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佛(女尊)——天选之人
时间:2021-09-21 05:51:10

  一般这个时候,学校都叫她起来晨跑了。
  她哼哧哼哧爬起来,换上淡橙色的宽松缎裤锻炼身体,跳一遍雏鹰起飞、一遍舞动青春,今日锻炼就算结束。
  她香汗淋漓,在院内拉伸一会儿后出门。
  天朗气清,保山的黎明疏星淡月。飞檐画栋间,挂有不少佛家典故,配图生动,禅意不尽。
  周窈所到之处,头光面华的出家人纷纷驻足回首。
  慈悲寺在禾单赫赫有名,香客络绎不绝,因临近国都临渊,梵城又足够繁荣,皇亲贵胄更不在少数,但周窈这么吸睛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
  因她昨儿那出戏,众人看她的眼神,惊艳中又夹杂着怜悯。
  好几个小沙弥看她看得头皮都红了。
  周窈迈着轻盈的步子和众人擦肩而过,兴高采烈向所有人问好:“早上好。”
  比丘尼与沙弥尼礼貌回:“高施主早。”
  比丘和沙弥则转身就走,走了还舍不得,非要偷偷回头瞄她一眼。
  什么意思?
  疑惑地来到禅房门口,周窈正立于长廊下,在过道上发现亮点。
  此时天边方蒙蒙亮,燃烧殆尽的蜡烛昏黄,就着天边斑驳的日影天光,照亮不远处僧人禅房门口、犄角旮旯的墙上贴着的一张公约——昨日经过还不曾有。
  周窈这身子五感极佳,一眼瞥见公约顶头几个字:慈悲寺新则十二项。
  墨迹都还没干呢。
  新则上书:
  沙弥、比丘须对新来的高施主要极礼遇,敬而远之,一则禁攀谈,二则禁打听,三则禁对视,四则禁同桌邻座,五则禁议论,六则禁注目,七则禁交易,八则禁同行,九则禁触碰,十则禁互相施与,十一则禁一日内在其面前逗留合计超过半刻钟,十二则禁一日内与其碰面超过三次。
  下书:定业不可转,重业不可救。
  周窈:……住持待众生,也不太平等啊。
  想到是原主的风流债作孽创下的因果,周窈也就认了。
  她绕过长廊,去后厨亲手下了一碗素面。
  并非她自吹自擂,上辈子在宿舍的时候,她经常偷拿小锅开小灶,舍友吃过都说好,隔壁学妹都馋哭了。
  忙活了一会,用瓷碗装好面,周窈趁热送到一独立院落。
  相较于集体宿舍一样的禅房,静凡大师的院落如三方院一般单独辟开,相对僻静,门口棕扁上书 “净莲院”三字,院内有一小塘,塘内种满了莲叶,有几朵莲花方冒出一点头来。
  池内有十几只比猫还肥的锦鲤,它们看到周窈纷纷聚集过来,头顶荷叶探出大眼睛朝她阿巴阿巴地啵嘴。
  四周有多个禅房相连,据闻此处曾是慈悲寺长老与首座的共同住所,不过近几年,长老纷纷往保山后的独立院落闭关,唯有年轻的首座——静凡大师还住在这儿。
  女子本不应擅自进入男子禅房,但周窈身份特殊,又因静凡大师似乎只在净莲院修行,很少去别殿讲课,寺内配听静凡大师讲课的僧众也少,大家修行都不够,住持才屈于她的淫威,勉强给她颁发了能自由进出“净莲院”的通行证,并且要她对天发誓不会对静凡大师动歪脑经。
  周窈当场发誓:“我若对静凡大师有非分之想,就天打五雷轰,喝凉水也塞牙缝,一辈子没男人。”
  但她很奇怪,世间男人千千万,她干嘛死磕一个和尚,你们是不是对静凡大师的魅力有什么奇怪的误解?
  住持:不,是你!
  周窈走到紧闭的门窗前,贴着窗户听了一会儿。
  屋内有郎朗诵经声,大师应是起了。
  那日住持对周窈说,佛家子弟、居士礼佛,每日晨起做早课,还要打扫院内。
  周窈轻叩门扉:“大师,早饭我放在门口了。”
  里面没回话,她弯腰把面放在台阶上。
  吱呀——
  门突然开了。
  “大师早!”周窈猛地起身。
  静凡恰巧俯身要拿那碗面,想说一声“施主不必费心”。
  “嗝”的一声,周窈的额头狠狠顶到大师的下巴。
  那声音,特脆。
  “大师!”
