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十九世纪[综名著]——山海十八
时间:2021-09-08 09:18:43

  “那位又出什么事了?”
  迈克罗夫特默默修正了刚刚对柏林工作的轻松评价, 人在职场总没有百分百的轻松愉悦。
  身在柏林, 无需女装, 无需凡事都暗中行事,但难免遇上一两个蠢货。此时,一个「又」字就充分说明问题。
  拉尔夫参赞本人能力不足,但胜在出身好, 被派驻柏林就是要借他的人脉关系圆融行事。
  但,他有一个大缺陷,太过溺爱儿子。原因很庸俗, 已故的前两位妻子生的都是女儿,当他在五十七岁再娶时, 年轻的第三位夫人终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是老来得子,又是唯一的儿子。
  不难想象小拉尔夫被宠得有多任性妄为,他只恪守一个原则——不招惹比他父亲身份地位高的人,其他没什么不敢做的。
  胖秃顶想到柏林警局的指控内容,难免露出了苦瓜脸。
  “明天是席勒雕像落成仪式, 原本也请了几国参赞去出席揭幕典礼,但现在可能要推迟了。雕像上被扔了一只割断脖子的死公鸡,鸡血糊了雕像面部一脸。这件事被怀疑是小拉尔夫先生做的。”
  御林广场是柏林的地标之一。
  虽然广场中央雕像远远比不上大本钟在伦敦的地位,却也是柏林人心里的重要标志性建筑。否则也不至于在为谁塑像的人选问题上争议了十几年。
  今年恰逢德意志帝国刚刚建立,首都柏林地标性广场的落成雕像仪式,它的象征性意义不言而喻
  迈克罗夫特:很好,今天按时下班的愿望泡汤了。
  何止今天,接下来几天都要花时间处理这个烂摊子的后续。
  “走吧,先去看看具体情况。”
  迈克罗夫特面不改色地走出办公室,一边问到,“有人通知拉尔夫参赞了吗?明天本该是他去参加揭幕仪式。“
  后面的话不必说全。
  老头本来要去参加揭幕仪式,现在他的儿子被警察上门指控破坏了雕像,父子俩见了面不尴尬?
  至于为什么不问小拉尔夫在哪里,因为他有可能在交际花的床上,也有可能在土耳其浴室宿醉未醒,还有可能是在赛马场又输了钱而转战别的赌桌。
  “拉尔夫参赞要出席一个宴会,现在应在路上。我派人去告之消息了。”
  胖秃顶说着却不觉得拉尔夫会严厉惩罚儿子,否则也不至于让小拉尔夫不断地搞出麻烦。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会客室。
  三位柏林高级警长都板着脸,双方显然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此前有为了小拉尔夫惹出的麻烦相互接洽过,也有为了生活在柏林的英国公民遇上的问题进行过协商。
  这一次气氛格外不融洽。
  为首的警长巴顿开门见山,“昨天午夜,巡夜人在御林广场附近见过小拉尔夫先生。听他亲口说出,要为雕塑揭幕仪式送上一只公鸡作为贺礼。
  今天工作人员复查雕像,发现一只死公鸡被扔在了底座边。现在我们必须找小拉尔夫先生了解情况,究竟是他胆大妄为,还是有旁人蓄意破坏雕像落成典礼。”
  小拉尔夫花天酒地的名声在外。
  正午在路上看到他很奇怪,晚上的巡夜人认识他的马车座驾反而正常。
  今天如果被指控是其他人,柏林警方还真没那么足的底气来使馆要人,但小拉尔夫的胡乱作为事件太多了,多到让人无法信任他的智商。
  迈克罗夫特不能确定其中有无误判,但言辞上必要维护英国使馆。
  “对于雕像被污染一事,我深表遗憾。目前应从速抓住破坏者,却也不能仅凭巡夜人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谁所为。”
  不是小拉尔夫,还能是谁在无事生非!
  巴顿就差明晃晃地把这一句话写在脑门上了。
  迈克罗夫特却不急不缓地继续,“巴顿警长,我建议尽快给公鸡尸检,仔细勘察现场确定破坏者的身份,确定作案时间。
  至于您怀疑小拉尔夫先生向雕像扔死公鸡,您觉得那位先生会杀鸡?恐怕他永远不会去学那种技能。”
  言下之意:小拉尔夫不会做杀鸡那种事,因为他嫌弃脏。
  哪怕小拉尔夫真的唆使别人扔了死公鸡,获罪的也是别人,因为外交豁免权的存在。
  巴顿警长脸色更阴沉了,该死的外交豁免权,难道小拉尔夫凭此就能为所欲为?
  偏偏小拉尔夫做的事都伤害性不大,无法针对他定重罪,但那种侮辱性极强。
  “我方会尽快找小拉尔夫先生核实情况。”
  迈克罗夫特仿佛感觉不到三位警长蹭蹭飙升的怒意,他的态度仍旧彬彬有礼。
  “一旦有确切消息,我方会及时联系警署。英德两国友谊长存,我方也会为维护柏林稳定的社会生活尽一份绵薄之力。”
  特么的都是套话!
