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娇气反派——淞宴
时间:2021-09-29 08:51:30

  这小子居然会怕方安远?
  事实证明,不但怕,而且如同小鸡见了老鹰,就差没泪眼汪汪了。
  快步走来的方安远往地上扫了一眼,冷声道:“腿没事就自己起来。”
  小鸡仔立刻爬起,扯到痛处还下意识哎呦两声,然后慌忙闭上嘴巴。
  方安远注意到他手上包扎好的伤口以及那方手帕,深深看了眼谢芸锦,对两人道了谢。
  等人都走光了,谢芸锦还没回过神来。
  她突然发现好多事情似乎都和原来有所不同。或许是因为自己偏离了剧情,才造成许多意料之外的影响。
  比如关系颠倒的兄弟俩,又比如她身旁的这个男人。
  想着想着,谢芸锦鬼使神差地抓住男人的手臂。
  路昉微怔,垂下眉眼。
  少女的手柔若无骨,肌肤紧紧贴着自己,好像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一起,发烫发热,连着心跳都躁动起来。
  “怎么了?”他温声开口,曜石般的眸子里浮上一层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抓着她的“良药”,谢芸锦没了重生后遗症的心理负担,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那药我原本是给你准备的。”
  路昉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住了,整个人动也不动,又听她说:“我其实不想帮那小鬼!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看到他受伤我还觉得开心呢!”
  “要不是想到你手臂有伤,我才懒得理他!”
  小姑娘声音里带着点凶狠,他却没来由听出了些委屈。
  电光火石间,路昉突然明白了昨天离开县城时对方不高兴的原因。
  凛然的相貌因为温润的笑意变得柔和,他没问谢芸锦为什么不喜欢方安进,也没说不应该和小孩计较,只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谢芸锦怔愣着抬头,撞进柔软的目光里。一时间,重生以后压抑的情绪纷至沓来,嫣红的嘴唇微微撅起,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点红:“我又没瞎!”
  “也不傻!”
  路昉笑了,谢芸锦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目若朗星,露出一口小白牙,少年气十足。
  “你笑什么!”她不满地叫道,随即自己也破了功。
  傻里傻气好半晌,又皱着眉看他,像在撒娇,又有点紧张:“你难道不觉得我对一个孩子这样,很冷漠,没有同情心么?”
  男人抬起另一只手,犹豫了片刻,然后屈起手指在她光洁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谢芸锦娇气地嗔了一句,听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既然不肯帮他,说明你不喜欢他的理由和程度远远压过了对他的同理心。如果你以德报怨,我反倒会觉得奇怪。”
  谢芸锦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的样子。”,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路昉眼底笑意未减,若是他手下的兵在这儿,一定会很惊讶自家副营居然能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虽然如此,但你还是上前查看了他的情况,让别的孩子去叫人帮忙,即便有点小私心,你也做了能做的,哪里冷漠?”
  谢芸锦握着他的手指不安分动了动:“那刚才要是让你也不要帮他呢?你会听吗?”
  “不会。”
  谢芸锦抬头。
  男人神色严肃了些,郑重道:“我是军人!既然穿上这身军装,就不会对人民袖手旁观。”
  心头有股莫名的情绪激荡,谢芸锦咬了下唇:“万一他是敌/特分子怎么办!”
  话说出口,又觉得十分胡搅蛮缠,刚想说算了,手臂却被人反手握住。
  路昉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将人当作了可疑分子,脸上现出几分匪气的笑。
  “那也会先救人,然后排查清楚。万一不是我方,立刻实施逮捕!”
 
 
第25章 025   要不要姐姐教你做人
  芒种后入梅。
  阴雨连绵不断,刚凉爽了几日又渐渐回温。空气里水汽重,伴随地面蒸腾上来的高温,黏腻湿热,扰得人烦躁困乏。
  谢芸锦床头的墙上长出了霉斑,她嫌弃得很,从箱子里掏出一块不用的方巾打算挂上,被柳荷拦住。
  那方巾一看就价格不菲,和县城供销社里单一的式样不同,点缀着清新的花草,拿来遮墙简直是暴殄天物。但这么劝谢大小姐肯定不以为意,于是她换了个说法。
  “没用,会发霉的,改天去供销社买块雨布就行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谢芸锦耍脾气道。
  她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样的天气莫名令她想到上辈子落魄的时候。
  那会儿她最讨厌雨雪天,因为身上的破烂衣服会被打湿,臭烘烘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她又没有固定地盘,去哪儿都被人驱赶,只能待在堆满垃圾或是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周围虫鼠肆虐,好像所有的难闻气味都要钻进毛孔里,一想到就起鸡皮疙瘩。
  “要不你跟我换个位置吧,我这儿挺干净的。”
  谢芸锦摇头。倒不是嫌弃柳荷,只是柳荷边上躺的是王水秀,她不耐烦跟这人躺在一块。
  方巾被她随手扔到一边,谢芸锦倒在被子里,小脸被她挤压变形,带着一股子怨气:“什么时候才出太阳啊!”