  静凡捂住下巴,猛地后退一步,星海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旋即又狠狠压下去,蒙上一层人为的宽容。
  “阿弥陀佛,施主起得颇早。”
  周窈觉得静凡大师说话时有点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嘴角里蹦出来似的。
  “大师,对不起。”
  她抬起头,静凡大师的脸离她很近。
  眉眼温润,皮肤白皙,周身干干净净一尘不凡,黄白游大褂与天边的鱼肚白浑然一体,仿若蒙上一层圣光。
  他鼻尖偏右的那颗小痣,在练达清朗的气质衬托下,更别具一番风情。
  她礼貌地后退两步,朝他郑重行礼:“往后还要向大师多多请教、叨扰,所以总得做些什么,就擅自献丑了。若给您添了麻烦,还望海涵。”
  她礼数周到,道歉也十分有诚意,不像是别有用心。
  静凡怔怔望了她一眼,端起门口的斋面,温和道:“那施主就先将这净莲院打扫一番,喂食锦鲤罢。”
  晨光从远处的山头照射下来,给院子镀上一层金。
  周窈抄起笤帚扫落叶灰尘,笤帚与青石板地摩擦发出唰唰唰声。院子里还种有一棵含苞待放的栀子树,周窈背对着房门口,悉心地为它浇水。
  她走到哪,鲤鱼群便一簇簇游到哪,朝她张嘴要食,白嫖精神可嘉。
  静凡静坐在蒲团上,念完一段经间或睁眼,清凌凌的瞳孔里倒映出周窈忙碌的身影。
  她乌黑直发束在脑后,总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得从鬓角溜出来飘到额前,纵然是劳动也面带微笑,还时不时朝他招招手。
  静凡闭上眼,又瞥向身侧热腾腾的青菜面。
  他放下数珠,端起碗与竹箸,搅几圈有些发糊的面,勉强往嘴里送了一口。
  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他顿了顿,咀嚼数次方咽下,又吃第二口。
  “大师,我来拿鱼食。”周窈扫完院子,裙角已然沾上了些许灰尘。
  静凡把她拦在门口,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去吧。”
  周窈拿着鱼食走到池塘边蹲下来,取一把握在手里,偏不给它们,狡猾地把手放进水池。
  鲤鱼们闻到味道争先恐后涌过来,用软糯的嘴唇阿巴阿巴抿她的手,一条挤一条,有的鱼身材小,被胖大的挤到边缘去又游回来,一跃出水,蹦跶到周窈面前,溅出三尺高的水花。
  她瞧着这群傻鱼,乐呵极了。
  慈悲寺的千钟敲了一百零八下,周窈喂好鱼,起身伸了个腰。
  院内有一圆形石桌,配有两个石凳。
  静凡走出房门,将门合上。一张俊脸出尘,美中不足是下巴太红。
  他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摊手道:“施主,坐罢。”
  “来了来了。”周窈屁颠屁颠跑过去,把鱼食盒放桌上,水滋滋的手直接往身上擦。
  静凡眉头一蹙,干脆闭上眼,推送几颗数珠:“今日,我们便先说佛法。”
  啊?先说佛法?
  学习的兴趣“啪”得没了。
  周窈对佛法一窍不通也没兴趣,她可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对佛法纵有崇敬,但总归是个无神论者。
  她打哈哈笑道:“大师,要不你先教我识字,我太久没看书了,有些字我都不认得。”
  静凡眉头皱得更深了,只当她是开玩笑:“贫僧精通佛法,其余朝堂上何愁没有良师?若施主有异议,请回吧。”
  得,静凡大师一言不合就赶人。
  周窈忙安慰道:“学学学,学佛法。”
  静凡:“阿弥陀佛,施主尽可先提问,贫僧看看施主对佛法的了解程度。”
  对佛法,周窈可谓见识浅薄也毫无兴趣,最多看过《济公》《西游记》,但人家要她问,她只能硬着头皮问。
  憋了半天,她支支吾吾:“嗯……为什么佛祖要踩莲花?不能踩牡丹花、绣球花、霸王花?我觉得栀子花也挺好看的……”
  静凡大师眉尾一跳,解释道:“莲花净洁,出五浊世而无所染着。佛经中言,人间莲不出数十瓣,天上莲不出百瓣,净土莲千瓣以上。故佛祖所坐,均为千瓣莲,并非普通莲花。”
  “哦,那你刚才说净土,真的有净土吗?”
  “有,成佛便往净土。”
  “哦,那佛祖在净土都干啥,平时除了坐着讲经,有没有别的什么娱乐项目。”
  周窈想到在现代,寺庙的香火箱上都有支付宝二维码了……那现代佛祖会不会也刷手机上网冲浪吃吃瓜?
  静凡大师眉尾又跳了一下:“娱乐项目?”
  周窈道:“比如搓麻将、净土村头嗑瓜子聊聊天……”
  静凡大师脸色很不对,像要打人。
  周窈连忙闭嘴,赶紧换了个问题:“大师,佛祖为什么是个菠萝头?”
