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有碰杯和泡沫的轻响,大俱利伽罗沉默地拿起了一听啤酒,扯开了拉环。他并不是不能喝酒,他虽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少,但他猜测应该不差劲。至少,要比旁边这个喝牛奶的家伙要强多了。
于是,大俱利仰起头,皱着眉喝了几口。
酒精的度数不高,味道也还算爽口。烛台切看着大俱利仰头喝酒,笑道:“小伽罗今天心情很好嘛,竟然和我们一起喝酒……大家,干杯吧,庆祝日光马上就要出门修行了!”
五听啤酒和一罐牛奶碰到了一块儿。
大俱利沉默地坐在一角,听着身旁的人热热闹闹的说话。鹤丸国永不喜欢安静,庆祝会的氛围也被他搅的极为热闹。不知不觉间,大俱利伽罗已经喝了许多酒了。
为什么身旁的人一个个都还没显露出醉意来呢?
头脑已经有些昏沉的大俱利伽罗,心中不由涌出了这个疑问。那只精神百倍的鹤也就算了,他喝的只是牛奶而已,当然不会醉。可烛台切光忠他们…全部都和不曾沾过酒一样清醒,就连日光也是。
难道大家喝的酒品类不同吗?
大俱利的目光晃晃悠悠地下落,手心的啤酒罐有了三重的重影,分开了,又重合到一块儿。他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眩晕,他也是头重脚轻的,像是倒着坐在天上。
鹤丸看见大俱利伽罗的模样,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伽罗坊,你还好吗?不会就这样喝醉了吧?”
大俱利伽罗转过头,古铜色的肌肤上有很淡的醺红。因为他的肤色很深,这种最后的熏红几乎无法看出来。大俱利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鹤丸,喃喃道:“猫…很可爱。”
“哈?”鹤丸歪头,表情充满了探知欲,“伽罗坊,你在说什么呢?”
“猫,非常可爱。”大俱利说着,声音愈发呢喃如梦呓“我喜欢和猫待在一起。柔软的毛皮,摸起来十分顺手……”
他显然是已经喝醉了,竟然会难得地主动和鹤丸说话。鹤丸看见这副模样就想笑,说:“哎呀——伽罗坊,你喝醉了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能喝酒呀……早知道,就让你和我一起喝牛奶了……”
话音未落,被认为是“喝醉”了的大俱利伽罗,忽然往身旁挪了挪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握住了优娜的手,低声地说:“猫。”
然后,大俱利低下头,目光飘移,再没有说话了。
安静。
安静。
“小伽罗……你…”烛台切怔怔地盯着大俱利伽罗搭在自己妹子手背上的手,“你在干什么……”
大俱利纹丝不动。
“是喝醉了吧?”小龙景光说着,试图把大俱利伽罗搬走,但是大俱利就像是生了根似的,一直牢牢稳坐在原地,手还搭在优娜的手背上。然后,他呢喃道:“猫。喜欢。”
“没错。”大俱利将优娜的手贴在了脸上,“喜欢。”
…………?
一旁举着牛奶的鹤丸国永,露出了震动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鹤:?
第238章 238
这天夜晚,大俱利伽罗喝醉了。
他像是一棵在原地生了根的大树,无论如何也不肯挪开。但凡有人去拖他,他就会迷蒙地说:“猫。可爱。”
说话时,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浮着难以察觉的醉红。
庆祝会告终时,烛台切光忠、小龙景光和鹤丸国永,三个大老爷们儿一起来拽大俱利伽罗,试图把喝醉的他拉起来。可此时的大俱利力气却格外的大,竟然如镶嵌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伽罗坊——力气—竟然这么大吗?”鹤丸扛着大俱利伽罗的一条手臂,表情挣扎。
“从前都没发觉过……”烛台切光忠从身前推着大俱利,眉头因为用劲而皱起。
“是不是他的裤子被胶水黏在地上了?”小龙景光放弃拽人,把头贴到地上开始观察。
而被三人拖拽的中心——大俱利伽罗却只是坐在地上,目不斜视,喃喃地说:“猫,可爱。”
“怎么办…”烛台切松开手,跌坐在地上。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喃喃道,“没想到小伽罗喝醉后是这样的。”
“我也没想到啊!还以为伽罗坊的酒量很好呢!”鹤丸嘟嘟囔囔的,“早知道就不把他骗来这里了…”
小龙景光叹口气,说:“总不能让大俱利在烛台切的房间里坐一晚上吧?按照他的性格,明天酒醒了肯定要生气。”
优娜原本坐在一旁,闻言也露出了无奈色。
上回鹤丸喝醉了,是直接在地上呼呼大睡;这回大俱利喝醉了,竟然是逮着人就说“猫很可爱”。
虽说知道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她还是凑到了大俱利的面前,伸出五指来,在大俱利的眼前晃了晃,试探着说:“…大俱利先生?庆祝会结束了,该回去休息了哦。”
小龙抱着手臂,在一旁泼了她一盆冷水,说:“没用的,现在他可听不进你的话,只会一个劲儿地说着‘猫可爱’之类的醉话了。”
话音刚落,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大俱利伽罗抬起了头,梦呓似地问道:“要回去了吗?”
