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为宠——酒窝蟹
时间:2021-09-26 08:09:44

  冯芷仪略站了站,才不舍的关上院门,回到屋子里。
  屋中宝鸢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的。冯芷仪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握住了她的手,陪着她安静的坐着。
  满室寂静,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花响。
  宝鸢心里头乱极了,她原本想着等冯效替她找来了落胎的医婆后,她便施计逃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些清静的日子,连地方她都找好了。
  过年那会儿她在王府里待的时间久些,无聊之时翻看了那本《大渝志》,里头详细介绍了大渝各地的地貌和风土人情。
  她瞧中了一处,地处荆州府,虽偏远了些,可却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可现下姜行舟无端获罪,被关在宫中,她的心还是不由的乱了。
  “曹旭他待你好吗?”
  冯芷仪羞的满脸绯红,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好,就是同他在一起,心格外的安定,曹旭话不多,可就算如此,她也喜欢跟他在一起。成亲那一夜,男人便将全部的家当尽数都给了她。
  还说以后你当家,想买什么尽管买。
  冯芷仪当时就哭的止不住,说“我成过亲,还不能生孩子,到底是我拖累你了”,可曹旭却全然不在意。
  宝鸢垂下眼眸。
  “你们过的好便好。”跟着又想起有些日子没见苏诗沁了,便叮嘱道:“回头你要是得了空便去瞧瞧她吧,丫头年纪不大,虽瞧着是个活泼的性子,可却心细的很,我瞧着她前些日子就不大对劲。”
  “还有......”
  冯芷仪应下了,握着她的手笑道。
  “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歇着吧,做什么一下子交代这么多事情,弄的就跟你以后不在京城了似的?”
  她扶着宝鸢去了里间,轻声道。
  “现在的日子可真好啊!”
  好吗?
  宝鸢想,我怎么不觉得呢?
  ......
  建平帝是第二日晌午的时候醒过来的。
  甫一睁眼就看到皇后在抹眼泪,又看到熬红了眼的姜郁,心里头一暖。
  皇后扶着他坐了起来,又命人拿了个软垫垫在他腰后。
  建平帝喝了盏参茶,精神好了些。
  姜郁便道:“母后也守了一夜,现下父皇已经醒了,母后快些回宫歇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
  皇后又同建平帝说了两句便回去了。
  待殿中只剩父子二人时,姜郁跪在了床前。
  “父皇此次被毒蛇所咬,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今科探花黄骁已经指证了睿亲王,说父皇晕倒之时,只有睿亲王一人在近旁。”
  建平帝没有说话。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在追一只野兔,只是他为太子多年,养尊处优惯了,早已不复年轻时的本事,竟连个兔子都猎不到。
  他起了好胜心,便一直追了去,眼见着树木越来越密,林子里也越来越暗,他便有了退回去的念头,只这他刚想调转马头,腿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一条蛇正咬在了他腿上。
  他抽出囊中的箭,将蛇钉死在了地上,做完这一切他便晕了。
  至于旁的?
  他还真想不起来了,出事的时候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姜郁见建平帝不说话,小心的拿余光瞄了一眼。
  良久,建平帝才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是老十六干的?”
  可他这么干是为了什么呢?
  先帝在世时那么偏爱他,也曾动了想要将大渝江山交给他的想法,可姜行舟愣是不要,只一味的在京中做个纨绔。
  如今先帝去了,他又想要这个位子了?
  姜郁想着趁热打铁,忙又道:“如今十六叔和黄骁都被儿臣关在宫中,父皇可要亲审他们?”
 
 
第68章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养心殿。
  建平帝只留了姜行舟和黄骁在内, 连太子都被赶了出去。
  姜郁看着紧闭的宫门,又见外头守卫森严,想来是听不到什么了, 便又去了皇后宫里。
  “你不在你父皇跟前伺候着, 怎的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皇后才将喝了安神汤, 正犯着困意, 见太子来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忙站了起来, 急声问道。
  姜郁眉头紧皱, 挥手示意屋中奴婢退下后, 才道:“父皇要亲自见见十六叔和黄骁,将我赶了出来。”
  “哎呀!”
  皇后惊呼一声, 满脸惶恐, “你说是不是你父皇发现什么了?”
