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柔弱不能自理(女尊)——盐水祭司
时间:2021-10-13 09:15:59

  “谁?”舒皖心里一惊。
  “她应该明早就会进京了,长得不错,是个十分火辣的美人。”傅闻钦面无表情地评判了一句,缓缓补充道,“身高跟我差不多。”
  “这么高?”舒皖摸了摸嘴,可恶!这个京城里又多了一个比她高的人。
  翌日的早朝上,舒皖果然等来了这位传闻中的南疆武神宁桓王——舒长夜。
  她来时身上戎装未减,修身的银红软甲衬得她修长挺直,五官刀锋似的冷厉,与官员夹道中信步走来,跪在阶前,声线中性,雌雄莫辨:“臣,参见陛下。”
  舒皖在舒长夜没来之前,就对舒长夜有些畏惧,此刻当然要给她好脸,和善道:“王爷快快请起,此行车马劳顿,辛苦王爷了。”
  她说完这话,觉得自己又体贴又温柔,哪里都好,简直没哪里不对劲。
  可是舒长夜听完却是猛地抬头,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舒皖,活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似的。
  舒皖被看得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一瞬,可紧接着舒长夜却仿若无事一般,起身道:“谢陛下。”
  “......”舒皖心道难道舒长夜如此记仇,还惦记着三年前舒明安在她走后大肆欢庆,如此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只为瞪她一眼?
  手边早已摆好舒长夜的功勋册,舒皖打开细看了一遍,才知舒长夜手底下的那队兵马名为“夺夜”,虽然舒长夜本人顶着一个“夜”字为名,手底下的人叫“夺夜”好像十分奇怪,但舒皖更加关注的是,这群人人数竟然庞然高达十七万!
  这难道不是等同于,舒长夜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想坐皇位了,她就得拱手让人吗?
  拒舒皖所知,她的皇城禁卫军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万,要想打赢舒长夜,除非皇城禁卫军一个人能打两个人的份!
  退一步讲,这些禁卫军肯不肯为她卖命还未可知......
  舒皖一下子紧张起来,觉得自己面对是不是舒长夜,而是一尊活阎王。
  懂了。舒皖心道,我这就退位让贤,溜之大吉!
  话是这么说的,但当一天皇帝撞一天钟,舒皖强行稳住自己,对舒长夜道:“朕已经拟好了圣旨,要好好封赏皇姐,准备封皇姐为常胜将军,不知道皇姐喜不喜欢这个称号?”
  舒长夜神情古怪,只是道:“臣领旨谢恩。”
  宁桓王和大将军比,当然还是王爷听起来比较有面子,可王爷已经是顶级称号了,除了再多给她加一个一品军衔,多领一份俸禄,舒皖实在不知道怎么赏。
  因为舒长夜看起来似乎也十分有钱的样子,普普通通一件银甲,硬是被她做得花里胡哨,暗纹雕饰什么的一应俱全。
  今日宁桓王回归,早朝的主题自然以舒长夜为主,有些大臣知道皇帝陛下与王爷素来不睦,马屁也拍得十分小心翼翼。
  可她们再怎么小心翼翼,那也是拍了,只要说了舒长夜一个好字,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舒皖看着她的大臣们乌泱泱一片全向着舒长夜倒,觉得自己的皇位又刺股了几分。
  暗中观察的同时,舒皖一边为自己的不得人心而感慨,一边又禁不住佩服起舒长夜的宠辱不惊起来。
  这么多人,变着法地夸她,她居然还能不苟言笑、神情冷峻,真不愧是要和她争皇位的人!
  舒皖又例行对舒长夜嘘寒问暖了几句,可她越问,舒长夜的脸就越冷,最后舒皖觉得舒长夜一定十分厌恶与她交谈,十分识趣地闭嘴了。
  “今日皇姐回京,朕心甚慰,退朝!”舒皖说出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语调简直是飞扬的。
  扔下这句话,舒皖麻利地起身就要顺着旁边的路冲出去,还没站稳,就听舒长夜幽然道:“臣多年未见父后,十分挂念,想必陛下会与臣一起去崇华殿拜谒罢?”
  想起威后,舒皖心底一寒,看着舒长夜莫名挑衅起来的眼神,干笑道:“哈哈,自然。”
  左右也逃不开,舒皖只好硬着头皮和舒长夜前往崇华殿。
  思及每次前往崇华殿,沈玉都要站在外面等她,沈玉的月事定然还没尽的,昨儿又惹了严重的腹痛。
  舒皖转身对沈玉道:“先生去福宁殿等朕罢,倒杯热茶,好好歇一会儿。”
  沈玉一听这个,陛下眼中的关切又十分明显,不由自主又红了红耳尖,道:“微臣无妨,多谢陛下关心。”
  这二人一来一去尽数落在舒长夜眼里,她冷笑一声道:“好端端地,你关心这个贱人干甚?”
