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鹤云歌
时间:2021-09-22 08:36:29

  宁馥挑了挑眉,“君子一言,”
  老孙喷出唾沫星子,“驷马难追!”
  老孙放话的时候,被临时征做侦查排专属食堂的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大伙那个兴奋啊!
  从夫人到了白马山,这一天天的热闹,还真就没断过!
  甚至包括那些正因为老兵油子老马一席话,而新生动摇的人。
  他们也在围观之列。
  *
  老孙喊人把他从山下带回来的药材取来一些,然后一样一样在院中的大磨盘上摆开。
  “按顺序,把药材的名字写下。”
  两人各取一张纸。
  有山匪在人群中嚷嚷,“老孙,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就是就是,咱们又不识得这些草药,更不识字,写的对不对,还不是你说了算?!”
  “再说了,药材都是你进回来的,人家就算都认出来了,你们不也是一样打平手嘛!”
  孙尚谦理直气壮,“那这么着,算我出题考你,你只要都能答上来,就算你赢;你要是有一样答不上来,便是我胜。这总可以了吧?!”
  山匪们被他几句话绕糊涂了。
  宁馥淡淡一笑,“可以。”
  孙尚谦立马提笔,将正确答案写下。
  为保公平,还特意叫了两个略识得几个字的山匪来做见证,一人拿老孙给出的“标准答案”,一人拿宁馥的“试卷”,两厢对照。
  一共十样药材。
  “当归、大血藤、番木鳖……”
  前面七八样,两张纸上的答案尽皆相同。
  孙尚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每对一个药名,他的脸就难看一分。
  ——她怎么会都知道?!
  ——这些药材,就连他自己也不大记得学名,还是因为去县城里进药的次数多了,这才分得清哪个是哪个的。
  “……女贞子、独活。”
  最后一个药名刚报出来,孙尚谦就“哈”地一声尖笑。
  “装得再好,果然也要露出马脚!”他大声吩咐另一个山匪道;“把正确的答案告诉她!”
  山匪对这手中字纸念道:“……女贞子、羌活。”
  孙尚谦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果不其然!
  看面皮儿听话音儿是个厉害的,实际还不是个绣花枕头?
  松了口气的孙尚谦孙“大夫”立刻就飘上了天,瞬间将自己刚才的焦虑紧张抛到了九霄云外。
  “——收拾行李吧,今儿天色还早,早点动身,省得走得晚了,让山里的狼叼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的宁馥os:真的,不要动不动行此大礼好吗
 
 
第144章 重振河山(10)
  两个山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孙尚谦笑容抑制不住的得意,就连面颊痦子上长出的一根毛都跟着他面部肌肉的运动微微颤抖着,表达出充分的喜悦和满足。
  “不过是侥幸读些医书吧,让你把前边儿几个都蒙对了!”孙尚谦干脆找了个条凳坐下,戴翘起了二郎腿,“结果竟是连羌活都不认得!”
  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等着宁馥立刻收拾行李走人了。
  山匪们鸦雀无声。
  老孙是个傻的。
  这可是大当家张灯挂彩娶的媳妇,是二当家的救命恩人,是白马寨新立的侦查排的头儿!他要是知道宁馥的这几重身份,可不敢这么跳腾!
  可是……
  难不成,宁馥真的不会多少医术?
  在山匪们心里头,并没有什么中医西医的分界,更不了解医学体系的不同。他们只看谁能治好病,谁能辨出药来,谁就更像个医生。
  宁馥会缝人,可却认错了一味药。
  老孙虽然平时不一定看得好病吧,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他开的药也没把谁吃死过。
  人群中又蔓延开一阵窃窃私语。
  也有几个在这短短几天内彻底被宁馥收了心的,用凶恶的眼神瞪视着孙尚谦。
  要是他们,立时反悔又怎样?!就算打了赌,只要你拳头够硬,脸皮够厚,不认就不认!
  孙尚谦翘着二郎腿,还要再催促几句,便听那宁馥开了口。
  语气平静,没有半分起伏。
  “孙先生确定自己没将字写错?”
