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柔弱不能自理(女尊)——盐水祭司
时间:2021-10-13 09:15:59

  “那走吧。”舒皖面上强作平静,脑中却思潮起伏。
  他今日好像更加淡漠了。
  不论何时,沈玉的态度都很疏离有礼,就算平时舒皖刻意逗一逗他,他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若他们之间真的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么会这样呢?
  舒皖打心底里不想和沈玉有些什么,退一步讲,她甚至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任何男人牵扯上什么联系。
  昨夜在威后面前允下了那样的事,她一定得想办法在那之前作出转机,好让纳妃那件事不了了之。
  前行的路上,舒皖一直在身后目不转睛注视着沈玉的腕子,内心祈祷要是沈玉的朱痣在手腕上就好了。
  然而她盯了一路,眼前人皓腕如霜雪,终究是一无所获。
  “陛下...到了。”进殿时,舒皖听见沈玉这样说了一句。
  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沈玉的语气好似有些不同寻常。
  舒皖向前迈了几步,借过沈玉的身子往前一看,她原先的皇位后面设了一处黑色的轻纱幕帘,里面坐着一个颇有威仪的男子,脸色清冷如铁。
  舒皖脚下一软,上前声若蚊吟地唤了一句:“父......父后?”
 
 
第13章 听政玉儿给朕擦汗啦
  没想到,垂帘听政这回事,终究还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早不来听晚不来听,偏偏等到舒长夜在南疆立下战功,从南疆回来以后才来听。
  这和昭告那些大臣,威后有意易君,有什么区别?
  饶是再做表现功夫,舒皖此刻的脸色也不可避免地差了下来。
  赵韫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低斥道:“还不入座?发的是什么呆?不成体统。”
  舒皖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坐在皇位上。
  等她再抬头时,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些大臣的视线与往日有何不同。
  今日,她们的视线全都追随她身后的威后而去,几乎半分都未留给舒皖。
  舒皖忽然开始意识到,也许今年那次秋闱,于她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她必须从中擢选出能为己所用的人,只要她这皇位还想继续坐下去的话。
  说起来,舒皖至今对这皇位也无有半分贪恋,要她让给舒长夜,她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只是自古成王败寇,输的那个结局都不怎么好,舒皖并不想再死一回。
  “陛下。”户部尚书自列中走出,启禀道,“今年丰年大盛,各州收来的粮食税务已经入库,此为账目清单,请陛下过目。”
  舒皖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接宫侍手中递来的折子,就听见身后道:“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那宫侍瞬间转身换了个方向,恭恭敬敬地将手上的折子递了上去,舒皖的手就僵在半空,好不尴尬。
  无妨,我忍。舒皖抿了下唇,将手指缩回掌心里去,不声不响地放下了手臂。
  她一边等着威后过目,一边自朝珠后打量底下那些大臣们。
  素来后宫涉政,前朝势必会不满,怎么这些大臣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毕恭毕敬?
  难不成这些人都希望由舒长夜来接管她的位子吗?
  她这皇帝当得真有如此差劲?
  不对,再怎么也是舒明安的罪过,不关她的事。
  舒皖安慰着自己,终于等到威后看完了折子,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而那本折子竟然也没再传到她手里来。
  “陛下。”上次被舒皖传过单独问话的翰林院学士韩珠上前道,“臣等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重新拟定过秋闱试题,请陛下过目。”
  “不错!快呈!”舒皖对此很有兴致,一脸期待地望着那份写满墨字的试卷。
  可稍稍,宫侍刚从韩珠手里接过那份试卷,身后的赵韫又道:“哦?拿来给哀家看看。”
  “......”舒皖脸色一变,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不禁攥得骨节发白。
  赵韫三番两次如此,这不是堂而皇之打她的脸么?
  舒皖深吸了口气,坐等赵韫发表意见。
  殿上又是一阵沉默,威后又“嗯”了一声,将试卷递给旁边的宫侍,这回试卷倒是送到了舒皖手上。
  舒皖赶紧看过,发觉这次的试题不光奢靡之气顿消,就连中心思想都比前一份提高不少,若是真有雄心抱负之人,定能写出好文章来。
  舒皖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对着韩珠道:“韩大人,今年加一题罢。”
  上次受了陛下教诲,韩珠对舒皖十分恭敬,连忙跪下身道:“请陛下赐教。”
  “加一题今年发生的国事进去,民生亦可,军事亦可,务必让考生自由论述,发表己见。”
  韩珠立即会意,露出个亲和的笑容来:“陛下真是深谋远虑,臣即刻去办。”
  舒皖点了点头,立即觉得自己身上被落上两道视线,一道冰冷、一道柔和。
  前者自然是来自威后的,这后者嘛。
  舒皖悄悄侧目,与屏风后的沈玉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甚大事,便退朝罢。”日复一日,舒皖这皇帝做得也愈发有模有样,至少上朝这种小事已经成为习惯,大手一挥,就让大臣们退下了。
  只是她吩咐完,那些大臣还是不动,直到身后赵韫说了声:“散了罢。”那些人才纷纷退下。
  她的臣子们今日真真是将何为趋炎附势演示了个透彻。
  听见身后的响动,舒皖连忙起身,对威后一礼:“儿臣恭送父后。”
  依照赵韫的脾性,自然不会搭理她,果然,待舒皖再抬头时,那位子上已经没人了。
  垂帘听政是什么意思,沈玉心中自然也十分清楚,他形容间亦有几分愁绪,柔声试问道:“陛下今日可还要去崇华殿?”
