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元嘉即将到来的生辰,牛羊肉也好,一年春也罢,都是些开胃小菜,他给元嘉准备的生辰礼才是重头戏。
“本侯知道了,此事你不必再跟。”
秦夜天没在元嘉态度上纠结太多,两指夹起一封自己刚写完的信,递给小十三,“本侯有另外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这是本侯第一次给元嘉公主过生日,也是本侯筹划多年的心血,你若将此事办砸了,不必回来见本侯,毒酒或匕首,你自己选一个。”
秦夜天声音懒懒,话里也没什么威胁之意,仿佛在话家常一般轻松随意,但小十三还是打了个哆嗦——秦夜天越是平静,便意味着这件事越不能出任何差错。
毒酒与匕首不是开玩笑,而是事情办砸后的归宿。
小十三连忙接下信件,一脸认真,“侯爷放心,属下绝不辜负侯爷对属下的期待。”
待拆开信件,小十三脸上的认真变成了惊悚,常年握剑的手此时竟有些握不住一张薄薄的纸,“侯爷!”
“侯爷万万使不得,此计风险太大,若稍有差池,侯爷多年心血便付之东流!”
“侯爷三思!”
与小十三的急得跳脚相比,秦夜天可谓是极其平静,肩膀靠在引枕上,双手交叉,神态懒懒,仿佛让小十三去给元嘉送壶一年春一样稀松平常,“去做吧。”
“侯爷——”
“?”
“......”
静了一瞬后,小十三选择闭嘴,颤着手把信件装回信封,转身出屋去执行秦夜天的命令。
只是在踏出房间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停下,回头对秦夜天道:“侯爷,此计甚险——”
“若事事求稳,本侯何来今日之风光?”
午后的阳光甚好,穿过冰裂梅花窗柩透在秦夜天身上,墨蓝色圆领袍上银线织就的团花纹如凛凛剑光,他哪怕神态懒懒也自带锋芒,“小十三,危机便是机遇,本侯教你的最后一件事,是让危机为你所用。”
狂乱的心跳瞬间归于平静。
“是,属下记住了。”
小十三拱手而退,这次终于没再啰嗦。
没有他家侯爷做不到的事情。
他家侯爷天生为战争而生,天生为打破规则。
命运的齿轮无声转动。
人生的三岔路不知何时变成了单行线,元嘉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眼巴巴看着秦夜天让小十三送来的“一年春”,想喝又不敢喝。
珊瑚上前打开酒坛,清冽酒香很快溢满房间,元嘉深吸一口气,发现这个酒竟与自己昨天喝过的酒味道一样。
“女郎,这的确是一年春。”
珊瑚斟了一杯酒,送到元嘉手里,把自己换酒摔酒遇到秦夜天的事情说给元嘉听。
元嘉:“!”
咸鱼受惊。
元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贵的东西——”
“是的,这么贵的东西,侯爷一送便是两坛。”
看到胜利曙光的珊瑚打断元嘉的话,“女郎,侯爷本就贪花好色,被女郎所吸引再正常不过,侯爷入京三年,天子赏赐的,百官勋贵们送的,又何止两坛一年春?说句不中听的话,而今国库里的银子只怕还没有侯爷后院多。”
“侯爷是擅弄风月之人,既对女郎感兴趣,便免不了送些东西讨女郎欢心,一年春对旁人来讲是无价之宝,但对于贪财揽权的侯爷来讲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珊瑚毕竟是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在劝元嘉的同时,不忘让元嘉别对秦夜天有太多期待,“故而女郎不必太过感动,正常应对便是。女郎的当务之急,是要侯爷保住女郎的性命。”
元嘉:“......”
这很珊瑚姐姐。
元嘉就着珊瑚的手喝了一盏酒。
或许是一年春的确好喝,又或许是珊瑚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许刚入秋的日头总让人懒懒的,她忍不住想起一些旧事。
想起阙城的花灯,想起冰凉刺骨的阙水,想起秦夜天闲闲说着的喜欢。
莫名的,她抬手覆上自己的脸。
或许,她应该自信些,秦夜天那么好色的一个人,一个能把青楼里所有姑娘都买回家伺候他的人,凭什么不能对她的脸一见倾心呢?
她不比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美?
