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没点吗?”何煦问。
“人太多了,刚占到位子。”文静把夹在桌边的菜单递给陆昱辰,“你们看看要吃什么?”
陆昱辰接过,简单扫了一眼,问:“什么比较好吃。”
“牛肉粉、炸酱面和酸辣粉据说都不错。”周娅说。
“那我要炸酱面吧。”陆昱辰把菜单推给何煦。
何煦没有接,“我要牛肉粉。”
两个男生点完,轮到女生,文静很爽快地要了牛肉粉,周娅则比较纠结,既想吃酸辣粉又想尝试炸酱面,阮夏看她犹豫不决,主动说,“你点酸辣粉吧,我要炸酱面,待会儿给你尝一下。”
“亲爱的,你真好。”周娅得偿所愿,抱着她的胳膊笑得开怀。
生意太好,点完餐又等了会儿东西才上来,饿极了的几个人抄起筷子开动,独有阮夏对着面前的炸酱面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周娅第一个发现异样。
阮夏讪笑,还没回答,就听陆昱辰问,“你是不是不吃香菜?”
第8章 期中成绩
阮夏吃惊地睁大眼,那句你怎么知道堪堪压在喉头。
“你不会吃香菜啊?”周娅不理解,“香菜很香啊。”
甲之蜜糖,乙之□□。对不会吃的人而言,香菜根本就是臭菜。
“让老板再煮一碗吧。”何煦扬手就要叫人。
“不用,太麻烦了。”阮夏阻止,“人这么多,再煮不晓得等到什么时候,我挑出来就行。”
“我跟你换吧,我这碗没香菜。”陆昱辰把碗推到她面前,“我刚拌好,还没开吃。”
“不……”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陆昱辰已伸手端走了她那碗,拌匀,开吃。这下,她想不要都不行了。
不愧是招牌面,味道确实很不错,她和周娅分吃,一碗面很快见底。然而,就在快吃完时,阮夏脑海里倏地冒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是炸酱面,他的那碗没香菜?老板忘了放?
迷惑中,一个细节闯进来,她记得陆昱辰在点好单后好像离开过,该不会是去交待老板不要放香菜吧,难道他也不吃湘菜,所以才会一眼看出她的苦恼?
可也不对啊,既然他不吃,为什么主动跟他换?莫非是……偷偷打量着对面专心吃面的男生,一种懵懂的情绪在悄悄破土。
吃完饭,已经快八点。
陆昱辰看着她们,问:“你们怎么回去?”
“我和周娅桐庐,去街口坐公交车。”文静答。
何煦侧头望阮夏,“你呢?”
“宿舍就在边上,我走路回去。”她不动声色地偷睨陆昱辰,心里有隐隐的期待。
可惜,对方只是礼貌地交待,“那你注意安全。”
倒是何煦有心,“你一个人走没事吧,要不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阮夏赶忙说,“就几步路,一会儿就到了,明天还考试,你们快回去吧。”
说完,她拉紧书包袋子,径自离开。走出老远,确定他们看不到自己,她霍地舒口气,像只泄气的皮球,慢慢踢着步子。
到底在臆测什么啊?不就换一碗面给你,能有什么意思?阮夏用力拍打自己的脑门,命令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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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的座位是按入学成绩排的,每个考场40个人,陆昱辰排在第一个,阮夏接近最后一个。
监考老师教平行班的历史,发卷子时故作幽默地调侃,“你们这个考场可是咱们这届的精英,以后的状元就在你们中间了。”
一点不好笑,更没有人笑。
越是站得高,越是明白一时的成绩不代表永久,捧得越高,摔得越恨。
语文和英语是阮夏强项,其他科目也平稳过渡,唯一难住她的依然是数学。不过,或许是全年级统考的关系,这次试卷难度明显不如二班平时的小测题,她抓破脑袋总算填满卷子,捞个及格分问题应该不大。
考完最后一科,大伙儿被通知回各自班级。阮夏跟着人-流缓缓下楼梯,视线一偏发现陈童居然站在自己旁边。
阮夏皱了皱眉,心底有些烦躁。这半个学期来,陈童跟她们处得并不算融洽,平时甚少跟她们谈天,一开口就拿话刺人,连最没心没肺的郑爽都抱怨,“她说话总阴阳怪气,明朝暗讽,搞得我们欠她似的。”
难得这次,她居然主动打开话题,“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阮夏随口敷衍。
“少谦虚了,你可是二班的,其他不好,数学肯定好,要不怎么对得起李老师。”一二班的数学都是李立秋执鞭,但二班无论总体成绩还是单个高分都比一班要好。一班自然不肯承认技不如人,坚持认为是李立秋带二班,所以抓得更紧。
阮夏懒得听她酸不溜丢的画外音,索性自嘲,“我比较笨,没天赋。”
陈童勾起嘴角,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趁她开口前,阮夏先发制人,“你不用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是笨,但不傻,还听得出真情假意。”
陈童被噎得脸色发白,半晌才冷冷地笑了笑,甩手离去。
望着那孤高的背影,阮夏耸肩,心里升起一股释放后的快-感,结束一段十分厌恶却又不得不客套的关系,真他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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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班级,教室里全是闹闹哄哄的对题声。
陆昱辰的座位自然成为中心,周围挤着一堆对答案的同学。阮夏顺风耳般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对答案、抱怨考试的变态,一边还自如地应付着周娅的问话。
“你考得怎么样?”
