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将此事给了结了。”
姜郁不明所以,还欲再求。
“父皇!”
却见建平帝早已拂袖去了里间。
第69章 是她?
要他去求姜行舟, 简直就是做梦。
姜郁见建平帝动了怒,可却也抹不开面子去找姜行舟,事情一时便僵持住了。
宫外。
曹旭是最后找上冯效的。
关于黄骁的事他已经查清楚了, 尤其是他到了京城后跟什么人来往, 有何朋友, 尽数都在掌握中, 人证物证也都看管好了,饶就算他再要诬陷, 只怕也不能了。
“还请冯大人替我家王爷作证。”
冯效这两日忙着宝鸢的事,风闻宫中之事后正打算要进宫面圣。那一日他一直跟在姜行舟的身后, 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之处。
“你放心。我虽看不上他, 可对就是对, 错就是错。我会去御前给他作证!”
曹旭也知冯效为人正直,拱手道:“谢谢兄长。”
冯效点了点头, 倒是有点大舅哥的派头。
“我这个大妹妹先头吃了不少苦, 你可要好好待她。”
曹旭道了是,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
小院。
春末夏初的季节,小院里的花开的正好, 花团簇簇, 引来了几只蝴蝶流连花叶间。
心中没了烦心事,宝鸢的心情也舒朗了起来, 剪了两支花回房插瓶。
夏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道:“姑娘的消息想来比我还灵通呢,前两日为着王爷被困宫中还是一脸愁苦的模样,今儿总算是雨过天晴,开了笑脸了。”
宝鸢佯装不知,冲着她笑了笑。
她烦心的是她的孩子, 与姜行舟有何干系?
“如此说来,王爷就快回来了?”
夏荷道了是,“午后曹旭带着人证还有证词,一起进了宫。想来傍晚时分王爷就能回来了。”
宝鸢心下又犯了愁。
眼下她的月份是一日大似一日,若是不趁早离开,只怕往后想要再走就难了。况且她也不知道姜行舟对待孩子是个什么态度?
倘若他不许她这样出生的人生出他的孩子呢?
思及此,宝鸢忙寻了个借口去了太子府找秦婉。
只刚出了院门,就见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的朝着院内张望,见有人出来才急急的跑走了。宝鸢诧异的看了那人一眼,许是她出来的突然,猛地被撞见了,那人脚下一个打滑竟摔倒了,后又连滚带爬的出了巷子。
建平帝已经无碍,秦婉便也不必留在宫中。若不是礼数拘着,她也不想待在宫里,外头瞧着那是个天下间最富丽堂皇的去处,在她看来不过是个精致些的鸟笼罢了。
她照常在自己院里跪经。
只心情却不似往日里那般平和,从木兰围场回来后,她便打定了主意不见聂忱,连他先前送来的东西,她都让晚凉给收了起来,锁进柜子里。
晚凉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食盒。
“那聂侍卫也真是的,奴婢都打发他好几回了,偏他脸皮厚,隔三差五的来,他知道小姐您不见他,也不收他的东西,这回倒好,直接将东西放在咱们院的门外了。”
秦婉瞥了一眼那食盒,冷声道。
“扔了吧。以后不论他送什么来都扔了。”
晚凉却道:“小姐,你不是经常说一食一粟不可浪费吗?好好的糕点扔了多可惜,不如让奴婢分给下头的人吧。”
秦婉低低的应了一声。
“以后但凡是他送来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特意送到我跟前来,也不必同我说起。”
晚凉顿了顿,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这两日姜郁都在宫中,聂忱难得有了空闲,变着法的想要见秦婉一面,可太子妃压根不见他,甚至连送去的东西都不收了,这一回他去外头买了点心,又送了过去。
眼见着晚凉给拿进去了,后又分给了其他人。
聂忱的心中满是挫败感,他正垂头丧气的往外去,谁知有人远远的冲着他喊,“聂忱,你姐姐来了,在西边的角门外。”
姐姐?
聂忱忙去了西边的角门,果见宝鸢站在门外,只她的神色不大好。
“阿姐,你怎的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做的?”