  柳荷看了好笑:“你不是要去药房么?赶紧吃了早饭出发吧,不然该迟了。”
  下雨大家伙都不上工,只有谢芸锦一人要冒着雨出去,郑敏敏也不暗暗发酸她的活轻省了,幸灾乐祸都来不及。
  “我可是一大早就起来给你烧饭了,快吃吧!”
  “本来今天就轮到你,什么叫给我烧?”谢芸锦皱眉,将早饭和中午的份都装起来,捞起自己的油布伞,冲她翻了个白眼:“倒胃口!”
  也不打算在这儿吃完了,拿了东西就往外走。
  郑敏敏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不期然看见从灶房里前后脚出来的王水秀和冯和平,没好气地问:“你俩去灶房干啥呢?”
  “没、没啥。”王水秀局促地笑了笑,“敏敏你动作真麻溜,本来打算帮你拿碗筷的。”
  她的奉承话和讨好的表情戳中了郑敏敏的虚荣心,当即扬起下巴道:“当然了,我可不是谢芸锦那个大小姐!”
  柳荷本打算帮谢芸锦收拾下被褥,想了想又算了。那块方巾被主人大大咧咧地扔在床上,柳荷抿抿唇,悄悄挪了个位置,塞在不起眼的角落。
  一出门,就与王水秀撞了个满怀,柳荷道了句不好意思,让开路让她先进去。
  ……
  谢芸锦撑着油布伞往药房方向走。乡下的黄泥路被雨水浸湿后变得泥泞,不一会儿就弄脏了鞋子,谢芸锦憋着气,踮起脚跟走迷宫似的寻找没积水的地方。
  这会儿雨不太大,像清晨的雾气,软绵绵地落下来。
  有调皮的小孩不管大人阻拦跑出来,专找水坑踩,泥水溅得满身都是,远看就是个泥猴。
  谢芸锦连忙绕过那个方向,可天不遂人愿,路上人少,那“泥猴”一眼就看到了谢芸锦,连蹦带跳地踩着泥坑过来,谢芸锦瞥了眼自己溅满泥点子的裤腿,不自觉咬紧后槽牙。
  “泥猴”孙大宝浑然不觉,张嘴一笑,门牙漏风:“小媳hu你快来跟我玩儿!”
  “走开!”谢芸锦斥他一句,也不顾地上泥泞了,快步朝前走。
  孙大宝被宠惯了,一有不顺心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在身后叫:“贱蹄子!居然敢凶我!等你嫁进我家,我叫我奶好好修理你!”
  这样的话小孩子是想不出来的,除非成天在家里耳濡目染,听大人们说惯了,才会有样学样记下来。
  谢芸锦心中厌恶更甚。
  “孙大宝!你干啥呢!”正在这时,方安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跟山大王似的插着腰挡在两人之间。
  孙大宝跳脚:“方安进!又是你!”
  他俩仿佛仇人相见,横眉冷对,一看就有很深的过节。谢芸锦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身影,顿时觉得今天真是不宜出门。
  “方安进你走开,这里没你事!小心我打扁你!”
  “呸!手下败将!我告诉你!这女的是我罩的!你要欺负她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闻言,谢芸锦讶异地挑眉。
  原来以前的小鬼头是这样的吗?锄强扶弱?
  这话要是被村里其他人听见了,恐怕要笑掉大牙。
  方安进的想法很简单,上回虽然是解放军叔叔救的自己,但这女人好歹也给了他一瓶药,而且解放军叔叔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想来想去,就勉强让她跟自己混吧!
  作为大哥,自然要罩着小弟。方安进比孙大宝矮小,气势却不输,见孙大宝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突然作势吓了他一下。
  “嗷!”
  “哇——”孙大宝被自己绊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谢芸锦:“……”
  方安进臭屁地切了一声,随即看向谢芸锦,别扭地开口道:“你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谢芸锦神色复杂地打量他。
  方安进嘿了一声:“你这女人咋磨磨唧唧的呢?快走快走,打架的活交给我这种男人!”
