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白霜白
时间:2021-10-01 08:55:06

  菊竹姐妹善于勘察,路子极广,她们很快找到了毒药的来源,并且通过一切蛛丝马迹找到了取走毒粉的香儿身上。
  随后,梅侍官也递来了消息,告诉安晟柳煦儿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就在柳煦儿不小心撞了香儿之后,她临时改变主意回到宴上。原本打算回去找梅侍官的她注意到香儿正随昭平公主去了太后与安晟所在的那一席,就因为她多瞧了几眼,竟意外发现昭平公主的小动作。
  “奴婢看见昭平公主将奇怪的粉末抹在手心,然后取了寿桃包递给太后娘娘,又趁公主与太后闲谈之时,将粉末倒入公主饮用的茶盏……”柳煦儿细细复述她所看到的一切。
  虽然已经见识过昭平的恶劣性子,可她毕竟那么小,柳煦儿压根没想到她竟会恶毒到对亲人下毒。当时见她抹了粉状的东西,柳煦儿只以为是昭平的恶作剧,本是想打算提醒一下公主,哪知她见太后掩住口鼻,指缝间竟渗出血色,这时柳煦儿才意识到不对,慌乱之下急急拍掉公主的茶盏。
  众人看向昭平的眼神充满了震惊,谁能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娃儿竟能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竟对亲人下此毒手?
  “奴婢不想的、奴婢真的不想的……”早在被抓之时香儿就已经知道瞒不住,她知道自己必死无遗,颤着声音不停摇头:“自从上次昭平公主在安晟公主手下受屈之后,她就一直说要报复安晟公主……她逼迫奴婢为她寻来毒药,说要报仇、要毒死安晟公主。可奴婢原是不答应的,公主却说奴婢若是不答应的话就跟淑妃娘娘告状、说奴婢偷东西,要剁了奴婢的双手……奴婢太害怕了、这种事公主她真的做得出来的!”
  香儿嚎啕大哭:“奴婢逼不得己才会帮昭平公主的,可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找毒药毒死安晟公主呀!奴婢明明只是找了包泻药、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昭平公主手里竟成了这般歹毒的东西呀!”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淑妃唇齿打颤,直指香儿:“昭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她就是下药、那也只是下泻药!没错,是你!定是你将药粉调包!是你心存歹念意图谋害太后娘娘!”
  香儿万没想到淑妃竟这般反咬一口:“奴婢没有、奴婢所言句句为实,绝无虚言!”
  淑妃不死心地爬到皇帝面前:“皇上!臣妾求皇上明察!昭平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什么毒药泻药,她是被那个贱婢给栽赃的,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呀!”
  “便是不懂毒药泻药,这药却是她亲手下的。”安晟在这时冷冷开口:“不管这宫女所言是虚是实,昭平亲手下药便是事实,而她毒害了她的亲祖母也是事实!”
  安晟眯眼,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寒芒:“当日我为何要惩戒她?因为她满口谎言、不分善恶!你说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开口闭口就是草菅人命,她不懂你却不教,一昧纵宠无度,将这所谓的‘小菩萨’养成彻头彻尾的‘恶罗刹’!”
  淑妃面色发青,却不想昭平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你住口!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公主出言不逊!还有你!该死的香儿!你们都得死!”
  这下淑妃是彻底傻眼了,事到如今昭平非但没有悔悟之心,她竟因为气晕了头,狂妄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不打自招的话语!
  皇帝脸黑如墨,面沉如水:“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好一个死性不改的‘恶罗刹’,朕从不知道朕的女儿竟可以恶毒至斯!来人——”
  “皇上、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昭平跟香儿私下竟干了这些恶事!”淑妃再顾不上昭平,抱着皇帝的大腿,“求皇上开恩啊!”
  “她是你的女儿,你不管不问,更是罪加一等!”皇帝寒声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朕从今往后都不想再见到她。”
 
 
第59章 主动   “你就不能闭上眼睛?”……
  皇帝的怒火烧遍整座佛台山, 昭平的恶行一经揭开,无论是助纣为虐的香儿,或是事前并不知情的淑妃都别想置身事外。
  万幸太后已经脱离险境, 出家人秉持慈悲为怀,慧通大师到底不忍心地求了情。皇后顾念昭平乃是皇家的血脉皇帝的骨血, 终是开腔保了她。
  至于淑妃与那宫女香儿,则没有人会去触那个霉头。
  既然已经确查昭平下的毒手, 无辜的柳煦儿自然不需要再被羽林卫强行扣押。她微舒一口气,视线一偏,注意到自家公主向她伸出来的一只手。
  柳煦儿眉心一松, 不由自主展开笑颜。
  安晟领着柳煦儿离开的时候, 凄厉的哭声犹在远天, 但相继离席的人们却闻若无闻。伴随太后的转危为安、昭平的恶行在皇帝的怒火之下被揭露, 这场寿宴也将伴随着浓浓夜色落下帷幕。
  “煦儿今晚受累了, 梅儿你先带她回客舍好好歇下。”
  梅侍官颌首应下,身边柳煦儿却直勾勾瞅着她:“那公主呢?”