  舒皖摇了摇头,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来,“不去,先生忘了吗?朕说过以后都和先生一起用早膳的。”
  沈玉应了声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天青色的软帕,靠近过来替舒皖擦拭她额头上的汗。
  那股引人心旷的淡香就这样顺着拂袖的动作,扑入舒皖鼻中。
  他今日好容易穿了件宽袖的袍子,抬手时柔软带有光泽的料子便堆坠在他的臂弯处,舒皖凝神望过去,只看到一片白璧无瑕。
  舒皖心想,不在这只手上,或许在另一边左臂上呢。
  若这是在周朝,她定然会掀起沈玉的袖子看个分明,好知晓沈玉与舒明安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可这是在衍朝,她纵是再想,也不愿轻薄了沈玉,让沈玉觉得她不成体统。
  忽然间,舒皖好像明白了为何在她面前,沈玉总是穿得那般保守,连一丝多余的地方都不肯露。
  也许他是还惊惧着去年舒明安欺辱他,便再也不敢穿单薄轻快的衣物了。
  舒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沈玉。
  虽然这些都不是她造成的,但她觉得沈玉很好,好到不忍心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先生今日想吃什么?朕吩咐膳房去做。”舒皖看见沈玉将那块天青色的帕子又折好收回怀里去,露出个不好意思又愉悦的笑容来,双颊都印出了浅浅的酒窝。
  那上面还沾着她的汗渍呢......若是在周朝,一个女子如此私密的东西,怎么能放在男子的贴身之处呢。
  沈玉声音浅浅的,十分悦耳:“微臣并无偏好,全凭陛下做主。”
  舒皖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道:“朕喜欢甜食,可朕每次看先生都吃得不多,想来是不喜欢的,今日朕让他们做些清淡的东西。”
  舒皖本是好意,她想让沈玉多进些,这样到午时也不算难捱。
  可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完,沈玉竟立时惶恐地跪了下来,请罪道:“陛下赐食,微臣不知珍惜,是微臣的罪过,请陛下降罪。”
  舒皖呆了一下,连忙扶起沈玉,解释道:“区区一件小事,先生何必为此请罪!朕是真的想让先生多吃些东西,因为朕平素看着先生,总觉得先生过于清减了。”
  沈玉并没有直接起来,还是舒皖用了几分力气,才将人从地上拉起。
  她看见沈玉膝上染了些灰白的尘,便下意识去替人拂了拂,才仰头看着沈玉清俊出尘的脸。
  “先生不要怕朕。”舒皖道,“朕如今已知事明理,不会因为小事而苛责先生,也断不会再做出不该的错事,先生是朕的启蒙之师,朕心里敬重先生。”
 
 
第14章 开窍朕要开始搞事业了
  这番话暗含了替舒明安为沈玉道歉之意,不管最后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但那件事是已经发生了的,且沈玉说不定一直介怀至今。
  舒皖想将那道屏障去了,因为她又不是舒明安,没有让沈玉担惊受怕地跟在她身边的道理。
  沈玉明澈如水的眸子里透出一抹惊讶,他似乎还是惶恐着的,只是不敢再跪,却是十分抗拒地避开舒皖替他拂尘的手。
  “陛下万金之躯,怎能为微臣……”
  “去用饭罢。”舒皖不再与沈玉纠结这个,一时之间,她好像对沈玉究竟有没有朱痣这件事没那么在意了。
  待回了福宁殿,守侍的宫人回话说沁小侯爷已经回家去了,舒皖便拉着沈玉等饭。
  方入了内殿,舒皖便敏锐地捕捉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那是在周朝时,闻钦与她定下的暗号。
  舒皖面色如常,回身对沈玉道:“朕先去换身衣服,先生不必拘礼,坐着罢。”
  沈玉自然称是,交代完了这个,舒皖才匆匆往内室去了。
  红线勾金的王帐内,果然坐着一个长身黑衣女子,她将一件物什丢了过来,舒皖匆忙接住,才听傅闻钦道:“你的小玩意,给你带回来了。”
  舒皖低头一看,竟然是她在周朝时诵经用的那串南红珠串!是她小时候皇祖母留给她的东西。
  舒皖心头一喜,“谢谢闻钦!原来你这么多日不见人,是去给我寻这个了!”
