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疯子,真沙雕(快穿)——春去折枝
时间:2021-09-16 09:34:30

  但见苏城神色果决,书生也明白这绝不是自己能劝好的,于是开始为苏城参谋起赔罪的礼物。
  “既如此,那赔罪的礼物就尤为重要了——昔日的汉高祖尿遁离席,靠的就是张良奉上的白璧玉斗才得以成功脱身。苏兄啊苏兄,你这是逼我做一回子房啊!”
  “非也!”道士摇摇头,“张子房靠的不是礼物,而是唇舌。贫道没打算过靠你的嘴巴劝好陛下,你只要老老实实把礼物奉上,陛下向来体贴,肯定会高兴的封赏你的。”
  话里话外表明的嫌弃十分明显,可书生却更加惆怅。
  他权当苏城的话是在胡扯,皇帝的眼界本来就高,更何况这位小陛下还是个爱玩的,什么样的奇珍没见过?什么样的古怪没瞧过?怎么可能光凭礼物就让他心满意足?
  至于体贴……李义连不知道苏城从哪里得出来的体贴。
  今上性子古怪难测,朝里的老臣被他杀的七七八八,每天晚上还要虐待下人以此入眠,暴行堪比桀纣,哪里有什么体贴二字?
  于是书生小心翼翼推测起苏城的礼物。
  “敢问是南海的夜明珠?还是川蜀的锦绣?又或者是雕刻最为精致的小玩意?”
  苏城砸吧砸吧嘴,“那些东西多贵啊——你放心,贫道的礼物保证独一无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书生想起了他生日时苏城送的礼物,而后越发惶恐,“苏兄,你不会打算拌盘凉菜让我端上去吧???”
  如果苏城敢那么做,皇帝就敢下一刻把李义连炒成小炒肉。
  “不是,”道士矢口否认,然后一把提起床上刚抹完药的李义连扔出了门外,“你不用管,也不用猜,更不用愁——到时候自见分晓。”
  怎么能不用管呢?送礼物上去的是他李义连,万一苏城搞事过头,他们两个的脑袋都要在菜市口被砍的稀巴烂。
  可书生再想进屋,苏城已经把自己的房门内锁了。
  左思右想猜不出苏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义连只好怀着满腔心事回房休息。
  他心里琢磨,大概也许可能……苏城不会坑他,好歹有着三年的交情,自己都叫他“苏兄”了,总不会送他这个“愚弟”去死吧?
  就这样惴惴不安的在屋里等了许久,随手拿起书读着,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反而觉得上面的字很是古怪,自己居然一个字也看不懂了。
  “你书拿倒了——要是不想看,就别看了。”
  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李义连四处看着找不到人,心中大惊,忙拿起一本圣贤书。
  “何方妖孽?光天化日敢在道观撒野?还不快快出来!?”
  说的话气势十足,如果说话的人没有躲在床底下就更有信服力了。
  “傻小子哟,你也不用抖成这个样子。”那声音似乎近在耳边,然后李义连头上一疼,像是被什么砸了脑袋。
  他忙不迭翻出床底下,一个鱼跃翻身站定,目不转睛的盯着床底下,心里面后悔自己没把家里的杀猪刀带来壮胆。
  硕大的、毛乎乎的脑袋从床底缓缓探出,金黄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看起来颇为疲惫。
  扇了扇翅膀飞起,而后用力打在李义连头上,将李义连打的一个踉跄。
  书生捂着脑袋定睛一看,最后抱怨出声道,“生,您大白天不睡觉,干嘛老吓唬我啊!”
  “你是心里有鬼,没有鬼为什么要怕?”
  “那不是,那不是您三年来从没开过尊口么不是,”书生讷讷半天,忽然恍然道,“您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两只手可以轻易捧起来的猫头鹰高贵冷艳的扭头,“那是自然,老夫天赋异禀。”
  确实天赋异禀,一只猫头鹰居然口吐人言,放在哪一个朝代都是极为稀奇的。
  或许是猫头鹰的脑子限制了智慧,老生此刻就很想低调(?)的在自家学生面前嘚瑟。
  看见了吧!快夸夸他!一只猫头鹰坚持着练习三年终于可以吐人言了!
  李·二哈·憨憨挠了挠头,发自肺腑道,“老师,你好菜啊。”
  老生好像浑身上下被浇了一桶冷水,所有的热情全部消耗殆尽,现在已经是一只死掉的猫头鹰了。
  书生添油加醋道,“您以前不就会说人话嘛!怎么现在要用三年才能再吐人言?”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兴奋?
  老生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好幼稚,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学生炫耀。
  “那怎么能一样呢!”老生试图挣扎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老夫还会模仿别人的音色!”
