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昨夜也凑热闹喝了好几杯酒,早晨有些头昏脑胀的,听到公子询问她摇摇头,“并未看到有画。”
闻言,阮夏夏摸了摸脑袋,心中产生了怀疑,莫非她根本就是记错了,没有拿到画?算了,等一会儿问问彭月至吧。
她准备去用早膳,然后就去定王府给她的好义兄拜年去,对了,也不知道昨夜究竟有没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她默默地想,从房中走出去。
一阵冷气袭来,她自然而然地缩了缩脖子,自从雪停了之后天气就特别的冷,这么冷的天还是窝在府中舒服。
不过,该出门还是要出门的,男主整个人又小心眼又性子强势,她若是不勤拍着些马屁指不定前功尽弃了。
“年礼都已经备好了吧?”彭月至的酒量不行,听说还未起身,阮夏夏问了管事就打算出门。
“公子,都已经放在马车上了,全部是按照您的吩咐归置的年礼。”管事引着她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离开突然拍了拍脑袋,他方才听守夜的护卫言昨夜定王世子到府中来了,忘记对公子说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护卫说世子只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显然公子却是不知道此事的,那世子到这处是为了什么。
阮夏夏整个人缩在氅衣里面,坐在马车上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府的门口,她脸上立刻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上了王府的门,又让人将年礼卸下来。
“管事阿伯,夏安向您拜年了,兄长可在府中?”
“世子正在用早膳,已有吩咐让小公子直接过去。”王府的管事神色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古怪,因为世子提到小公子的语气很冷,冷到仿佛是小公子得罪了他。
他隐约觉得可能是昨夜小公子未在王府守夜吧,不过世子爷也未在府中停留太久,后来就被宫里的人叫去了。
“嗯嗯。”阮夏夏笑着点点头,昂首挺胸地往王府的正房走去,她想自己才十六岁呢,还是个小小少年,按照规矩礼节,等下她若是向男主讨了红包,男主得要给她吧。
一进门,她就翘起了唇角,高声叫道,“夏安给兄长拜年,新的一年祝愿兄长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她弯下身行了一个礼,本以为男主会立刻让她起身,谁曾想腰弯了半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只能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难道昨夜真的出了不太平的事情?
在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心中吐槽男主有毛病的时候,有一人进来,恭声禀报,“世子,宫里来了消息,陛下已经醒了,皇后和太子在太极宫门口要闯进去。”
哦豁,原来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大事,怪不得今日男主情绪如此古怪,不过又不是她阮夏夏搞得鬼冲着她做什么。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还有些不高兴,得了,红包也定是要泡汤了。
“召集重臣和宗室入宫,”裴褚起身,沉声吩咐,又披上大氅要入宫。
全程对一旁的女子视若无睹,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阮夏夏低声嘟囔了一句,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而沉沉地看着她,蓦然开口,“阮夏安,抬起头。”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阮夏夏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半带着疑惑半带着嗔怨地与他四目相对,不知为何她的一颗心颤了颤,内心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女子光洁白皙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眼神暗了暗,面上却是冷冰冰开口,“京中就要大乱,你安分一些莫要乱跑,今日就留在我的书房抄写四书,回来我检查你的功课。”
闻言,女子显然是有些不满,脸皱了皱,他语气多了几分森冷,“若是你功课完成不了,本世子会重重地罚你。”
“兄长,抄写四书也太无聊了,不如夏安去练武上打拳,或者怜惜骑术也好啊。”她犹自不甘心地抗争,这拜个年怎么还要抄书,真是坏人兴致。
女子的语调不自觉地带了一分娇,裴褚的呼吸顿了一下,想起先前他压着女子习武又对着她摔摔打打,不由头疼。
“四书五经,全部抄写一遍,若是漏了一个字,阮夏安,”他欲要用廷杖威胁,莫名话音一转,嗓音低沉,“我就将你关在府中,让你见识一番什么叫做极刑。”
极刑!窝草,阮夏夏想到五马分尸凌迟剐肉,瞪大眼睛浑身都颤了颤,怂哒哒地扯开一个笑容,语气乖巧地不得了,“兄长,夏安知晓了一定会抄写好四书五经,您慢走慢走。”
“看着她,府中也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裴褚最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对着管家吩咐,随后大踏步离去。
“是,老奴一定看好小公子。”管事恭声应下,恭送世子离开。
等到人影远去,他看向小公子,小公子也双眼放光地看着他,“昨夜宫中出了何事?为何世子兄长要召集朝臣和宗室入宫?难不成是有人谋反了?”