  姜郁也不敢肯定,只摇了摇头。
  “母后,你别慌, 没的先自乱了阵脚。母后且好好想想, 眼下父皇乃是大渝的皇帝,不比从前为太子时, 儿臣听闻前两日宫里又多了两位新人,父皇似乎很是喜欢。”
  皇后叹了一声。
  姜郁跪在了她的脚边,“母后,我才是你的儿子,真正的骨肉血亲。这世上若是连母后都不帮着我了,我还能依靠谁?”
  “可是......”
  皇后看了看他, 一时也没了主意。
  姜郁沉声道:“母后可曾想过,若是后宫这些娘娘们生了儿子,可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儿臣若是得了帝位,您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倘若是旁人登基了,您顶多就是个母后皇太后罢了,没了亲情血缘,他们岂会真心敬服您?”
  皇后只觉心乱如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那...那依着你该如何?”
  姜郁扯嘴一笑,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狠毒之情。
  “还是母后心疼儿臣,儿臣将来一定好好孝敬您。”
  ......
  养心殿中灯火通明,将殿中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让人无所遁形。
  姜行舟行了礼后,只垂手立在一旁,神色坦然。
  建平帝看了他一眼,便问跪在不远处的黄骁。
  “你是朕亲封的探花,恩荣宴上朕瞧着你甚好,让你一道进了翰林院。”
  黄骁磕头谢恩。
  “多谢皇上赏识提携之恩,下官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皇上大恩。”
  建平帝点了点头。
  “你祖上哪里?”
  黄骁的额上已经冒了冷汗,自他进来后,皇上也不问中毒之事,只聊些家常,他心中一时没了底,应答时也不似往日里那般流利自在。
  “豫州!”
  姜行舟冷哼一声,“豫州?本王记得那似乎是定国公程家的族地,怎的你姓黄却不姓程呢?”
  黄骁心里咯噔一下。
  “豫州地界广,也并非人人都姓程,下官只是一介寒门,可高攀不上国公府。”
  建平帝神色如常。
  “你要知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想知道些什么,就算是老鼠在哪里打了个洞,朕也能知道。你既能高中探花,想来也少不得寒窗苦读,若是到手的大好前程......”
  话未说完,他便咳了起来。
  一旁的太监忙端了热茶过来,伺候他喝下。
  “你退下吧!”
  黄骁离开后,被夜风一吹,只觉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暗影里的宫殿,宫殿拢在月色里,似是一头蛰伏的野兽,正等着将人吞噬。
  先头程家的人找他的时候,他也不想同意,可他自小得程家庇护,虽过的艰辛,可到底是得了程家的恩情。
  方才建平帝只字不提被毒蛇咬伤之事,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思及此,心中更是忐忑。
  而此刻殿中,却是落针可闻,安静极了。
  建平帝不说话,姜行舟也不开口,戳在那儿分外的刺眼。
  末了,还是建平帝先开了口,“朕的伤已无大碍,你回去吧!”
  自古都说请佛容易送佛难,往他堂堂亲王的身上泼脏水不说,还将他囚在宫中,这传出去他还有何脸面?建平帝想黑不提白不提的就将此事揭过去。
  只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今皇兄被毒蛇咬伤一事还未明了,臣弟怎敢离宫?没的让人以为皇上身上的伤是臣弟所为?况早些时候太子可说了要三司会审。”
  他拱了拱手,“还请皇兄恕罪,臣弟一日未得清白,只怕是不能离宫。”
  建平帝又咳了起来。
  “此事朕自有安排。”
  姜行舟不动如山,“皇上被人暗害一事只怕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臣弟可不想背着弑君的罪名过一辈子,还请皇兄恩准臣弟留在宫中,直至事情水落石出。”
  建平帝才将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虚。
  “罢了。你既愿意,便在宫中多留些日子吧。”
  姜行舟这才行礼,出了养心殿。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依着曹旭的本事定能找出证据,且就算曹旭什么也探查不到,不还是有他吗?
  那一日,他就跟在他的身后。
  从未离开过。
  ......
