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路上咸鱼求生——道_非
时间:2021-09-18 10:26:00

  秦四言简意赅。
  秦夜天抚摸着马鬃,声音不辨喜怒,“吃烤肉?啧,她倒想得开。”
  见秦夜天这态度,秦四不免有些着急,虽然他不知道昨夜侯爷与元嘉公主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侯爷好不容易才与元嘉公主走到这一步,眼看要修成正果了,却在这个时候闹矛盾,这不是前功尽弃吗这不是?
  想了想,秦四道:“侯爷,公主乃弱质女流,锦衣玉食娇养到大,侯爷乃男子汉大丈夫,应多让着点公主。”
  秦夜天:“......”
  谢谢,他也是被当女孩儿养大的。
  秦夜天抬手,示意秦四不必再说。
  心腹卫士哒哒纵马而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奉给秦夜天。
  秦夜天挥手遣退卫士,打开锦盒,把里面的东西递给秦四,“找个身材纤细的人,让他带上我瞧瞧。”
  秦四接过来一瞧,是一张人/皮/面/具,更准确地说,是一张元嘉公主的人/皮/面/具。
  秦四:“?”
  秦四:“......”
  仿佛看到了狼灭。
  但秦四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一个秦夜天让他拔刀他绝不拔剑的属下,哪怕再一言难尽,他还是尽忠职守找了个身材纤细的人带上了人/皮/面/具,换上了女装,梳了元嘉公主平时的鬓儿,远远一瞧,几乎能以假乱真。
  但秦四不要几乎——他家侯爷做出这个东西,其目的再明显不过,想看自己对元嘉公主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是皮相,还是连带她薄凉的性子一并喜欢了,在这种紧要事情上,必须以假乱真。
  秦四看了一会儿“元嘉公主”,从卫士手里拿了俩大馒头,塞到那人胸前,这人的身材与元嘉别无二致,这才带着人去找秦夜天。
  此时的秦夜天打开水壶正在喝水,听到声音回头,一回头,便看到“元嘉”立在身后,聘聘婷婷,面带浅笑,与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别无二致,甚至身材都极其相似,但是他知道,不是元嘉。
  元嘉的模样无疑是极其艳丽的,典型的世家大族娇养出来的贵女,十指纤纤,肤白如玉,如养在房间里的花,经不得半点风雨,然而她的性子却与她的模样完全相反,坚韧,薄凉,无论怎样恶劣的环境,她都能生活得极好。
  家族荣辱,朝代兴亡,都与她无关。
  薄凉如她,或许会被一人所吸引,但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她没有心,她只爱自己。
  离经叛道的薄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元嘉与他是同类人。
  不同的是他身为男子可以将荆棘尽踩脚下,而她生为女子注定一生不得自由,被推出来挡死,被远嫁和亲,可饶是如此,她的心依旧是自由的——她选择薄凉,对一切无动于衷。
  秦夜天手指无意识捏了下水壶,正午的阳光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的确有几分相似。”
  秦夜天把水壶放回马鞍上,绕着“元嘉”走了一圈后,一手支在额头上捂了眼,静了好一会儿,片刻后,他长叹一声,“本侯的确肤浅。”
  “不过若论合本侯心意,当属元嘉公主本尊。”
  大抵是色令智昏,他竟看一看她的薄凉究竟到何种程度,是否已凉入骨髓深入灵魂。
  “罢了。”
  秦夜天认命似的自嘲一笑,懒懒再开口,“待到蒙城,便将本侯准备的大礼送给她。”
  几日后,队伍到达蒙城。
  元嘉收到一份“大礼”。
  之所以用双引号,是因为这件礼物真的很大,大到她的凤撵根本装不下,大到秦四带她来到一个空旷院子才能看得到——錾金飞鸾绕枝棺木。
  是的,棺木。
  秦夜天送了她一具棺木。
  她缓缓抬头,看向一旁浅笑着看着自己的秦夜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本侯实在中意公主的这张脸,中意到想与公主生同衾,死同穴。”
  像是在强调什么,秦夜天又一次说中意她的脸,浅笑着的凤目温柔缱绻,怎么瞧怎么都是女人梦中情郎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她听到他的话抬起手,木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里极其想问一句——她现在毁容还来得及吗?
  殷勤的秦四此时让人打开棺木,继续为她介绍,“公主请看,这里面是一件金缕玉衣,穿之可让尸身不腐。”
  “侯爷与公主百年之后,便由此下葬。”
  元嘉:“......”
