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她伸了伸手，然而就在这时，聂云笙轻松地避开了她，回头一脸费解地看着程玉雯，微微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介意了？你们怎么那么喜欢自说自话？”
闻言，周记和赵代表情具是一变。
周记看向程玉雯，冷声说：“她那么小气，你那么大方干什么？”
聂云笙不屑地嗤了一声，看向秦山，挑挑眉：“秦老师，分组吧。”
秦山一愣。
聂云笙把古筝放到桌子上，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嫌弃地皱了皱脸，一边对秦山说：“怎么了？你不是早就有分组的想法了吗？不然你弄两个练习间干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声音一顿。
片刻，程玉雯才惊讶地问：“秦老师，你早就准备好了？”
过了一会儿，秦山才缓过神来，沉沉地看了众人一眼，“云笙说得没错，我确实有给你们分组的想法，玉雯，你和云笙的乐器都是钢琴，确实不适合在一个组里……”他掩下心头的讶异，没想到聂云笙竟然会留意到这一点，星虹九号间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才能在失去六号间后立马过来这边，事实上，在刚才那件事发生后，他甚至马上就联系好了十号间。
顿了顿，秦山的目光落在周记和赵代两人身上，“现在开始，玉雯和云笙分为两个组，你们愿意跟哪个组，就跟哪个组，周记、赵代，这样你们满意了吗？还有尹三，陈长思，现在我们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周记和赵代表情一僵，沉默片刻，他们默默地走到了程玉雯身边。
秦山的目光落到聂云笙身上，满心忧虑。
即便如此，这其实也有违了他的计划。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会用古筝。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聂云笙会用古筝。
静默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小笙，你、古筝……”行不行啊？
“行吧？”聂云笙自己也有点犹豫，“可能算个兼职？”
闻言，秦山抽了抽嘴角，眼前一黑。
周记和赵代也听得清楚，差点没笑出声，程玉雯唇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云笙，没想到你这次回来竟然变得这么有趣。”
周记冷笑，看了看剩余两个人，“尹三，陈长思，你们决定好了？”
尹三慢吞吞睁开眼，他刚才忍不住睡了过去，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茫茫然地睁开眼，“什么？”
陈长思鄙视地看着他们，“有区别吗？”
见状，周记一股怒火冲头，但他还是强忍了下去，对程玉雯和赵代说，“既然如此，我们走吧，尹三，陈长思，你们最好不要后悔。”
秦山叹了口气，“我先带你们去十号间。”完了又担忧地看了聂云笙一眼，顿了顿，微笑着说：“小笙，不要有压力，你永远是老师心目中最优秀的学生。”
聂云笙应了一声。
没好意思说她一点压力也没有。
片刻，九号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了。
尹三又昏昏欲睡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陈长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见另外两个人都不吭声，刚才还牙尖嘴利的，这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她看看尹三，又看看聂云笙，“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头行动？”
没有人回应她。
“哦。”陈长思难得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于是推开门，立马逃离尴尬现场。
然而就在她出门那一瞬，忽然，身后传来“铿”的一声！
陈长思脚步猛地一顿，错愕地瞪大眼。
角落里的尹三睁开眼，蓦地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就在星虹九号间不远处的一个走廊里，康烬手指倏地一抽搐，猛然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尖锐的音波传去很远很远。
第16章 016
“咦？是哪里在弹古筝？”段良抬起头, 忍不住多听了几秒，然后看向康烬，笑道：“挺好的, 康烬, 胜玉组后继有人, 不过我记得你当年成为胜玉首席演的那首曲子，用的也是古筝, 这人弹得是不错, 如果是你的话, 或许……”
话未说完, 段良骤然愣住。
康烬这个人，年少成名, 十分骄傲，众星捧月的日子过多了, 自然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成为首席后段良给他打下手打了很长时间，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平时只挑好话说, 即便如此，康烬还是端着一副冷漠的面孔，软硬不吃, 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便是被他看上一眼也到冻上几冻。
然而这时, 康烬脸上却难得有些失态。
不等段良把话说完, 康烬便面色沉沉地咬着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但古筝的乐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康烬走路带风，越走越快。
究竟是谁？
是什么人？
康烬沉着脸，缓缓握紧了拳头, 明日星音协，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人——
段良片刻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哎康烬、康烬！”
他们的身影迅速从走廊里经过，这一片区域属于演奏练习区，别的地方和这里其实也不远。
柳幽幽和高泰也看见了康烬和段良两人。
音乐声一停，柳幽幽就站了起来。
他们都听见了那个声音。
“高泰，怎么回事？”柳幽幽有些发怔。
高泰也有些茫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他有点犹豫地说：“大概是康首席吧，他的休息室不是就在那边吗？”
闻言，柳幽幽眸光一闪，缓缓地舒了口气：“康首席的音乐造诣，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她抿了抿唇，手指微微蜷缩，忍不住攥住了裙子，声音压低，“我记得康首席的第一乐器就是古筝，但后来无论参加什么赛事或者演出，用的都是其他乐器……他今天，大概心情很好吧。”
说话间，柳幽幽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她在这段乐声中，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难道康烬是个音修？
即便如此，康烬的音乐造诣，也是她所追不上的。
而由始自终，柳幽幽也没有想过除了康烬以外的其它可能性。
星虹九号间和星虹十号间并不相连。
九号间恰好是这栋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分别在两栋楼的位置。
程玉雯回想刚才那段乐声，坐在钢琴前，忽然弹不下去了。
周记放下长笛，神情复杂。
“胜玉组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
赵代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决定，初赛过后，就转组。”
他们都认为那是胜玉组的演奏。
这时，周记看向程玉雯，说：“玉雯，我记得早在两年前，胜玉组就对你发起过邀请，你为什么没有去？”
