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不干了——深碧色
时间:2021-10-10 09:31:58

  “那是我们镖局的总镖头,力能扛鼎,家传的刀法极有名望。”岳荫目不转睛地看着,压低声音,同云乔讲解道,“我的腿脚功夫,就是少时起随他学的。”
  云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对此谈不上了解,但能看出来傅余是愈战愈勇,最初的僵持过后,他便显得愈发游刃有余起来。
  过了会儿,岳荫小声道:“总镖头要输了。”
  她话音里带了些惋惜,目光落到那蓝衣身影上,却又抿唇笑了起来。
  到最后,的确是傅余占上风,他利落收起长|枪后拱了拱手:“承让了。”
  总镖头并没因这输赢介怀,在他肩上拍了下,向一旁观战的岳蒙朗声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众人已经比试过一番,岳蒙邀傅余到家中去用饭,正琢磨着该怎么提一提自家妹子,一回身就见着不远处的岳荫。
  他略带无奈地瞪了岳荫一眼,随后向傅余介绍:“这就是我从前同你提过那个不成器的小妹。”
  傅余微微颔首,含笑问候道:“三姑娘安好。”
  岳荫笑盈盈道:“傅将军,久仰大名了。”
  “这位是我小妹的朋友,也是我家的座上宾。”
  傅余随之看过去,却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依旧颔首问候了句,像是压根没认出她。
  她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又未曾开口,傅余怎么猜也不会料到她在此处,认不出是情理之中的事。
  云乔并没多想,也没戳破,施施然还了一礼。
 
 
第66章 
  年关将至,各种事情纷涌而来。
  自云乔去后,六宫无主。
  太后一门心思修养礼佛,不耐烦再接手那些庶务,便交由贤妃代管。
  早前先皇后在时,贤妃看出势头不对,只想着明哲保身,未曾有过争宠之心,任由赵、虞二人去做那个“出头鸟”。
  原以为不管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总在她们几人之间。怎么也没料到,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六宫大权落到了自己手里。
  起初,贤妃也曾暗自欣喜,又想着借宫务的由头见裴承思,慢慢培养感情。
  可裴承思压根没给她施展的机会。
  他压根没把后宫之事放在眼里,更不会费心过问,就算从繁忙的政务中得了空闲,宁愿去空荡荡的清和宫发愣,也不会分给旁人半点。
  先皇后人虽没了,圣上的心却还挂在她身上,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看明白这一点后,贤妃便暂且收敛了心神,想着徐徐图之。
  倒是安嫔坐不住,听了身边人的唆使,大着胆子学先皇后的装扮,在御花园中“偶遇”圣上,想要借此邀宠。
  结果宠没邀来,反倒招致责罚。
  据内侍回禀,圣上远远见着亭中的安嫔后,大步流星上前。等走近看清她的模样后,怔了下,随后勃然大怒。
  安嫔瑟瑟发抖地下跪求饶,依旧被罚俸禁足。
  这个年节都得在自己宫中凄风苦雨地过。
  贤妃得知此事,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幽幽叹了口气:“她也是犯傻……咱们这位圣上,岂是好糊弄的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昭阳殿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赵宝林悬梁自尽。
  裴承思自行宫回来,雷霆手腕清扫了赵氏一族,半点没容情。数罪并罚之下,原本被削了爵位的平侯判斩首,其他更是死的死、散的散。
  赵雁菱遭家中连累,被褫夺封号、降位,从昭阳殿主殿搬到了偏殿,依旧禁足不得出。
  先皇后在时,她就因兄长之死与佛堂之事有些疯疯癫癫,这回得知家中没能保住,更是一蹶不振。
  但谁也没想到,她竟会自缢。
  “丹溪县主这个人,自小被家中宠坏了,任性得很。”贤妃在闺中时没少与赵雁菱打交道,对她的行事作风颇为了解,唏嘘道,“如今家族败落,成了没养分的菟丝花,的确活不长久……”
  其实倒也不单赵雁菱一人,她们这些世家闺秀运势如何,与母家、夫家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也逃不过。
  贤妃多少有些感伤,只是适逢年节,赵家早就不得圣心,葬仪也只能草草了事。
  侍女又回禀道:“栖霞殿那位病后,如今情形也不大好。”
  贤妃扶了扶额,总觉着后宫似是时运不济,不祥之事太多了些。
  她未曾苛待过后妃,虞冉到如今地步,是彻底失了圣心的缘故。
  先前虞家出事,贤妃也曾疑惑不已,后来辖六宫得了点消息,知道是与先皇后之死有关,才算是解了疑惑。
  也彻底确准,虞家再没翻身的机会。
  虽说宦海沉浮是常有之事,可先皇后之死便如同一根刺,虞家又没什么天纵奇才,就算圣上念及昔日恩情未曾赶尽杀绝,也绝不会再重用。
  “叫太医再去看看,年节前不能再出事了。”贤妃揉着额角,吩咐道。
  宫人应了下来,依言照办。
  这后宫中的种种,陈太后虽不会刻意插手,但也不会闭目塞听,要紧的事情从没漏过。
  她缓缓拨动着念珠,听完辛嬷嬷的回禀,微微叹了口气:“先帝那时宫中美人多不胜数,以致频频生事,的确不好……但眼下,宫中妃嫔一只手都能数完,未免零落冷清了些。”