  巴顿差点飙脏话。自从这个福尔摩斯来了英国使馆,似乎除了脑子不够用的拉尔夫父子,其余人都变成标准英国绅士了。
  这会客气的话一套一套的,但真正允许柏林警方插手干涉的事几乎不存在。
  “巴顿警长,如果没有别的事能否允许我先行离开?”
  迈克罗夫特不在意柏林警方的回话。他不想在此空耗时间,说是说自己要离开,其实是在送客了。
  不可能让柏林警方带走英国使使馆相关的人士,但也不可能对小拉尔夫的行为不闻不问。“接下来我们各有要去确认的事,不是吗?”
  巴顿是没什么好说的,显然来使馆堵人也是白堵了。看样子,小拉尔夫不在住处,也没有躲到使馆里来。
  “福尔摩斯先生,希望你们真的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所谓的确切消息,我觉得它来得越早越好。告辞!”
  三位警长走了。
  胖秃顶却没能松一口气,转而看向迈克罗夫特,“您觉得扔死公鸡的事,究竟是不是小拉尔夫先生做的?上帝啊!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就太胡闹了!”
  送一只公鸡作为雕像落成的贺礼,这话还真像是小拉尔夫喝醉时会说的。
  潜台词并不难猜测,德国战胜了法国,无疑让德国人很高兴。
  公鸡代表了法国,那就送一只公鸡给雕像揭幕仪式,德国人可以再宰一下,仿佛是拿法国做祭品了。
  乍一听,是不是送礼送得很有诚意?
  但只要不傻就会感到这种作法充满了轻视,完完全全是肆意妄为地瞎搞。
  迈克罗夫特没有表态,那个混账喝醉时是会说这种话,但说与做是两回事。
  “凡事都讲究证据,而不妨考虑另一种可能性。正如我所言,英德两国友谊常在,是否有人借机离间两国之间的友好。”
  也就是说,小拉尔夫的确说过醉话,而有人趁机扔了死公鸡。
  这一盆脏水泼到了驻外参赞直系亲属的头上,外人还不会怀疑,因为小拉尔夫本身就不靠谱。
  胖秃顶摸了摸脑袋,“倘若真是如此,我可怜的头发又要掉好几根了。”
  不论如何,小拉尔夫立身不正,这才给了旁人扣黑锅的机会。
  迈克罗夫特没有多说一句抱怨之词,却已决定让后半年过得清净些。
  原先他并不在意与谁共事,因为没有几个人能跟上他做事的节奏。哦不,也不是完全没有。
  此刻,记忆里的一道身影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美国的生活限制颇多,但不可否认有的回忆一直熠熠发光。的确存在过一个人与他配合默契,无需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明顿先生。’
  迈克罗夫特默念着这个名字,很快就收敛了心神。他居然想起旧事走神了,现在该思考的是处理令人厌烦的拉尔夫父子。
  既然小拉尔夫接连几次搞事,让鸡毛蒜皮的琐事占用了他的休息时间,就让父子俩一起圆润地滚蛋吧。
  如此想着,还是要找出扔死公鸡的元凶。
  此刻,以御林广场为中心,死公鸡污染雕像事件传开了。
  苹果咖啡馆里,人们更加议论纷纷,几乎认定就是小拉尔夫做的坏事。
  “菲茨威廉,你以前见过拉尔夫父子吗?”
  宾利旁听着七嘴八舌的批驳声,他听过拉尔夫家族,但没想到小拉尔夫在外的行为荒唐到了这种程度。
  达西轻轻摇头,“我没见过那两人。这次的事也许还有别的隐情。”
  德国战胜了法国,现在把死公鸡侮辱雕像之事嫁祸给英国参赞的儿子,说不定是有人蓄意破坏国家之间的友好。
  这种事的确没有多少伤害性,更谈不上伤筋动骨,却带来了名誉上的极大损失。
  “隐情?”
  宾利瞬间联想,不一定是别的国家有人故意嫁祸,说不定是拉尔夫的政敌所为。
  不过,宾利转念间又提出了一种新可能,“说不定根本没那么复杂,就是醉汉行为。菲茨威廉,你还记得上个月啤慕尼黑酒节上的死狗吗?
  开始时,店家怀疑有谁蓄意搞破坏或是恶意竞争,但后来被证明是讨厌狗的人喝醉后,打死了一只狗。”
  每年九月末到十月初,慕尼黑定期举办啤酒节,这是慕尼黑一年中最盛大的活动。去年因为普法战争停办一次,今年就比以往更加热闹了。
  玛丽有点好奇,如今没有见报的事传得很慢,她尚未听闻啤酒节死了狗。“今年啤酒节有意外事故?什么狗死了?”