  舒皖被说得身子都抖了一下,心道舒长夜和沈玉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晓的过节在?便好言好语道:“皇姐怎可对朕的老师如此无礼?”
  “我无礼?”舒长夜又是一声嗤笑,睨着沈玉道,“这贱人自小就被养在你身边,偏生又装得一副清高模样,碰都不让碰,一个十七岁的男人罢了,你指望他能教你什么东西?闺房秘术么?”
  沈玉面色一滞,连嘴唇都白了一瞬。
  舒皖眉心一皱,被舒长夜这两句话说出火来,回顶道:“你放肆!先生是朕的先生!他教得好与不好,朕心里自然清楚!倒是皇姐,去蛮夷之地不过区区三年,就惹了一身不干不净回来,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吗?”
  “你!”舒长夜一愣,显然没想到舒明安此子竟然会为了沈玉顶撞她,骂得她一时无言,神情却骤然阴沉下来,恼怒地盯着沈玉道,“看来你还挺喜欢这贱人的,不知父后若是知道了,该当如何?”
  她凉笑几声,踱着步子进了崇华殿。
  舒皖心头也犯堵,思及被骂的是沈玉,应该比她更堵才对,转身对沈玉轻声道:“先生莫要放在心上,朕知晓先生是好的,教得也不错,与男子不男子这些无关。”
  沈玉站在骄阳之下,一双手却冰冰凉凉,紧抿着唇露出个隐忍的表情来。
  这么些年,说这些话的又不在少数......
  陛下自己也说过,说得还更为恶毒,硬生生戳着他的脊梁骨骂,这些陛下许是都忘了......
  舒皖见沈玉不说话,以为他是难受得紧了,便用两手握住沈玉一手,轻轻拍了拍,“先生别难过呀,昨日教的策论朕都会背了,一会儿来福宁殿背给你听。”
  陛下的小手温热绵软,轻轻安抚着他,沈玉想将手抽走,又觉得不妥。
  不管怎么说,陛下方才都是替他说了话的。沈玉心想,即便陛下仅仅是因为与宁桓王不和,借着他的由头讽刺宁桓王一句,这也够了。
  沈玉便道:“那微臣......就先去福宁殿了。”
  “好。”舒皖忙点点头,见沈玉转身走了,才重新拾起沉重的心情,踏入崇华殿。
 
 
第9章 拉倒朕不甘屈居人下
  “哀家的夜儿终于回来了,想煞哀家了。”
  舒皖还没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句,她身形一顿,这才发现今日的崇华殿,竟然连根香都没点,许是怕舒长夜不喜这浓郁的檀香味。
  连着外殿与内殿的过道上穿堂风阵阵,吹得舒皖身心皆凉。
  虽然知道那里面的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偏颇至此,不舒服是真的。
  “儿臣也想念父后,这几年父后身子可好?父后写的信儿臣都收到了,只是未能都回复。”
  舒皖在外面站着等他们父女二人温情了片刻,才极不情愿地迈进殿去,道:“儿臣参见父后。”
  她略显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等了片刻,竟然无人回应。
  威后和舒长夜均若未听见她的话一般,连个眼神都未分给她。
  舒皖憋屈得额角青筋直跳,心道她究竟为何要来这儿受这份屈辱,便凉声道:“既然你们父女情深,那朕便不打扰了,福宁殿还有些折子堆着,儿臣告退。”
  舒皖说完毫不犹豫转身便走,没走出两步,听见身后喝出一声:“站住!”
  那一声喊得中气十足,丝毫没有畏惧舒皖皇权半分的样子。
  舒皖皱了下眉,转而露出个浅笑来:“怎么?威后与皇姐难道还有什么事想交代朕的?”
  舒长夜脸色微愠,嘴角却又笑着,两姐妹笑得一个比一个难看。
  “陛下今日难道不与父后共进早膳吗?”舒长夜大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走到舒皖面前,压低声音道,“舒明安,你不会是想急着回去哄你房里那个小贱人罢?”
  借过舒长夜,舒皖很清楚的看到威后脸上愉悦又冷漠的神情,他高兴他喜欢的那个女儿终于回来了,这份高兴与舒皖并无分毫干系,看到大女儿欺负自己的小女儿,他一点也不在乎。
  舒皖收回目光,心底默默将此人从亲眷行列除名,转而望向窗外明媚的翠色,道:“朕与王爷亲如手足,今日得见王爷,朕欢欣过度,哪儿还吃得下早膳?朕想威后必然也急着与王爷叙旧,你二人间的谈话,还是不要让朕知晓的好。”
  她说完冷笑一声,丝毫不惧舒长夜杀人一般的目光,亦是压低小声回道:“你凭什么说朕的太傅?依朕看你不会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罢?舒长夜,收一收你的龌龊心思,朕看着恶心。”
  扔下这话,舒皖转身便走,与此同时心中觉出无边快意,心想爱咋咋地,这皇帝不当也罢!拉倒了!不干了!