  爹的智障。
  他琢磨了十几天就琢磨出个这?
  什么生同衾,死同穴,穿着金缕玉衣下葬连风水宝地都挑好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这他爹的不就是明晃晃告诉她——他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感动吗?
  元嘉:....不敢动
  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明天我会调整一下状态重新捋一下大纲QAQ
  感谢在2021-08-10 20:12:07~2021-08-10 23: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神明取得联络 2瓶;涉雨清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捉虫)
  送人棺木, 送人金缕玉衣,甚至连百年之后的风水宝地都想好,这特么是多疯才能搞出这种奇葩事?
  她看不懂, 但她大受震撼。
  震撼到看着面前的棺木与金缕玉衣,半天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周围人无声而退,院子里只剩下元嘉与秦夜天。
  秦夜天俯身拂过棺木上的莲花纹, 声音难得认真, “金银珠宝乃身外之物,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送这些金银俗物, 如何显出本侯待公主之心?”
  元嘉:“......”
  元嘉肃然起敬。
  在睁着眼说瞎话的事情上,没有人比秦夜天更懂——一个整日贪财弄权的人都开始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了,这个世界的魔幻程度已经不是三流作者写出来的荒诞剧情了。
  更让元嘉叹为观止的在后面, 禽兽秦夜天不仅做人了, 还从里到外都披了张人皮, 一贯高高在上的嘲讽脸此时也少了往日的阴阳怪气, 凤目微垂,显出几分温柔来, 仿佛他抚摸的不是一具棺木,而是他心上的姑娘,“任你高官厚禄,还是市井百姓,死后不过一捧黄土, 所占位置也不过一具棺木。”
  说到这,他突然止住话,微抬头, 看向大脑此时仍处于当机状态的元嘉,眉目舒展,缱绻温柔,“本侯送公主棺木,不过想告诉公主,本侯不信鬼神,不敬神佛,所谓因果报应于本侯而言更是无稽之谈,生死轮回,何其可笑,不过是庸人哄骗蠢人的说辞罢了。”
  “本侯从来瞧不上。”
  “但对于公主,本侯却想生生世世。”
  这无疑是极动听的情话,没有似是而非,没有黏黏糊糊,他无比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态度,他要她,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的那一种。
  元嘉忍不住打了个多哆嗦。
  这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的目的,她的想法很简单,能苟一天是一天,如果秦夜天能保住她的性命不让她死在库罗,那她不介意与秦夜天发展一段短暂邂逅,毕竟秦夜天有脸有身材,出手还阔绰,这事儿她不亏。
  为什么是短暂,原因真的再正常不过——秦夜天就是一个随时会发疯的疯批,谁特么愿意跟一个疯批长相厮守?
  她只是想活命,又不是做慈善以身饲虎。
  她一直是这样打算的,也是这样做的,眼瞅着胜利曙光就在眼前,哪曾想秦夜天竟在此时发疯,不仅送她棺木与金缕玉衣,还连俩人死后都想好埋哪了,活脱脱与她不死不休甚至死了都不休。
  生平第一次,她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逃离这个疯批神经病的冲动。
  “公主不喜欢?”
  像是看出了她想要逃离的冲动,秦夜天懒抬眉,声音温和,眸光却带了几分冷意。
  毫不掩饰的冷意。
  以往的他永远阴阳怪气笑眯眯,今日他却连装都不懒得装了,赤/裸/裸的冷意似乎在无声警告她,她不喜欢也得喜欢。
  这是他给的,她必须喜欢。
  感恩戴德喜欢。
  就他爹无语。
  这玩意儿她能喜欢?
  眼前这个人越来越疯了。
  关键是她明明什么事都没做,也没有跟别的男人搞暧昧,他疯个什么劲儿?
  一言不合就黑化这种桥段真的不会崩剧情吗?
  “不喜欢。”
  元嘉一脸无所谓,直接咸鱼躺平,“不过如果侯爷希望我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是喜欢的。”
  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她的态度,面前的秦夜天凤目轻眯,似乎在打量她,甚至还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半强迫似的让她与他对视。
  “本侯希望公主是喜欢的。”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信手拈来的情话撩人又让人不寒而栗,“毕竟本侯爱极了公主的这张脸,自是希望与公主生同衾,死同穴,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元嘉:“......”