“小公子,慎言!”管家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慌不迭地开口。
“哦。”阮夏夏摸了摸鼻子,反正就是今日不说,过几日她自然也会知道的,“我这不是担心兄长会卷入朝廷争斗之中吗?”
“小公子莫要多说,还是快去书房抄写四书五经吧。世子的脾气您也清楚,他说要罚您要肯定不是虚话。”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她说道。
书房?她哀怨地迈开了步子,走了两步转身看着管家,“府中好玩的好吃的准备了不少,我上门也算是客人,总要送过去一些吧。”
抄书无聊死了,也不知道男主哪根筋搭错了,她就算出府又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朝廷争斗和她一个小小的学子有何关系?
她摇摇头,没精打采的,一屁股坐在男主的桌案后面,神游天外,本来今日拜了年之后还想和安佑之一同出门耍一耍嘞,如今也泡汤了。
安佑之!她猛地皱起眉头,陛下、皇后、太子……如果是储位争夺,那倒也算是和她有一点关系,她先前透过安佑之刻意指点了几句六皇子讨老皇帝的欢心。
莫非是男主知道了她私下的小动作?所以才要将她拘在府中。
她身子往后仰,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摸着摸着,她整个人又愣住了。苍天大地四天神佛,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的喉结不见了!
想到方才自己和男主交谈是没有喉结的,她头皮发麻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安慰自己这点细枝末节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要赶紧将假喉结给弄上去,对了,自己长住的那个院子里面有。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地就要从书房里面出去,然而才走到门口就与面无表情的凌护卫四目相对。
“小公子,世子吩咐要您抄写好四书五经才可以出去。”凌护卫的心情不太美妙,干巴巴地开口说道。
“我!本公子内急!”她灵机一动,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肚子,表情难忍。
“世子的书房有净室,属下让婢女进来服侍您。”凌护卫继续干巴巴说道。
“哦,不用了,本公子又好了,我去抄书。”啪的一下,阮夏夏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掉马了!啦啦啦~红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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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太极宫, 裴褚到的时候皇后太子同贵妃六皇子等人已经分为了两派,泾渭分明地站在龙床的两边。她们的面前有宫中的禁军在,容不得她们靠近或发号施令。龙床之上, 皇帝硬挺挺地躺着,脸色灰败鬓发发白,不能接受自己中风的事实,看到裴褚到来,一双显着浑浊的眼睛极为困难地眨了眨眼睛。
他昨日还是精神奕奕身体完好无损,如今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眼神示意。
“世子, 陛下半个时辰以前醒来,口不能言。”禁军统领是坚定的保皇派,他知道太子和六皇子都各有心思,并不敢让他们靠近。定王世子是陛下的亲外甥, 又得陛下看重, 偏他又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所以禁军统领万事听从定王世子的命令。
裴褚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两边神色都各有紧张的皇后贵妃, 随后恭敬地朝龙床上的老皇帝拱手,“陛下, 臣已经传唤朝中各大重臣和宗室到宫中, 您尽管放心。”
听到他的话,老皇帝从喉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用一双恹恹的眼睛看着神色憔悴悲痛的外甥。想他对自己忠心耿耿, 偏他猜疑心更重,竟让太子和六皇子二人给暗害,心中不由得涌现几分真心实意的后悔和愧疚来。
老皇帝在听了禁军统领的述说之后,认定他中风是太子和六皇子二人中的一个做的, 也因此两人一旦上前他就面带凶狠,怒目而视。
如今定王世子上前,他反应并不是十分激烈,也让皇后和太子等人暗恨不已。
望着面色灰暗动弹不得而仪态尽失的人,裴褚眼前闪过一幕幕的场景。有幼时为他射出第一支箭而自豪大笑的,有抱他在膝头观赏马驹的,有兴致勃勃翻阅典籍为他赐字的……然而也有他痛下杀手欲要覆灭定王府的,也有他千方百计阻挠他继承西北的……更有他筹谋了圈套想要了他的命的。
“陛下可要召见朝臣和宗室?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裴褚不急不慢地开口,不远处皇后贵妃等人的心直接提起来,这是要安排朝政大权了。
