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挠。
怪异。
却想要更多呆头鹅的羽毛。
贺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得先捋一捋,为何事情突然变化那么大!
为何离小君明明是与元绪走得更近, 但是离小君却来占他的便宜?
该不是声东击西吧?接近元绪,实则是因为爱慕他,爱慕得不择手段,为了得到他不惜与人共泡温泉!
只为了等他形单影只, 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爱意,温柔地想要占有他!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地通。
离小君果然聪慧, 使得一手好兵法!
释然了后, 贺禹的心底泛起了种种酸涩, 离小君太让他心疼了!为了接近他,竟然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 不惜毁了自己的闺誉!
他,真的, 何德何能啊!
离小君只试探了摸了一下就往外走,她都已经打算好了, 若是贺禹醒来质问她为何摸他, 她就装作不自知地伸手不小心碰到了贺禹的模样。
一步两步,三四步。
到了亭子口,矮塌上还没有动静。
离小君转过头,看向软塌。
啧, 小东西,睡得还挺香。
离小君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又走到了矮塌旁,鬼使神差地伸出俩个手指头,对着贺禹的腰间轻轻地掐了一下。
那入手的弹性——差点儿让她上口去啃!
贺禹原本就在装睡,一个不防备他的腰竟然受袭了!贺禹强忍着痒,翻了个身,躲开离小君作乱的手。
因着贺禹突然的一翻身,成功地吓跑了离小君。
慌乱的脚步声远了后,贺禹才睁开了眼睛……
虽然贺禹觉得他们这一下子进度有些快,但是一想到如今他与离小君都已经这样这样了,是该上门提亲了……
一想到上门提亲,贺禹就想起了他娘。
为何他娘会穿着下人服在庄子里鬼鬼祟祟!
贺禹猛地坐了起来,喝了酒的脑袋一时有些遭不住,晃得脑子突突的。
贺夫人恰是此时掀开了帘子摸了进来,“醒了?快将醒酒茶喝了。”
“我刚看小师父在亭子里待了许久,你们怎么样了?”
贺禹脸色变幻莫测,佯装镇定地道:“娘,等回了杭州城后,你寻个媒人去灵官庙提亲?”
贺夫人虽盼着娶儿媳妇,但是这才半刻钟就私定终身,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快了?“儿啊,你确定这么快吗?不再考虑考虑?”
贺禹看着他娘一脸猪肝色,私以为他娘是不喜离小君。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实话实说了。“我与离小君已经这样这样了,我应该对她负责。”
贺夫人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刻钟真的是有点儿过快了?!贺夫人突然有些心疼离小君了,这小姑娘忒惨了一些,所遇不是人。
“我儿如此有担当,我心甚慰。只是,离小君如今在灵官庙出家,若是贸然爆出了灵官庙小和尚不规矩,我就怕会与五云寺一般倒闭了。毕竟灵官庙是离小君的家,慎重起见,我们还是与人打一声招呼,俩家人商议后再决定如何做……”
贺禹极其认真地盯着贺夫人,想从他娘的脸上分辨出几分真假——但是,好像又说得有几分道理。
“也罢,此事就从长计议。”
“不过,娘为何会出现在这?”
贺夫人自然不能说今日这一切都是她搞得鬼,只含糊地道:“我听闻五宝山上有一座文殊庙,我想给贺清越求个上上签,盼着他能在今年的会试能中。”
贺禹点头,“近几日雨大,还是莫要上山了。西子湖畔二十多家寺庙都不够你求签的,跑这么远来求个签,何苦?”
贺夫人转身就走,“你懂什么?文殊菩萨可是保佑天下读书人高中状元的……”
“三年只有一状元,娘,你是真觉得贺家还能出个状元?”
贺夫人只觉得扎心,“闭上你的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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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君离开了亭子后,就换上了自己的厚棉袄,蹦跶着去探望喝醉了的许晋清。
四人的屋子都在同一院子里。
离小君进了院子就看到东厢房有人忙进忙出,探头一看,元绪正扶着许晋清躺上了床,离小君忙进屋搭了一把手。
离小君看着元绪额头一层汗,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这怎么地就喝了这般多?”
元绪一口干了茶水,“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家中的那些破事。他爹不做人,媳妇都是趁着他在书院念书择了一个吉日娶了姨家表妹,俩人至今不曾圆房……唉,是一团腌臜事,不提也罢。”
离小君没曾想竟会吃了好大一口瓜。“我瞧着许晋清永远随身携带着一把折扇,端得是一翩翩公子模样,一身白衣片叶不沾身,没想到混得还挺惨?”