  就他爹的无语。
  “多谢侯爷的好意,这份大礼我喜欢。”
  此时的秦夜天天纵其疯,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为求稳妥,元嘉勉为其难再苟一苟,在接受秦夜天的“好意”时,不忘再传达自己的态度,“只是希望侯爷下次送我礼物时,能打听一下我的喜好,我才十八岁,侯爷便送我棺木与金缕玉衣,总让我生出一种明天我就要与世长辞的错觉。”
  秦夜天微抬眉,自动忽略她后面的话,“如此说来,公主是愿意与本侯生同衾,死同穴的了?”
  元嘉:“???”
  她有拒绝的资本吗?
  “侯爷,你此时说欢喜我,想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我是信的。”
  元嘉抬手拍了下秦夜天的肩,“你明日与我说,你又看上了别人的脸,想与别人花前月下,我也是信的。”
  说白了还是见色起意,看她年轻貌美便想据为己有,等她青春不在了,他的爱也就随之消散了。
  棺木也好,金缕玉衣也罢,看看就好,不必当真。
  毕竟他富可敌国,这种东西他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今日对她有三分喜欢,便能送她一套,明日又喜欢了别人,自然还能送别人一套。
  男人的喜欢,听听就行,入耳别入心。
  元嘉一向拎得清。
  “我信侯爷的喜欢——在我韶华正好的时候。”
  拎得清的元嘉幽幽叹气,“若我青春不在,我也信侯爷色衰爱弛。”
  “所以侯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这种词汇别说太早。”
  “容易打脸。”
  “色衰爱弛?”
  秦夜天指腹抚弄着她唇角,凤目微敛,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突然笑了,问她刚才她说过的一个问题,“你方才说,本侯送你东西时应考虑你的喜好,那么本侯问你,你的喜好除却吃喝还有什么?”
  元嘉:“?”
  这,剧情不对吧?
  这可不像能干出强制爱的秦夜天能说出的话。
  难不成他洗心革面真的决定做人了?
  元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不敢再怎么不敢相信,既然秦夜天问了,她必须回答必须说出自己的需求,“我喜欢自由。”
  她不假思索道:“我喜欢无拘无束,没有前途未知的和亲,没有终日惶恐的处境,鲜花着锦也好,一贫如洗也罢,只要我是自由的,那就是我最喜欢的生活。”
  这句话几乎在明示她极度讨厌现在的生活,她的声音刚落,便见秦夜天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往下说,“若不必操心吃喝,便邀上三五个好友吃酒或吃茶,春赏百花,冬踏雪寻梅,每一日都是开心的。”
  “若生活困难,便在集市上撑个摊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若自由,钱财便是身外之物。”
  “心若自由,钱财便是身外之物?”
  秦夜天懒懒重复着她的话,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勾,心情似乎颇好,“这话本侯听着有些刺耳,总觉得公主仿佛在指责本侯一般。”
  元嘉:“......”
  自信点,把仿佛去掉。
  “侯爷觉得我在指责,那就是在指责吧。”
  元嘉一语双关,“毕竟侯爷的心长在自己身上,纵然我能左右侯爷的行为,难道还能左右侯爷的心?”
  秦夜天嗤笑,“公主不是一直在左右本侯的心吗?”
  元嘉:“?”
  这时候你倒挺自信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聊天聊到这种程度,也就没有往下聊的必要了,元嘉十分干脆翻了个大白眼,“行,侯爷开心就好。”
  生生世世的话听听就行,他还真能一辈子只爱她一个?
  这话他敢说她都不敢信。
  红颜易老,但人心更善变,她大可继续苟一苟,看是她先老,还是他先变了心——毕竟俩人权势相差太大,她不苟不行。
  元嘉转身离开。
  她走得急,自然没看到她转身之后秦夜天眸光有一瞬的幽深,轻眯的凤目凌厉又危险,像是盯上猎物的兽,歇斯底里的疯狂邪气。
  “自由?”
  秦夜天低低一笑,“你倒敢想。”
  他轻抚着元嘉瞧也不愿意多瞧两眼的錾金飞鸾绕枝棺木,上面的莲花纹栩栩如生,飞鸾于空中盘旋环绕,颇有些无拘无束的惬意。
  若元嘉愿意瞧上一眼棺木上的花纹,若元嘉对他的偏见不那么深,她或许便会明白,他与她本质是同类人。
  可惜没有假如。
  秦夜天自嘲一笑。
  秦夜天回到自己院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