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220的真约数为1,2,4,5,10,11,20,22,44,55,110,这些数相加等于284。
反之,284的真约数为1,2,4,71,142,它们加起来等于220。
一对正整数存在这种特殊的数学关系,则被成为亲和数。
毕达哥拉斯最早发现了这对最小的亲和数。
无疑,这一对数字非常奇妙,它们明明是两个数却能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成为彼此。这一特性,让人们赋予了数字之间相亲相爱的属性。
此后千年多的漫长时光,一直有数学家探寻亲和数的规律。
然而,时间到了16世纪都没有再发现第二对亲和数。关于它的神秘性被越传越悬,甚至用到了晦涩难懂的神秘学之中。
直至17世纪费马发现第二对亲和数,才打破了距离第一对亲和数被发现后两千多年无所收获的魔咒。
后来,18世纪欧拉更是扔出一道惊雷,他不只发现了60对亲和数,更是给出了一种计算方法。
注意,数学的玄妙之处来了!
玛丽熟读了这个世界的亲和数相关论着,发现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逃掉了。
在她前世的19世纪60年代,有人找出了1184与1210这个疏漏。时空更迭,这个世界到1873年还是没人提出发现了这组被遗漏的组亲和数。
今夜,限定二十二秒要求给出正确答案,确实有点为难人了。
当下,迈克罗夫特听到玛丽亲口承认他回答正确,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此刻是情不自禁地握紧了玛丽的手,“您问我凭什么推测「1210」?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懂得您不言而喻的心意。”
什么心意?
迈克罗夫特刚刚提出,希望两人可以进一步开始新的关系。可以相互属于彼此,正是亲和数的寓意。
“如果要我无中生有在22秒之内发现一对新的亲和数,我承认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迈克罗夫特难掩笑意地看向玛丽,“不过,既然您给出了一对亲和数的其中之一「1184」,我又怎么会辜负您的期待。依照数学规律去反推,还是可以迅速算出「1210」。”
说着,迈克罗夫特语气越发柔和,“其实我都知道,您丝毫不舍得为难我。绝无可能不留一丝生机,让我去答无解的难题。”
答题的难点与关键都在于联系到亲和数的寓意。
若非出题者报以相同爱意,又怎么会给出这样的谜面。
瞎说什么大实话!
玛丽却没有否认,笑意更深,还心情破好地多说了几句。
“今天心情好,不妨让您知道得更多一些,有关求婚我不看中鲜花、琴曲、钻戒。想要让我最后同意与您开始婚姻,您得想些有意思的事。其实我不介意一直保持地下恋情,毕竟我没有打算恢复女性身份。”
世上只有明顿先生,即便玛丽结婚也只会秘密进行。
有些大实话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免得日后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迈克罗夫特毫不意外会听到这些,而他从来就没想过让明顿先生消失,但隐隐发愁的是什么是玛丽期盼的「有意思的事」?
有些实话,他不能说。总觉得让玛丽·明顿觉得有意思的事,怕不是要两人一起在法律的边缘反复横跳且来回试探?
作为遵纪守法的福尔摩斯,怎么能给出这样的一百种不同求婚方案?
雪还在下。
两人离开了餐厅,登上一辆马车准备回住处。
比起来时,竟觉得这个冬夜热了几分。明明雪更大了,夜更深了,风更寒了,但难以抑制的是心更热了。
“这段日子,您不搬去我家吗?”
玛丽似乎随口一说,“比起旅店,我想后湾区的住宅更舒适,更有旅店没有的独到风景。”
什么独到风景?
迈克罗夫特侧头,最美的风景无疑近在眼前,正是玛丽本身。这像是一种隐晦的邀请,但他没有办法在波士顿多停留。
“明顿先生,我没有对您说假话,此行美国确实有公务在身。明天一早,我天亮就要动身去纽约。在旅店凑合过一晚也就行,不打扰您的休息。”
玛丽也猜到了,迈克罗夫特多半是挤时间专程来波士顿走一趟。
为什么赶时间还要来?当然因为她在美国呆了一个多月都没寄信回伦敦,这人特意申请了并不热衷的出差任务,是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堵她。
玛丽也谈起了正经事,“杰基尔医生的客座讲课将到12月20日。说实话,我试探观察了他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他只是我们认识的正直医生。”
但,两次通过华生转给玛丽的匿名信件,说明的确存在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某种意义上,「化身博士」对您并没有恶意。”
迈克罗夫特相信玛丽的判断,“当下,我们的推断与求证结果产生了冲突,或是找错了方向也未尝不可能。您还要继续观察吗?还是先回伦敦?”
