱桃,斜着眼对她笑:“我自有妙用。”
  陆灼霜看得眼皮一跳,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可不能乱来,白烬也在。”
  伏铖笑得愈发意味深长:“不会乱来。”
  二更时分。
  陆灼霜正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伏铖一声不吭地从隔壁房跑了过来,手中端着市上买来的樱桃。
  陆灼霜刚洗完澡,半干的发泼墨般披散在肩上。
  伏铖放下樱桃,随手抄起一块干帕子,来帮她一起擦头发。
  陆灼霜发量厚,用干帕子擦了半天都不见效果。
  伏铖耐着性子又换了一条帕子,将她抱于膝上,继续擦。
  夜很静。
  街上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伏铖动作不紧不慢,拿着干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陆灼霜脑袋上擦,不像在干活,反倒像是在调戏她。
  陆灼霜都被擦出了脾气:“你是不是傻?明明可以用灵气烘干头发,你却非要用手来擦。”
  伏铖丢下帕子,双手交叉,环住陆灼霜的腰。
  “师父果真是个笨蛋,竟不知……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尾音带着钩子,向上一挑,临近结束时,还带着几分难言的沙哑。
  陆灼霜终于反应过来了,小狼崽子又想吃肉。
  她下意识想跑,伏铖那双手越箍越紧,缠得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骑虎难下的陆灼霜只能色厉内荏地低声呵斥:“你又胡闹!”
  伏铖下巴搁在她肩上,眼神直勾勾的:“四师伯不在客栈,出去了。”
  “出去了也不行……”
  最后一个字尚未溢出唇齿,伏铖的手就已探了进去。
  他嘴角噙着笑,眼眸漆深望不到底:“师父这张嘴何时才能变得与它一样诚实?”
  陆灼霜想张嘴争辩,下一刻,只觉身上一轻,竟被伏铖抱了起来。
  她不禁低呼一声:“臭小子,你要做什么!”
  伏铖抱起陆灼霜的同时,还不忘端起那盆洗净去壳的樱桃。
  “我带师父去看风景。”
  伏铖说的风景就在窗边。
  他们选的这家客栈景色甚好,建在半山腰上,推开窗便能看见满城灯火。
  此时,陆灼霜房中的窗正半掩着,里边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边。
  山腰下有片半月形的湖,波光粼粼,倒映着月色与几盏人间灯火。
  与清冷萧条的夜市不同,湖畔竟围了不少人,多是前来幽.会的男男女女。
  陆灼霜实在不觉这景有何好看的。
  伏铖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顺势将陆灼霜牢牢按在自己腿上。
  他从背后拥住陆灼霜,捻起一枚红润的樱桃送至她嘴边:“师父,先吃哪个?”
  陆灼霜纳闷了,除了樱桃,今晚还有什么能吃的不成?
  很快,又闻伏铖低笑一声,将那枚圆润的樱桃一把塞入陆灼霜口中:“还是一起吃吧。”
  他喂得又快又急,陆灼霜都来不及吞咽,又来一枚。
  陆灼霜的嘴一下就被填满,嘟嘟地鼓了起来,几滴黏稠的果汁顺着嘴角“滴答”滑落。
  几缕晚风拂过面颊,伏铖咬着她耳朵,闷闷地笑:“吞得这般急切,师父可是饿坏了?”
  他这人平日里憋不出几个字,这种时候就一车轱辘的骚话。
  陆灼霜被塞了满满一嘴的樱桃,偏生手还被伏铖反剪在了腰上,任他为所欲为。
  她努力吞咽着口中的樱桃,下一刻,下颌被伏铖轻轻挑起。
  她被强迫着转过头,伏铖的唇贴了上来,长驱直入,与她一同用舌去碾压那些脆弱的樱桃。
  果汁顺着嘴角滑落,流得到处都是,沾湿衣服,黏答答晕染一大片。
  陆灼霜早已软成了一滩水,眼中噙着泪,软绵绵地靠在他肩上。
  一个吻结束,陆灼霜口中的樱桃早已化成汁流入咽喉中。
  灯“噗嗤”一声被熄灭,伏铖伸手推开窗,与陆灼霜一同看着山脚下的万家灯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在湖畔的人越来越多,偶有几人抬头望一眼那扇黑漆漆的窗,却只能看见一个趴在窗沿的模糊轮廓。
  许是一个正在赏景的妙龄少女。
  晚风习习拂过发梢。
  伏铖贴在陆灼霜耳边低.喘:“只我一个就应付地这般吃力?师父当真还有精力去养别的小白脸?”
