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疯狂迷恋我[无限]——咚太郎
时间:2021-09-19 10:03:24

  “开门!开门!快开门!”
  电梯正在运转,没有立即响应。他便神经质地用脸一下一下砸向光脸砸门板滑的铁门,所谓温文尔雅一点不剩,低低吼着:“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叮咚。
  电梯抵达三楼,他一瘸一拐走向监控可以照到的尽头,身形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料,不出半分钟,人影再次出现,连滚带爬、面色惊悚地往回跑,似乎正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追杀。——至少他们从监控上什么都看不着,整层阴暗的大楼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杨永名试着往相反的地方逃亡。
  可是一次,两次,如同迷宫里的蚂蚁,无论往哪都逃不出去,无论怎样都被厉鬼缠身。
  他只得绝望地回到电梯中。
  身体剧烈颤抖着,血肉模糊的脸蓦地抬起,放大。
  杨永名双眼直视镜头,阴毒的眼神几乎拥有穿透屏幕的力道,落在每一个旁观者的身上。
  “我脱了她的衣服、嘻!”
  他忽而露出狰狞的笑容,得意地手舞足蹈:“是我,就是我嘻嘻嘻!我骗了她!随便说几句好话、买几包饼干就能让她乖乖听话,任我摆布!嘻!太轻松了,实在太轻松了。我根本没花多少力气,根本没有人阻止我!谁让你们都相信我!每一个人都那么相——”
  话没说完,另一种力量涌上来,短暂地抢走身体控制权。
  杨永名喉咙滚动,“不,不,不是我。不是从我开始的,是她主动找上我——”
  “我是变态!我最狡诈!我故意——”
  那股力量又跑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相信她,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天生就——”
  “我嫉妒她!我恨她!凭什么她可以超过我!凭什么?!我要杀——”
  “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
  “我推!我推!我推啦嘻嘻嘻嘻嘻嘻!”
  一个尖锐讥笑。
  一个低沉慌乱。
  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表情在同一张脸上轮番上演,电梯不知不觉抵达顶楼。
  杨永名的双腿往外走,双手则死死抱住门框。
  “我该死!该死!该死!赎罪嘿嘿嘿!”
  “不要再纠缠我了,香香,放过我吧。不要控制我……”
  “死!死!死!”
  他终究斗不过她的。
  他的右手背叛了他,反过来凶狠地扒拉左手,硬生生地将一根根手指掰开,往后折断。
  杨永名疼得龇牙咧嘴,用尽最后力气,抬头,抿出一个绝然的苦笑。
  我——没——有——
  他摇着头,唇齿蠕动。
  下一秒被彻底统治,直起身来,往外走去。
  计时一分一秒流逝,直至半个小时后,砰的一声。
  监控结束。
  *
  杨永名的葬礼定在两天后,前来祭拜的人很多,有曾经的学生、家长,也有亲戚朋友。
  诡谈社一干人混入其中,没进里面,只站在外面远远地看。
  “这两天我收集到了一些新的消息,你们想听吗?”
  社长突兀发问,其实没给他们回答的机会,就说:“入职之后,杨永名确实谈过一个女朋友,大提琴演奏家。两个人本来准备结婚,连父母都见过,是杨永名出院之后突然提的分手。”
  他所说的女朋友切实存在,这意味着什么?
  要是杨永名没有这个人物上撒谎,会不会,他也没有在别的事情上撒谎?
  他跟香香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虽然警方最终以自杀结案,可大家都心里清楚,杨永名死于香香的报复。
  至于他在电梯里所说的话——
  一方指责对方利用职务之便猥亵儿童,还杀人灭口,罪该万死;
  一方坚持自己没有杀人,暗示对方心理扭曲,善于栽赃陷害,结局不过是意外坠落而亡。
  两人各执一词,局外人着实难以分辨。
  大约连杨太太、办案警察也对此不知所措,才费尽力气,没敢让这段监控流到网络上。
  但是,可是,万一。
  孩子的话一定比大人可信吗?
  男人一定比女孩来的罪恶吗?
  万一杨真的没有杀人怎么办?
  万一香香弄错了怎么办?
  哎——!