闻言，程玉雯咬了咬唇，表情非常勉强。
她为什么没有去？
因为在胜玉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组员，但在致月组，她却是首席啊。
当年她和聂云笙几乎同时进入明日星音协，旁人总拿她们做对比，一开始还好，直到上一任首席退位，致月组就只剩她和聂云笙最有机会。
这时胜玉组邀请她转组，那时她其实已经心动了，谁知道后来……聂云笙的手受伤。
忽然，程玉雯脸色一白，很快眼里却闪过一丝怨愤，她只不过是顺理成章地成了致月组的首席，在那之后聂云笙便再也没有来过，害得别人觉得她们之间好像发生过什么一样。
是，确实发生过某种事情，可那又不是她故意的。
*
陈长思定定地站在门口，她觉得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较近，刚才她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杀意。
那股杀意像一把寒冰箭，瞬间射向她的后脑勺，又沿着她的后颈向着四肢百骸蔓延，短短一瞬间，就刺了她个透心凉。
陈长思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不解地茫然，然后她转过身，却见尹三抱着琵琶，整个人已经清醒了，总是一副惺忪状态的眼睛难得清醒了过来。陈长思和尹三是同期进来的，她知道尹三的一些事情，尹三这个人，更多时候都像透明人，既不让别人参与自己的事情，更不会在意别人。
尹三脸色有点发白，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就在刚才半梦半醒间，他忽然梦见自己躺在沙滩上，然后睁开眼，一颗硕大的陨石眼看就要砸下来。
再不睁眼就得被砸死了！
此时，他和陈长思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
然后愣愣地看向刚才在拨弄琴弦的人。
聂云笙皱了皱眉，半晌，才抬起头，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摁错了。”以前弹古筝的时候都是用来杀人，忽然要用来单纯演奏，差点有点适应不过来。
幸好她及时停止。
聂云笙暗暗舒了口气，他们修真界的古筝，可不是用来表演的。
顿了顿，她惊讶地看了陈长思一眼，“怎么了？你还不走吗？”
陈长思一愣，然后白皙的脸蛋红了红，她哼了一声，又转回来，坐到聂云笙对面，高高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看，说：“走什么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以为我是周记和赵代那两个臭男人没事找事非要搞内斗吗？我！不！是！”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聂云笙，“你古筝弹得不错嘛。”
臭男人尹三：“……”他被她的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弹得不错吗？”聂云笙不平不淡地扯了扯嘴角，“兼职罢了，也不怎么样，比起会弹的人差远了。”
兼职？
尹三嘴角抽了抽，神他妈兼职！
正想说什么，尹三忽然打了个喷嚏，面对两双看过来的眼睛，尹三不自在地说：“抱歉，这间练习室太久没有打开，灰尘太多，我可能有点过敏。”
聂云笙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陈长思说得也没错，他们是一个团队，得一块儿上台，是该仪器好好练练，否则聂爸爸聂妈妈看见了恐怕会担心。
顿了顿，示意两人，“算了，你们跟我走吧。”
说完便推开门往外走，一边打了个电话联系乐器行，让他们迅速准备一架新的古筝。
她也就这么一说，没有任何强制和商量的意思。
陈长思打小就是个刺头，一把年纪了叛逆期也还没过，要是别人这么说她恐怕得刺上几句，但这回不知怎么的，她愣了愣，想到刚才那一小段像是打通她任督二脉的古筝乐，竟然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跟在了后面。
走到一半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这也太老实了吧！
转过头看见尹三也默默地跟了上来，于是小声问：“你跟过来干嘛？”
尹三睨着她，然后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知道？”
陈长思：“……”
聂云笙这回还是走的后门，离外面更近。
不大不小的廊子围绕着一片绿荫葱茏的院子。
就在这时，迎面再度过来两个人。
聂云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微微侧身和对面错开了道路，然而下一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刚才谁在这边弹古筝？”
聂云笙脚步一顿，回头，神情淡漠：“你问我？”
后面的男人个子很高，眉眼冷峻，但哪怕是询问也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命令。但这一回，他太着急了，一路过来，额头已经覆上一点汗，说话间还带着微微的喘气。
康烬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谁在这附近弹古筝，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清楚，没留意。”
关她屁事。
说完，聂云笙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康烬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段良见状，没好气地骂道：“没礼貌！哪里来的新人？见了首席不让路也就算了，竟然连招呼也不打！”
顿了顿，他讨好地笑道：“康烬，走了，别在意，回头让人教训一下这些新人。”
康烬没应声，沉默地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陈长思和尹三跟在聂云笙后面，走着走着，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片刻，陈长思猛地惊醒过来，凑到尹三旁边小声问道：“刚、刚才那个人是……”
“康烬。”尹三表情古怪，“胜玉组的首席，现在国内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吧？平常我们碰到他还得低头让路的，今天总觉得，嗯……”
尹三心情微妙地摸了摸胸口，“嗯，有点舒适。”
陈长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就这点出息。”
尹三点点头，“对，就这点出息。”
“……”陈长思无语，“算了，关我们什么事。”
尹三耸耸肩，他们都是明日星里的边缘人，那些对其他人而言炙手可热的东西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但这一回，他们看着聂云笙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困惑，但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跟着她踏出了第一步。
*
十几分钟后。
三人来到一家高级酒店前。
看着富丽堂皇的装修，陈长思慌了，当她踏进去的时候，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小刺头紧紧挨着同样懵逼的尹三，两个人小鸡仔似的挨在一起，弱小无助又可怜。
孩子家里穷！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啊！
“聂、聂云笙……”尹三小心翼翼地瞅了四周一眼，小声说：“我们到这里干什么？”说着他羞耻地推了推陈长思，退开一步，有点嫌弃，“虽然我们是一个团队，但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有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