同一个问题,面对周娅,她诚恳得多,“除了数学,其他都挺好。”
“没事,根据我的经验,通常觉得不好的最后都有意外惊喜。”
阮夏笑,“惊喜就算了,不要惊吓就好。”
殊不知,一个巨大的惊吓正张牙舞爪地候在不远处等她。
老师们似乎比学生更急迫了解这半个学期的教学成果,在短暂的周末过后,周一早自习前,已有人在传播有关每科学年最高分的消息。
阮夏刚放下书包,就听周娅说,“陆昱辰数学和物理好像考了满分”
正常,他要是那天考砸了才是新闻。真正令阮夏好奇的是,“成绩已经出来了吗?”
“好像是,昨天文静和几个班委被叫来统计分数。”
说曹操曹操到,周娅话刚落,文静就从后门进了教室。
没等她坐定,刘瑶瑶便急着问,“文静,成绩都出来了?”
“出来了。”
“咱班谁第一?”刘瑶瑶追问。
“这还用问?”文静白了她一眼,“当然是陆昱辰,学年第一也是他。”
“又是学年第一。”刘瑶瑶叹息一声,“你呢应该也很好吧。”
“还行吧,第七,不过学年只能排到13了。”文静语气很平常,但任谁都看得出她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13已经很好。”刘瑶瑶感叹,“我要是能进学年前50,睡着都笑醒了。”
“你应该差不多吧。”文静偏头想了想,“我记得你好像班级20左右。”
“那学年呢?”刘瑶瑶紧张地问。
“学年没注意。”文静歉意地笑笑,“但肯定不会太差,我听李老师说这次学年前50基本都在一二班。”
刘瑶瑶显然对这个成绩很满意,不过嘴上还是说,“不一定,其他班也有实力强的。”
“不过无所谓了。”她故作轻松地耸肩,“反正我就这水平,跟你们没法比。”
她的笑声还没结束,周娅突然站起来,“阮夏,打水去不去?”
阮夏愣了一瞬,拿出水杯,“好啊。”
开水房在最西端,她们走出教室很远,周娅才撇了撇嘴,“真受不了她。”
不用问,这个她是指刘瑶瑶。
“明明在意得要命非要装成满不在乎,虚伪。”周娅自顾说道,“成天说自己不行,不够认真努力什么的,结果又跑去C大上提高班。”
表面装得吊儿郎当,私下卯足劲用功,这似乎是尖子生的通病。谁都想做学得轻松的天才,她也想,或者说她曾以为自己就是,是临川让她认清事实。
她或许很聪明,但绝不是天才。
打完水回来,阮夏拿出英语书背单词,几分钟后她停下笔,侧头望着文静,“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从她回来,文静就不时瞟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也没什么。”文静把铅字笔在手上转了一圈,“就是想跟你说,你这次数学考得蛮好的。”
刘瑶瑶打探分数时,阮夏不是没想过要问自己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既定的事实,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既然文静主动说,她当然得表现出兴趣。“是吗?考了多少分?”
“103。”
如他所料,及格了。以她几次小测的水平来讲,的确算不错,有小进步。
阮夏扯了扯嘴角,顺口问,“其他科呢?”