玛丽表示要继续留在波士顿,来都来了,那就观察到底。
“我已经去旁听了杰基尔医生的课,说不定接触的频率高了就能抓到蛛丝马迹。以12月为界限吧,如果没能在杰基尔回伦敦前发现更多线索,再寻找其他可能性。”
如此一来,玛丽要在12月21日才返航伦敦。“福尔摩斯先生,您呢?会在美国呆多久?方便说吗?”
“此次来美国为期四十天多,不是秘密行动。纽约—费城—华盛顿,是我要去的三个城市。保守估计12月20日能从华盛顿返航伦敦。”
迈克罗夫特认为他多少还能在玛丽面前坚持一点工作原则,起码至今没有正面亲口承认自己是罗曼夫人。
眼下,有点小遗憾。
两人刚刚确定要携手开始新的一段关系,却各有要事要在不同的城市呆上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没法再见面。
不仅如此,迈克罗夫特计算过回程日期,从美国回英国至少要一周时间。
今年的圣诞节没有办法回福尔摩斯老宅渡过,更不谈他可以拐人一起回去见家长。
玛丽一眼就看出了迈克罗夫特为何失落。这人想得挺美,恨不得一气呵成,明天就进教堂的节奏。
“怎么了?您有心事?是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回家过圣诞而暗自神伤?”
「你这是明知故问。」
迈克罗夫特却顺水推舟地认了,“是的,今年要在客船上渡过圣诞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个人。我们不是一起返航,今夜之后要回到伦敦再见了。漫长的一个半月分离,不是吗?”
所以呢?
玛丽不说话,静静地等待下文,倒想听听迈克罗夫特能说点什么。
“此次来美国没时间与您一同游玩一番,确实很遗憾。”
迈克罗夫特镇定自若地说了下去,“有时,我会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比如罗曼夫人与明顿先生在波士顿曾经手牵手跳过舞。真是想让人重温旧梦。”
“咳——”
玛丽差点没忍住就表情管理失败。
听听!这都是什么托词?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很会编,为了不正面坦诚罗曼夫人的身份,居然胡编乱造了入梦之说。
迈克罗夫特却一本正经地继续建议,“我们错过了一起重游波士顿,又错过了圣诞,不如等回到伦敦后做点有趣的事。冬天摄政公园的大水池并变成大型溜冰场,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您愿意一起吗?”
等一下。
玛丽敏锐抓住关键,为什么提起男女老少皆宜?
“如果我答应的话,福尔摩斯先生,您是不是想要补充后半句——比如今年的圣诞礼物不求别的,而希望我可以女装与您一起去滑冰?”
玛丽挑眉:你可真敢想!
第158章 Chapter158
“明顿先生, 有关圣诞礼物,您还考虑到女装的选项了?”
迈克罗夫特一脸「这话是你先说」的无辜表情,丝毫没有被玛丽戳中暗搓搓想法的心虚。
“Well!这真是不错的建议。如果您愿意, 对我而言,无疑会是今年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呵——”
玛丽毫不掩饰地假笑,“福尔摩斯先生, 波士顿的风是不是对您来说太猛烈了一些?否则您智慧的大脑怎么会别忘了滑冰是一项有危险性的运动,而时下的裙装显然无法让人肆意活动。”
潜台词:
如果想要两个人一起去滑冰,那就别打其他的注意。清醒一点,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
这个理由过于客观充分。
迈克罗夫特无法反驳, 虽然与他渴望一睹玛丽女装, 但更在意对方的滑冰体验。
“您说得对, 是我思考不周。那么您还有什么建议吗?比如要我准备冰鞋, 或是直接租借滑冰场的鞋子?”
