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家属——言拙木木
时间:2021-09-27 08:56:13

  可再看这些地契田契的姓名和购买时间,苏木笑了。
  “真是没想到,清高孤傲的薛大人居然是个吃软饭的。”发现其中奥秘后,苏木忍不住嘲讽了几句。
  “怎么看出来的?”徐越凑上前,好奇道。
  苏木指着抄录下来的名目,鄙夷道:“你看,这些房契地契,除了老宅是姓薛的,其他可有姓薛的?”
  徐越一翻,果然没有。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三个姓氏,孙氏、钱氏和朱氏。时间段也分属三个阶段,分别是十年前,七年前,三年前。
  “薛御史今年三十岁,十年前迎娶孙氏。孙氏小产后,没过多久就病逝了。第二任妻子钱氏,两人于七年前成婚,后意外落水而亡。三年前,薛辰良又娶了朱世康的妹妹。看明白了吗?”
  苏木怕徐越不明白,提醒道。
  经苏木一番讲解,徐越明白了:“薛家其实一穷二白,这些房契地契都是他夫人们的嫁妆。”
  这就难怪苏木说他吃软饭了。
  “可这跟朱世康被杀一案又有什么关系?”徐越不解道。
  陆言拙从中抽取了一张誊写的地契,递给他。上面写着建州东郊良田八十亩,购置人渭南朱雯雯,时间则是三年前。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朱雯雯应该是朱世康的妹妹,薛御史的第三任妻子。牛头村是途经建州的必经之路。”似乎想通了什么,陆言拙冷冷道。
  “你是说,夏瀚海用这份田锲将朱世康引到了牛头村,然后杀人灭口?”顺着陆言拙的指引,苏木推断道。
  “那动机呢?杀人总要有个动机吧。田锲既是朱雯雯的嫁妆,那她死后,这些归薛家所有也很正常,朱世康有什么理由要回呢?”
  徐越糊涂了,看向陆言拙和苏木,寻求答案。
  谁知,苏木和陆言拙齐齐两手一摊,爽快地回道。
  “不知道。”
  得,关键时刻又掉链子。
  不管怎么样,案子也算是有所进展,自己这杀人的嫌疑总算是轻了几分。
  摘抄完,趁着天色未明,徐越又干了一回梁上君子,归还房契地契去了。要是被薛家发现,家中遭了贼,那就打草惊蛇了。
  陆言拙和苏木则在书房里继续努力,翻着搜集来的卷宗,希望从中查到一些线索。
  “大人,大人!你看这。”埋头翻阅半晌,苏木终于有所发现。
  陆言拙放下手中案卷,看过去。
  户籍上清楚地记载着,薛御史曾经结过三次婚。
  第一任妻子孙氏,是他恩师之女。婚后半年,突然早产,一尸两命。
  第二任妻子钱氏,家里是皇商,婚后育有一女。次年踏青,不幸落水遇难。
  第三任妻子朱氏,商贾之女,育有一子,可惜没满月就夭折了。之后,朱氏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过世了。
  “大人,软饭果然吃不得!你看,吃着吃着子嗣都没了。”
  苏木一脸正经,似乎找到了什么重大发现。
  陆言拙一看,可不是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薛御史虽艳福不浅,娶了三个老婆,却只有一个女儿,难怪有克妻恶名了。
  “他的弟弟倒是很有福气嘛,只娶了一个老婆,却生了三个儿子。”苏木细心地比对着户籍。
  薛辰良只有一个弟弟,就是在婚宴席上面露讥讽的薛嘉树。
  苏木对他印象很深刻,本以为薛嘉树是在嫉妒哥哥,身居高位又多次娶妻,现在看来,好像他才是人生赢家。
  因为……
  只要他大哥一直没儿子,薛家这些资产最后全是他的。
  “薛嘉树……嗯,我对他有点印象。听说几年前,他也曾拜在薛辰良恩师门下,本来有望出仕,但不知为何,后来闲赋在家。”
  同是都察院的,陆言拙虽沉默寡言,人缘却不错,同僚们都喜欢跟他说点八卦。他记性又好,听过就记住了。
  “难怪……薛嘉树在他哥婚宴上,会是那个样子。”苏木用食指指节轻轻摩擦着鼻尖,喃喃道。
  陆言拙没留意当时的情景,问道:“他当时什么样子?”