  由于苏城不让他和赵汉卿与他弟弟对线,所以李义连就将炮火对上了此时心境不全的老师。
  毕竟嘛,老生当年做过赵汉卿的启蒙老师,从某种角度看,似乎也可以代表赵汉卿本人。
  所谓师慈徒孝,徒债师偿,不外如此。
  “比京城里善口技的艺人还厉害吗?”
  老生:猫头鹰气鼓鼓.jpg
  事实证明,生还是生,虽然现在嘴上讨不到便宜,但他可以在嘴(物理意义)上讨到便宜。
  老生使用技能“猫头鹰啄人”,李不敌,遂奔走呼号于屋中,其音甚为凄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
  关上门的苏城重重叹了一口气,手指微微弯曲,心里面想着宫廷糕点,觉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一张八百万的彩票。
  一想到失去一次白吃的席,苏城的心都在滴血。他也不是不想去,而是——
  [滴!任务上线!]
  [作为一个为所欲为的妖道,怎么可以随波逐流的从众,而不特立独行的搞事情败坏名声呢?!]
  [名场面2:作为一个被皇帝偏宠偏信的妖道,第一步是拒绝参加此次学子宴!]
  学子宴里会出席诸方名流,自己不去不但是打了皇帝脸面,也是打了那群名流雅士的脸面——充分体现出自己得到皇帝宠信后无法无天,小人得志的状态。
  苏城可以理解,但苏城无法接受。
  从根本来讲,苏城还是怀疑系统是故意不让他去的。
  没办法,赵八条太菜,自己在那里待着他就无法出头,说不定看见自己后会再次吐血。
  “贫道可以不说话,还可以遮住脸,真的。”
  虽然再三保证,可系统它就是那样冷酷无情,坚决要求苏城老老实实在观里待着。
  只要苏城不出席,那就不会搞任何幺蛾子,而学子宴最大的获利者必然会是赵八条……呸,都怪苏城起的外号,系统想说的是主角。
  剧情的第一个关键节点,主角在酒楼怒斥道士已经被搞的行不通了,那第二个关键节点就十分重要了。
  大昌的上流社会喜欢办宴会,在宴会上弹琴、饮酒、作诗,极尽风雅之事。而皇帝每年开的一次学子宴则最是热闹,这一届考中进士的学子都会前来参宴,同时也会宴请许多朝中重臣、各方名流,是学子们打响名声的最好去处。
  苏城觉得它很像是招聘会,不过是大佬亲自面试挑选。
  剧情里原主虽然没有参宴,但也让李义连帮忙献上自己的赔罪礼,这赔罪礼给出的形容是“新奇有趣,令人耳目一新”,确实也吸引了众人的青睐与惊奇。
  但这没有任何用处,所谓的新奇小礼完全是给主角铺路的。
  剧情里主角也就是在此向皇帝献上一幅《万里河山图》,将原主的礼直接踩在脚下。进而名声大显,从一介无名公子获得皇帝的青眼。
  毕竟什么新奇的礼物,能比这万里河山更为适合一位帝王呢!
 
 
第66章 又逢孤鹜(捉虫)
  半日总是匆匆, 好像不过眨眼间一个下午就会过去。
  青年道士安静的坐在书桌前抄书,一笔一划,直到残阳如血, 来往的香客也渐渐散去。
  抄完半本《道德经》后, 他抬起头望向房梁,“落道友, 你是道姑,不是梁上君子。”
  音色清冷,颇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暗示。
  檀香袅袅,只见他换了件浅白色的丝绸道袍, 腰间系着淡灰色仙花纹锦带,留着鸦黑色的头发,眉下本来透亮的眼被白色的丝带绑住, 体型偏瘦,看起来颇具风度。
  抄书期间他只出去过一次, 是给道童送的一个盒子,落孤鹜也趁这个时候溜到房梁上找苏城算账。
  落孤鹜想,白瞎这一幅好相貌。
  但若不是这幅好相貌, 当年也不会哄得落师叔团团转,将其奉为知己;更不会让自己明知道他是怎样贪婪的家伙信了他的鬼话。
  可无论她怎样否认,也无法否定确实很难对这样一张脸发怒——如果说当年的苏城像只贪财贪食的狐狸,现在把狐狸眼睛一遮,配上那副冷冷淡淡的神色, 到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落孤鹜曾坐于酒楼二楼的小偏角在道士骗百姓祥瑞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 那时候他在人群中央,一呼百应,闭着眼睛慈悲的像是一尊佛像。
  他很会利用自己的相貌, 这人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狐狸眼睛不甚讨喜,所以干脆闭上眼睛,以冷淡而疏离的微笑面对每一位香客。
  如果没见过那时候管她要万两黄金的无赖……落孤鹜大概也会把他当做是如玉公子、出尘道人。
  他隐藏了自己的过去,如愿以偿成了第一观观主、京城的钦天监,欺骗着每一个信赖他的百姓并告诉他们皇帝是如何仁慈、大昌将平安百世。
  为什么要撒谎?大昌就是一件外表华丽、内里腐败的破败王朝,内有妖邪四起,外有虎狼窥探,大厦将倾。
  也就只有戚国公那群人上人会愿意这样醉生梦死。
  她心一狠,将玄铁重剑横在青年道士脖子上,冷声道,“你撒了许多谎、骗了很多人,这一次你说什么姑奶奶都不会信。”
  “何必这般咄咄逼人?”青年头也没回,只是慢慢将笔端墨迹未干的狼毫放在笔架上,“落道友,你道心乱了。”
  落孤鹜将剑又逼近青年脖颈半寸,“少说这些没用的,姑奶奶有话问你。”
  玄铁重剑虽然沉重,却是巨剑藏锋,看似发钝的剑刃要是真想杀人,完全可以在眨眼间夺人性命。
  道士轻笑一声,视之无物,“道友请问。”
  “你是不是骗陛下花那么多民脂民膏给你建慎琼观?”
