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义经如今在独自逃亡,后会远赴奥州对抗源赖朝。如果他得知心爱的女人与孩子活在某方势力的手上,一定会想尽办法地将她接走。在这其中,溯行军便有机可趁了。
“用女人来做人质,确实是卑劣。”优娜很赞同三日月的意见,十分爽快地拔了刀,“我要上了,三日月殿,后面就拜托你了。”
异常充沛的灵力流转于体内,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许久不战斗,她惊觉自己的力量果真有了飞速的成长。
刀刃一闪,银光掠过寒雪,迅速切向了武士的脖颈。
“什么人……”
“是那些家伙!”
武士们叫嚷起来,也纷纷拔/出刀自卫。一旦短兵相接,优娜就察觉到这群武士果真不是普通的人类——强大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对方的刀刃上传来,向虎口施加压力。
虽说用着人类的身体,但这确实是很难缠的对手。
刀兵相接,金火迸溅。她抬手将刀刃迎面压去,又要防备另一侧敌人冷不防扫来的踢腿。漫天的飞雪本就使得能见度低下,更何况一旁还有女人的尖叫,更令战场混乱无比。
陷入苦战之时,一道优美的刃光自身边掠过,斩下形如弯月一般的刀影。她微愕抬头,却见得一袭夜绀色的身影立于身前,狩衣的宽袖为风所鼓,竟颇有高天原之神的风影。
“三日月殿……”
虽说是在战时,可三日月宗近的身姿,难免叫人惊艳。
“呼……”三日月宗近将刀刃的方向一侧,呵了一口淡薄的白气。不知何时,他身侧那敌人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线。很快,对方便如失去操线的木偶,重重地朝地上倒下了。
战局一时逆转。
在三日月宗近的协助之下,拟态为人类武士之姿的时间溯行
军纷纷战败,躺卧于厚雪之中。等到混乱的战局结束,便只见到四五具尸体扑倒在地,红色的鲜血飞溅的满地皆是。
“没有受伤吧?日光长光。”三日月宗近将刀收归鞘中,笑着问她。
那双犹如上弦夜月的瞳眸,闪烁着风雅温和的光彩。
“啊…没有。”她竟觉得有些目眩,连忙低下了头,作势去查看溯行军的尸体。
隐隐的黑烟自溯行军的脖颈间溢出,这是它们并非人类的佐证。不过,躲在一旁抱头瑟缩尖叫的侍女,似乎并没有心思去注意这诡谲的现象。
“请问……”优娜上前一步,试图和这位侍女搭话。
“我们已经没钱了!!”侍女见她上前,露出惊恐之色,苍白着脸朝她跪下,恳请饶命,“下山的时候,所有的家财都已经被背叛的仆役抢走,我们和御前身无分文…真的!”
竟是将她和三日月宗近当成了在山中抢劫的野盗。
也难怪她们这样想,被认为是“新宫十郎殿派来的护卫”的武士们,一转眼就被他们二人斩杀殆尽了。那这二人,要么就是贪图钱财的盗贼,要么就是源义经的敌人。--
但是……
她日光长光也就算了!浑身又是血又是泥,脏兮兮的,穿着奇装异服,被认成盗贼也不奇怪,可三日月殿怎么可能会是盗贼啊!!
看看这风华绝代的身影,看看这美到你自闭窒息的脸蛋,看看这让人当场惊艳闭嘴的眼眸,看看这繁复华美到必须由4个藤四郎弟弟一起穿的出阵服!
哪家的盗贼能这么好看!?啊?!484瞎?!
“那个…我们不是盗贼,也并非为了钱财而来。”优娜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很无奈的目光看向瑟缩的侍女,解释说,“方才的武士,并非新宫十郎殿座下的人,他们不过是想用你们来挟持九郎阁下的卑劣之徒罢了。”
侍女愣了愣,依旧发着抖,问:“你们…你们,不会杀了我和御前吗?”
