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民国]——一只小火腿
时间:2021-09-18 10:25:29

   《风骨[民国]》作者:一只小火腿
  文案:
  【强取豪夺】
  姜素莹留洋回来,还没弄清天津卫的深浅,就为了救人、误打误撞惹上了廖二爷。
  廖二爷相貌生得漂亮,做人却带几分疯。
  被姜素莹咬了一口,他倒也没恼,只管擦着唇上血迹淡声道——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
  她有不屈风骨,他便困不住她。
  ————阅读指南————
  1.留洋进步女性VS前朝遗老,强取豪夺,写一点女性独立与成长,感情向。
  2.是HE,纯架空民国,纯架空
  3.集中回复几个关于男主的问题:男主没有辫子,是正常的短发。1912年就颁布剪辫令了,这本架空在1920年代末期左右。男主不会说天津话,因为他是北京人。
  一句话简介:强取豪夺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民国旧影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 姜素莹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故土   看到白胳膊,便想到私生子,思维……
  192A年,天津。
  火车抵站,拉出尖锐的笛声,打烟筒子里喷出一串串浓厚的白汽。
  慵懒的旅客们下了车,四周自是嘈杂的——脚夫和黄包车夫等了一天,这会儿可算是有生意上门,你争我抢挤作一团,热闹极了。
  啪嗒。
  一双俏生生的红皮鞋从火车踏板上跳下来,在混乱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小姐,您可不敢这么乱跳,当心崴了脚!”
  姜素莹落稳之后往前走了两步,听见乳母的唠叨,这才回头望去。乳母正一路小跑紧跟在后面,因着裹了脚,追赶起来格外吃力,胖身子一颠一颠的。
  “不打紧。”姜素莹笑弯了眼睛,“我拿着小心呢。”
  她特别爱笑,酒窝里恨不得成日见漾出蜜来,不知道发愁似的。
  掐丝绉纱旗袍轻晃晃的挂在她隆起的胸脯上,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短,打袖子里露出半截白胳膊。
  那时节天津城里的正经姑娘们,大抵是不兴这样打扮的。
  车站往来的人难免为此多看两眼,虽然目光隐晦,但这点子意味深长足够让乳母捶胸顿足了:“早听我一句劝,下船时换身衣裳就对了!”
  姜素莹自在惯了,权当听不见,打量起四周的景色来。
  一切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站旁的小楼暴露下猛烈的日光下,房顶子红得像着了火。空气中弥漫着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入耳皆是乡音。
  无一不在昭示着,这里就是故土。
  姜素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她忍不住扬起雪白臂膀:“大哥!”
  不远处有个相貌老实的年轻人,身穿服帖的素色长衫,正带着家仆四下张望着。
  听见这么一声脆生生的招呼,他也抬起了头。脸上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三妹。”姜景泰看到妹妹这么一副打扮时,表情明显不大赞成。
  但他自觉读书读得多了,不好直接点出女人的不是,于是说得委婉:“你不害冷么?”
  这问题属实可笑——八月底才入秋,夏天的火气压根没褪去,到处骄阳流火。
  怎么会害冷呢。
  姜素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随口回道:“不冷。”
  她四下看了一圈,疑惑起来:“二姐没来么?”
  她原以为这趟回国,一向亲近的二姐会和上次一样亲自来接。
  姜景泰嘴上拌蒜,顿了下才说:“你二姐有事要做。”
  姜素莹“唔”了声。
  天上明晃晃的日头眼瞅要往下落,姜景泰不想多置喙,岔开了话:“车子在等着了。”
  ***
  林肯轿车才购置不久,整体簇新极了。黑漆亮的能当镜子使,轮毂锃白。
  上了汽车,两个人坐定。
  姜景泰也不知道该和这个妹妹聊些什么,只得硬扯开话头:“你这回书算是念完了么?”
  虽然姜素莹是他的亲妹子,但她一出生就被过继给了守寡的姑母。
  姑母阔绰,依着孩子的想法送她去英格兰念书。前年老人家病逝,姜素莹回来守孝,成了无根的草,才算是重又归进姜家的门。
  姜景泰也是打那时起才和这个便宜妹妹多讲上几句话。就是因为彼此不熟,所以拿捏不好度,开口都格外含蓄。
  “大学校毕业了,拿了证书。”姜素莹答道,用手抻着前襟扇了扇风。
  哥哥清了清嗓子,把头扭向别处,客套起来:“我看你倒比前些年清减了些,是不是回来的这一路太辛苦?”