  “我得去看看皇祖母醒来没有。”安晟暂且不打算回北客舍,长夜漫漫, 他想守在尚未苏醒的太后身边。
  柳煦儿迟疑着问:“那我也去行吗?”
  安晟微微一怔, 温声道:“我听说你本来身子就不舒服,今晚又闹出这么多事。如今夜色愈深,你别来回折腾了, 晚些我让兰儿回去给你看看……”
  柳煦儿欲言又止,她摇头强打精神:“公主,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我想跟你一起去。”
  安晟沉默,梅侍官也觉莫名,柳煦儿从来不是个会使性子的人:“煦儿, 你听殿下的话,不许闹……”
  “好。”
  梅侍官原还想劝,但安晟却率先开口:“没事,让煦儿陪陪我吧。”
  梅侍官多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跟着公主去往南客舍的路上,柳煦儿心中游移,几次想要伸出手,半晌又不知想到什么悻悻放下。正当她又一次暗戳戳向公主垂在一侧的手探过去时,耳边传来一声幽叹:“你为什么想跟我一起来?”
  作贼心虚的柳煦儿绷起脸,暗戳戳的小手正要收回,却被她肖想了一路的那只手给反握住。
  原来公主早就发现她的小动作,一时间柳煦儿也不知道应该先解释她为什么想要偷偷去牵公主的手,还是为什么执着着想要跟她一起走。
  她垂着脑袋,小声嘀咕:“我怕你不开心。”
  “公主,你看上去很难过。”
  安晟慢慢停下脚步,盯着柳煦儿越垂越低的小脑袋:“有吗?”
  听见这声反问,柳煦儿下意识抬起头想说有,却蓦然对上公主一双眼睛,引得她微微发怔。其实此刻的安晟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既不恼怒也不悲愤,平淡得就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可柳煦儿鼻头一酸,却是莫名觉得比哭还让她难受:“公主,你别难过。”
  便是这样轻轻一句话,却撩拨起安晟的整副心绪,心口的钝痛宛若火灼刀割,痛得令人难以忍受,无法呼吸。隐约间,安晟只觉有什么随着崩塌,他双手扶额,渐渐捂住眼睛:“煦儿,再抱抱我。”
  “像上次在马车那样,抱抱我。”
  柳煦儿恍然记起上次乘车出宫前往林府的路上,从恶梦中醒来的公主似乎也曾露出现在这般模样,脆弱得令人疼惜。
  柳煦儿没有犹豫,张开胸怀拥抱这份脆弱。
  当时公主让她猜猜梦见了什么,她说她猜不出来。
  曾经猜不出来的恶梦,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明明已是盛夏的夜,可安晟只觉透心寒凉,唯有细细汲取柳煦儿的温度,方能从她的拥抱当中感受温暖。所以当他依依不舍地退开这个拥抱,盯着月光描摹的这张脸,心中有个声音鼓动着安晟抬起柳煦儿的下巴,没有犹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
  柳煦儿眨了眨眼,没动静,继续又眨了眨。
  两片乌密的眼睫像羽毛一般不停骚扰着另一方,不堪其扰的安晟不得不退开一些,幽怨地盯着她:“你就不能闭上眼睛?”
  “哦。”柳煦儿恍然闭眼,等她想起好像哪里不对,一种略显生涩的温热触感再次抵上她的唇瓣。与前一次不同的是,闭上双眼以后这种唇齿相依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并且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与违和感。
  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违和?直到两人分开,柳煦儿依然想不明白。不过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缓缓退开,柳煦儿缓缓睁开双眼,不看不得了,一看公主双颊绯艳,眼波流盼,那叫一个春|色无边。
  柳煦儿倒抽凉气,赶紧捂住口鼻,生怕流鼻血、口水跟着掉下来。哪知这个动作令安晟误以为她在嫌弃自己,登时目露凶光:“你敢嫌弃我?”
  “没、没,我是怕口水掉下来了。”柳煦儿连忙澄清。
  安晟不知想到什么,耳根渐渐发红,整张脸跟红苹果似的,一时间竟不知应该与柳煦儿说点什么。反倒是柳煦儿愣完之后,伸手摸着自己的嘴巴:“公主,你没告诉我除了抱你还得亲你。”
  但见柳煦儿一脸泰然,浑然没当一回事,安晟非但觉得自己在欺负老实人,还有点自作多情,登时气闷得不行,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以后记得了,让你抱抱我的时候还得亲我一下。”
  柳煦儿略略琢磨完,扒着公主问:“那现在还亲么?”