  孙尚谦闻言便要跳脚——他虽然读书不多,做这个大夫也是为了生计,根本没什么悬壶济世的理想,但生平最爱装个文化人。
  他这名字就是自己改的,从前他的本命也是一样的读音,不过是“上签”两个字。
  他那迷信的父亲在他出生前跑到庙里求签,签文是“出将入相,身心俱正”八个字,据说是上上签。
  于是他就得了这个名。
  但后来他家几遭变故,他独身一人流离失所,成了江湖游医,这“孙上签”的名字确实少了几分文化人的气运,影响他塑造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形象,所以就被他自作主张地改掉了。
  可以说,老孙最恨的就是别人攻击、内涵他没文化。
  宁馥这一句话可算是戳了他的心窝子,孙尚谦猛地跳起来,刚刚胜利者的那份儿自得也不要了,“你说谁写错?你说谁不识字?!手下败将还敢饶舌?!你少在哪里装淡定,今天就是说破天去,这羌活也是你没认出来!”
  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直喷。
  宁馥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离开老孙的喷溅范围,淡淡补了一句,“孙先生识字,这很好。那么不知,孙先生能否为大家讲讲这羌活和独活,到底有什么区别?”
  孙尚谦牙根都痒痒,愤愤道:“什么这个活那个死的,难不成是你输了不认?!”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发出挑战的是他,获胜的也是他,怎么反而被这个年轻女伢一句一句步步紧逼,倒显得是他气虚理亏一样?!
  宁馥道:“在侦查排之后,我正要向大当家的要些人,办一个战地救护班,刚好,今天孙先生也回来了,寨子里人又到得这么齐,也可以简单同大家讲讲。”
  她完全是没把孙尚谦的愤怒当回事的态度,让孙尚谦破口大骂。
  宁馥皱了皱眉。
  一旁的潘大刚等人早已摩拳擦掌,按奈不住,——二话不说,上去两个力气大的,直接将又是跳脚又是骂街的孙尚谦绑了。
  不光绑了,嘴里还给塞上了食堂做饭抹桌子用的烂布。
  把孙尚谦气得双眼暴突,嘴里却“乌鲁乌鲁”地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人群中有人倒吸气。
  也有人或心存疑虑,或愤愤不平。
  孙尚谦毕竟在白马寨待了好些年,和众山匪多少有点香火情。
  几个原想报名侦查排的,此刻眼睛珠子都不错神地盯着站在院子中央的宁馥。
  他们都在犹豫。
  谁都不知道这位本领通天的压寨夫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什么性格。
  宁馥不理会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就站在扭动得像个大虫子一样的老孙旁边,言简意赅地给一众山匪讲了讲独活和羌活的区别。
  独活实际上是当归的干燥根,颜色一般是外层黄棕色,向内渐变为灰黄色,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可以用于治疗风寒感冒、腰膝疼痛。
  羌活是背翅芹的干燥根,颜色大多是黄白色,有香气,味道苦辛,可治风寒,也可治风湿痹痛。
  若用最直白的功效来区别,那就是独活擅长治下半身的风湿病,羌活擅长上半身的。
  恰恰独活和羌活的外形有些相似。
  有山匪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恍然大悟道:“弄了半天!原来是老孙你叫人家卖药材的给坑惨了啊!”
  这独活和羌活两样药材虽然长得像,价格可要差得多了。
  正经的羌活,要比独活卖的贵四五倍。
  只要大致一算,就知道药材商拿独活混充羌活,赚了孙尚谦这位白马寨头号大夫多少冤枉钱。
  一旁的孙尚谦扭动得更厉害了,眼见着众人对宁馥的话已信了八成,他心中又是焦急愤恨,又是忐忑不安——
  难道……难道他真是叫那昧良心的给骗了?!
  宁馥脸上依旧带闲适笑意,一抬手,取下了孙尚谦口中的烂抹布——
  课讲完了,现在是答疑时间。
  孙尚谦的口舌一获得自由,立刻就大嚷道:“你、你胡说八——”
  一个“道”字还没说完,只见宁馥抬手如电,下一秒,便觉得口中多了样什么东西。
  孙尚谦来不及反应,险些咬到舌头。
  不等他将那东西吐出来,便听宁馥笑问一句:“麻不麻?”
  孙尚谦也不知怎地,下意识地就嚼了一下嘴里的东西。
  “呸、呸呸!”