  苏木抬头,一本正经:“咬牙切齿,浑身杀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陆言拙:“……”
  有吗?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有那么……
  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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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萍儿
  两人聊得正欢,“吱嘎”一声,门又开了,徐越灰头土脸地从外面滚了回来。
  见陆言拙和苏木靠的那么近,举止亲密,徐越莫名心塞,一屁股挤到两人中间,抓着茶杯,连声囔囔道:“哎呀,累死了,累死了!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怎么啦?”
  苏木给他倒了杯茶,陆言拙看见了,默默地把自己的杯子也递了过去,苏木顺手给他也倒满了。
  徐越喝了口茶,这才算是缓过来几分,骂骂咧咧道:“本想悄悄地把东西放下就走,结果遇上了吵架。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的,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我等了好久,才寻着机会把东西放了回去。”
  苏木好奇道:“大晚上的吵架?薛辰良跟他的新娘子吵起来了?”
  呃,一个有克妻美名,一个毁容若无盐,要成神仙眷侣确实很难,但结婚没几天就吵,好像也有点过了。
  “不是他们俩,是薛辰良弟弟两口子。”
  薛家不大,人口又多。一旦吵起来,夜深人静的,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到。徐越去的不巧,被看热闹的人前后一堵,只能缩在墙角等他们吵完。
  苏木惊讶道:“薛嘉树夫妇?他们吵什么呀,有什么好吵的。”
  “男的要搬出去住,他媳妇不肯。”徐越简单总结归纳了一下。
  苏木讶然:“怎么反过来了?”
  古往今来,婆媳关系都是家庭不和的主要矛盾。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条件允许,媳妇都希望丈夫跟自己出去单过,这样就不用看婆婆的脸色行事,更不必受她差使。像薛家这样,儿子要搬出去住,媳妇不愿意的实属罕见。
  陆言拙提笔在纸上写下薛嘉树、薛嘉树媳妇华氏、夏瀚海几个人名,想了想,道:“据闻,薛老夫人年迈,早就不管事了。薛家大小事务都是华氏在操持,而庄子里田里的事都由薛辰良的表弟夏瀚海负责。如果朱世康之死跟建州的良田有关,那么……这可能就是动机!”
  “杀人谋财?不可能吧!按大明律,朱雯雯死后,她的嫁妆归夫家所有,跟朱世康有什么关系?”徐越虽浪荡不羁,但还是懂一点律法的。
  陆言拙点点头,解释道:“你说的没错,大明律规定,妻虽亡没,所有资财及奴婢,妻家不得追理。可是,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妻子有权选择过继嗣子,这个权利夫家不得干涉。如果朱雯雯选择的是她哥哥家的某个孩子,那她的嫁妆就不属于薛家了。”
  苏木听明白了,陆言拙的意思是朱雯雯自己的儿子夭折后,选择了哥哥家的孩子过继,这样朱家的财产就又回到了朱家,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样想的话,薛嘉树有三个儿子,朱世康若把建州的八十亩良田要回去了,那就侵犯了他的利益。嗯,谋杀朱世康的理由有了。
  夏瀚海身为管家,薛家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沦为同谋也说的过去。
  “陆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办?”
  徐越目前还没洗脱嫌疑,虽然忙了一晚上有点疲惫,可干劲还是很足,看他那样,恨不得一鼓作气把案子破了,了结后患。
  陆言拙知其心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泼了盆凉水,淡淡地说了两字。
  “睡觉。”
  斜风细雨中,银杏飞舞,桂花凋零,青石小路上缓缓走来两人。
  青年身形高大,步履轻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嘴角轻轻上扬,不时与身旁的少年交谈着。少年神采飞扬,讲到得意之处,明/慧潇洒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想到顺天府真的签了通缉令啊!”苏木掩口而笑,吃惊之余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身为前顺天府推官,某人暗中推波助澜了一番,此时还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徐越确有嫌疑,顺天府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
  “哈哈哈哈,难怪徐大哥这么郁闷,老老实实地待在别院,不跟着一起出来了。”苏木忍俊不禁,实在是佩服某人出的损招。
  两天前,陆言拙去顺天府晃了一圈,跟昔日的同僚聊了聊,交换了一下断案心得,顺便关心了一下建州惨案。
  之后,徐越就成了谋财害命十恶不赦的嫌疑犯。京城中,到处张贴了他的画像,悬赏金额还挺高,足足一百两纹银。
  对此,徐越很郁闷,也很不解。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面对质疑,陆言拙却振振有词。
  在嫌疑没洗清前,足不出户,待在院里是最安全的。谁能想到嫌犯会躲在锦衣卫指挥佥事出租给督察院经历的家中呢?