  安晟偏头觑她一眼:“只要你不讨厌。”
  柳煦儿双眼铮铮发亮,直接往他嘴上么了口,别提多主动。
  “……”
  安晟的心一下子美了。
  两人大手牵小手乐颠颠离开之后,相隔不远的昏黑角落缓缓走出一个人,文潮静静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微眯双眼。
  命悬一线的太后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以后,足足昏迷了两天才悠悠转醒。
  彼时床榻边上围了一圈的人,太后逐一扫了过去,眼皮重重阖起来:“一个个别跟哭丧似的,哀家还没死呢。”
  虽然之前已经把命救了回来,但太后迟迟不醒,众人未免悬起了心。好在千盼万盼,总算把眼睛给睁开了,安晟登时咧嘴:“不枉皇祖母拜了那么多菩萨佛祖,您老定能活个七老八十长命百岁。”
  要不是大病初愈,身子还使不上力,太后非得握拳头捶他一记:“贫嘴。”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您终于醒过来了。”这两天都是安晟与皇后衣不解带守在太后榻前,刚刚听说她有转醒的迹象,皇帝还有其他嫔妃大臣和公主们都赶来了。
  眼见太后已经平安渡过最艰险的时候,兰儿和太医以静养为由将其他人给扫了出去。皇帝有意留下来与太后说一说关于昭平的事,皇后带着昭燕与安晟提前跨出房门,留他们母子二人单独说话。
  “陛下约莫是想与太后商量昭平的去留。”
  皇后边走边与安晟说:“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大抵不想再留昭平了,我们商量过送她出家为尼,消消身上的戾气与罪孽。不过她的恶劣行径毕竟与太后有关,我们还是打算先问过太后再作处置。”
  “可是她还这么小……”昭燕‘啊’了一声,面露恻隐:“她那天哭了一晚上,隔天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好呢。”
  昭燕素常与昭平接触得少,不过作为长姐,即便知道昭平干了罪大恶极之事,心里却多少还存着些关护妹妹的心,尤其那晚之后昭平被皇后带回去,昭燕听她夜夜啼哭,免不得生出恻隐之心。
  安晟却不然:“全凭陛下与娘娘安排。”
  倘若太后救不回来,那安晟可不管她年纪大小,势必要她拿命来填。如今太后已经转危为安,并且已经苏醒过来,安晟可没兴趣关心昭平的生死去留。
  昭燕欲言又止,终是被皇后给按了下来:“祝寿本是件好事,陛下好不容易才请动太后,哪知转眼好事变坏事。昭平这次是真的惹怒了陛下,陛下送她出家为尼已是往开一面。若非她乃皇室血脉,恐怕现在就会像淑妃她们那样……”
  顾及身边两个小辈,皇后没有接着往下说。她扫了一眼面色平淡的安晟:“说起来,当日被淑妃诬陷的那名宫女可是唤作煦儿?”
  听她提及柳煦儿,昭燕和安晟均是眉心一动:“是的。”
  “回宫以后本宫定会命人送去补偿,好在及时查明真相,否则可真是要苦了那孩子。”
  安晟莞尔:“那我可要代她先谢过娘娘的赏赐。”
  昭燕一脸沉闷,假装没听她们说话走快几步,将皇后和安晟抛在身后。皇后示意身边宫人跟上去,目光紧随昭燕那道背影:“听闻,你对那名唤煦儿的宫女犹为特别?”
  安晟并未否认:“煦儿乖巧伶俐,确实很招人疼。”
  “听说她是柳公酌的养女,柳公酌此人狡猾善变,你又岂知他女儿的这份乖巧伶俐是不是装的?”
  安晟挑眉:“是他狡猾善变而不是煦儿,就凭那一层养父女的关系,甚至没有血脉相连的共同性,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皇后深深看她一眼:“看来你对那位煦儿姑娘很有自信。”
  安晟淡笑:“总归不劳娘娘费神。”
  皇后默然:“既然你这么说,倒也显得本宫多管闲事,不过本宫还是有句话要提醒你。”
  “当年柳公酌胆敢在那种时候叛了你的父皇,恐怕现在他对你也安不了什么好心,更有甚者会极提防你,你要小心。”
 
 
第60章 风雨欲来   一片霞红映着山腰,却是风雨……
  “娘娘为何与我说这些?”
  皇后面色一顿。
  “我确曾听闻柳公酌原是侍奉在我父皇身边的人, 至于后来另投他主那也不过是各人决择,但您方提及他的‘叛’,他究竟又叛了父皇什么?娘娘是否应该与我说清楚?”
  皇后颦眉, 似乎是想到了各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安晟会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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