  姜素莹听了笑笑,打开话匣子,主动讲述起路上见闻来。
  和三年前一样,她这趟回来没少折腾。
  起先是坐钻石公主号,在红海上飘了个把月,先到的香港。之后从九龙码头换邮船到上海,又抢了两张火车票一路北上,足足花了好些天,才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天津城。
  时日久了不打紧,倒是涨了见识。鲸鱼海鸟和奇闻异事都见了不少,说出来够写一本书。
  姜景泰自诩精神头不大旺盛,单是听妹妹如此一番描述,都觉得头昏脑胀了。
  “回来就好。”他只得一叠声的说,“回来就好。”
  两手规矩的放在膝上,很有几分做大哥的和蔼态度。
  姜素莹在路上原本就想着一件事,如今见他亲切,忍不住借机抖落出来:“大哥,我思寻着这次回来久,总吃家里的也不成。”
  姜景泰看向她。
  “我想找份营生。听说天津城里开了女学?”姜素莹正是廿岁出头的好年纪,精力多到使不完,倒像一路颠簸的不是她似的。
  姜景泰半晌没说话。
  “大哥?”姜素莹重又问道。
  姜景泰停了好久才慢声回应,显然另有想法:“你才回来,急什么?好生歇一歇再说,咱家还能缺你一口饭吃么。”
  姜素莹听出他话里有话,眉头一蹙,正打算开口。
  就在这时。
  吱——
  身下的车子突然猛地左拐,偏离了原始的路,轮胎磨在糙土上,发出牙酸的动静。
  而姜素莹整个人因为惯性朝前倒去,狠狠地栽倒了椅背上!
  砰。
  她摔得太狠,嘴角都泛起一股血腥气,连未出口的话也变成了惊呼。姜景泰没比她好多少,一头磕在车厢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车子一路朝前滑,驶出十来米,才堪堪停住了。
  姜素莹勉强直起身,双手压住胸口。心跳还在因为这场骤变而狂跳,差点从腔子里喷出来。
  “荒唐,你是怎么开的车!”姜景泰头上痛极,再顾不得老成持重,急得呵斥起汽车夫来。
  “大爷,对不住。”汽车夫瑟缩着解释起来,“是旁的人不守规矩,为了躲他,我才被迫拐了个弯。”
  车厢里空气凝滞,倒叫人呼吸不过来似的。
  姜素莹听了这话心念一动,摇下了车窗子,往外看去。
  不远处果真横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
  马是好马,膘肥体壮,皮毛一水的油亮。
  车是好车,青宝木舆漆黑流光,映衬的紫铜鎏金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幔盖的蜀锦满满当当绣着暗金缠枝花,自有一番富贵态度。
  对方看上去家底厚实。可好端端的大路不走,愣是偏要和姜家走一道,恐怕不大好惹。
  做生意出身的人最谨慎不过。
  眼下时局紧张,城里水深。横竖没闹出事故,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姜景泰见状不敢下车,连忙催促起汽车夫来:“算了,快走吧。”
  林肯轿车加速,尾气筒喷出噗噗白烟,朝城东开去了。
  车行的慌忙,没人看到在他们身后,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
  ***
  “二爷,没惊着您吧?”家仆老孙颠颠的跑过来,询问起主子的安危。
  平日里府上的马车夫仗着路熟,在城里横行惯了。没成想今日遇到个开汽车的愣头青,差点惊了马。
  马车里的那位听见问话,摇了摇头。
  那男人生了双桃花眼,看人自带三分情。个子高,穿衣自然顺溜。用眼下时兴的话来讲,是个顶漂亮的人物。
  老孙忠心耿耿,见主子没事,回身对着开走的轿车破口大骂起来:“冲撞了二爷,也不知道偱礼过来赔个不是。如今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不碍事。”廖海平淡声道,倒跟冲撞的是旁人一般。他停了停,又状似随意的一问,“方才是谁家的车?”
  “没看清。”老孙如实禀报,又询问道,“要不要派人查查?”