  冯效记挂着宝鸢的事,连夜翻看了医书,才知女子若要落胎还是越早越好,若是等胎儿大了只怕会有危险,于是连夜着人打听。
  又怕京中找的医婆嘴巴不稳,没的坏了宝鸢的名声,便又去了近郊的一处庄子里,找来了一个老医婆。
  老医婆姓胡,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皱纹,面上严肃,瞧着有些瘆人。
  冯效为怕事情会走露风声,于是亲自去接了人,又赏了不少银钱,趁着夜色将人接到了小院中。
  宝鸢的父亲是做香料生意的,她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懂得的,先头能在姜郁的手下逃脱,靠的便是那迷|香,这头刚吃了晚饭,宝鸢便在香炉里添了些香料。
  是以冯芷仪和夏荷现下早已睡过去了。
  宝鸢心中不安,等冯效带医婆来的空档,竟打了个盹。
  只刚合眼,她便看到了一个小人儿,小人儿不过两三岁的样子,撑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娘亲,为何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的疼爱?怎么我却没有?娘亲难道不喜欢我吗?”
  宝鸢心下难受极了,泫然欲泣。
  却见小人儿忽的化作了一滩血水。
  她尖叫着醒了过来,冷汗淋漓,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才听到外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胡医婆见了宝鸢,便以男人在场多有不便将冯效撵出屋去了。
  “瞧着倒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不想竟然干出这等混账事来,既不能娶你回家,又作何要来祸祸你?没的还搭上了一条人命。”
  胡医婆的话说的不好听,“男人惯是管不住裤|裆里的那二两肉的。”
  宝鸢见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婆婆,你错怪他了。他不是......他只是帮我的人。”
  胡医婆没再说话,给她把了脉之后,又道。
  “你可真的想好了?”
  不等宝鸢回答,她自顾自的说道:“老婆子干了半辈子伤阴鸷的事,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有身处青楼,身不由已的,有被人抛弃不想孩子来世上受罪的等等。”
  “只父母与孩子的缘分,乃是天定。有些人落胎后便不能再有孕,有些人则不然。姑娘可要想清楚了。”
  宝鸢的手一直摸在小腹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每她下定决心要落胎时,腹部便一阵抽痛,仿佛是那孩子不愿似的。
  胡医婆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也不催促,由得宝鸢细想清楚。
  宝鸢静默良久,直到外头传来了冯效的声音。
  “宝鸢?”
  宝鸢应了一声,“我没事。”又看向了胡医婆,“更深露重,劳烦婆婆白走一趟了。”
  胡医婆倒也不恼,自顾的收了东西。
  “老婆子我可是收了银子的,算不得白跑。往后若是姑娘想明白了,可再来寻我。”
  冯效见胡医婆进去只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出来了,忙道:“这就成了?”
  胡医婆“嗯”了一声,径直出了门。
  冯效命小厮将人送去客栈住下,待明日开了城门再将人送回去。安排好一切后又回了小院。
  “多谢表哥。”
  宝鸢福身行了礼,又道:“我想清楚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冯效大惊,“糊涂啊,表妹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带着个孩子,只怕你自己就没将来了,且你们孤儿寡母的,靠什么生活?”
  自打知道怀孕后,宝鸢吃不好也睡不下,如今下了决定,只觉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表哥放心就是。我针线功夫还不错,且还会些制香的手艺,自是饿不死的。就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有弟弟,还有父亲,再不济若是有一日求到了表哥门上,表哥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母子饿死不成?”
  冯效愣了一下。
  “自是不会,只是......”
  宝鸢轻笑一声,看向了小腹处,神色格外的温柔。
  “表哥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冯效叹了一声,是啊,他这个表妹是个有主意的,不与人商量便退了与他的婚事,现如今又下了这样的决定。
  ......
  隔日。
  一大清早建平帝便将姜郁叫了跟前。
  “这件事你打算如何收尾?”
  姜郁不明白他的意思,只道:“自然是三司会审,查个清楚。”
  建平帝冷哼一声。
  “你就如此笃定朕被毒蛇咬伤一事乃是姜行舟所为?”
  姜郁跪下道:“既有人证,自然不会冤枉了十六叔。”
  建平帝冷冷的看着他。
  他这儿子到底是太嫩了些,心中没个成算。
  他也算得是看着姜行舟长大的,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昨夜姜行舟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留在宫中,等待水落石出,自然是有万分把握的。
  事情若真闹到了三司会审,昭告天下,到最后姜行舟却是无罪的,那岂不是要告诉天下人,是有人要刻意陷害他睿亲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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