  其次,有他这个嫌疑人当靶子,真凶不会太谨慎,说不定会露出马脚来。
  总之,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让徐越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他则带着人家的青梅竹马,出来明察暗访,徐越还为此欠了他大大的一份人情。
  所以说呢,机会要靠自己把握,若能自己创造,那更是不能错过。
  “到了。”
  顺着青石路走到尽头,是一条清澈可见底的小河,陆言拙停了下来。
  河畔摆着一个简陋干净的小摊,陈旧的桌椅,稀稀落落的客人。东南角是搭建的半敞开式厨房,一对年轻夫妇正围着灶台,不停忙碌着。
  白色浓郁的汤底,小巧玲珑的扁食,粗制陶碗上飘着些许青色葱花,黄色的鸡蛋丝,热气腾腾,看起来云雾缭绕,闻着清香扑鼻,还没入口,苏木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老板,两碗扁食,再来一笼燕饺。”陆言拙拉过椅子,招呼苏木坐下,看他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常客。
  老板娘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继续在灶台忙碌着。
  没多久,端来两碗扁食,离开之际,却被陆言拙叫住了:“萍儿?”
  老板娘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青色云纹长衫,腰悬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服饰虽然简洁低调,但质地光洁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别紧张,问你点事,如实回答即可。”陆言拙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在萍儿眼前晃了晃,又飞快地收了起来。
  苏木眼尖,见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飞鱼,不禁讶然。这家伙居然拿锦衣卫的东西出来唬人。
  这令牌是临去真定府前,大哥苏谦塞给陆言拙做应急用的。
  后因陆言拙在深泽县救了自己的小命,又帮了苏逊大忙,而苏谦对自己人向来大方,就把这块令牌送他了。原以为陆言拙不会轻易使用,没想到,他用的还挺顺手。
  见对方是锦衣卫,名叫萍儿的老板娘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紧张小心道:“大人,你想问什么?民妇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言拙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跟我说说你家小姐朱雯雯的事吧。”
  苏木这才恍然,原来这位是朱雯雯的陪嫁丫鬟。
  陆言拙曾查过朱雯雯的嫁奁清单,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见此人的卖身契,想必是朱雯雯临死前做了一些安排。
  苏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言拙,没想到这家伙心思还挺细腻,这也能查到。
 
 
第90章 过继
  听陆言拙问起自己的小姐朱雯雯,萍儿立马沉浸于往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默默地抹了把眼泪,轻声道:“小姐……对我,一直很好。”
  陆言拙和苏木对望一眼,看来传闻属实,这主仆两人关系确实很好。
  朱雯雯死前,将卖身契还给了她,并做主让她和孟三成了亲,又给了她二百两纹银,让她离开了薛府。
  说起往事,萍儿泪眼汪汪。
  据她所言,朱雯雯容貌出色,性格温和。虽出身商贾之家,却饱读诗书精通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名远播,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薛辰良其实比朱雯雯大了不少,但薛家是官宦人家,对经商为生的朱家而言实属高攀,所以朱雯雯从没见过薛辰良,就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朱老爷嫁了过来。
  婚后的生活,不算琴瑟和谐,只能说是相安无事。
  薛辰良性子古板,为人无趣。这无形中令朱雯雯心生畏惧,整日活得小心翼翼,唯恐做了什么,令夫家不满。但也正是她的这份谨言慎行,薛老夫人对她一直很好。
  婚后一年,朱雯雯生下了薛辰良的长子。那段时间,薛家充满了欢声笑语,甚至连薛辰良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只可惜,好景不长。孩子满月后出水痘,夭折了。这对朱雯雯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没希望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绝望。自此过后,她整日以泪洗面,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
  萍儿和孟三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离开薛家后,没有回渭州,留在了京城,靠着朱雯雯给的银两,做起了小买卖。
  每年清明冬至,夫妻两个都会去西山给她上坟,点一支清香思念她。
  “那你家小姐和朱家其他人相处地如何呢?”苏木不忍打断陷入回忆的萍儿,等她絮絮叨叨地说完,接着问道。
  萍儿摇了摇头,神情颇为无奈:“我家小姐性子温婉随和,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家里的事一直是华二奶奶在打理。我家小姐嫁过来之后,老夫人也曾想过让她管家,但没过多久,小姐怀孕了,这事就搁置了,再后来……”
  再后来,朱雯雯的幼子夭折,她也因此一病不起,自是不会再理这些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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