优娜眨了眨眼,有些吃惊。
虽说面前的男子还是那副面色恍惚、如同梦游的模样,但他的确清清楚楚地回了自己的话。那双盛着醉意的金瞳,还朝着自己望了过来。
“……嗯,要回去了哦。”她小声地说罢,朝着大俱利伸出了手,“来,站起来吧?我送大俱利先生回房。”
奇迹发生了。
就在刚才还仿佛被胶水黏着在地、三个大男人都无法拉扯起的大俱利,竟然很乖巧听话地站了起来,还将手塞到了她的掌心里,仿佛一只等着主人牵他归家的犬类。
“好的。我们回去吧。”大俱利呼了一口带着酒味的气,眼睫垂落下来,这样说道。
在旁围观的小龙&烛台切&鹤丸:……
——???
“这算什么啊?!”小龙景光的头顶浮现出了数个问
号,“因为我们是男人,所以不理我们吗?看来大俱利就是真正的直男了!”
“喝醉了酒所以原形毕露了吧。”鹤丸小声地嘟囔,“让人吃惊。…可恶,早知道我喝什么牛奶啊!”
优娜讪讪一笑,对房间里其余的刀刀们说:“我先送大俱利先生回去哦。”说罢了,便与听话的大俱利伽罗退出了兄长的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庭院中一片寂静。本丸的月被掩在了云后,只留几缕浅浅的月华,如清水似地流淌过长廊与木阶,淡的纯澈。醉酒的大俱利伽罗缓步跟在她的身后,人也很安静;除了细长的呼吸声外,再没有一点响动,连脚步声也是轻不可闻,仿佛是不忍心打破四下的寂静。
穿过两道长廊,便是大俱利的房间了。
优娜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大俱利,说:“大俱利先生,已经到了。”
“……”大俱利慢慢地抬起视线,金色的眸中似乎有淡淡的茫然,仿佛不知如今置身何处。他盯了一眼房门,说,“这是…哪里?”
优娜有叹气的冲动。
大俱利先生醉的还真是不轻啊!竟然连自己的房间都认不出来了。
她正在头疼该如何应对这位兄长在伊达家的同僚,冷不防视线中忽然覆上一片阴影,竟然是那位酒醉的付丧神上前一步,将她堵在了墙角。
男子的阴影笼罩下来,将月色都遮蔽了。
“大俱利先生……?”她有些诧异,目光上抬。
入目的是大俱利伽罗带着微醺醉意的面庞。他直直地望着她,金瞳闪烁不定。他没有理会优娜的话,而是伸出手来,用自己的手臂与身形,将她锁在了墙角的位置。
“猫…可爱。”他还是只会说这句话。
下一刻,他低下了头,仿佛想要闻嗅猫咪身上的软香,因此将鼻尖凑到了她的发间,慢慢地蹭弄着。
如此一来,优娜几乎是紧贴着大俱利的胸膛了。
带着薄淡酒味的身躯近在咫尺,对方肌肤的温柔透过衣衫传了过来。
四下一片寂静,她瞥见脚边的影子被拉的斜长,依稀间仿佛两人彼此拥抱着。
这是…在做什么呢?
在吸猫吗?可她也不是猫啊。
被拘在大俱利胸膛之中的优娜发起了愁。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道紧张的喊声:“我就知道——!!小伽罗,就算你喝醉了,也不能这样啊!”
下一刻,烛台切妈咪紧急杀到了。他大步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气势十足地将袖口撩了起来,恼道:“还好我跟过来看了,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小伽罗,拜托了,把我家的妹妹放开吧!”