老皇帝朝他眨了眨眼睛,裴褚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见此恭声言,“世子殿下,陛下此意便是同意召见。”
闻言,裴褚微微颔首,直接让朝臣和宗室觐见,等到太极宫中站满了人,他慢慢垂了眼皮往一侧隐了隐,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果然,不只是皇宫里面,除了几名寡言少语的臣子,宫外也直截了当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太子继承皇位严惩致使陛下中风的六皇子,一派则是义正言辞地指责太子本就是戴罪之身,不该放出东宫,陛下中风一事还需要彻查。
两派言辞激烈地争吵起来,引经据典,从祖宗礼法嫡长子继位到人伦纲常父慈子孝,说到最后两派势均力敌一直没个结果,恨不得动上手去。
终于,谢太傅出来说了一句话,“陛下虽已中风瘫痪,但未必没有恢复的一天,诸位说立新皇之事为之过早。”
“可是朝政要如何处置?陛下如今可是一句话都说不了,朝中不能一日无天子。”有臣子当即就提出疑问。
谢太傅想了想慢吞吞地开口,“陛下由太医院治疗身体,你我臣子理应为国尽心尽力。至于主事之人,这样,太子殿下和六皇子都各有说法,朝中也由他们二人一同主事,直到陛下身好的那一日。但若是陛下数月内仍不能恢复身体,那时再提起立新皇一事不迟。”
“定王世子,您说老臣说的是吗?”谢太傅看向默声不语的裴褚那里,底下众人也都将灼灼的视线移到他身上。
其实在场的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如今这种情况六皇子根本就争不过太子殿下。不说太子登基名正言顺,就是六皇子有致使陛下中风的嫌疑也万万没有资格争一争皇位。太子之前被陛下幽禁东宫又如何?只要一日没有定罪他一日就是大晋的储君。
太子占据优势,可偏偏六皇子那里有一个简在帝心的定王世子支持,尤其定王世子在军中和宗室里面的威望都不小。君不见,就连陛下身边的禁军统领也只信任定王世子一人吗?
“仲世,父皇最为信任你,这事你可要说一句话。”六皇子面带紧张与焦急,若是太子登基他定是没命,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定王世子的身上。好在他与定王府长公主府的关系都还不错,裴仲世同东宫的太子也早有嫌隙。
这个时候,裴褚掀了掀眼皮,面上一派平静,“陛下虽中风瘫痪,口不能言,但神智依旧清醒。太傅的建议不如询问陛下,若是陛下眨了眼睛,就代表着陛下恩准了此事。”
闻言,众人立刻看向龙床上的皇帝,老皇帝虽然精神疲惫,但当即就用尽力气眨了眨眼睛。他心里清楚太傅的提议是对他最有利的,不然无论哪个人登上皇位,他这个太上皇就会立刻就抛之脑后。只有太子和六皇子共同监国,维持平衡,他的皇位才能坐的更久。
皇帝眨了眼睛,处于弱势的六皇子一派如释重负,皇后和太子却是心中愤恨,不过这一次最恨的人已然变成了裴褚。
如果不是他刻意掺和,哪里还能轮得到六皇子与他们平分秋色,必须要找个机会将定王世子赶出京城去。
事情就这样落幕,裴褚未在宫中久留,只让禁军统领和太医们好好看护陛下,就以自己是外男不能久居宫中的借口出了宫。
不出意外地,还未走出宫门,东宫和安贵妃那里都派人来请,裴褚面无表情地全都置之不理,径直返回定王府中。
而此时的定王府中,阮夏夏百无聊赖地趴在他的桌案上一笔一划抄写着四书五经。不就是抄写书籍吗?这活计虽然无聊但对于身经百战的她而言就是小意思,哼哧哼哧地抄写了半响也就差不多了。
男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她就剩下最后一页,在那里慢悠悠地比划着。听到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她精神一震立刻坐直了身体摆出了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兄长,您回来了,可有受伤?可有遇到不好的事情?”门打开,她才装模作样地一跃而起,随手拉了拉衣领,脸上带着笑容跑过去,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心与诚恳。
“阮夏安,明日,你连同你们阮家的所有人全部离开京城!”迎面而来,高大的男子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语气一点温度都无,寒冷刺耳。
阮夏夏当即愣在了原地,笑容僵住,男主这是要将她和阮家赶出京城?
“兄长,这是为何?”咽了咽口水,她讷讷地开口询问,总不是因为自己昨夜没有和他一起过除夕吧……她除了向六皇子透过几句小消息也没干过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会儿,下一章十一点左右,会尽量将造反登基写完感谢在2021-01-23 22:42:08~2021-01-24 18:3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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