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金屋囚质子——余生怀
时间:2021-10-13 09:14:00

  他勾起嘴角,邪气地看着她,梁缨对上他微妙的目光只觉羞恼,抡起拳头捶了他一下,嗔骂道:“下流。”
  “啊!”她一动,脚下跟着一滑,整个人往下栽去。
  “小心!”元千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拉。
  她受力往他扑去,按着他倒在错落的瓦片上。差一点,两人的鼻尖便会相撞。
  夏衣单薄,而她的手正按在他的胸膛处,触感清晰。他每一个呼吸的颤动,她都能感受到。
  “扑通,扑通……”
  元千霄一手撑着瓦片,一手搂着她,狭长的眼尾盛满促狭,“我不喜欢这个姿势,公主可以起身么?”
  “嘭!”梁淳忍无可忍,直接冲了进去,阮熙光没拉住,大喊出声,“二皇子,你千万别冲动啊!”
  他这一喊,梁缨即刻回神,急道:“二哥进屋了,快,带我下去!”
  *
  “以后,我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周宸游一遍遍地抚摸柳从准的脸,似是看不够,其中情意可见一斑。
  “嗯。”柳从准娇羞地点了点头,随后张手抱住他。
  “嘭!”
  两人情到浓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了。周宸游下意识侧头,看清来人是梁淳后,浑身一冷,如坠冰窟。
  他尴尬地扭过头,利落地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和柳从准。
  非礼勿视。梁淳别过脸,怒喝道:“周宸游,你竟然算计我妹妹!”
  “二皇子!二皇子我们快出去。”阮熙光拼命拉着梁淳往外拖,闭眼道:“等他们俩穿好衣服再说,七公主不是还没嫁么,别生气,动怒伤身啊。”
  梁缨怕梁淳出事,匆匆跑了进来,目光一触及榻上的两人,火速转过身,“二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七公主……”周宸游见梁缨出现在这里,一颗心直往下沉。
  梁淳不动,梁缨便挪着小步子去拉他,“小侯爷,我不知道你为何非要娶我,我也不想知道。大家以后还是同窗,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至于你父亲那儿,希望你能说清楚。”
  “七妹,他算计你,还想……为何要这般便宜他?”梁淳面覆愠色。
  “我没答应他,父皇也没赐婚,什么都没有,算了吧。”梁缨劝道,与阮熙光一道用力将梁淳拉了出去,“你们俩以后还得一起上课呢。”
  “你们,继续。”元千霄直视面色惨白的周宸游,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最后好心地为两人关上房门。
  等他们一行人远去,李妍媃才从墙后走出。
  她嫌弃地瞥了眼主屋,抬脚离开。周宸游瞧着是浊世佳公子,背地里却干这种勾当,梁思思知道了怕是要心碎。
  *
  将梁缨送回宣宁宫后,梁淳径自去御书房找梁钊说事。
  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将七妹送进火坑。
  “父皇眼下可有空,儿臣有要事相告。”
  “淳儿?”梁钊抬眸,对上梁淳难免吃惊。说起来,梁淳的性子跟平南差不多,喜静,不爱说话,今日主动来找他倒是稀奇。“什么事,说吧。”
  一月不见,他的口吃症居然好得差不多了。
  “父皇,周宸游与七妹不合适。”梁淳上前一步,嘴巴张了又合,只说:“他们俩在一处绝不会幸福。”
  这一个两个的。梁钊合上奏章,沉声道:“朕不明白,你得说清楚,为何他们俩在一处不会幸福。”难道周宸游也有隐疾?
  “他,他……”梁淳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措词。
  梁钊直起身,静静地瞧着梁淳,心思几转。他便是元千霄说的人证?“淳儿,朕不喜欢支支吾吾的人,有什么话直说,不说便出去,朕还有奏章要批。”
  终于,梁淳下了决定,开门见山道:“周宸游喜欢男人,根本不可能给七妹幸福。”
  “他,喜欢男人?”梁钊被这几个字震住,好一会儿才接受。昨日,他是为试元千霄才说的那话,哪里会真赐婚。
  “千真万确。”梁淳垂下眸子,继续道:“方才儿臣都瞧见了,周宸游与那男戏子,行,行苟且之事,还说,娶七妹进门后便为那戏子赎身,无耻至极。”
  “是么。”梁钊倏然黑了脸。一月前,他曾说过一句话,当时周宇在场,估计是起了心思。“此事朕自有定夺,你下去吧。”
  *
  夜深,寝殿里愈发安静。
  梁缨靠在床头出神,指尖频频捏紧泥人。
  他说,“你给我就给。”她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他会这般说话,是喜欢她吧?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头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们俩互相喜欢,忧的是,她害怕。
  万一哪天他不要她了,弄丢了她的心,那她该怎么办,会跟母妃一样发疯么?