大俱利伽罗的身体晃了晃。
他后退了一步,然后眼睛一闭,“咚”的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响。
“小伽……嗯?”烛台切停住了脚步。他看着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大俱利伽罗,喃喃道,“这是…醉昏了吗?”
“
大概吧……”重获自由的优娜蹲下来看了看。大俱利躺在地上,眼睛紧合,胸膛平稳地起伏着,呼吸声绵密细长,显然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烛台切松了口气。他搂了下优娜的腰,说:“这个家伙喝醉了酒,竟然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平常明明一副不高兴理人的样子,喝醉了就这么粘人!醉酒还真是不妙啊。还好我从来不会醉…日光也是。”
说罢了,烛台切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是哪里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说送小伽罗回房间吗?”
“诶?”优娜怔了怔,指了指身后的房门,“这不是大俱利先生的房间吗?”
“……不是啊。”烛台切也有点懵,“这一带还没有人住呢。”
优娜:……
尴尬了。
怪不得大俱利伽罗摆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问她“这是哪里”,原来真的是她走错房间了!
那个夜晚,烛台切光忠好不容易才扛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大俱利伽罗回了房间,还贴心地帮大俱利铺好了被子,垫好了枕头。
一个真正的好妈咪,理当如此。
///
隔了几日,优娜就要踏上外出修行的旅途了。
因为是独自远行,而且旅行的时间比较长,本丸为她准备了旅装束和旅道具大礼包,拎在身上就是一个小小的行囊。为了遮挡日照雨打,她还特地戴了一顶斗笠。
要出发时,长船的前辈们特地来送别。毕竟极化修行和出阵不同,一去就是好久,慢的话可能半个月、一个月都不回来,难免叫人不舍。
“别迷路了。”烛台切光忠抱着双臂,说,“也别在外面贪玩,记得老老实实地回到本丸来,别让我们担心。”
“这还需要担心吗?”小龙景光轻飘飘地笑着,“日光都担当了那么久的队长了,怎么可能会迷路呢?”
“我只是随口这么一嘱咐。”烛台切说,“身为兄长,心里总是不放心的。”
大般若在一旁叹了口气:“笨蛋吗……”
优娜笑了起来。她扶了一把微微歪斜的斗笠,道:“放心吧,我肯定会按时回来的。对了…兄长们需要什么特别的伴手礼吗?我想去前主的身边,所以能带一点出云国的东西回来哦!”
“你能平安回来,那就足够了。”烛台切摇了摇头,“我们并不缺什么。”
正说着,一旁的走廊上又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有别的人来送行了。烛台切与优娜一起侧过了头,却看到大俱利伽罗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接触到二人的视线,大俱利的脚步立刻顿住了,隐隐约约还有后退的迹象。
“大俱利先生?”
“小伽罗?你也来送日光吗?”
听到优娜与烛台切的称呼,大俱利伽罗的脚步当真后退了一步。他侧过了头,避开长船派众人的视线,低声说:“别误会,我只是…来道歉的。没想和你们打好关系的意思。”
他闷着声音,表情板的死死,有一种严肃的
意味。但不知为何,优娜总觉得他的脸好似有一点红;但因为大俱利伽罗的肤色是晒深的古铜色,所以不大看得出来。
“道歉?”烛台切光忠露出奇怪的神色,“怎么了,突然说‘道歉’什么的。”
“……先前,我喝醉了。”大俱利将视线折得更远了,“对日光长光做了过分的事,抱歉。”
空气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喝醉后,对日光长光做了多余的事情”……
这暧昧的用词造句,瞬间令庭院里的众人表情各异。
优娜想起了自己不小心带错路的尴尬事,颇有一点不好意思;小龙景光的金发都炸开了,忍不住对着大俱利指指点点,道:“你、你这家伙?!对日光做了什么!?酒后乱来,是这样吗?!”
一旁的烛台切光忠却露出了灿烂且温柔的完美微笑,说道:“别担心,小伽罗,你什么都没做。”
“嗯……?”大俱利伽罗愣了愣,“可是,我记得……”
——记得他把日光长光推在墙上,差点就亲到了她。日光的发丝间有很淡的栀子香气,很好闻。明明那天日光也喝了很多的酒,可她身上的馨香却依旧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