宝鸢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来找秦姑娘的,你快带我去见她。”
聂忱见姐姐神色着急,忙带着她进了府。
一扫刚才臊眉耷眼的样儿,他姐姐同太子妃要好,以后定是要经常走动的,到时候他就能沾姐姐的光,多多见到她了。
只他这点小心思到底是落了空。
秦婉听说宝鸢来了,是亲自迎出来的,可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他原还想着要进去讨口茶喝的,可谁知秦婉却拿礼数搪塞了他,给了他一个闭门羹。
宝鸢心里装的都是要逃走的事,自然也没留意到聂忱失落的表情。
待秦婉屏退左右后,拉着她的手道:“我要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秦婉皱着眉头,将她按坐在圆凳上。
“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若是......”
宝鸢忙道:“不要紧,我这里有一味假死药,名叫如生。服下后呼吸和脉搏皆无,如同真正的死人一般。此事只你一人知道,到时候你带着忱儿演一场戏就是。”
秦婉沉吟了片刻。
末了看向了她的小腹,“是药三分毒,你现在怀有身孕,那假死药对胎儿可有损害?”
宝鸢愣住了。
她方才只顾着要来与秦婉商量逃走之事,却未想到这件事,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秦婉忙将笔墨拿了过来。
“你将药方写出来,我差人去外头问问,若是对胎儿无害,咱们就依计行事。若是对胎儿有害,咱们在从长计议,如何?”
宝鸢心乱如麻,一时没有出声。
秦婉只以为她是在意会泄露了药方,只道:“你写,我不看就是了。”说着便往一边走去,宝鸢拉住了她,“我只是有些心乱罢了,况这药方我原就想给你一份的。”
秦婉心下一热,若真能金蝉脱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这辈子怕是用不到了。
她身后所系的乃是秦家这个百年大族,就算是死也逃脱不开的。
晚凉亲自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秦婉一见她这样,便道:“可是有影响?”
晚凉点了点头。
“奴婢怕一个郎中说的不准,还特意问了三家,三人的说辞都是一样的,说是这药方里头有一味不死草最是伤胎。”
原本想好的计策突然被搁置,宝鸢原本提着的心忽的就落至井底,堪比心如死灰。
秦婉握住了她的手,“此计不行,咱们在想旁的法子就是,我定会助你得偿心愿的。”
宝鸢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她在太子府里已经待了小半天,眼瞅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她想了想便起身告辞,以免一会儿迟了会碰到姜郁。
秦婉亲自送她出了门,只还是不同聂忱说一句话。
聂忱几次三番的找了话,可女人皆都冷冰冰的,要么不答话,要么就转了话头,直让他的一颗心犹在滚油锅里炸了一遍又扔进了雪堆里似的。
路过花园的时候,几人皆都各怀心事,丝毫没留意到花丛后站着一个人。
冯佩芸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谁知竟真的是那个讨人厌的聂宝鸢,只她何时攀上太子妃这样的高枝了。
也是,她那样狐媚子的是惯会耍手段,装可怜的。
先是傍上了睿亲王,现下还勾搭上了太子妃。
当真是好本事啊。
只她今儿心情好,不想理会这些个糟心事,眼下她已有好几日未见到姜郁了,也不知今儿能不能回来,她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喜事。
宝鸢回到小院后,就见夏荷一脸凝重的迎了过来。
“王爷出事了?”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语气倒像是盼着姜行舟出事一般,夏荷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末了轻咳了两声道:“不是,是周栋留下的暗卫发现这两日总有人在咱们小院外头窥探。”
宝鸢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早些时候她出门遇到的那个人。
“可查清楚是何人了?”
夏荷点了点头,“暗卫怕打草惊蛇,特意没惊动那人,只远远的跟着,你猜是何人在背后作怪?”
瞧着夏荷一脸兴致的模样,那定是她认识的人,只她心里装了一箩筐的事,哪还有心思去猜啊?
“你要说便说,不说我就进屋了。”
夏荷果然是急了,脱口而出。
“忠肃侯府的沈玉珠,先头差点嫁给咱们王爷的那个......”
是她?
宝鸢皱起了眉头,她虽与她只见过寥寥数面,却知道她是个心计颇深的女人,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只她为何要来偷窥小院呢?
两人正说着话,冯芷仪从屋中走了出来,她揉了揉后脖颈。
“方才听你们说到忠肃侯府,说起来我们家要与他们侯府结成亲家呢,也不知这位未来的嫂子品貌如何?配不配得上哥哥。”
宝鸢恍然记起,先头苏诗沁伤心难过,约莫就是为了这桩婚事吧。那会子她还以为只是说说罢了,不想事情竟成了?