“不会。”优娜温柔地笑了起来,安慰道,“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
暂时的保护你们。
衣川馆战役后,源义经战死,静御前也会因此一病不起,以二十岁之龄香消玉殒。
“你…你们…不是盗贼…那是谁家座下的武士呢?”侍女瑟瑟地问,“如果是京都的人,请恕我们无法回去。上络之道尽是对御前和九郎阁下的追缉信……”
“呃……”优娜卡词。
这个问题,爹也很难和你解释.jpg
我们来自一个叫做本丸的地方追杀一群叫做时间溯行军的敌人恰好遇到你们被溯行军暗算了所以我们顺手就把溯行军干了——
当然不能这样说啦。
可她和三日月确实也没有哪家贵族名下武士的名号。如果拿不出手信和证物,那这位静御前恐怕是绝不会相信他们的。
思索片刻,她想出了缺德的馊主意。
“其实,是这样的。”她
比划了一下,说,“我和这位三日月殿,我们两人,是静御前的…崇拜者。没错,崇拜者!我们都很喜欢白拍子舞蹈。”
“……哈?”侍女傻了片刻。
“为了学习世间最美的舞姿,我们一路从京都跟来了这里!”她正色道,“为此,才出手斩杀了不义之徒,只为了能让静御前平安,然后向她求学。”
侍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可能的!现在京中的舞姬,只有女人,少有男子。由男人来表演白拍子舞,早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就算你们想学,御前家的舞技,也是绝对不会传给男子的……”
“哦哦,这你放心。”优娜温柔一笑,“我是女人。只是乱世出行不易,才打扮为了男子。如有不信的话,可以查验我的身体。”
侍女又是大吃一惊。
但仔细一看,面前的女郎色如春花,眉眼温和,确实像一位闺中的秀丽小姐。若非那满面的血污与一身奇装异服,她恐怕会比京中那些贵介女官更为姿容出众。
“那…那位……也是?”侍女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虽然形貌昳丽,但是身高足有180cm的三日月宗近,“也是…女子吗?”
优娜:………………
如果她回答“是的”,会不会因为弱智之罪被关进笼子里……
</>◎作者有话说:
171一生之敌:挖掘机。
顺带,之前忘记say了,171也有番外,类似鬼灭的继国兄弟篇,有一周目。
第213章 213
怎么办?
要不要泯灭良心,说出“三日月殿也是女人、不过是高挑健壮了一点的女人”、“没人规定女人不可以身材威猛”、“你看三日月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就是这个京城中的天字第一号美女没错”之类的话呢?
优娜张了张口,声音尴尬。
“呃,啊,那个…三日月殿是…”
她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轿笼的帘子被悄然打起。
一道幽幽的嗓音,自其后传出:“那位…是你的庇护者吗?”
优娜愣了愣。
所谓的“庇护者”,只是个好听点的说法。对于歌姬舞女而言,那些将她们收养在门下的金客,就是所谓的“庇护者”了;一般而言,庇护者都是京中有权有势的贵族,他们用豢养歌姬舞女来彰显自己的财力与权势。
更进阶一点的,这些庇护者会成为歌姬们的男人,比如源义经之于静御前。
优娜回头看了眼三日月宗近金灿灿的腰甲、弯月纹的长太刀、一身公卿贵族样式的狩衣,便光速回过了头,顺杆而下,点头承认:“没错,那位就是我家的殿下!”
轿笼中的女子幽然叹了口气:“真是宽厚又奇怪的主人家呀…竟然会允许你做出这副打扮。”
轿帘虽只打起了一半,优娜却已能窥见名为“静”的女子的容颜:静是典型的京都美女,薄眼皮,柳叶眉,肌肤雪白,颇有一种枝头春日之花的风流韵味。
“如今,我主仆已无路可去,钱财亦被奴仆掠走。若是留在此地,终归只能落入镰仓殿的手中。”静御前说着,语气中有莫名的哀伤,“与其如此,倒不如与你们二人一道离去。至少你们只有两人,倘若当真欲杀我,还能落得体面。”
至少有更多的机会自裁而死。
吉野山的大雪漫漫,源义经正独身于天罗地网之下逃亡,前路凶多吉少。这位源义经的爱妾,如今似乎也是消沉失意,难以振奋。
不过,她愿意跟着一起走,这是好事。免得溯行军又杀过来,连妈带小孩一起掳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附近的城镇避避风雪吧。”她提议。
“可是…”侍女露出难色,“原本抬笼的随从,已经抢了御前身上所有的财物,下山逃跑了。御前又怀有身孕,这样大的雪,我们该如何离开呢?”