  起先应付得确实吃力,渐渐的,陆灼霜也已有要扭转乾坤之势。
  她眯着眼,吃吃地笑:“只有累死的牛,哪儿见被耕坏的地?”
  几乎就在她尾音落下的那一霎,又被强行喂了一大口。
  眼看哀吟就要溢出唇齿,陆灼霜眼疾手快,一口咬在伏铖手腕上。
  伏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在月夜下缓缓勾起嘴角:“看来,师父果真是饿坏了。”
  这一夜,仿佛没有尽头。
  次日清晨,陆灼霜顶着两个黑漆漆的眼圈出现在客栈门口。
  小狼崽子倒是依旧精神抖擞,明知故问道:“师父瞧着好没精神,是昨夜没睡好吗?”
  陆灼霜:“呵呵。”
  不多时,白烬也走出了客栈,他与陆灼霜一样,眼底也浮着一片青黑之色。
  妖皇赶来之时,先是看了眼萎靡不振的陆灼霜,复又盯着白烬看了良久,表情复杂莫名。
  “你们二位这是……”
  “没睡好。”
  陆灼霜与白烬异口同声道。
  妖皇闻之,表情愈发复杂了。
  他那宝贝儿子可别沦落到只能做小。
  四人又如昨日那般,分成三波,各回各的兽车。
  陆灼霜着实困得厉害,甫一上兽车,便趴在小几上昏天暗地的睡了起来。
  车队一路向东行,速度倒是比昨日快了一倍不止。
  纵然如此,陆灼霜一行人也是临近日暮才抵达流萤谷。
  流萤谷已彻底被毁。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昔日繁华皆化作空。
 
 
第55章 战事一触即发
  陆灼霜触景生情, 万分感慨。
  上次他们来流萤谷时,也是一个黄昏,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景。
  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她呆呆望着这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地, 试图能从中寻到往日的痕迹。
  她循着记忆,找到了当日住过的树屋旧址。
  那片烟霞似的花树或是倒塌, 或是变作枯木,张牙舞爪地耸立在昏黄的余光下。
  那片能开出婆娑花,游曳着无数红尾小鱼的湖早已干涸。
  它就像是一道才被人撕裂,皮肉堪堪愈合的伤疤,大刺刺地横亘在世人面前。
  陆灼霜越看越觉烦闷。
  伏铖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 悄悄从袖子里伸出手, 与她十指相缠,无声地安抚。
  夜幕降临。
  陆灼霜簪在髻上的婆娑花缓缓舒展开了花瓣, 每一瓣都散发出点点银辉, 就连月光都独眷顾她,丝丝缕缕穿过树梢,落了她满头满身。
  妖皇不着痕迹收回落在陆灼霜身上的目光。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怪不得他那好儿子被迷得神魂颠倒。
  然而, 漳阆又岂是这般肤浅之人?
  他明明爱得是陆灼霜那独一无二的战斗力。
  伏铖与妖皇的目光皆被月下美人所吸引, 唯独白烬, 整个人瞧着都有些不对劲。
  陆灼霜忍不住偷偷问伏铖:“你四师伯昨日究竟做什么去了?”
  伏铖又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恰好撞上四师伯出门, 才知道他不在客栈。”
  陆灼霜可纳闷了,终还是忍不住去问白烬:“四师兄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烬皱了皱眉头。
  时光回溯到昨日亥时二刻。
  伏铖来到陆灼霜房中的前半个时辰。
  白烬才沐完浴, 准备入睡,窗外便传来一阵动静。
  他下意识推开窗去看,只见夜色中掠过几只周身萦绕着凶煞之气的飞虫。
  那虫生得极小, 绿豆大一只,通身血红,似一滴刚从人指尖滴落下的血。
  它们飞行速度很快,宛若划过夜空的流星。
  白烬隐隐察觉到这些小东西不对劲,御剑追了出去。
  这些小虫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又生得这般不显眼,一路尾随的白烬都险些跟丢。
  两个时辰后,小虫来到建于流萤谷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人口不多,入夜后的时光犹如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静到趋近诡异。
  只消一眼,白烬便发现,有人在此处布下了聚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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