  鸦黑的睫毛在廖海平的脸上投下密实的影子。他思寻片刻,吐出两个字:“算了。”
  好奇心打了个圈,忽悠悠的散了。
  廖海平方才问这么一句,不过是因为他打帘子时随意一瞧,没看出旁的名堂,倒是看见了对面车里姑娘的一截白胳膊。
  皮肤细腻光洁,泛着油润的亮泽。
  圆嘟嘟里又带出点肉感,叫人莫名想起秋天的雪藕。
  只不过才晃了一眼,对方的车就加速开走了,像是生怕沾上什么麻烦似的。
  这动静扰乱了空气,吹来一阵热熏熏的、喟叹的风。
  好像喝多了桃花酿,陶陶然使人上头。
  廖海平瞧见了这一幕,跟在车外的家仆自然也瞧见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家的不知赔礼就算了,这女的更是伤风败俗,成何体统!”老孙说的激动,唾沫恨不得飞出大牙缝,“把身子露在外面,想做狐媚子勾引谁呢。”
  大抵他一看到白胳膊,就能想到白花花的肉身子,再看两眼恨不得私生子都生出来了,想象唯在这一层上能如此跃进。  [1]
  片刻的沉默。
  廖海平眼皮子懒懒的掀了掀:“长了根口条,是让你嚼人家舌头的?”
  老孙一愣,品出二爷的意思不对,登时打了个哆嗦。
  他是看着这位爷长大的,深知一句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廖海平长得确实漂亮,手段却狠,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要是放在过去,怕是要拔舌头了!
  老孙顾不得多想,骇的“啪啪”抽起自己巴掌来:“叫我多嘴,叫我多嘴。”
  一连抽了四五个,架势拿足了,脸都涨得通红。
  廖海平不爱看戏,一抬手,车帘子落了下来。
  打车里轻飘飘的传出两个字:“够了。”
  老孙趴下磕了个响头:“谢二爷开恩。”
  “去厂子吧。”
  “嗻。”
  老孙应声,生怕夜长梦多,赶紧指使马车夫打马走了。
  这一次驾车的多加了小心,车行的格外平顺,随着青花马稳健的步伐缓缓前进。
  车里没点灯,外面的天光照不进来。
  廖海平倚在一片黑暗中,手里摸索起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第2章 嫁女   既然旁人指望不上,那她姜素莹得……
  载着姜家兄妹的轿车逃也似的往前开,一路奔进法租界,最后停在一幢小洋楼外头。
  “大爷,到了。”汽车夫拉起刹车。
  姜景泰并没有挪动,惴惴的问:“后面还有人跟着么?”
  姜素莹正揉着头,听了这话手停下来,往街上瞧去。先前那出插曲没造成旁的损失,就是在她雪白的额上撞出一个小且红的包,看上去像长了个犄角,怪喜人的。
  如她所想,身后只有卖红果子的散摊和吆喝的小贩,哪还有那辆马车的影子。
  几年没见,大哥着实有些谨慎过度、瞻前顾后——又不是多大的过节,人家还能追到天涯海角去不成?
  “早就没人跟着了。”姜素莹俏声道,“我们下车罢。”
  姜景泰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
  这次是真的到家了。
  宅子是姜老爷子去年从一个婆罗多商人手里盘下的。小楼立柱环绕,外面涂上一层白的漆,整体颇像姜素莹游历法兰西时见到的那种。
  走进去之后,才发觉别有洞天。
  老爷子在装潢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顶头一堵盘蝠影壁,加建的佛堂正对大理石舞厅,一整个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姜素莹上次回来时没到过这里,因此颇为好奇的打量起四周。之后她想起一个人,漾出笑容,冲门厅里扬声喊道:“二姐,我回来了!”
  四下静悄悄的,除了三五个下人忙着清扫,没人应声。
  “她这会子不在。”姜景泰跟在后面进了门,脸上有点僵硬,那架势倒像是有意回避什么。
  姜素莹隐约觉察出不对,待要张口,倒叫下人一股风似的往屋里卷:“三小姐,你且回去歇歇,换身衣裳。等太太回来了,吃饭时再聊罢。”
  似乎二姑娘成了见不得人的事物,人人讳莫如深,不肯多说。
  稀里糊涂熬过晌午,姜素莹揣着满肚子疑惑,总算见到了礼佛回来的生母。
  太太生了一副高颧骨,面相寡淡的像咸开水——看着无味,又解不了渴。她有很多没用的讲究,自觉庙里烟火重。须得换下罩衣,净了手,才肯让女儿近身。
  这一通忙活下来,眼瞅就过酉时。
  姜素莹还没和母亲说上几句,太太看了眼挂钟,又吩咐起佣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备菜?别把少爷姑娘们饿着了。”
  姜太太吃斋,有她在的场合都要上素碟子。广芳斋的素鸡素鸭做的有讲究,咬下去卤水四溅,比真肉还香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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