  “这事有碍啤酒节的欢庆气氛,没有被大肆宣扬,是有一家啤酒商的酒桶里被扔了一具野狗尸体。”
  宾利大致概括,九月末他和达西途径德国慕尼黑,正好遇上酒坊坊主与顾客打起来。
  那位顾客是很讨厌狗的酒鬼。酒鬼肯定不会错过啤酒节,而他很挑剔啤酒口感,是嫌弃过某家酒坊的啤酒,当时就发生过口角。
  啤酒节期间的一天夜里,酒鬼喝个半醉遇上了一只年迈的野狗,顿起歹意将其乱棍打死。是将这狗的尸体扔到了酒坊的酒桶里。
  “不是盛满酒的酒桶,是售空放置在外的酒桶。第二天,酒坊老板发现了异常寻找酒鬼对质,酒鬼最终承认是他做的。然后就打起来了。”
  宾利啧啧摇头,“那个酒鬼真是不做人事。被打死的野狗老到连牙齿都掉光了,他将狗乱棍打死,那家酒坊店家的生意更是被搅合了。”
  后续是酒坊要求酒鬼赔钱,但酒鬼趁机会逃跑了,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宾利说完死狗事件,又提起被扔了死公鸡的雕像。“事情可能一样很简单。不是小拉尔夫做的,也不是政敌嫁祸,也不是什么挑拨两国关系。就是一个醉汉看不惯树立席勒的雕像,然后偷偷扔了一只死公鸡。两位觉得呢?”
  达西沉默不语。
  他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柏林方面怎么觉得,大可不必无意义地乱猜。
  “既然遇上了,一起吃晚饭吗?”
  玛丽就没谈有何想法,明天还要去档案室查圣甲虫社团的蛛丝马迹,目前没有闲心管别的。要烦心,也是英国大使馆的人烦心,与她有什么关系。
  宾利看眼两个伙伴,一个沉默,另一个索性只关心晚餐,合着他一大段故事白说了。“别这样啊!哪怕是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这有什么好说的。
  玛丽忽而笑了,“宾利先生,您在期待什么?难道您是想让我说,最初没有人在意这些动物的死亡,仅是一只野狗被乱棒打死,一只公鸡被割喉杀死。正如曾经登上了一艘平平无奇的邮轮,进入一家博物馆馆长家吃一顿晚宴,所有的事都看似风平浪静,直到某天清晨忽然有人失踪,忽然有人被冤枉偷……”
  “明顿先生!”
  宾利及时打断,上帝作证他从来没有唯恐天下不乱。
  明顿先生在瞎说什么实话,就别提曾经登上钻石号游轮然后遭遇了死亡事件,更别提去女巫镇作客被冤枉偷窃水晶骷髅之类的旧事了。
  宾利:我丝毫都没有暗示一只狗与一只公鸡的冤死,代表着一场连环血腥杀戮即将到来。请看看,请仔细看看我真诚的双眼啊!
 
 
第71章 Chapter71
  柏林时间, 1871年11月3日。
  天黑后,冬风越发阴冷,让人更贪恋室内壁炉燃烧的温暖。
  总有人在寒风中行走。
  比如警长巴顿, 他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给一只公鸡尸检。为了确定究竟是谁,具体在几点向即将落成的雕像上投掷污秽物。
  结合了本地的气温情况, 大致确定死公鸡的被杀时间是2日的夜间。因为十一月的气候寒冷, 哪怕死公鸡被抛到雕像上, 也不易散发过于刺鼻的气味。
  何况雕像四周被幕布圈了起来,到了3日下午, 工作人员入内检查才发现问题。
  雕像幕布的四周,除去工作人员的鞋印, 还找到了另一组并不明显的足迹。是工人穿着的橡胶鞋底, 常见的男鞋尺码, 却不是小拉尔夫的鞋号。
  “巴顿警长,这情况真被那个福尔摩斯说准了。小拉尔夫不会亲自来扔死公鸡,他可以随便出高价雇佣一个人。”
  探员指着鞋印,“柏林有近百万人, 其中多的是穿这种胶鞋的工人,我们又该去哪里找肇事者?”
  巴顿脸色比冬日的夜风还要冷,死公鸡的尸体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与小拉尔夫有关。
  只是集市上最普普通通的公鸡, 花上半马克就能买两三只。虽然谈不上人人吃得起鸡,但绝不难买。
  最普通的鸡尸体, 最普通的胶鞋印,这两点怎么都不可能成为指证小拉尔夫犯事的铁证。
  ‘啪!’
  巴顿愤怒地狠很合上掌中记事本,“这些猖狂的权贵子弟,一个英国人还在德意志的土地上嚣张!”
  偏偏,又抓不住扔公鸡者作案的实证。
  “不行, 不能就让小拉尔夫轻易脱罪。”
  巴顿警长及不甘心,吩咐一众警员,“一个个集市挨个去查,查清楚近期谁将公鸡卖给小拉尔夫身边的人。也去啤酒吧查一查是否有人最后吐真言,谈论雕像被扔公鸡的事情。”
  这两个查案方向约等于无。
  柏林有近百万人,要凭一把运气才能抓到扔鸡的肇事者,那个人又有多大可能承认是小拉尔夫唆使他作案?
  不论如何,哪怕是大海捞针也好,也总得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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