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练习室、比赛名额、地位……等等,胜组都有优先选择权。
但由于胜组在协会外有更好的练习场所,胜玉组一般都不会回来,因此协会内部的器材等都会由致月组掌管。
“这次他们参加明月杯的人很多,需要的地方可能也很多,所以我们给他们提前腾好了位置,但剩下的地方好不容易保留下来,要是不好好用,也说不过去……”秦山带着聂云笙来到一间练习室前,明月杯的初赛其实是团体赛,组合参加,共同奏曲,先从整体选拔,再从单体评分。
因此在上台之前,需要团体成员配合练习,也就需要一个共同的练习室。
秦山自知好的练习室他们素玉组没有资格用,就提前搬到了普普通通但不至于太差的练习间去。
“来,小笙,跟大家打声招——”秦山推开门,话还没说完,声音骤然一顿,而后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星虹六号间。
练习室从一到十排列,由好到次。
聂云笙抬了抬眼,只见宽大的练习室里器材齐全,但眼下这情况,明显被分成了两拨人。
秦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刚说完,练习室中间,一个抱着大提琴的男人就哼了一声,“原来是致月组的组长,你来得就正好了,说好的胜玉组有优先选择权,怎么我们一来就看见了你们的人?虽然我们平常不在协会,但也不代表你们可以鸠占鹊巢吧?”
“什么鸠占鹊巢?”挨在门边的一个姑娘冷笑,“说得好像协会是你家开的一样,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进了胜玉组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厉害的是康烬,又不是你。”
她有着非常高挑的个子,高高地竖起单马尾,上身穿着宽松外套,下身套了一条牛仔裤,模样也挺漂亮的,看起来十分精神。
但与她有点酷帅的外型不同,她怀里抱着一把非常小巧的小提琴。
聂云笙看了她几眼,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应该是致月组的新人。
就在这时,那个抱着大提琴的男人忽然看见了聂云笙,愣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轻蔑:“聂云笙?你怎么也来了?不是吧,致月组连这种人也叫来了?秦组长,虽然我知道你们组人少,挖不出什么好苗子,但这样的?聂云笙,你也报名明月杯了?”说到最后,男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聂云笙身上。
高泰越看越觉得讽刺,这致月组混得也太惨了。
秦山一听,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
他知道聂云笙的水平,当初要不是她突然放弃,现在早就出头了,哪里轮得到高泰这个小子说闲话?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按捺住了怒气,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我们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高泰他们突然进来,说是想要星虹六号间……”说话的女孩非常为难,她看了看聂云笙,笑了一下,“小笙,你也来了。”
聂云笙瞥了她一眼,淡淡点了点头。
程玉雯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好久不见了,你能来我很开心。”
这时,那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高泰,既然是他们先来的,那我们还是让给他们吧。”
高泰回过头,拧起眉头:“幽幽,这种事你不需要插手。”
只见那边的人让了开来,柳幽幽抱着小提琴站起来,她的目光落在聂云笙身上,浅浅地笑了一下,“云笙,你也来了。”说完对高泰轻轻摇了摇头,“高泰,云笙再怎么也是我们的前辈,况且我们这次突然回来,秦组长应该也有些猝不及防,现在我们只是暂时回来,过几天还要走,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幽幽!”高泰咬牙切齿,“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会让人踩到头上!你是我们的未来首席,明月杯很可能就是你的,本来你回来这种地方就不适应了,好不容易看中了六号间,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况且……”
他冷笑了一下,看向聂云笙的目光有些讥诮,“本来就是你的东西,难道你还想让别人再抢走一次?”
“高泰!”秦山忽然打断他,先前的笑容一敛,沉沉地望着高泰,“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吧?”
聂云笙和柳幽幽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其实很少。
秦山算是一个,高泰大概也知道,前面他都忍了,但高泰的话说到后面,明显是带了私怨。
况且,什么叫抢了别人的东西?