元绪小声地道:“何止啊,爹不是亲爹,娘不是亲娘……”
离小君吃惊:“还是捡来的?”
“不是,是许同知哥哥家的独子。许家大伯在进京述职时遭遇意外,其夫人突逢大难动了胎气,难产没了。就将独子托付给了许同知……”
“然后许同知因为自己无子,就将许晋清养着养着就变成了自己儿子?”
元绪瘪着嘴点头,满脸对许同知的不屑,“若只是这般就算了,许同知几次举家搬迁,许晋清压根就不记得小时候住在哪儿。”
离小君不解:“许同知这般谋划,又如何会让许晋清知晓他不是亲生子?这不合常理呀。”
元绪神秘地道:“后院起火。应是三年前,许夫人老蚌怀珠,少夫人急了,他与许晋清结婚至今没同房,若不是有小姨兼婆婆护着,她的日子如何过下去。这许夫人自己怀上了,少夫人就急了,她这不是就要成为弃子了吗?二人争吵之时,恰好被许晋清的心腹听到了。
到底许夫人年纪大了,到三个月的时候因踢了一下椅子就见了红,躺了半个月还是没保住……如此,许家更是不愿意放过许晋清。这倒是成了死结。”
“没想着许同知竟然还有这等辛秘之事……”
“你若是见到了许同知,可千万别喊他同知大人,他可一心谋划着弄个知府当当,若非贺禹占了知府,这知府之位就是许同知的。我私下听说许同知花了数万两银子打点,路子都已经探好了,可谁知竟然被玉昭寺的和尚和香客给搅黄了,真是天意弄人呐!”
兄弟,天意在你跟前!
离小君被元绪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她与许同知还有这么一段儿过节,且这一段过节还被玉昭寺的了途和尚拿捏要挟着。
她如今虽想不到如何弄倒许同知,但是等许晋清出手脱离许家的时候,她可以试着加一把火。
因着许晋清醉酒缺席了晚膳,离小君三人围坐着圆桌用膳。
贺禹舀了一碗满满的鱼头汤推到离小君的面前,“这个鱼头汤不错,没有半点儿土腥味,鱼肉滑嫩润口,鱼汤鲜美浓稠,值得一品。”
元绪瞪眼,“等一下!”
贺禹心道,大意了,被元绪看出马脚了,也不知离小君会不会怪他不兜事。
元绪:“你刚刚说这鱼头汤怎么样,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贺禹,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功课,这样显得我好像是一个只知道埋头吃的吃货!”
贺禹:……
“傻子。”他就不能高看了元绪。
“你尝尝这个,梅干菜玉米饼,这与别地的不一样,玉米饼薄脆上面撒着烤香的梅干菜碎,就着玉米饼和梅干菜,入口既有玉米饼的脆香也有梅干菜的咸香,堪称一绝。”
元绪喝着鱼汤,手已经朝着玉米饼去了。“听你这么说,好像吃起来格外地香。 ”
“这是五宝山的特色菜,葛粉制菜,佐以葱蒜辣子,鲜美爽口,十分入味。此地的葛粉在前朝就已是贡品,现今留存在外的甚少,可尝一尝。”
元绪配合地点头,又舀了一大块的葛粉。“这可是贡品啊,我可要好好尝一尝!”
贺禹看着桌上的小炒鸡,雪菜冬笋,盐水小虾……
再看还在吨吨吨地喝着鱼头汤的离小君,还有仰头等着他继续介绍下一道菜的元绪——
贺禹毫不犹豫地将元绪拎走了。
“我正吃着呢,你拎着我衣襟做什么?”
贺禹咬牙:“作为兄弟,许晋清还躺着,我们岂能独自享受佳肴!多吃一口,都是罪过!”
元绪垂死挣扎:“那离小君不是还在那儿吃着吗?”
“莫要攀比,比不过,多糟心。”
贺禹拎着元绪去了许晋清的屋子里,正巧许晋清醒了。
“许晋清我跟你说,晚膳绝了,全是五宝山的特色菜肴,那味儿可是相当正宗。还有贡品葛粉呢!走走走,菜才刚上!”
贺禹抬腿就给了元绪一脚。元绪一个人就能干了大半桌,这人再多一个,等离小君吨吨吨地喝完了汤后,那不是只能舔盘子了?
元绪捂着踢疼的腿,“你又踢我!贺禹,你今日不对劲儿!”
