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就它这幅形同饿鬼临世的模样,苏木也害怕。这要是被它那血盆大口咬上一口,就算没有得狂犬病,那也是老大一个疤。若是不巧咬在脸上,那就彻底毁容了。
韩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据说挺美的一个人,苏木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被阿黄咬得面目全非,别说好不好看了,眼睛鼻子嘴巴都分不出来了。
阿黄听见有人喊它名字,回头看了苏木一眼,一看不认识,立马六亲不认,继续追着那个大汉咬。
苏木没办法了,她随身没有携带武器,只好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掷了过去,希望能缓一缓阿黄的攻势。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扬起一阵急促的笛音,苏木正觉得奇怪,陆言拙唤阿飞来干嘛?这么大的一条狗,阿飞那小身板又搞不定。
笛音未尽,天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短暂盘旋后,一个俯冲,迎面而来。
阿飞速度很快,爪子又尖又利,气势汹汹地冲下来,对着阿黄就是一爪子,阿黄吃疼,扭过头想要咬它,它又一个潇洒地转身,很不要脸的及时飞走。
气得阿黄在下面狂吠半天,它这一分神,就顾不上追着那个大汉咬了。苏木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拉到一旁。
可看了眼对方的伤势,苏木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古代,可没有整容整形之说啊!
这以后出门不带帷帽,出去装鬼,妆都不用化了。
“大……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大汉在一旁疼得嗷嗷叫,苏木也不敢碰他,只好回头问陆言拙。
陆言拙皱了皱眉,大汉的脸跟韩夫人如出一辙,咬伤加抓伤,伤得可不轻。就算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难保不会伤势加重,最后挂掉也不是没可能。
“先回村里,找药,消毒清创!”
远处,犬吠鹰鸣,一狗一榫打成一团,难分胜负。
苏木看了阿飞一眼,这家伙平时虽然酷酷的,也不怎么搭理她,但其实一点也不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陆言拙抬头,见阿飞暂时处于上风,没有被阿黄咬到咬伤,略略心安,回头交代苏木道:“你先把人带回去处理伤口,我来抓阿黄。”
阿黄再次伤人,肯定是有理由的。如果放着不管,难保不会被人趁机灭口。
苏木看着发狂不受控制的阿黄,担心道:“你又没带工具,怎么抓它啊?”
陆言拙脱下外衣,冲苏木挥挥手,道:“我有办法,你尽管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哦,那你小心哈。”苏木没有再多问,搀着面目全非急需整容整形的大汉往村里跑去。
陆言拙即不是弱女子,也不是小孩子,他既然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手上有铜笛,身边有阿飞,这样还输给一条狗的话,那苏木只能鄙视他了。
苏木带人冲回村里,刚到村口,就遇到了几个早起的村民。
那些人看见苏木身旁的大汉,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只一瞬间,苏木就被一阵叽叽喳喳的方言给淹没了。
“村长?村长你怎么伤成这样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村长受伤了!!”
“咦,不对啊!这伤怎么看着跟韩家那位一模一样啊?”
“不是吧,难道这又是让阿黄咬的?”
“阿黄不是被关在韩家后院吗?”
“可能是跑出来了吧。”
叽里呱啦的方言,听又听不懂,苏木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正想大吼一声,让他们闭嘴,大汉已经先她一步。
倒下了……
苏木叹了口气,只能充当临时急救员,让人找来烧酒和干净的纱布,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开始了简单粗暴的消毒清创。
效果非常好,大汉本来已经疼得昏过去了,被苏木这么一搞,又疼得醒过来了。
完美!
等陆言拙逮着阿黄回村,苏木已经给大汉草草包扎好了。留不留疤的,那不是她能管的事,她又不是妙手回春的神医,能保住人一条小命,没有术后感染挂掉就不错了。
陆言拙看了眼大汉的伤势。
嗯,不错!被苏木包得跟木乃伊似的,右脸一个十字疤,再配把日本□□,可以冒充浪客剑心了。
被阿黄咬伤的大汉是临水村的村长——韩世仁。从名字上来看,他跟韩曦仁韩曦义两兄弟应该是沾着亲带着故的。
“阿黄为什么要追着你咬?”陆言拙检查完伤口,装作不在意地询问道。
因为苏木的野蛮疗伤法,韩世仁疼得龇牙咧嘴,这个时候他还只想着保住小命,等他回过神,清醒过来,看见自己那张惨不忍睹被狗啃过的脸,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跟往日一样,上山早锻炼。没想到在山上遇到那条疯狗,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扑了上来……嘶——疼!”