  末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谢芸锦:“……”行吧,还挺大男子主义。
  只是论打架?要不要姐姐教你做人?欺负一个小孩她还是行的。
  不远处的孙桃枝离这边越来越近,谢芸锦立马收起所有心思,脑海中冒出两个字!
  快跑!
  窈窕的身影远去的速度很快,孙桃枝眯起双眼。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方向东身上做了许多努力,效果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孙家人见她与大队长儿子的关系越来越近,对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可她所有的努力却远不及谢芸锦轻轻一击。
  方向东甚至都没和谢芸锦见面,光是在供销社听到江渡村有个很漂亮的女知青差点被小流氓欺负了,立刻就挂念起谢芸锦来。
  难道是男女主之间有着特别的感应吗?孙桃枝攥起拳头。
  或许,要想个办法让方向东对谢芸锦彻底死心才好……
 
 
第26章 026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也不要啦……
  谢芸锦跑进药房的院子,身上落了层雨雾,头发甚至睫毛上都挂着细密的水珠。
  陈广福见状面色不虞,起身训道:“冒冒失失的。”然后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
  天气潮湿,屋里烧着小火炉,上头架着一口锅,陈广福将药材都封存好,受潮的便扔到锅中烘炒。
  幸好早上清凉,否则温度一上来,能把人热坏。
  谢芸锦将头发散了下来,用毛巾仔细按压掉上头的水珠,边擦边抱怨:“您这儿怎么不放假呀?这鬼天气只有我苦哈哈地要出门!”
  闻言,陈广福调整了下坐姿,冷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姑娘天赋悟性都有,只懒散这点不好,他在心里记上一笔,打算改天去见聂老时一并说了。
  谢芸锦撇撇嘴,将毛巾搭在一旁:“腿又疼了吧?让您说我坏话!”她故作得意地哼哼两下,去隔壁屋把陈广福平日里纳凉的长椅搬了来。
  长椅是竹子做的,对她而言不算轻。她两手并用,哼哧哼哧地走三步停一步,然后重重地放到地上,傲娇道:“坐这吧!”
  陈广福嘴角动了动,染上点笑意,看她一眼,从善如流地坐到长椅上。
  谢芸锦顺势跟他换了位置,拿起手边用竹子扎成的锅刷,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炒药材。
  漫天雨幕下,她坐在充满药草香气的屋子里,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明艳的五官在跳动的火光后越发妖冶,表情却又天真,如同误入人间的妖精。
  方安远还没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开,他不愿意多想,开口唤了句:“叔。”
  陈广福和谢芸锦齐齐抬头。
  “安远啊。”陈广福没起身,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摞着的纸包,“都给你准备好了。”
  方安远颔首,几步上前,靠近谢芸锦的时候,她下意识往另一头侧了侧身子,让出位置。
  男人手臂长,随意一伸就将捆好的药包拎起来,谢芸锦默默啧声,单手撑着脸继续炒药材。
  “谢知青。”
  冷淡的声音响起,谢芸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地啊了一声,手指指着自己,“叫我啊?”
  她都想着对方一定是拿了药就干脆利落地走人,没想到会搭理自己。
  方安远唇线拉直,没有情绪地开口:“上回的事,多谢。”
  原来是方安进的事儿啊,谢芸锦了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才没想帮他呢,要谢就谢解放军同志,跟我可没关系。”
  一旁的陈广福咳嗽两声,好像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
  谢芸锦全当没听见。
  方安远脸色更冷,但想起来意,还是再度开口:“手帕,还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那一小片布料,粉白色的,和他晒黑的肤色分外不搭。
  手帕被方安进撕破了一道口子,他娘用针线缝补了几天,怕糟蹋这料子,还特意翻出自己的不舍得穿的衣服,拆了些上乘的线,缝了朵精致的小花。
  本打算让方安进拿给她,可那小子一出门就跟撒欢似的,回回都抛到脑后。
  索性他也要来这儿一趟。
  手帕叠得平整,缝补过的角落压在底下,看不出来。
  谢芸锦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也不要啦,你拿去扔掉就好啦!”
  方安远手指一紧,手帕被捏出褶皱。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将手帕搁在桌子上,冲陈广福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了。
  脚步又沉又快。
  陈广福皱起眉,一脸狐疑。他觉得谢芸锦对安远那小子的态度有些奇怪,可非要琢磨,这姑娘又确实是这样的骄纵性子,而且两人交集不深,能有什么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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