“表哥同意了?”
冯芷仪笑着道:“爹和娘都觉得这门亲事好,是咱们家高攀了。哥哥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为的这个,我都有些日子不敢见诗沁那丫头了。”
宝鸢暗暗纳罕,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她都是姜行舟的人,跟冯效并无关系。
沈玉珠即将要嫁的人冯效,做什么要派人来小院张望打听呢?
暮色沉沉,倦鸟归巢。
宝鸢抬头看了眼小院四方的天。
忽的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她对着夏荷道:“她要来查探便来查探吧,只要不涉及性命安危,便让暗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第70章 成不成就在今夜了。
忠肃侯府。
“一群蠢货, 让你们办这点事居然都办不好?”
沈玉珠粉面含怒,丫鬟如意忙倒了杯茶来让她消消气,又道:“小姐, 姑爷只是替那小院里的人找了个医婆罢了, 兴许只是帮忙而已, 是咱们多想了?”
“你懂什么?”
沈玉珠将茶盏往桌上一顿, 溅出来的茶水洒了一桌子。天下男人皆都是一样的,吃着锅里的还得惦记着碗里的, 起初她看上冯效,不光是他状元郎的身份, 而是冯效不仅长的俊美, 且是个克己复礼的。
不想竟也出现了这样的荒唐事。
自打两家的婚事说定后, 她的一颗心都落在了未来的夫婿冯效身上,自是格外关注男人的一举一动。前些日子她的人偶然发现冯效居然半夜去找了医婆, 还是特意去郊外的庄子上找的。
若真是问心无愧, 何必如此鬼祟行事。
沈玉珠心里认定是冯效在外头有了外室,现下婚事已定且又入翰林院为官,想必是请医婆来替那个贱人落胎的。
这一查果不其然, 那医婆是专给别人落胎的, 远近闻名。
只她托人去打听,那医婆却不肯松口是给何人落胎的?只说要替患者保密。
且那个小院, 她是知道的,里头住的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她面上怒气未消,“原以为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罢了,不想却是好手段,这头勾着睿亲王做了王府里的侍妾,那头偏还不消停还要勾着冯效。”
当真是狐媚妖孽, 让人防不胜防啊。
“继续让人盯着。”
先前她差一点就要嫁给姜行舟了,就是聂宝鸢这个贱人所赐,终是没嫁成。现如今好容易找了个状元郎,也算不辱没她的身份的,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婚事再次被毁。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热闹了一日的京城终于也安静了下来,唯有啾啾的虫鸣声。
四月的天也渐渐热了起来,晚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夏荷准备了一桌饭菜,预备着庆贺姜行舟安全归来,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于是忙着人去问。
只眼下宫里情势复杂,好容易问了才知道建平帝留人在宫内用晚膳。
夏荷舒了口气,“姑娘从外头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她笑着给宝鸢夹了一筷子菜。
宝鸢食不知味,心里格外的紧张。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越得稳住心神,“既然王爷回来了,那曹爷和周爷定也一道回来了。一会儿吃完晚饭,表姐你和夏荷一道回王府去,没道理为了我的事,耽误了你们。”
冯芷仪红着脸,嗔了她一眼。
夏荷却道:“姑娘,你不同我们一道回去吗?”
宝鸢低着头吃饭。
“回,我也回。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一件要紧的东西落在秦姑娘那儿了,我去取了就回王府。”
寂然饭毕,三人一道出了小院。
冯芷仪与曹旭乃是新婚燕尔,因这两日曹旭忙着外头的事,两人已有两日未曾好好说话了,一想到一会儿便能见到人了,她的心里脸上皆都是一阵滚热。
夏荷嘴上虽不说,可心里却也一样。
周栋是随着姜行舟去的木兰围场,更是有好几日都没见到人了,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眼下见人要回来了,脚下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宝鸢在巷口与她们分开,径直去了太子府。
秦婉对她的去而复返很是惊讶。
宝鸢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忙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她听。
说完后便直直的看向秦婉,“一定能成的是不是?”
秦婉的心突突直跳。半晌才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两人又商量好了细节,宝鸢便又匆匆的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