  “是。”
  落孤鹜被苏城毫不犹豫的确切说辞微微惊的发愣,但还是稳住心神问,“那姑奶奶再问你,你是不是用妖法让对你颇有微词的朝中大臣威胁的被迫辞官归隐?”
  “是又如何?”道士扬首,冷冰冰的嗓音对答如流,趁着落孤鹜心神微漾时抬手掐住站在他身后的少女下颔,忽然笑了出来。
  不过这笑也是冷的,寒彻骨。
  练装少女和锦袍道士,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原本是少女居于主位,道士居于次位,在这一刹却主次颠倒,好像一切尽在道士的掌握之中。
  可那重剑明明已经离他的脖颈不过微寸。
  “你少在这里嬉皮笑脸,”,缓过神来的落孤鹜挣开道士骨节分明的手,呼吸不经意间加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苏城,你究竟有没有收下戚国公的千两黄金为他们做事?!”
  这个问题道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良久,最后对这个一腔孤勇的刺客薄唇轻启,怡然答道,“是——也不是。”
  当年好歹有勇气管自己要万两黄金,如今却只要千两黄金就可以供人驱使。
  少女的手是抖的,剑也是抖的。
  “你混蛋。”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你明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帮他们做事?”
  落孤鹜从见面的时候就知道眼前人是怎样的家伙。
  他贪婪、自私、伪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时时刻刻不肯让自己吃半点亏,是落孤鹜最讨厌的那种人。
  如今又要加上千万条罪状,实在是罄竹难书。
  “戚国公?贫道收了他的钱,但效忠的不是他,”道士声音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语,里面饱含着浓浓的怜悯与讽刺,“贫道效忠的是陛下。”
  檀香明明味道很淡,可此时却熏得落孤鹜头脑发晕,她扯住青年道士的头发后扯逼迫他看着自己。
  朴素的木簪子被扯下落在地上,青年的乌丝散乱的披在肩上,乱在颊边,平添一抹颜色。
  远在天边的蓬莱客被人突兀的拽入凡间般,他的眉心因为少女的无礼行为紧紧皱着。
  “胡说!你敢不敢摘下遮眼的白练,看着我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少女的声音似哭似笑,显然情绪十分激动了,“否则姑奶奶现在就砍了你的头!”
  到现在他还在说谎。
  他撒了无数的谎,又用无数的谎言填补上一次谎言的漏洞。
  道士将语气放缓,尽量不刺激已经激动过分的少女,只是很快将手心附在眼上白练,淡淡道了句“疼。”
  血流如注,玄铁重剑玄如墨的色迹变得更深了,从上面滴落一滴一滴的血。
  血划过剑身,殷在地面上很快渗了下去。
  腥的血味很快淹没屋子里原有的檀香味道。
  落孤鹜瞳孔缩紧,手一抖,玄铁重剑就“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血的源头来自那捂着眼睛的修长玉手,从指缝中渗出来,像是要把青年浑身的血都流尽。
  青年的脸本来是白的,此时双颊遍布血痕,好似是流了血泪,将整张脸透的更为惨白。
  把手放下,蒙眼的白练已经被血浸透。
  他不可避免的向后倾倒,虚虚靠在身后的少女身上,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向后缓缓摸索着少女的手勉强握住。
  本不红润的嘴唇此时更是色淡许多,上下唇轻轻碰着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吐出微弱的字节宽慰少女,“让道友见笑了。”
  京城的百姓都称这位新来的小道长有鹤姿,平日执一拂尘掐算,无不精准。
  只是可惜行事乖张难测,助人害人全凭心情,故而传言“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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