柳幽幽确实是胜玉组少见的音乐天才,但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
“高泰,当初你求着加入致月组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秦山看着高泰,神情冰冷。
以高泰的实力,当初甚至连音协都进不了。
于是他央着求着秦山,要他收他进致月组,秦山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看他十分执着,就勉强收下了,后来该有的资源,一分不少地给他,却没想到,高泰后来转进了胜玉组。
高泰脸色骤变。
这几乎是他毕生的耻辱!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吵起来,柳幽幽微微蹙起眉,所以她才不想回来,明明都已经让给他们了,这群人却还是不依不饶。
顿了顿,柳幽幽按住高泰,“高泰,好了,不要为我生气,还是快点找地方练习要紧。”
报名参加明月杯的胜玉组员不止是他们这一组,还有其它更强劲的对手。
现在在致月组和聂云笙身上浪费的时间,别的组恐怕早就把曲子磨合得差不多了。
闻言,高泰表情一顿,皱起眉说道:“你说得对,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
话还未说完,忽然,那边忽然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聂云笙倚在门边,手指敲了几下门,她脸上没什么怒意,甚至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前面说的话都是不是在针对她似的。
“你们在自说自话些什么鬼?”
随即冲秦山扬了扬下巴示意,“走吧,秦老师,既然是规矩,那么我们就按规矩办事。”
说完,她慢吞吞地往外走,神情非常平静。
秦山一愣,但见聂云笙满不在意的态度,还是下意识地跟在了她后面。
致月组的人见秦山一走,也赶紧跟了过去。
而由始自终,聂云笙的眼神都半点也没有落到过高泰身上。
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意识到这一点,高泰脸色一变,仿佛拳头挥进了棉花里,反而自己憋出一腔怒火。
柳幽幽看着聂云笙的背影,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诧异,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这个念头迅速闪过,柳幽幽摇摇头,算了,不要为那种小角色浪费时间。
她的目标是明月杯。
想到康烬,柳幽幽眼神一暗,什么时候她才能和他站到同等的地位?
第15章 015
星虹十号间。
由于太久没有人过来,这里已经被沦为了杂物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灰尘味,但货架上仍摆放着一些小型乐器,除了一些比较私人的乐器,明日星音协向来准备齐全。
聂云笙看了一圈,“还行。”
这话刚说完,之前那个抱着小提琴的女孩就不高兴了,她冷笑着哼了一声,“这里是还行,刚才那里不是更好?我们凭什么让位,就凭他们有几个臭积分?”
顿了顿,女孩闷闷地坐在一边,低声咕哝:“早知道当初我应该选胜玉组的,那里什么都好,什么都有,居然连高泰和柳幽幽那种垃圾货色也能被宋先生提名。”
她声音不小,旁人听得清楚。
“陈长思……”秦山叹了口气,她口中的宋先生是明日星的协会主席,和陈长思用的是同一种乐器,算是国内小提琴第一人。
当年宋先生也是从致月组出来的。
陈长思年纪轻轻,天赋不错,进音协的时候也是两边都抢着要的人物,但她视宋先生为偶像,所以一开始就不顾他人的闲言闲语,一头扎进了致月组。
但现在的致月组就是这样,长期没落,在整个明日星音协,形同虚设。
光环是胜玉组的,荣耀也是胜玉组的。
聂云笙没应声,目光淡淡地在陈长思满手的厚茧上扫了一眼。
这时,程玉雯走了过来,小声对聂云笙说:“你别介意,长思年纪小,我们这些前辈总该让着她。”说着,她握住了聂云笙的手,露出笑,“没想到你会来,云笙,自从我成了致月组的首席以来,我们究竟有多久没见面了?”
她眼眶一红,“我还以为你还在介意当初那件事。”
话音未落,聂云笙的手便抽了会来,程玉雯表情一僵,秦山留意到这里的情况,正想问怎么回事,忽然,整个练习室里发出了极其难听嘶哑的噪音。
众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这噪音整整持续了十秒钟,陈长思惊讶地瞪大眼,“你干什么?!”
聂云笙这才漫不经心地放开了手。
在她面前,摆放着一座黑色钢琴,在黯淡的灯光下闪烁着流利的光辉。
陈长思看着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人是怎么才能把钢琴这么高雅的乐器,每一个键都敲出这么难听的声音的?