  晦气的事太多,总不是好兆头。
  辛嬷嬷斟酌着措辞,回道:“前几日有朝臣奏请充盈后宫,再立国|母,但圣上没应,甚至翻旧账讥讽了那御史,叫他管好自己的家事再来指点江山……”
  裴承思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朝臣们再怎么上奏,也没法按着他的头行事。
  他不想做的,总有法子回绝。
  自行宫归来后,他待人处事的风格变了不少,那位“出头鸟”御史触了这个霉头后,一时间再没人敢提此事。
  “你放心,哀家不会去自讨没趣。”陈太后合上眼,慢悠悠道,“眼下他还惦记着先皇后,谁说都没用,且慢慢等着吧。”
  午后的清和宫中一片沉寂,青黛小心翼翼地进了内室,见裴承思仍在睡梦之中,没敢出声打扰。
  她瞥见炉中的安神香燃尽,犹豫了一瞬,没再续上。
  前几日夜间,当值的内侍听见圣上在里间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谁闲聊一样,吓得魂都快没了。
  常总管冒死提了一回,请太医来看过,说是安神香用得太多,加之圣上对先皇后念念不忘,以致生了幻觉。
  若是长此以往,必定会有损龙体。
  裴承思听后,扶额沉默良久,终于听从太医的劝告,逐渐减少安神香的分量。
  只是这么一来,夜间总是难以入眠,白日里难免精神不济。
  眼下难得入睡,青黛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同来回话的内侍道:“到茶房去喝杯茶暖暖身子、用些点心,等圣上醒后,我再让人唤你。”
  内侍道谢后正要离开,青黛忽而想起怀玉的叮嘱,有意无意道:“这可是什么紧要差事?若是的话,我还是斗胆唤醒圣上吧,以免误了……”
  “算不上,”内侍知道她如今是圣上得用之人,也没刻意隐瞒,随口道,“就是傅将军的行踪罢了。”
  青黛点点头,若无其事笑道:“那就好。”
  尹城落了场薄雪,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吹得脸颊生疼。
  遇着这种天气,云乔懒怠出门,拥着暖炉在房中歇息。
  傅余也在岳家暂住,但于情于理,她都寻不着借口登门造访,自那日镖局别后,便再没见过。
  倒是岳荫时不时过去,回来后还会同云乔转述一番,夸傅余见识广、功夫好,还谦虚上进,不会同她那表兄一样自命不凡。
  这日午后,云乔正研究棋谱打发时间,听见门帘响动,便知道是岳荫过来了。
  但她并没往日的欢快,进门之后,毫不掩饰地丧着脸。
  “这是怎么了?”云乔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立时放下棋谱,关切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岳荫在云乔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缓了缓,满是怨念地开口道:“……傅余今日旁敲侧击地同我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她对傅余一头热,这几日都是兴冲冲的,听明白傅余话中隐晦的意思后,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霎时冷静下来。
  倒也谈不上伤心难过,就是有些许尴尬,也不知如何是好。
  云乔也愣住了。
  她自问与傅余关系还算不错,但对此毫不知情。
  岳荫喝了口茶,硬着头皮道:“我起初还想,这兴许是他婉拒的托词,便专程去问了二哥,才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云乔愈发不解起来:“那……”
  岳蒙既是知道此事,就不该乱牵红线才对。
  “倒也不怪二哥,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听说那姑娘早就嫁了人,谁知道他至今念念不忘呢。”岳荫深深地叹了口气,同云乔讲起旧事。
  “据说,那姑娘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傅余往西境从军后,两人自此分别。傅家爹娘去得早,再没旁的亲眷,也就只有他那青梅竹马还惦记着,想方设法地托人送东西过来。”
  “他想得是建功立业后回乡,可谁知还没功成名就,他那小青梅就在家乡嫁了人,再送过来的衣裳等物里,还带了份喜糖……”
  傅余接到那喜糖后,既怅然,又替她高兴。
  想着她终于找到托付终身的人,自己也没了牵挂,便主动请缨,接下了潜入西域的密令。
  那任务九死一生,傅余应下时就做好了客死异乡的准备,甚至备了封遗书,叫岳蒙收好。
  若他没能活着回来,就连带着奖赏送回家乡。
  好在他运气不错,虽受了重伤性命垂危,但最后还是从生死一线爬了回来。
  那封遗书没派上用场,岳蒙也再没听他提过自己那青梅竹马。原想着这么些年过去,应当早就抛之脑后,才会从中牵红线,却不料他竟还没能放下。
  “云姐,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轴……”岳荫又是唏嘘又是无奈,抬眼看向云乔,才发现她呆呆地怔在那里,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捧杯盏的手因攥得太紧的缘故,指节泛白。
  岳荫探身过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云姐?”