  他脸扭曲着,一口接一口地往地上吐口水。
  围观的山匪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宁馥微笑,“最后补充一点,这独活和羌活的区别还有一点,方便分辩——”
  “独活麻舌头。”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轰然地叫起“好”来。
  *
  什么叫两级反转!
  山匪们一哄,又将赌约提起来了。
  “老孙,这输赢可怎么论?”
  “改日弟兄们找机会给你绑了那药材商来,给你找回场子!不过今天这三个响头,你是不是当下就给人家兑现了?”
  “磕不磕?!磕不磕?!”
  老孙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
  除非……
  除非这宁馥还有几分文人的做派,能不那么得理不让人……
  大家都是知书识字的,怎么能和这群山匪一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下跪磕头的?
  他目光投向宁馥,其中暗含的期待已经快要满溢出来。
  现在,就只要宁馥说一句“算了”,他今日的面子,就算还没彻底砸在地上。
  宁馥很完美地接受到了孙尚谦的脑电波,然后微微一笑,无视了它。
  她淡淡道:“如果孙先生愿意留在急救班从头学起,这赌约可以容后。”
  这意思也很明了。
  要么,孙尚谦从头开始做宁馥的学徒,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学出师了,什么时候这个赌约就算作终止;要么,就现在跪下,乖乖把这三个响头磕了。
  孙尚谦此人,若说杀人放火,他是没有胆子的。
  但庸医害人,不戳在他最痛之处,他永远不知悔改。
  孙尚谦咬了咬牙,“我愿意加入你那个班!”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老孙这就怂了!怂了!”
  *
  孙尚谦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等他前脚走出院子呢,后头就听许多山匪忙不迭地问,这“战地急救班”怎么报名,有什么要求,要做哪些训练……
  那语气,别提多热切了。
  他回去在屋中闷坐一宿,气得晚饭也没吃。
  ——才有人告诉他,那女人竟然是大当家新娶的压寨夫人!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是有了大当家的撑腰,才这么嚣张!
  打不过,他跑还不行吗?!再留在这里参加那什么急救班,迟早要被宁馥折腾死!
  想到此处,孙尚谦立即收拾了包袱,悄悄摸摸地就想下山去。
  就算能在这儿学本事又有什么用?他的脸都丢尽了,日后在白马山上,谁还能客客气气称他一声“孙先生”?
  江湖游医,招摇撞骗原也是他孙尚谦的老本行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孙尚谦还是没能走成。
  他原想半夜偷溜,哪想到,刚从东南角一处平时不怎么走人的出口出去,就迎头撞上了一支队伍。
  荷枪实弹,一支剿匪的队伍。
  *
  队伍有七八十人,趁夜偷袭。
  孙尚谦打扮得就像个偷地雷的,没走出几步就被这些人捉住了。
  孙尚谦也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
  ——无他,他看见了一个前些天还与自己在松涂县城一起喝花酒的家伙。
  那人是松涂县郑家的护院,当时他们臭味相投,对方还无意中夸耀过,他们家发了一笔大财,不但做买卖赔的本钱回来了,就连少爷都新添了几个可心有趣儿的小妾呢。
  现在,那人的刀就架在孙尚谦的脖子上。
  这群人是疯了吗?!
  郑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带着汉阳造*的正规军?!
  ——在孙尚谦的眼中,能带木仓的,就已经算是正规军了。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眼珠四下乱转,脑子里疯狂地打着如何脱身的算盘。
  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只要微微一动,那翻脸不认人的郑家护院就拿刀在他脖子上一顶。
  这一下子,就在他的脖颈上豁开一道口子。
  吓得孙尚谦腿立刻便软了。
  他被当做人质,带着走在最前头。
  这些人看来是对山寨很熟悉的,几乎没费什么事,就从最外层摸进了寨子里。
  甚至有人在队伍里悄悄聊天。
  ——盼着这一次“剿匪”过后,每人分到钱后能去吃上几顿好的。
  孙尚谦心中阵阵绝望。
  他知道,不论这些人是不是冲着“剿匪”来的,他反正是跑不掉了。而且一旦他失去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肯定会直接成为刀下冤魂。
  漆黑的深夜,四下里只有草丛中的虫鸣,放得极轻的脚步,和孙尚谦自己激烈而绝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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