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呢?】
【女神还清醒吗?】
【你把她送回酒店去了吗?】
【还有顾柏宇那边,你的人可得看紧点。】
【我看要不然给女神和又菡她们换个酒店?】
【哎还是算了,刚我告诉又菡女神没事,她好像已经睡着了。】
【你把女神送回去告诉我一声。】
……
中间间隔了五分钟,钟恒安静了五分钟后,又发来了一大串消息——
【卧槽钟知贺你有病吧?】
【你没事把咱俩聊天记录发给我妈干嘛?】
【我妈刚打电话给我一顿教育。】
【你故意的是不是?】
【操。】
【她还问我女神是谁,让我带回家给她看看。】
【这他妈我跟女神八字没一撇,你让我怎么搞。】
【钟知贺你就是故意的,你给我等着!】
钟知贺按了按太阳穴,只回了一个字:
【哦。】
然后又打开贺教授的对话框,补了几句:
【孙叔家的那位,跟他就挺投缘。】
【小时候他们不是还谈过一段。】
【对了。】
【好像还听他叫过人家什么,女神?】
第28章
凌晨两点半。
已经是后半夜,一日之内最冷的时分。
海边的温度尤甚,刚刚踏入沙滩,便觉凛凛的海风直冲门面,霎时间,吹得人无比清醒。
如果换做是旁人,可能被这么一吹,酒也就醒了一半。
可孟遥今天委实喝得太多,又或许是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积压在她的心里实在太久,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发泄出来,让她不愿意清醒过来。
面对浩瀚的海,反而更加兴奋。
像是被海风吹得更醉。
“曾经初识这世间,万般留恋,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孟遥兴奋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踩在沙滩上,然后就像只脱了缰的小马,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跑。
一边跑还一边哼哼唧唧唱着听不出调子的歌。
上帝总是很公平的。
当他给了一个人万里挑一的美貌,那可能就会给她一副五音不全的嗓子。
比如孟遥。
她现在唱的这首歌,如果不是听出了歌词是什么,绝对猜不出她唱的是什么。
只听见细软的声线柔柔哼唱,像是干脆给人家的歌词重新谱了个不大好听的曲。
不远处。
一身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抱臂悠闲地站着,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在沙滩上撒腿瞎跑的姑娘身上。
他很久之前就听说过她了。
那是她入职海擎的第二年,刚刚成为总裁办首席秘书。一个年轻的刚刚毕业小姑娘,两年之内做到这个位置,除了走特殊的捷径,就必然是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超强业务能力。
孟遥显然是第二种,即便她拥有着足以走任何捷径的外貌。
但她明显,并不将这个当做可利用的资源。
第一次听说她,是在海擎的年会上。
那是他成年以来,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参加海擎年会。
那天也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请假。
整个总裁办的人都参加了集团年会,唯有在集团声名斐然的孟秘书缺席。
钟知贺清楚地记得,那天,他爸指着长桌上空着的位子,跟他说——
“小孟如果没有跳槽的想法的话,以后你接管公司,就让她来做你的秘书。”
“她的业务能力在整个集团数一数二,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跟她这么努力,这么拼。”
“这小姑娘有前途,以后绝不止做秘书这么简单。”
“她跟那些娇气的小姑娘不一样,她是一个骨子里就坚强不服输的孩子。”
兴许是那天钟董事长喝得不少,连带着话也很多。
钟知贺抬起手,扯下颈上一丝不苟系着的领带,随意抓在手里。
他的目光仍然跟着不远处在海边玩水的姑娘。
可是真的如他爸所说吗?
她真的是一个骨子里就坚强的人?
好像也不尽然。
她会坐在酒吧吧台前,一个人落寞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会突然凑上来,软声问他“哥哥可以亲我吗”。
也会为了帮他这个刚刚萍水相逢的人,整夜整夜不睡觉地加班。
……
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柔软又娇弱的小姑娘。
只不过,大概,习惯了伪装。
思绪是被突然跑过来的人打破的。
孟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冲着他跑过来,转眼就到了近前。
刚一接触到,她就缠着他问:“哥哥,你听我唱歌是好听还是不好听?!”
他们两个原本就隔得不远,她站在海边唱歌,他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有如魔音贯耳。
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自己没有耳朵。
对上孟遥盈盈的杏眼,钟知贺眼镜下的睫毛微一震颤。
下一刻,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听你唱的,特别难听。”
“……”
孟遥皱起秀眉,倏忽踮起脚凑上去,严厉拷问:“贺Simon先生,你、再、说、一、遍!”
“难听。”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给十次机会也是,难听。”
“!!!”孟遥气得抬眼瞪他,“ 我再也不理你了!!!再最后一次机会!”
“……”
“你快点说话嘛。”
“……”
“还行。”
“就只是还行?”
“……”钟知贺闭了闭眼,终于说出一句违心话,“好听。”
孟遥这才笑起来,大言不惭地说:“既然你都说好听了,那我也就不谦虚了。”
她说了这句还不算完,还拍拍胸脯,一脸傻笑着说:“我简直是歌坛沧海遗珠,恒海娱乐为啥不签我,小恒总好没眼光!”
整个人站都站得晃晃悠悠,显然还没有醒酒。
钟知贺站在一旁,未置可否。
没想到仅仅因为没说话就引火烧身。
孟遥自言自语了半天,见到身边这位半晌没理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她这话问出去之后,即便醉着酒,也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写着“无话可说”四个大字。
“说话呀?你是嗓子出了问题,还是脑袋出了问题吗?”