秦山也懵圈了,“小笙,你这是干嘛呢?”
聂云笙这才抬眸扫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秦老师,我不能弹钢琴。”
而这个时候的星虹六号间。
一曲毕,柳幽幽满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自己的组员们,微笑道:“这次大家的表现都很好。”
高泰勾了勾唇,说道:“幽幽,这次明月杯非你莫属。”
“外面还有很多高手。”柳幽幽垂下眸,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忧虑,“况且云笙也报名了不是吗?我记得当年她……”
“聂云笙?”高泰不屑地打断,“她的手指受过伤,早就不能弹琴了,你看她刚才装成那样,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真正上了场,恐怕……”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旁人已经听明白了。
柳幽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她的手受过伤?”
闻言,高泰脸上露出点不自在,但转瞬即逝。
他看向柳幽幽,冷静地说道:“总之,你要记住,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就算能熬过初赛,那也是因为她的组员,等到她单独上场的时候,绝对会丑相百出。”
“哦。”柳幽幽笑了笑,“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不重要的事。”
*
秦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聂云笙在说些什么。
“啊?”他愣了一会儿,下意识问:“那你弹什么?”
“弹什么?”这问题有点难住她了,聂云笙皱了皱眉,思索片刻,目光在架子上迅速扫了一圈,然后站定在一架古筝前,“先暂时弄这个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古筝?!
致月组报名了明月杯的带上聂云笙,一共有六人。
除了用小提琴的陈长思,用钢琴的程玉雯,还有一个用琵琶的尹三,用长笛的周记,用萨克斯的赵代,剩下这三位都是男同学。
队伍很杂。
琵琶尹三闻言,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她。
从一开始,尹三就游离在众人之外,他一直站在人群的最边沿,默不作声。这次的明月杯初赛是个队伍赛,他的乐器在六人之中格格不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只是去走个过场,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这下忽然有人说自己要用古筝?
尹三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没忍住多瞅了聂云笙几眼。
“古筝?”赵代脸色不太好看了,“聂云笙,初赛是团体赛你不知道吗?你这样不是要拉低我们的分数吗?”
“秦组长。”周记是个三十好几的秃头男人,闻言,立马不满地看向秦山,“我早就说过了,这次的明月杯不要她参加,用钢琴的我们本来有玉雯一个就行了,是你好说歹说把我们劝下来,现在倒好,你的学生现在连钢琴也不用,玩古筝?她会吗?这不是让我们大家上去丢人吗?”
赵代冷冷地接下去,“秦组长,你真是太乱来了。”他看了聂云笙一眼,微微皱起眉,“我看陈长思说得对,致月组没落不是没有理由的,秦组长,你的私心太重了,所以我们才一直比不过胜玉组,对了,胜玉组那边有向我发出邀请,如果这次明月杯致月组的表现还是那么差的话,秦组长,我可能会转组。”
闻言,秦山脸一黑,“你们!”
胜玉组那边挖角的事情他不是头一回知道。
但今天这件事,就算不是聂云笙,他们迟早也会发难,现在只是找了个机会说出来。
但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搞事情!
陈长思忽然被点名,皱起眉瞪了他们一眼,“关我屁事!我才没有说那种话!”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没有抱怨,陈长思鄙视地看了看两个大男人,“能不能晋级本来就不是全看团体成绩,走个形式罢了,最后还不是看个人,说到底只是你们菜,想抱别人大腿抱不到恼羞成怒而已。”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晋级问题,因此聂云笙用钢琴还是用胡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眼看一拨人又要吵起来,程玉雯为难地说:“周记、赵代,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云笙她毕竟放弃了好久……”顿了顿,她又转过头,满脸歉意地看向聂云笙,“啊……云笙我,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别介意,周记和赵代只是有点急了。”
聂云笙小心地把架子上的古筝抬下来。
有点重,但对她并不是问题。
见她真的要用古筝,程玉雯脸上闪过一丝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