韩世仁捂着脸,痛苦不堪道。
陆言拙小心翼翼地解开苏木随手乱包的伤口,道:“你这伤口有点深,不缝合不容易好,经常化脓的话,你的脸就整个烂掉了。”
陆言拙倒没有危言耸听,故意吓他,他说的都是事实。当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看看韩世仁脸上,是不是粘到了一些不该粘到的东西。比如,韩夫人的特制“水粉”。
“大……大夫,你会缝合吗?”韩世仁疼得傻掉了,居然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还以为是家人请来的大夫。
苏木撇了撇嘴,不顾伤患的心情,怼了他一句:“我们家大人会验尸不会缝合,把你救回来就不错了,你要求就不要那么高了。”
陆言拙睇了她一眼,在这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把人气死了,案子就不好查了。
果然,韩世仁被苏木的话打击到了,被她气得差点厥过去。幸亏陆言拙眼明手快,一针扎下去,保住了他的清醒。
“缝合的技术,要求比较高,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言拙掏出一个小瓷瓶,那还是临行前苏谦给的,锦衣卫秘制的金创药。
给韩世仁上了点药,苏木那家伙只用了烧酒消毒,也不说给人敷点药。陆言拙接着又问道:“你在山上有碰到什么东西吗?诸如……某些白色粉末之类的?”
见韩世仁迟疑不答,陆言拙又适时补充了一句:“你脸上的伤非同小可,有所隐瞒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你。”
韩世仁被他这么一吓,忙结结巴巴地全都说了出来。
“树……树上挂着一个小荷包,我看着精致,就手欠拉了一下。然后,上面就洒下来一些白色粉末。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无色无味的。正想着用水清洗一下,旁边就传来犬吠声,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那个畜生咬成这样了。”
说完,韩世仁觉得自己即倒霉又委屈,正巧阿黄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叫声,韩世仁怒道:“把那个狗东西带回来干嘛,还不乱棍打死?!”
第177章 救了一条狗命
眼看着阿黄狗命不保,苏木仗义执言,跳了出来,劝阻道:“打不得,打不得!要想找到害你的那个人,它就不能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什么?有人要害村长?”
“谁?谁要害村长?”
“村长,你得罪谁了吗?”
韩世仁被围在身旁七嘴八舌的村民问得心烦意乱,气得直摇手,骂骂咧咧道:“我怎么知道得罪谁了?”
苏木却在一旁,答得眉飞色舞:“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呀!”
“对呀,对呀!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呀?!”
面对村民的无理指责,苏木也不生气,大声道:“你们村长的伤和韩夫人脸上的伤一模一样,都是被阿黄咬的。所以这个人肯定和村长和韩夫人都有仇!”
“咦?有道理哎!”
“说下去,说下去!”
“韩夫人死的时候,脸上擦着胭脂水粉。”苏木从怀中掏出顺来的水粉盒,递给围观村民传阅,“喏,就是这个。”
回头,指着韩世仁,苏木接着说道:“你们村长刚刚自己也说了,在山上中了某人的圈套,被洒了一头一脸的白色粉末。若我没有猜错,那白色粉末跟这盒子里装的‘水粉’,是同一样东西。”
“你怎么证明呢?”
“对呀,对呀!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呢?”
苏木指着缩在墙角的阿黄,道:“这个简单,阿黄可以帮着证明。若我们的猜测没错,阿黄应该是闻到这个白色粉末,受到刺激才会发狂的。”
“不对呀,这白色粉末一点味道都没有,哪来的刺激?”其中一个村民手快,打开了水粉盒嗅了嗅,然后提出了疑问。
苏木笑道:“这个问题提的好。要知道,人跟狗比起来,嗅觉差很多。阿黄的嗅觉比我们灵敏一百万倍,我们闻不到的东西,不代表它闻不到。”
见村民一脸质疑,苏木乐了:“不信啊,给你们做个实验。哪位不怕死的?上来!我给他脸上扑点粉,看阿黄咬不咬他。”
眼看苏木要玩脱了,陆言拙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制止她的瞎胡闹:“还玩?赶紧做正事。”
苏木微微一笑,走到阿黄身旁,检查了一下它脖子上的牵引绳,发现没问题后,将它牵到了院子里。
“大家看好了,阿黄现在是正常的,对不对?”