虽说她的性子恶劣些,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好,可是她美啊。
每天梳妆看到瑞兽葡萄镜里的脸,她都忍不住爱上自己,更何况没节/且好色的秦夜天?
他就应该喜欢她的脸!
此时梁静茹住在元嘉隔壁,元嘉又饮一盏一年春,斗志昂扬同意珊瑚的建议,“珊瑚姐姐说得对,我试试。”
“只是我对钓男人这种事情没经验,珊瑚姐姐,你得好好教我。”
珊瑚轻抚元嘉鬓发,王干娘光辉普照大地,“女郎放心。”
次日,队伍出发。
元嘉坐在凤撵上,挑着帘子看外面景致。
大抵是心境变了,她此时竟觉得纵马而行的秦夜天居然赏心悦目起来,浅金色的圆领袍,玉带束着腰,再配上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抹额,活脱脱的财大气粗招蜂引蝶。
“侯爷,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咸鱼元嘉趴在窗户处,冲开屏的公孔雀招手。
开屏的公孔雀马速慢下来,侧面瞧了眼元嘉,眉目懒懒很会端架子,“公主何事找本侯?”
“太远了,你再过来点。”
元嘉难得好脾气,没搭理秦夜天的拿乔。
秦夜天:“?”
想了想,还是与凤撵并驾齐驱。
凤撵处伸出一只手,宽大衣袖如帷幕,将两人遮在其中,阳光自凤穿牡丹的纱衣透过来,轻轻浅浅印在元嘉脸颊,衬得面上卸红妆越发精致勾人。
秦夜天微挑眉,“公主——”
细腻如玉的胳膊揽在他脖颈,紧接着,温热的唇落在他侧脸。
秦夜天:“!”
攥着马缰的手指骤然收紧。
作者有话要说: 元嘉:自古套路的人心!珊瑚姐姐YYDS!
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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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五章
偏偷吻他的人似乎毫无察觉一般, 笑眼弯弯拿着锦帕擦着他脸上的吻痕,动作又轻又软,隔着薄薄帕子的指腹贴在他脸上, 微微有些痒。
凤目轻眯。
这动作,莫名熟悉。
更让他熟悉的在后面,眼前的人轻垂眸, 像是偷吻之后的娇羞, 声音也比刚才低了一份, “别让别人看到了,对侯爷名声不好。”
秦夜天:“......”
好的, 懂了,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青楼姑娘们撩拨男人的手段,出其不意亲人侧脸,再低头垂眸一抹娇羞, 任你是百炼钢也要化成绕指柔。
别问他怎么知道。
他自小在青楼里长大,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些套路。
秦夜天伸手捉住元嘉的手腕, “公主是不是忘了什么?”
元嘉:“?”
不应该啊, 珊瑚教她的动作她全做了。
垂眸的动作正好看到身后的珊瑚,珊瑚一手指脸拼命在向她使眼色。
看了一会儿, 元嘉觉得自己悟了——指脸就是那边的脸再来一个!
这动作她熟,刚才亲过了,再来一个也不多。
开店吸引顾客还要买一送一呢,她吸引秦夜天也得大方点,要让秦夜天看到她的热情!
元嘉身体微微前倾, 再次凑过去。
可惜她的手腕被秦夜天捉着,不能揽着他的脖子让他靠近她,距离有点远, 再加上凤撵与战马都在走,让她很难找到合适机会再亲他一次。
元嘉:“......”
这真的不能是她不努力,而是环境不允许。
看出她吻得艰难,面前男人微挑眉,眼底说好听点是揶揄,说不好听就是嘲讽,映着明晃晃的日头,明目张胆撞入她眼睛。
元嘉:“?”
就很迷惑。
她的迷惑并没有持续太久,秦夜天的话便让她恍然大悟,“公主错了,下一个动作不是公主亲本侯。”
他抬手,捏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吻下去。
元嘉:“!”
想起来了,珊瑚说的的确是这样——“女郎擦吻痕的动作只管慢一些,要多慢有多慢,女郎有国色,做此动作哪个男人能抵得住?除非他不是男人。”
“所以不等女郎擦完吻痕,侯爷便会吻过来,这时候,公主什么都不用管,只管享受便是。”
“侯爷擅弄风月,想来技术极好,这便是公主的福分了。若是不然,遇到那等牛嚼牡丹的粗鲁之人,女郎哭都来不及呢。”
是了,珊瑚说秦夜天技术好,让她享受。
于是她听话闭上眼,长长睫毛剪着的眼睑满含期待。
秦夜天:“......”