  傅闻钦淡淡一笑,当即泼了舒皖一盆冷水:“回来的路上我已查清,舒长夜确有反心,她这次带回的夺夜军并不安分,你最好小心些。只是她目前按兵不动未有动作,却不知原因是何。”
  眼下秋闱在即,若是过了时日又进了一批新人来,那朝堂的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
  舒皖略一思索,道:“你说她会不会趁此机会往朝堂上塞自己的人?”
  毕竟朝中威后党与中庸党本就各自掺半,若是这个比重扩大了,对舒长夜岂不更加有利?
  傅闻钦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确有此种可能,不过不必担心,届时我会查清所有人的底细,你只管选你想要的人。”
  舒皖点了点头,想起昨夜方婳跟她说的那件事,对闻钦道:“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恢复舒明安的记忆吗?我有一些东西想查清楚。”
  “怎么了?”
  舒皖不欲对傅闻钦隐瞒,便一字不落地转述了方婳的话。
  傅闻钦想了想,道:“怎么?若是舒明安得逞了,你打算接盘,将沈玉娶了吗?”
  舒皖没听懂什么是“接盘”,但后面那句话她却是听明白了。
  若是搁在刚来那会儿,舒皖肯定摇着头说“怎么可能!”,可是现在,她竟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且先生愿意,我自然可以娶。”
  傅闻钦不懂舒皖骨子里依然深刻着的名节问题,只是稀奇地多看了舒皖两眼,“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现在你倒是不怕跟男人同处一室,还想和人洞房了?”
  “什么话!”舒皖坚定地道,“以先生的为人,肯定不会想那样的,我娶先生,是为保全先生清誉!若是先生不愿,我自然不会有半分勉强。”
  傅闻钦摇了摇头暗道舒皖想法的天真,不过她现在并不愿戳穿舒皖的心思,只是道:“其实现如今,你若是决意从位高权重的大臣中择一位皇夫,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沈玉身无依傍,绝非良配。”
  “那可不行!”舒皖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我娶先生,是为了周正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并非另有所图!所是带着这样的目的,那我宁肯自己出落,也不占别人的便宜!”
  “这可是你说的。”傅闻钦忽然来了兴致,“换作是我便算了,怎么你也被赵韫的美貌迷得不知所措了?怎么那么甘心给人家做这便宜女儿?”
  舒皖一听这话,就知傅闻钦已经知晓了今早她被垂帘听政的事,惑道:“不是你说让我万事小心,别惹出什么乱子来吗?”
  “我的小公主,你似乎还未进入到你的角色中来。”傅闻钦目光微深,一字一句缓缓道,“昔年你为长公主寄人篱下时,尚不见你摧眉折腰,怎么如今成了帝王,倒是过得更加不如了。”
  舒皖一愣,好似从傅闻钦的话中领悟到什么。
  她如今已不再是公主,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大过她去,便是年纪再小,再不得人心,那她也是天子,理应受万民朝拜。
  便是赵韫,也先是因为她坐了这天子的位份,才有了他的尊荣。
  “先帝当初为何不择选舒长夜做皇帝呢?”舒皖徐声道,“其人不论是从哪个角度讲,都比舒明安更加适合罢?我不相信先衍帝她看不出舒长夜对舒明安的威胁有多大。”
  傅闻钦勾了勾唇,道:“也许这个原因,正是舒长夜到现在还犹犹豫豫不肯谋逆的原因。”
  “若我找出其中原因所在,说不定便可以牵制住舒长夜!明年也不必再选他人入宫了!”舒皖瞬间开窍,“从现在起,我要勤政爱民,做一个好皇帝!”
  傅闻钦对舒皖的志向并无多大兴趣,只是最后嘱咐道:“天子之怒,流血漂橹。只要你不暴虐成性、滥杀无辜,那惹出的事,都不能叫作是乱子。”
  舒皖眼神一亮,胸中一下子变得激昂无比。
  赵韫现在对她的压迫无非是些言语上的,并无实意,可见目前为止她并未有什么安全隐患。
  便算是有,有闻钦在,她还怕什么呢?
  “我知道了。”舒皖郑重点头,收起兴奋的表情,这才换了身轻便的袍子去厅中寻沈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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