  不,她不想变成母妃,一点儿也不想。
  梁缨带着纠结的心情睡下,再次入梦。
  这天是个阴天,闷人地紧,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站在东宫外头,听那些宫人说,他打了胜仗,今天正好抵达都城。
  她想,他怎么还没死在战场上,老天真是不开眼。
  当天晚上,狂风大作,吹得院子里的榕树都倒了几棵,“轰隆,轰隆……”天上一直在打雷。
  她捂着耳朵蜷缩在衣柜里,双眼紧闭。以前,他在的时候,打雷天总会抱着自己,可今晚他不在。
  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寝殿里,她更害怕。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这会儿,她开始想他。想他为何不回东宫,是住在军营了,还是,厌倦她了?
  突然,“嘭”地一声巨响,有人闯了进来,听脚步声不是元千霄,且来人不止一个,至少有十来个。
  她没搭理,默默抱紧自己。
  “吱呀”,骤然,有人打开了衣柜,光线悉数涌入,随后,一只男人的手从旁伸来,用力将她拉出了衣柜。
  那人手上的力气很大,她被摔在了地上。
  寝殿里灯火通明,她下意识抬头看去,面前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男人年过半百,五官长得很凶,眉间杀意凛凛,是元千霄的父亲,淮越国的皇帝,元旭中。
  元旭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跟看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闷毙。”
  听得这两字,她只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从头凉到了尾。
  她不甘心,劲武国还在,淮越国更是一日比一日壮大,凭什么自己要死在这里。
  “你不能这么做。”这个时候,她反倒不怕打雷了,脑中活络地转着,想尽一切法子保住自己。
  元旭中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来人……”
  “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肉。”她对上元旭中的眼,一字一字道。“你的孙子。”
  “你有了身孕?”元旭中面色微变,眸光辗转,似在思索什么,许久,他扬起手,坚决道:“来人,将她拖下去。”
  横竖要死,不如奋力一搏。很快,她做了决定,劈手夺过一名侍卫的佩剑,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元旭中,只见一道黑衣如鬼魅般飘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擒住了她的手。
  霎时,她只觉浑身一麻,根本握不住长剑。
  之后,两名太监将她拖去了刑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大雨不停地下着,雨珠如帘,顺着飞檐往下砸,大有老天倾盆之势。
  廊上的风灯几乎全灭了,前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路。
  她被点了穴道,动惮不得,只能任人拖着往前走。
  几日前,她已悄悄将父皇送走,心中再无牵挂,死便死了,然而劲武国和淮越国还在,她舍不得死。
  “若是杀了我,太子殿下定会拿你们全家问罪。”
  这话一出,她能明显感觉到,拖着她的两名太监犹豫了,可惜他们并没犹豫太久。
  其中一名太监好声好气地说:“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太子殿下这会儿伤着呢,听巫医说,他快不成了。”
  什么?她心头猛然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要死了?”