“也都挺好的。”
听出她话里的含糊,阮夏立刻猜到这个“挺好”八成算不上好。
答案很快揭晓,升旗仪式结束后,一张印有全班名字的成绩汇总表就发到了他们手中。总分排名那栏,除了班级名次,还有学年排名。
如文静所言,她数学考了103分,没有垫底。然而,其他科的成绩却结结实实甩了她一个大耳光,尤其历史和地理,双双考了个70。
真是一语成谶,惊喜未果,惊吓倒够实在。除了语文和英语还算ok,其他科目全部马马虎虎,总成绩全班39,学年72,比入学考试下跌了24名,也跌出了所谓50大榜。
她盯着那个刺眼的排名,仿佛听到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第9章 结识新友
数学课上,李立秋用了半节课的时间来做思想教育,告诉他们:“之所以排出学年成绩,就是要你们明白,你们的竞争对手不仅是一二班,还有整个年级,更确切说是全蓉城和全省几十万考生。”
纵然临川是最好的学校,可谁知道那个旮旯的中学里会冒出一个旷世奇才把他们挤下窄小的独木桥。
李立秋环视教室,很满意自己的话引起了学生的思考。但一个好老师,可不能只敲警钟,还得有鼓励,“当然,期中考试仅仅是对你们上个阶段学习的一个检验,成败得失只是一时,考得不好,也不能泄气,要总结原因,迎头赶上。”
尽管她再三强调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考试,但谁都看得出她对二班的成绩很满意。
也对,他们班平均成绩超过一班4分,学年前五十里,二班占近了三分之二,更重要的是,学年第一名的陆昱辰是总分938,高出一班那个学年第二整整40分。
忘记是谁说过,差一点没得到会令人不岔,而差得很远,就会令人平静。
所以,阮夏非常平静地按照李立秋的话,认真分析了这次考试失利的原因,得出结论是顾此失彼。
自从考了38分后,她一门心思全扑在数学上,不旦占用了所有自习时间,还常常在副科课上做试卷,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外,在学习方法上,她采用的是题海战术,靠刷题来熟悉题型,在知识点上多为囫囵吞枣,很多时候只是死板地记住各类题型的解题技巧,并没有真正吃透,更别说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
原因是找到了,对时间分配和统筹的问题她可以调整,可是数学这个老大难,依旧找不到解决的好方法。
颓丧地长叹口气,她盯着成绩单上那个遥遥领先的分数,没有一丝嫉妒,她只是很想知道他的数学怎么能考出150分。
放学后,阮夏没有跟周娅去食堂,而是披上校服爬上了学校北面电教中心的天台。
这里是她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宝地,在学校最北面,除了周二和周四上午有人在楼下上课,平时甚少有人走到这边。
出于安全,学校所有天台的门都上了锁,可不知是不是负责这片的教工粗心,这道门总忘记上锁,让她能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发呆。
双手趴在及胸的围栏上,她怔怔地俯瞰着操场上穿着各色校服的同学,仰望他们身上蓬勃的、跃动的,青春的干净明朗。
在母亲和其他亲人的关怀爱护下,她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早逝变成性格阴郁的少女。但不可否认的是,父亲的离开,让她变得更成熟懂事,也缺少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
就像现在,她本应同普通女孩子一样,找个贴心的知己或伤心或悲愤地哭一场、抱怨一通,而不是像个苦行僧,孤独地自我重塑。
可这些年,除了夏程阳,她并没有其他贴心的朋友,而且即使是夏程阳,也没法让她掏心掏肺地倾诉。
或许,天性孤僻,与人事无关。
自嘲地摇了摇头,她转过身,背靠着围栏,怅然的叹息刚到嘴边,就被一声响亮的喷嚏吓了回去。
“阿嚏、阿嚏、阿嚏……”
不,是一串喷嚏,震耳欲聋,久久回响。
阮夏吓得一个激灵,循声去找来源,很快就发现右后方立柱边靠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不对,男生应该没那么娇小,应该是个剪着比男生头发还短的女生。
“美女,我吓到你了?”女生从柱子后探出头,笑嘻嘻地问。
阮夏摇头,实则惊魂未定。这个天台她来过好几次,还是第一次碰到人。
“过敏性鼻炎,一睡醒就打喷嚏。”女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鼻子里喷了几下,接着一顿乱揉,动作粗暴得像那鼻子不是她的一般。
揉完鼻子,她朝阮夏大步走过来,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你也高一的哪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