  “嗳,”云乔如梦初醒似的应了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借着喝茶的功夫掩去失态,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
  傅余从没同她提过这些,云乔一无所知,眼下骤然从岳荫口中得知,心中的震撼比任何人都要重。
  傅余当年断了音讯,杳无踪迹……其中竟还有这样的缘由吗?
  会不会是岳蒙误会了什么?
  一直到送走岳荫,云乔依旧没能从此事中彻底缓过来,甚至想要找傅余问个清楚。
  但且不说如今身份不合适,就算真见了面,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云乔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
  入夜后,云乔辗转反侧,却听着窗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只得披衣起身查看。
  “谁?”云乔满是疑惑地推开窗,借着烛火,与傅余打了个照面。
  他穿了一身漆黑的衣裳,几乎融在夜色之中。
  云乔瞪圆了眼,随后紧紧地抿着唇,才没发出声响来。
  “别怕,”傅余带着些笑意,低声道,“是我。”
  作者有话说: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虽然一直更新不稳定,但我算了下,入V之后平均日更是有3000+的(最后的挣扎……
 
 
第67章 
  外间一直在断断续续飘着小雪,傅余一路过来,不仅发上、衣上覆白,就连长睫之上,都沾了片细碎的雪花。
  他带着满身风雪,眼中却含着笑意,眉目舒朗。
  眸中盈着灯火,在这漆黑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惹眼。
  云乔对他的到来毫无防备,怔怔地盯着傅余看了片刻,直到他开口,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请他进门。
  傅余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雪花遇暖融化,发丝洇湿,他却对此毫不在意。
  云乔看着都替他觉得冷,下意识拢了拢衣衫,寻了块帕巾递过去,忙前忙后地倒了两盏温茶:“怎么突然这时候过来……”
  话说到一半,忽而意识到不对,随即又问道,“你何时知道我在此处的?”
  “自然是前几日在镖局。”傅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见云乔满是意外,笑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那时没认出你吧?”
  云乔被他说中了心思,一时无言以对。
  “我怎会认不出你?”傅余对此一笑置之,随后解释道,“虽说岳二哥是可信的人,但还是得多加小心,你一旦与我扯上关系,难免会有泄露身份的风险。毕竟……”
  云乔正听着,见他突然止住话头,似是有所顾忌,随即追问道:“毕竟什么?”
  傅余犹豫片刻,这才继续道:“行宫大火后,圣上始终未曾尽信你的死讯,不仅遣人详查过我的关系往来,连元姑娘那里都没放过……”
  云乔听得眼皮一跳。
  若她离京之后,与他们还保有联系,只怕早就被裴承思发觉。
  “眼下我虽停职离京,却并非万无一失,若圣上依旧心存疑虑,说不准会遣影卫盯梢。”傅余对裴承思手中的影卫谈不上熟悉,但听陈景提过,并不敢掉以轻心。
  正是因着这个缘故,他初见云乔时未曾挑明,遮遮掩掩直到如今,才寻着合适的机会。
  傅余心中虽始终惦念着云乔,却并不想带给她风险,骤然相逢实属意外。
  若早知道云乔在尹城,他兴许不会答应岳蒙的邀约。
  但既然机缘巧合撞到了一处,他也做不到熟视无睹,这才费了番周折,悄无声息地趁着夜色过来。
  自离了行宫后,云乔再没刻意打探过京中的消息,对裴承思的动向一无所知。听完傅余的讲述,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真是执迷不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