“不要咋咋呼呼!许晋清喝多了正头疼,听你咋呼,怕是又要倒下了。”
元绪回头,果然看着许晋清扶着头,终于还是闭了嘴,陪着许晋清一道儿喝了白粥……
第46章 小画册不讲江湖道义……
到了后半夜, 雨就停了。
贺禹因着昨日只吃了一碗薄粥,天才蒙蒙亮就饿醒了,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大亮才起了。
贺禹在厨房混了一碗鱼汤片儿川后, 背着手就往庄子外去。
五宝山下是一个大村落刘庄,村里人大多都姓刘,因着刘庄靠湖, 湖里的胖头鱼鱼肉鲜美,没有土腥味儿,倒是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尤以杭州城的食客居多。
如此这般, 村里家家户户都起了大瓦房,专门招待从别地来的食客。食客吃得满意,自是少不了给点儿赏钱。
所以,刘庄是武安县出了名的富村。
而武安县是杭州城下的一个小县。贺禹若是没记错的话, 武安县的县官已经连续2次大考评得了甲等, 若是三年内不出差错, 就有望往上升一升。
贺禹既然来了武安县,自然是要来刘庄走一走。
贺禹还未进村子, 就已经见着俩辆马车驶入了村子,刚进村口就有村人迎了上来, 领着马车往自家去。
贺禹虽一人出现在村口,但是热情的村民也未忽视他, “公子, 吃鱼吗?”
贺禹拒绝了招揽的村人后,一个人在村上闲逛。
因着刘庄沿湖而建,整个村子呈长条状分布着,而百姓的宅子大多修建在湖旁, 只零星的几处院子分布在山脚下。
站在村口,就能看到一处红瓦房。
来刘庄的食客,大多都是一进村就打听谁家的鱼头做的好吃,但是贺禹却反常地拒绝食鱼——来了刘庄不吃鱼,那一定是别有居心!
也不知是不是又是别地的村民派出了奸细,想要到刘庄来捣乱。
所以,等贺禹一离开,村民们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着一人跑去了里正家中去汇报情况。
贺禹站在湖边,原是想着沿湖走一走。但是不想弯弯绕绕走着走着,寻着读书声,村尾的刘庄书院。
因着刘庄村民日子过得红火,自是盼着族中能多出几个读书人,所以刘庄书院由着族长牵头,就这么建了起来。
“县试在即,可我还未寻到廪生作保,我都无心读书了。难不成我们真的要错过这一次的县试吗?若是错过了,又是一年!”
“我爹早几日请了先生介绍二名廪生,但是人家都已经为人作保了。”‘
“是啊,这都快要出正月了,但凡有点儿路子的考生都已经寻到了廪生作保。”
篱笆院墙内,四名书生烦躁地讨论着二月的县试,丝毫没察觉到贺禹的走近。
贺禹虽为一府知府,但是鲜少插手科举之事。
一来琐碎,二来要陪同监考官员奔波于各县,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所以贺禹从来不管。
再者许同知就乐于做这种麻烦事,贺禹也乐得不管事。
因着县试是在各县进行,自有各县县令主持,有着朝廷调遣过来的学政官员监管,许同知陪同监管学政下各个县城巡查。
但是,贺禹从未想到,竟有学寒窗苦读数载,只因着无廪生作保就要错失考试机会!这是何等的笑话!
“你们还未寻到廪生作保吗?不若跟我一道儿如何?我爹给我寻了廪生作保,但是因着只我一人,我还缺个互结书。”
高个子书生面含微笑,继续说道:“如何?要不要一起?若不是先生跟我说,你们几人还未寻到作保之人,我可不会想着白给你们作保名额。要知道,我们书院里可还有2人也未寻到廪生作保。”
四个书生低头不语,刘石扬是里正之子,他爹自是能给他寻到廪生作保,但是刘石扬却找不到互结的考生,这太让人不安了。且刘石扬不是头一次参加县试。
刘石扬笑着摇头,“我给你们的名额,只留到今晚,过时不候——试想,你们错过了今年的县试,明年,你们就能寻到廪生作保吗?哈哈——”
刘石扬一走,四名书生更是焦躁不安。
“刘石扬说得对,今年若是错过了,明年就能寻到廪生作保吗?既如此,我还念什么书,次次名列前名又有何用?!”
“若不然,我们就答应刘石扬吧!也没听说刘石扬去年县试,闹出什么舞弊案。”
“南辰,你如何想?你去我就去,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
“我不愿。我就是今年错过了县试,我就当再准备一年,我还年轻,就是一年寻不到廪生作保,我就寻三年,五年!若是互结的五人考生,有一人舞弊,五人连坐!我这辈子都毁了,这辈子都别想参加科举考试!”
贺禹看着说话的书生,站在角落里手里不忘捧着书,被同窗点了名,才将视线从书上挪开。即便是冬袄上打满了补丁,但却自信依旧。只要一开口,就很难让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