  达成愿望陈妙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找不到答案的社长饱受折磨,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翻了冤案、做了好事,一下觉得自己助纣为虐,十恶不赦。
  对此,学姐表示:“活该。”
  谁让你上赶着多管闲事?
  “祖宗,就别笑话我了。”
  社长痛苦抱头,控制不住自己,依然纠结得不得了。
  “你们说……他到底有没有害死香香?”
  没人回答。
  一切过往随着杨永名的死去而终结,真相不得而知。
  “那你们觉得他有撒谎吗?他对我们说的那些……香香对他产生占有欲什么的……”
  唔。
  姜意眠挺没理由地想起那人转戒指的动作。
  也许……只有戒指知道吧,那段话的真假。
  良心始终得不到宽慰的社长,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问出最重要问题:“那行吧,不提他们俩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我们就纯粹说杨这个人,他该死吗?他确实做过需要用命补偿的事情吗?”
  祁放慢吞吞地举手:“狐狸……”
  对啊!社长眼前一亮!
  那只偏爱善良、诚信品质的狐狸讨厌杨永名,嫌他的气味难闻!而且!狐狸没有阻止他们引君入瓮的行为,反倒阻止他们干预人鬼之间的生死对峙,这应该足够证明了吧?
  狐大仙绝对是认同的吧?是吧?是的吧!
  这么一想,社长松开一直捂着胸膛的手,大为振作!
  但谁又知道狐狸的是非善恶观呢?
  就像谁能判定,一个人的身体与精神,哪种才是真正的死亡?谁才是真正凶手?
  他没想那么多。
  “行吧,我宣布,委托正式——”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回帖?妈耶还要回帖来着?!我想想,这可怎么回啊……”
  他带着苦恼离开。
  学姐打算早点儿回去复习,补上这些天被浪费的时间,摆摆手也走了。
  剩下祁放不知道为什么没走,姜意眠没有问他,独自去附近花店买来一块巧克力。
  出殡的时间还没到,天气阴阴的,似乎快要下雨。
  堂内黑鸦鸦一堆人,进进出出,说说笑笑,嘴巴足了便不缺闲言少语。
  “可不是么,日子过得好好的,有什么不能想开点?女儿这么小就没爸爸,可怜哦。”
  “话也不能这么说,杨老师在的时候,最疼这个女儿了。你是不知道,这妙妙打小就是老杨给抱着下楼遛弯的,夏天怕晒着,冬天怕冻着。后来上学、放学也是他接送,饭菜也烧,学校里什么活动都抢着去。除非实在忙不过来,不然啊,他老婆舒服得不得了,根本不用管。”
  ……
  他们议论得尽兴,被议论的小小主角一身黑裙,坐在小板凳上看故事书,也挺高兴。
  “你好,妙妙。”
  姜意眠走到她面前。
  小女孩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眨一眨,认出来:“姐姐,我记得你哦,你去过爸爸的办公室。”
  “对,你记性真好。想吃巧克力吗?”
  她解开包装。
  妙妙贼头贼脑地看一眼,好耶,妈妈没有看这里。
  “就一点点哦,不然牙齿会坏掉。”
  她竖起一根肉肉的指头,脑袋凑过来,啊呜咬下一大口。
  姜意眠笑了笑:“你大名就叫妙妙吗?
  不是哦,妙妙摇头,说出自己的名字,里面并没有妙这个字。
  “那妙妙是爸爸给你起的名字吗?”
  “不是的。”她奶声奶气地纠正:“妙妙是妙妙自己取的名字,因为妙妙喜欢小喵咪。妈妈说妙妙小小的时候不会说爸爸妈妈,只会说喵喵。所以妈妈就听妙妙的话,把宝宝名改成妙妙。”
  说完,她皱皱鼻子,颠三倒四地说:“只有爸爸不喜欢喵咪,不喜欢叫妙妙。爸爸要叫宝宝。”
  “原来是这样。”姜意眠问:“那你会弹钢琴吗?”