让众人验明正身,检查无误后,苏木扬了扬手中的水粉盒,很欠扁地道:“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说完,将水粉洒到了阿黄身前的一盆绿植上。
阿黄的反应很恐怖,只轻轻嗅了下鼻子,就立马发狂了,不顾一切的扑向眼前的绿植,跟疯了一样,一通乱咬乱啃。
只一瞬间,绿植就被啃得七零八落,上面还挂着阿黄恶心巴拉的口水,看着怪渗人的。
“看见了吧,阿黄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发狂。不管对面是谁,就算是一棵植物都不能幸免。所以,阿黄不是得了狂犬病,而是被这个白色粉末刺激了,才去咬人的。也就是说,韩夫人的死,你们村长受伤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谁?谁要害我们村长?!”
“对啊对啊!再说了,村长和韩夫人也没关系啊……”
“……谁说没关系的。”
声音虽然轻,但苏木耳尖,还是听到了。寻声看去,说话那人却很警惕,一下子缩到了人群后面,显然不想公开得罪村里最大的官,村长大人。
苏木笑笑,她知道眼下这个场合,就算你把人拉出来,也肯定没人愿意说实话。可只要一走出这个门,稍微招招手,说不定就能听到不同版本的各种八卦。
“好啦,现在证明阿黄是被人设计的,那就不用杀它了吧。毕竟,它是无辜的。被人利用,还替人背黑锅,太可怜了。
要知道万物皆有灵,杀了它,它怨气太重,变成怨灵整日缠着村子,搞得鸡犬不宁,到时候还要找高人超度,你们也麻烦的。”
愚民其实很简单,随便扯扯就行。
这不,苏木三言两语就救了阿黄一条狗命。
当然,在找到凶手之前,阿黄被暂时关在了祠堂里,有专人负责看管。其实,只要远离那白色粉末,阿黄还是很温顺的一条狗。
这年头,做人不容易,做条狗也不容易啊!你看,好好的,招谁惹谁了,差点就被当成疯狗被咔嚓了。
趁着陆言拙给韩世仁包扎伤口,苏木偷偷溜了出去,独自一人在村里闲晃。记得韩夫人有个贴身丫鬟,好像叫小雨来着。若韩夫人跟韩世仁之间真有什么暧昧,那任凭他们再低调,也很难瞒过身边服侍的人。
于是,苏木决定从她下手。
韩家是村中的大户,要打听他们家的事很容易。苏木没费什么功夫,就在村头一间破屋子里找到了小雨。
刚准备进去,却听见屋里吵吵闹闹的,隐隐还有扔锅摔碗的声音,小雨正在被她母亲痛骂。
苏木觉得现在进去有点尴尬,就想过一会再来,奈何她的耳力太好了,把小雨母亲的话一字不漏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回来说呢?现在好了,韩夫人被狗咬死了,村长也……”
“哎,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孩子,从小脑子就不灵光。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就算他们不追究,老天也会惩罚他们的。你看,现在不是出事了吗?”
“现在可怎么办哦!差事没了,也就算了。这事……哎!这可怎么办呦!”
苏木来的太晚,前面没听到,不过静下心来细想,也能猜到七七八八。趁着小雨母亲正好在埋怨,苏木赶紧抓住机会,冲了进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真相说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样自己无愧于心,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苏木突如其来地出现,着实把小雨母女俩吓一跳。
“你……你是谁?”老太太指着苏木,抖抖索索道。
“娘,这位是昨天跟韩少爷他们回来的。”小雨悄悄跟她娘使了个眼色,用低不可闻的方言说道,“据说是比县令大人还要大很多的官。”
小雨的娘一听,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似下定了决心,又似破锅破摔,一狠心,咬牙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木见她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忍俊不禁。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荷包,也没看下里面还有多少银子,就笑嘻嘻地递了过去,道:“你别紧张,我不会把你说的话透露出去的。喏,这点银子,你先收着。虽然不多,但你姑娘丢了差事,家里总归要有所贴补,是不?”
即得到保证,不会透露个人信息,又拿了人家的封口费,再不说实话,那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小雨和她的娘对视一眼,两人将苏木拉到里屋,把自己知道的八卦,事无巨细地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