  黑夜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太子殿下每回上战场都拼命,只是这一次伤得太深,今早,他是被抬进太医院的,血水都端了好几盆。”另一个太监说道。
  “……”她死死咬着唇内软肉,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今日之前,她总盼着他能死在战场上,而今,他伤了,要死了,她却觉得难受,像是有无数把尖锐的匕首刺进了心里,绞痛地厉害。
 
 
第33章 你想不想   我发誓,一定会娶你,相信我……
  今夜风雨交加, 诡异而凄厉,却又出奇地静谧。宫闱深处,长廊愈发地暗淡, 越发地狭窄。
  他们走了足足两刻钟才到刑房, 刑房上头挂着两盏随风飘扬的灯笼, 门口站着不少太监, 齐齐盯着她。
  “吱呀”一声,两名太监推开雕花木门, 里头漆黑一片,倏地, 灯亮了, 明晃的烛光将刑房照得清清楚楚, 三丈见方,刑具齐全。
  老虎凳, 钉桌, 铁针,辣椒水,夹棍, 烙铁……
  若说自己此时心如止水, 那一定假的。数月来,她虽被囚禁在淮越国的皇宫里, 可元千霄从没亏待过她,吃穿用度更不比天巽国差。
  从自由上说,她是阶下囚,可从其他方面来说,她不是。
  随后,几名太监将她绑到了刑榻上, 她的双手双脚全被铁环固定住,根本挣脱不开,更何况她还使不上劲儿。
  只能等待死亡一寸寸逼近,无助而绝望。
  这时,一名太监拿了一叠韧纸过来,另一名太监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她盯着那些可怕的东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闷毙。她知道这种酷刑,他们会将韧纸浸透水,韧纸过水后会变得异常黏,紧紧地贴在人脸上,封住口鼻,叫人呼吸不得。
  “公主殿下,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说完,最前头的那名太监拿过一张韧纸放入盆中,她拼命挣扎,奈何铁环锁住了她的四肢。
  “若是你们放过我,太子……”
  领头太监低着头,用两只手拿起过水的韧纸朝她面上铺来,她怕地浑身发抖,嘶哑地喊道:“放开我!”
  冰凉的触觉上脸,她顿觉一层东西迅速黏上面颊,堵住了鼻子和嘴巴,瞬间便封住了她的呼吸,说不出话,也喊不出声。
  她想,自己要死了么。
  呼吸不畅,意识渐渐模糊。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他那天晚上说的话,“我发誓,一定会娶你,相信我。”
  “都给孤滚开!”乍然,一声怒喝响起。是元千霄的声音,她正要放弃时,他来了。
  她双眼被蒙,看不清外头,心底却燃起了希望。
  “太子殿下饶命,啊!”
  耳边传来几声惨叫,有人倒地了,下一刻,面上的韧纸被撕去。
  刹那间,双眼重见光明,呼吸也通了,她大口喘着气,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再看到他的脸时,不由哭了出来。
  元千霄按下刑榻上的机关,“咔”,铁环一分为二,自动往回收去,他扶起她,哑声道:“你怎么样?”
  她摇头,讷讷地看着他,他面色苍白地吓人,双眼分外通红,上身衣裳也没穿,每一处都裹着厚厚的细布,而这会儿鲜血正从细布里渗出,骇人地紧。
  “你……”她咬牙忍住哭声,目光却被水雾模糊。
  “我们走。”元千霄伸手半抱住她,带着她离开刑榻,谁知没走几步,他整个人一软,直直倒了下去,两人一道摔在地上。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元旭中来了,可她却没再害怕,兴许,是他在身侧的缘故。
  “霄儿,你敢不听朕的话!”元旭中站在刑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瞧着两人,眼中杀意不减,“这个女人留不得。”
  元千霄勉力撑起自己,似是头疼地厉害,“噗”,他俯身吐出一口鲜血,抬头看向元旭中,虚弱道:“父皇敢动她,儿臣便将破解幽都七郡的法子告诉孟苟。”
  他每一字都说得极为用力,双眼红地妖冶。
  “你!”元旭中怒极反笑,振臂道:“那你最好别让自己死了,你一死,朕随时都能处死她。三月,朕给你三月时间养伤。”
  元旭中一走,元千霄便昏了过去,而他的手还握着她,握得很紧。
  “……”她哽咽着,抬手想触摸他的面庞,却又压下情绪收了回来,默然看着一群太监过来扶他。
  *
  !
  梁缨睁眼。
  这是第五个梦,她缓缓按上心口,那里翻涌地厉害,仿佛有东西在渐渐苏醒。
  梦里的事她都记得,不论感知还是心情,她甚至觉得面上还残留着到韧纸的凉意。
  那晚,元千霄说要娶她,是哪一天?按理说,该在这些梦的前头,可逃命那天不是他们俩的初遇么?
  “咚咚咚。”澜语叩响房门,小声问道:“公主可是醒了?”
  “进来吧。”梁缨撩开帐帘坐起身。
  今日休沐,是个好天气,满室金光。
  梁缨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待会儿,她应该会变些模样。从昨日起,她决定不再留发片,这样瞧着不仅好看,也更熟悉。
  “公主愣着做什么,为何还不梳妆?”澜语收拾完桌上的早点,顺口问了一句。
  梁缨眨眨眼,拿起簪子旁的玉梳把玩,“澜语,你觉得我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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