  “会呀。”妙妙理所当然地说:“爸爸弹钢琴很厉害的,他有教妙妙,妙妙也厉害。”
  原来是这样。
  姜意眠转身出去,外面已然下起细细的雨。
  她有带伞,撑起来,回头去望熙熙攘攘宛若菜市场的挽堂,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祁放问。
  这人居然还没走。
  姜意眠低头,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蹲在伞下的。
  “你好像想很多哦。”
  祁放自言自语,用着陈述的语调。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一些好奇的事。”
  祁放想了想,相当不客气地说:“我听最好奇的那个。”
  最好奇的那个?姜意眠遥望那张黑白遗照与女孩。
  “假设杨永名是真正的炼铜癖者。”她轻声道:“我好奇的是,他真的可以发自内心地爱自己的女儿吗?”
  “——仅以父亲的身份。”
  哗哗哗,雨下大了。
  祁放双手放在膝盖上,脑袋靠在手背上,第一次歪头凝视他的同桌。
  她很漂亮,脊背挺直,侧面薄得像纸。
  白而细嫩的手指虚握住伞柄,漆黑的伞面倾斜着,使她有一些在伞里,有一些在伞外。雨里。
  蜻蜓低低掠过地面。
  该说是冷静,还是冷漠好呢?
  说着如此可怕的话题,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动。
  祁放想,这可能就是姜意眠吧。
  是万物的起点,游戏诞生的意义;
  也是他们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不过,一个可怜、可爱,被信徒层层包围,聪明却柔弱的造物主?
  听起来很有趣。
  他收回目光,无声地笑了一下。
  *
  接下委托的第三周,通过整整24小时的努力,社长完全放弃了自己回复委托的念头。
  秉承着‘适当压榨新人,有益身心’的原则,回复任务落到最终落到姜意眠的头上。
  又是一节社团课。
  打开委托帖,除去主楼,下头零零碎碎多了些跟帖。
  大多都是看热闹的校友,询问诡谈社是什么社、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调侃他们怎么回了一句‘接受委托’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不是难度太大直接放弃了。
  偶尔也有几个误打误撞摸过来的网友,问这个诡谈社一边调查音乐教室,一边疯狂悬赏有关杨永名的消息是几个意思?难道这俩之间有关系?求分享内幕!
  姜意眠简单地浏览完,就开始编辑回复:
  您好,委托人。
  根据您的委托,我们对音乐教室的哭声展开调查,证实那里确实存在一个死去小女孩的鬼魂。
  她叫陈妙香,生于1997年12月24日(注:农历)
  死于2006年7月6日(注:公历)
  死因是坠楼,坠楼地点正是附小六楼某间被封锁的音乐教室。
  当年担任她音乐老师一职的人即为近日被热烈讨论的杨永名。
  有关陈妙香为什么哭的问题,我们询问过本人(或本鬼),得到的答案是:她也不知道。
  而结合其他蛛丝马迹,我们诡谈社一致认同的答案是:音乐教室太黑太安静,没有老师,没有同学可以陪她玩,也没有新裙子。也许她感觉到孤独,或者害怕,所以无法自控地哭泣。
  有关您的另一个问题:音乐教室发生过什么?
  抱歉,请原谅我们无法回答。
  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无法凭主观臆断、或虚构某种事实。但是经过会议讨论,假如有机会,我们将继续寻找真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解答您的疑惑。请谅解。
  此外,作为补偿,我们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音乐教室再也不会有哭声了,请您和您的妹妹放心吧。
  另外送上您可能会感兴趣的两段报道:
  “……接连收到实名举报后,经教育局、市公安局等多部门组成的联合专案小组的多方走访侦查,最后证实位于……的学前教育机构‘天才之声’确实存在猥亵儿童的情况……已提交批准逮捕……7月6日,以涉嫌猥亵儿童罪对该机构下任职教师陈某某、吴某某、刘某某、张某某……共计七人正式实行逮捕……目前对该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涉事店铺已查封……”
  “……据悉,7月6日深夜爆发的xx墓园偷挖事件……受害者为前日去世的杨永名,他身为‘天才之声’的发起人,以一对一高端定制教育为噱头创办机构,同样涉嫌……截至目前,警方尚未有所行动……墓园方面对此表示完全不知情,园内摄像头并未拍摄到挖坟者……”
  最后,仅代表全体诡谈社成员向您送上忠告:
  无论身份、地位、性别、外貌、社会关系与熟悉度。请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尤其,不要轻易地将您的妹妹交给任何人。
  谨此。您的委托已结束,欢迎下次投递。
  *
  论坛人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姜意眠临时决定将回复私发给委托人本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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