秦夜天低低一笑,咬上她的唇。
喧闹的秋风在这一刻变得安静。
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与车轮滚过的声音。
男人的吻长驱直入,极具侵/略/性,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她想推开他,但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套。
像是察觉她想逃避的意图,他不轻不重咬她一下,她有些不满,便想咬回去,但他完全不给她机会,舌尖扫过她唇角,完全退出。
元嘉:“?”
搞什么幺蛾子?
睁开眼,是秦夜天似笑非笑的脸,“公主为本侯擦完吻痕后,下一个动作是本侯亲公主。”
他拿着她的手,把她手里锦帕按在他唇角,擦拭着他唇间染上的她的唇脂,“这个才是公主该做的动作。”
元嘉:“!”
到底是老司机!
这些流程动作她都记不住,他居然一清二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时间都掐得极其精准,哪怕是珊瑚本人来做,只怕也没他熟练。
元嘉顿时肃然起敬,并虚心请教,“果然是侯爷,我受教了,以后我不会再犯这些低级错误了。”
秦夜天:“......”
极度一言难尽。
秦夜天松开元嘉的手,撩开她宽大衣袖,转身便走。
元嘉:“?”
怎么还气急败坏了呢?
她多不耻下问敏而好学的一个人啊,学习态度多端正,满大盛在找不到第二个了,哪怕为了他以后的性福他也得向她传授一二啊。
元嘉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元嘉继续走套路,“侯爷等一下。”
她的声音殷切而充满期待。
“何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秦夜天的声音莫名有些低。
但不管低不低,都不影响她的正常发挥,“侯爷晚上会来找我吗?”
这句话她记得熟,自然而然便说出来了。
为什么熟呢,因为这句话在后世的小说电视电影里是痴心女标配台词,这话一出,flag便如戏剧里的武将一样身上插满身,而相应的,痴心女是等不到她的爱人的。
因为她的爱人是个大直男,根本听不出她的画外音。
但秦夜天不一样,老司机里的战斗机,走过的套路不比她看过的套路少,他不仅能听出她的话外音,还会柔情蜜意说上几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另外再配上一壶一年春。
还别说,这样的夜晚她听期待的——期待一年春。
所以她眼巴巴看着纵马而行的秦夜天,只等他吩咐秦四去准备一年春,她便可以欢天喜地换衣服来迎接美好的烤肉美酒晚餐。
可惜她忘记了一件事——秦夜天永远不做人。
不做人的秦夜天嗤笑一声,连头都懒得回,“此时阳光正好,公主便不要说梦话了。”
元嘉:“......”
热切期盼的笑容僵在脸上。
“女郎。”
身后的珊瑚拉了拉她的手,小小声提示她别忘了自己的目的,“别跟侯爷置气,划不来。”
元嘉堪堪忍住大骂秦夜天的冲动,重重摔下轿帘,回头问一脸好脾气的珊瑚,“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大概是秦夜天的话实在不中听,珊瑚此时也有些一言难尽,“女郎,责任不在侯爷,在您。”
元嘉:“......”
原来让珊瑚一言难尽的人是她。
“我全部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元嘉不服,“除了忘记一个动作外,剩下全做对了,怎么可能是我的责任?”
但珊瑚毕竟是个善解人意的珊瑚,拍了拍元嘉的手,决定把锅揽在自己身上,“此事倒也不能全怪女郎,是奴疏忽了,侯爷是常年行走花丛之人,岂能不知女人撩拨男人的招数?”
女郎演技实在辣眼睛的这种事情,就让它随风飘逝吧。
“这些招数用在寻常男人身上或许管用,但若用在侯爷身上,只怕会引起侯爷的反感。”
想了想,永不服输的珊瑚道:“女郎性子率真坦然,如天然自风流的璞玉,若以人工雕饰,反倒失了天然璞玉的美感,故而奴觉得女郎什么招式都不要用,心里想什么,便去做什么,在侯爷面前无需刻意伪装。”
元嘉:“......”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后世老师心如死灰说学生的话——我教不了你了,你另请高明吧。
但珊瑚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这话元嘉也只是想想,便准备按照珊瑚的无招胜有招的套路再次套路秦夜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