优娜笑起来,说:“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抱着御前出行吧。”
“你…你?”侍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也是女子,四肢柔弱,要如何抱得动御前呢!御前还怀着九郎殿下的孩子,若是有所闪失,那就是在佛前造了大孽了。”
“放心吧!”优娜拍了拍手,声音十分从容。说罢了,她就将双手朝着轿笼中探去,“御前,就交给我吧。”
她的手一抬,就将轿中的女子轻松地抱起来了。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她就连和时间溯行军真人PK都不在
话下,更何况是抱一个纤弱的女子了。
将静御前抱在怀中后,优娜相当体贴地将披风拢到了她的身上,防止寒雪直接落下,又笑说:“这样就可以了吧?我们带你去附近的城镇。冒犯了,御前阁下。”
优娜怀中的美人呵了一口白气,很是诧异。她忍不住瞥了一眼优娜的小胳膊,目光中一副不可思议之情。“你当真是女子吗……?”静询问。
“是啊。”优娜回答的很坦率,回头对三日月道,“三日月殿,我们走吧。”
三日月宗近正在沉思着什么,闻言,回以笑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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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雪一直没有停下,附近的城镇也被大雪所埋住了,放眼望去,街上半个行人也无,只有一片白茫茫。垂宿旅店倒是亮着灯,檐下的纸灯笼在风中脆弱地摇晃着,一副随时会熄灭的模样。
旅店的老板娘是个瘦弱的妇人,用粗布盘着头发,面色发黄,但眼光却极是精明。她一眼就看出衣着华贵的静御前乃是一位贵妇,因此报出了两斗米的价格。
“没有米的话,就拿衣服或者宋国的钱来付。”老板娘说。
优娜摸了摸身上,她带着一片薄银叶子,原本是想去万屋买东西时用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用这个来付可以吗?”她笑眯眯地递出那枚银叶片。
雪白的银光闪瞎了老板娘的眼睛,她倒吸一口气,立刻七手八脚地夺过这片银叶子,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等确认这真的是银,这才招呼在旅店里做杂役的女儿来带路。
“阿志!阿志!带客人去最上面的房间。”
所谓的垂宿旅店,一般分作三层。进门的长屋用作招客、餐食、洗漱;地下则挖了没有窗的长窑,用木质的楼梯通下去,形成宛如船舱一般的空间,普通的旅客就住在这里。
因为价格低廉,所以地下的长窑里什么家具都没有,既不存在布团和枕头,也没有橱柜和桌几,只有几盏油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婴儿,都挤在一起,各自占着一个角落,用行李画地为界,或是抱膝、或是靠墙、或是躺卧着休息。
因为男女混住的缘故,所以偶尔也会发生男人意图占女性旅客便宜的事情。所以,女人通常很少单独出行,如非必要,都会留在家中。
如果旅客给的钱够多,就能去上层的屋子。上层的房间也很狭小,但好歹用纸门分开了,是单独的屋子。
灯火幽幽,窗外的风雪簌簌不绝。静御前披着优娜的披风,悄然在和室的一角坐了下来。木质的地板在冬天冷意浸骨,静不自觉就将脚缩了起来。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呢?”静问道。
“我叫做‘优’。”优娜掏出了自己的惯用假名,“这位是我的主人家,三日月殿。”
“三…日月?”静御前显然对这奇怪的名字感到不解,“是御所之号吗?不曾在京都听说过呢。也不知这位殿下,服侍于何人?”
三日月宗近捧着一杯茶跪坐在旁,闻言舒然笑答:“
哈哈哈哈…我的先主乃河内源氏。先为美浓守,后为河内守。现在,都归入了藤原氏下。”
他说的是大实话。
在成为足利家代代相传的宝刀前,三日月宗近在河内源氏的手中待过一段时间。在如今这个时代,应该恰好在源家子嗣的宝箱里供着吧。
“河内的源氏吗?”静御前对此倒是有所耳闻。
“源”乃是清河天皇下赐给子嗣的姓氏,因此,源氏的后人身上俱流淌着神君的血脉。无论是源义经和源赖朝所在的清河源氏,还是摄津源氏、河内源氏,祖辈都出自清河天皇。
思及此处,静御前的面色已带了几分敬意。
“这位…阿优,虽说,你想学习舞蹈。可我如今怀有身孕,恐怕是无法亲身示范了。”静没有忘记优娜的来意,细声提起了这些事,“不知你学过多少音律呢?可知悉宋国的宫、商、角?京中流传的曲谣,是否能熟背呢?”
优娜当场懵逼。
嘎?哈?啥?
宫宫宫、什么商什么角?这是什么东西?
音乐倒是她的本职专精,想当年没给魔王打工的时候,她还是个小提琴好手。但是她还当真不知道宫商角徵羽是什么。
“呃…我……不曾学过。”她有些讪讪地垂头,解释说,“我只是在京中的讲佛会上见过一回御前的舞姿,惊为天人,因此就念念不忘……我家的主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