玛丽腹诽这种狡猾的提问方式,压根没给出天太冷不宜出门的选择。但她还是回答了,“我会自带装备的。”
这也就是同意了圣诞节后相约摄政公园的冰湖。
认真算来, 此次滑冰是两人的正式第一次约会。
听到肯定回答, 迈克罗夫特罕见地觉得在出差办公的日子过于漫长。他的耐心收到了挑战,居然还要再等待48天才能与玛丽再见。
**
冬日,夜长日短。冬日,总离开不冰雪。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距离约会的日子就近了。
据闻伦敦人很早就开始了冰上运动。早在12世纪, 伦敦北部城郊的大片湿地大结冰后, 年轻人就会三五成群出门滑冰。
当时没有专业溜冰鞋, 却无法阻碍人们想要冰上运动的心。坚硬的牛胫骨被制作打磨好绑在鞋底,就是最简易的冰刀鞋。一手拄着下方带铁钉的棍子,一个助滑就似离弦之箭开始在冰上飞动。①
七百多年后, 伦敦已经成为世界上繁华城市之一,而人们对冰上运动的热情丝毫不曾减退。
目前的科技手段尚不能制造室内人工溜冰滑雪场,而摄政公园的大湖入冬后结冰,就成了天然的室外滑冰场。
12月28日。
迈克罗夫特重点关注了天气,午饭后天空晴朗,暂时没有云团浮动,默默祈祷这样适合溜冰的天气可以保持下去。
下午两点。
一辆马车从蓓尔美尔街出发驶向摄政公园。
因为圣诞假期刚过不久,今天又不是周日休息日,前来冰湖滑冰的人不多。
玛丽有点好奇地观察着,她还是第一次来到19世纪的溜冰场。“听说每到深冬,摄政公园的冰湖很受欢迎,我还担心每天都可能爆场。”
迈克罗夫特昨天刚到伦敦,上午交接了相关公务,下午就不必坐班。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摄政公园溜冰。以往至多是匆匆路过,根本没有想要下场。
整个冰湖面积很广。
绕湖一圈,有四个简易的帐篷。
帐篷大开着,竖着一块牌子「提供:1冰鞋、雪杖、护具等租赁服务;2滑冰指导辅助服务;3私人物品暂存服务」。
帐篷里坐了一群穿着统一的青年男士,看起来就是滑冰新手辅助者。
地上还放着几个箱子,上面有圣巴塞洛缪医院的铭牌,应该是存放着急救物品。
玛丽和迈克罗夫特提着自备的冰刀与雪杖,口袋里随身带了小医疗包,无需使用帐篷服务。
沿湖有不少专供滑冰者休息的长椅。两人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将冰刀绑在鞋底后就可以入冰湖滑行。
近些年,冰鞋在不断发展。已经有一体式的冰鞋出现,即冰刀镶嵌特制鞋底,它不能脱卸。多数还是捆绑式,将冰刀绑在日常穿着的鞋子下方即可,穿脱方便更适合大众玩家。
寒风中,人们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鞋子换上另一双,这也方便了女性参与滑冰活动。
今天来玩溜冰的人不算多,还是可以看到有几位年轻男士单膝跪地为他们的女伴系好了冰刀鞋带。
见状,迈克罗夫特下意识侧头。
非常好,亲爱的明顿先生并需要他的绅士服务,是已经熟练地系好了一只脚的冰刀,再绑另一只了。
“怎么了?”
玛丽似乎不解眨眼,“您腰疼,想要特殊服务?”
微笑!
迈克罗夫特一秒切换标准微笑,他是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遣词造句。
玛丽一手绑着冰鞋,一边居然还颇为坦然地说,“要特殊服务的话,那是另外的价。”
“咳——”
迈克罗夫特这下差点被呛到,过分了啊,玛丽的用词越发变本加厉了。他立刻坚定拒绝,“不必,我可以自己动。”
然后,空气有一瞬窒息式安静。
似乎有很容易令人误解的虎狼之词,一不小心冒出来了。
“我是说自己动手。”
迈克罗夫特迅速补充,但还是哪里不对的样子。
怎么回事?!气氛是怎么从纯洁的滑冰准备,猛地似脱缰野马奔向不可描述的赛道?
玛丽忍住笑,她可以用马克·明顿这个姓名发誓,真没有调戏迈克罗夫特。
“福尔摩斯先生,您还好吗?为什么突然非常严肃的样子,难道是不喜欢我实话实说?我不会单膝跪地为人系鞋带,但对您可以特殊一些。
如果您不便弯腰穿鞋,我可以破例代劳,不过对应您也必须得加价才行,比如为我提供一个月的免费甜品。”
迈克罗夫特:呵!这解释,谁信谁傻。他不傻,知道自己就是又被调戏了。
一个『又』字,非常说明问题。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腰好到可以自己穿好冰鞋。”
迈克罗夫特维持住了平稳的语调,不再此事上继续纠结,而快速穿好了冰鞋。
暂时无话。
两人一左一右地拄着雪杖,起身走上了冰湖。最初放慢脚步,先适应一番。
五分钟后,迈克罗夫特打破沉默。“六年前,1867年1月,摄政公园湖面的冰层突然碎裂,有两百多位滑冰者坠湖,其中四十人死亡。
这场重大事故轰动一时,因为来此滑冰的多是中产年轻人,死伤者也都是这个群体。后来就有了冬季冰场救援组,是驻扎湖边的那些帐篷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