  风吹草动,只能听见鲤鱼的游水声。
  静凡大师咬牙切齿,手里的数珠转得飞快:“那不是菠萝,是螺发。”
  周窈缩了缩头,但她真的很好奇:“奥……但那个发型要怎么做啊……烫头吗,那为啥一般的出家人就要光头呢?为什么菩萨就有头发呢?你为啥不烫一个?”
  静凡:……
  周窈识相地闭了嘴,虽然她对净土的烫头机构以及托尼老师的身份很感兴趣,但也不敢问了。
  沉默片刻,她兀自嘀咕:“难道是观世音菩萨帮佛祖烫头吗……”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崩断了,静凡睁开眼睛,凉声道:“施主,把手伸出来。”
  周窈疑惑,她伸出手,摊开来。
  对方瞪了她一眼,扬手拍下。
  啪!
  “!!!”
  周窈连忙缩手,手心一阵酥麻,疼痛旋即席卷开来。
  虽然不疼,但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一个出家人打她一个皇帝的手心。
  周窈都不知道要先震惊哪方面,还是说应该庆幸这丫的没抄一根戒尺来揍她。
  罪魁祸首捏着佛珠,慈眉善目道:“贫僧既当了施主的老师,就有规戒施主的权力,往后,施主莫要再问此等无聊的问题。”
  是谁说的出家人慈悲为怀?
  周窈怀疑这个寺庙的出家人都是非常规出家人。
  她甚至怀疑自己入了黑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是不是大师非要她问的嘛,她只能问出这些问题啊……
  后来整整一个时辰,周窈都安静如鸡。
  静凡大师从佛祖释迦牟尼的第一世开始说起,说他怎么参透佛法,怎么苦修,怎么借花献佛,又是怎么成佛的。
  又说到什么观音菩萨、地藏王菩萨巴拉巴拉,还有什么五通五眼……
  周窈听得头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仿佛重回高中的数学课堂,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激动地讲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思维发散到天边去才得出第一步变式。
  而她,就坐在下面专心致志抠自己的刘海,转头一看,旁边的同桌一脸血忽淋拉——人称挤痘圣手。
  她越回忆越觉得眼皮重,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
  咚!她一下巴撞在石桌上,猛地坐直。
  静凡大师的眼睛,又一次幽怨了起来:“施主可还记得贫僧方才说了什么?”
  周窈抿唇,往后躲了一寸:“我……不记得,而且一点也没听懂……”
  斋堂的饭钟敲响了,周窈口水咽得震天响。
  她自己早饭都没吃呢。
  静凡表面和善,实则笑中带刺,怒气要从他那圆润的脑袋里破出来似的。他横眉冷竖,声寒如冰锥:“贫僧罚施主今天只准吃清豆腐。”
  周窈的脸一下子垮了。
  “静凡啊。”
  是悟善住持。
  二人赶忙起身迎接。
  悟善一只脚刚迈入净莲院的大门,就看见两个下巴发红的人一齐朝她走过来。尤其是周窈,眼睛还红红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难道!
  住持草鞋一顿,如遭雷殛,目眦尽裂:难道她们!已经……然后情到深处,不能自已,顺势往下,互相啃过了对方的下巴?!
  陛下眼睛如此之红,莫不是压不住欲望了?
  不——
  千年的慈悲寺,要倒了——
  老衲愧对师祖啊——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周窈吸了吸鼻子,只觉得住持看她的眼神好生恐怖:住持是个妖尼吧……
 
 
第8章 施主写的什么?   病来如山倒,住持一病……
  病来如山倒,住持一病不起。
  周窈当天早上就觉得住持不对劲,眼神凶神恶煞不说,还浑身发颤,四肢发抖,怀疑住持入魔了。
  慈悲寺请大夫来医治,有位比丘尼长老亲自下山把悟善住持接上山,说住持忧思过重,殚精竭虑,需要好好休养,整个慈悲寺就交给静凡了。
  接下来的事儿也不归周窈管,她也懒得管,肚子饿地咕咕叫。
  斋堂只剩零星几个比丘、比丘尼在用餐。
  周窈甫一入堂,就被迫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
  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扯开一个微笑:“大家早上好。”
  话音刚落,西边的僧众纷纷低头当没看见她,东边的比丘尼们则回她一句:“高施主早。”
  周窈欣然落座,拽来一碗清汤豆腐炖金针菇挖着吃,虽不讲究,但嘴里一点味道没有,怪难受的。
  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胳膊小肚子才做贼似得朝斋堂里探头,小眼睛甫一发现周窈,忙笑脸贴过来,给她又是递水又是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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