  却未发现崇华殿内,本是一脸怒色的舒长夜脸色瞬间苍白,久久未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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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算是和崇华殿撕破了脸罢?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不用去那边用早膳了。
  舒皖实在想不通舒明安明知威后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日复一日去碰一鼻子灰。
  还没走回福宁殿,舒皖腹中“咕噜”一声,早就饿极了,连忙对身边人道:“去吩咐御膳房做藕粉圆子羹来!放点糖!”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做两份!”
  回到福宁殿时,沈玉早已在那里批阅折子了,他今日穿着件雪色的长衫,面料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如高岭之雪般泛着流光,舒皖静静瞧着,觉得他更像一只无害的白兔了。
  听见动静,沈玉连忙起身行礼,又问:“陛下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
  舒皖刚想说没什么,可她忽然很想试试,若是沈玉知晓她与威后有了争执,会不会替威后说话?
  要是他替威后说话,那他就是威后派来的人。可若......沈玉早就猜到她想干什么,故意迎合她的意思说呢?
  真难办。
  舒皖撇了撇嘴,道:“朕以后都不会去崇华殿用早饭了。”
  沈玉的神情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会从陛下嘴里听见如此负气的一句话,觉得有些好笑,可他没有笑,只是温和地道:“陛下受了什么委屈吗?”
  “他不喜欢朕!你又不是不知道。”舒皖面色沉沉坐到桌边,“宁桓王回来他高兴坏了,还要朕去干什么!”
  舒皖故意把话说成这样,就等着听沈玉的评论,要是他敢说她的不是,她就!!!
  ......好像也不能如何,只是会不怎么喜欢沈玉了。
  那厢默了一瞬,沈玉道:“那陛下今日不开心吗?”
  不论是替威后说话,还是迎合她的意思,舒皖都没想到沈玉会有此一问。
  她开心吗?
  舒皖回道:“有点不开心,但是习惯了,便觉得还好。”
  威后的态度总让舒皖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总也不怎么愿意亲近她,后来有了弟弟,母亲更是专宠弟弟,更加对她不理不睬。
  可是因为生了她那皇上弟弟,母亲的身子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舒皖至今想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那样厌恶她。
  会不会有一点点是因为,她是个女儿?所以无法替她争权夺位,只能做一块摆着好看的花瓶。
  昔年读书时,舒皖最厌恶读《女诫》,可她的厌恶,在其他人看来,仿佛是笑柄。
  舒皖就不相信,那些女子在读《女诫》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吗?她们不过是不敢,也无从去变。
  沈玉放下手中的笔,正想着如何措辞宽慰一下骤然低落下去的陛下,却见陛下又无谓地摇了摇头,面上换了一个颜色,语调轻松地道:“先生可曾读过《内训》之类的书?”
  形容之间仿佛她从未因何失意过。
  “读过。”沈玉老实答了,“这些书目是微臣最先读的书籍,只有读完了这些,才有资格去看其他的书。”
  舒皖点了点头,缓缓道:“那先生觉不觉得,这些书目,写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昏话?”
  这句话其实是有些偏颇了,书既能成书,总是有道理在的,可舒皖看不见那些道理,她只知道自己出嫁之后,行走坐卧都被那些条条框框拴着捆着,就连与贺之云整整三年首尾不相见,也无法和离。
  因为贺之云并未失德,他明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外面谁人能知他们二人其实是从未圆过房的。
  舒皖身为当朝长公主尚且如此,那天下女子呢?
  尤其是在傅闻钦来了之后,她内心压着的那团火,就逐渐炽热起来。
  傅闻钦告诉她,在她们那个话本中,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之分,理应互相尊重、爱护。
  沈玉惊讶地看着陛下,一时竟无法猜透这句话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对他的试探?
  自古至今,天下男儿不都要念读《内训》,并将教诲铭记于心吗?既是如此,《内训》自然也能当得圣贤之书,又如何能算昏话?
  舒皖看着沈玉沉默的样子,自然不奢望沈玉能和她生出同样离经叛道的想法来,只是愈发觉得沈玉可怜。
  方才命人做的藕粉圆子羹已经被送了进来,尚且冒着热气,此时的温度入口应该是刚刚好了。
  “先生。”舒皖叹了声气,不欲再与沈玉纠结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只是道,“可要同朕一起进些?”
  沈玉不好推辞,便走过去与舒皖一齐坐下。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类甜食,但因为身体原因,只在月事期间会格外偏好一些。
  而且,沈玉已经很久未曾用过早点了。
  往日都是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去福宁殿等候陛下更衣,再去上朝。
  陛下与威后共进早膳时,他一直都是候在外面,积年已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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