她问的很认真,还探头探脑看过去,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
可这句话本身就很冒犯。
以至于对方冷冷瞥她一眼,送了她两个字:“闭嘴。”
“哦。”孟遥乖巧地闭上嘴,不到十秒钟,又忍不住开口,小小声问,“要一起玩水吗?”
“不玩。”
钟知贺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嚇。
快三点了。
眼前的姑娘还在踮脚看他,从那双略显傻气的眼睛里看出,她显然还没有清醒。
早知道,该直接送她回去。
钟知贺伸手,按住孟遥头顶,轻轻巧巧将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控制住。
“我送你回去。”
这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
孟遥没说话。
直到对方放开控制住她的手,当先一步走在前头,示意她跟上的时候。
她才顿了顿,小声问:“回家吗?可是……我没有家。”
又是一阵海风吹来,今夜的这片海滩,好像格外冷。
走在前头的男人倏然止住脚步。
良久,才说:“回酒店。”
“可是我想回家。”孟遥咬咬下唇,上前一步,可怜兮兮地拉钟知贺的衣摆,“哥哥,你能带我回家吗?回你的家,也行。”
她两颊边长长的刘海被吹起,露出整张巴掌大的小脸。
今天没化妆,呈现出肌肤原有的细嫩白皙,因为喝了酒,两颊由内而外透出浅淡的粉色。较之平时的端庄秾丽,显得别样清新。
她喝了酒以后,整个人都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像是难得将藏在身体里娇气的小姑娘放出来。
-
沉寂了大半夜的别墅,终于在凌晨三点多钟迎来主人回家。
门锁开启,别墅一楼各个房间的灯次第亮起。
钟知贺轻巧地单手扶着孟遥,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兴许是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原本已经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的孟遥此时又醒过来,迷瞪瞪地揉着眼睛。
待到被身边的男人扶着进了客厅,才略显迟钝地开口,有气无力地赞叹道:“哇,哥哥,你家真的好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
“……”
孟遥没注意到身边人看她时候满眼写着的“白痴”而字,自顾自继续说:“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见识到这么大的别墅!”
“……”钟知贺扶着她往客房走,有些无奈,“你上次来过。”
“啊?真的吗?”
“……”
“孟甜甜。”
“在!”
“你知道么。”
“什么。”
“人在智商不够的情况下,最好的掩饰方法就是……”
“?”
“闭嘴。”
呃。
孟遥愣愣地伸出手,在唇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他怎么这样。
现在开始拐弯抹角让她闭嘴了。
孟遥最后被钟知贺打横抱起来,进了二楼的主卧。
原因是她死活不肯住在楼下客房,说什么也不撒手就是缠着他。
-
天暗又明,云卷再舒。
剩下的小半夜飞速过去,孟遥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
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房间,将大床上酣然梦中的人叫醒。
因为最近几天极度缺乏睡眠,又是几次倒时差失败,孟遥头脑有些发懵,眼睛还没睁开,只觉得周围今天格外热。
像是有个小火炉,一直不停地炙烤着。
而她怀里的抱枕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格外硬,抱枕的布料也好不舒服,剌巴巴的。
她随手欲将怀里的抱枕推到一边。
一推。
唔,没动。
再推。
还是没动。
嘶。
这抱枕怎么还有重量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孟遥瞬间猛然清醒。
一个骇人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人从身后浇了盆凉水,冷得那是一个透心凉。
昨天晚上她干什么来着……?
哦,喝酒。
对,好像喝了不少,然后呢?
然后……有个男人来接她。
很好看很看的一个男人。
她认识的。
对,是贺,贺哥哥来接她。
然后的事情……孟遥想的脑仁发疼,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而是,解决现在的麻烦。
思及此,孟遥便屏住呼吸,在心里再三安慰过自己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睁眼,去看身边的“抱枕”,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3、2、1……
!!!!!
一大清早!她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救!命!
难道她昨晚真的寂寞难耐兽性大发借酒发疯酒后乱性就这么把他给生吞活剥吃干抹净了么!!
孟遥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撒开自己罪恶的手,恨不得退开三米远,跟对方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安全距离!
正在孟遥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钓凯子基础理论》第三十八条:【终极方法!借着酒劲强了他!!不成功便成仁!】的时候,孟遥的却倏然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紧接着,是对方格外好听的声线,带着清早特有的喑哑,漫不经心,十分散漫——
“早啊。”
第29章
许多事情,虽然发生的时间不同,但是因为某些不可抗性因素,总呈现出惊人相似的发展历程。
比如。
孟遥第二次去到钟知贺家的别墅,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以及,相同的结束方式——她从他家狼狈奔逃。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逃跑经历,这一次,孟遥从他家一跑出来,轻车熟路便打上了出租车,二话不说,直奔联合广场希尔顿酒店。
国外司机们总是热衷于展示自己的车技,自打坐上车起,孟遥便被迫陪着司机飙车。
又是一个急转弯。
隔着车子厚厚的玻璃,也能听得见轮胎和板油马路发闷的摩擦声。
孟遥满脑子都是她刚刚在钟知贺床上醒来之后的事情。
那是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的一间卧室。
床上是深灰色不带一丝花纹的床单、被子。
孟遥醒过来,坐起身的时候。床的另一侧,男人正侧躺着,微仰着头,掀眼看她。
他没戴眼镜,兴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眼神有些涣散,不如平日那般灼热锐利,仿佛能一眼穿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