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刻钟,刘石扬在门外连背都不敢弯下一个度。
哪成想,一开门,竟然见到了他的姐夫和衙门里的一众官员。
都是熟人。
刘石扬心下一喜。“姐——”
秦知县生怕被贺知府知晓他们俩的关系,在刘石扬喊出一个“姐”的时候,他对着刘石扬的嘴招呼了过去!
贺禹鼓掌助兴,“秦知县,这一记勾拳有几分我的水平,不错,不错!”
有了秦知县这个亲姐夫开头,其他的官员生怕被秦知县抢了风头,纷纷朝着刘石扬的脸上、身上招呼着!
刘石扬被打懵了。
他从那几个官员隐约的叫骂声中知道了他被揍的愿意,因为他打了大官的媳妇。
可是,他向来爱惜羽毛,何曾会放下读书人的身段,去打一个女人。
刘石扬被揍得趴在了地上,脑子里隐约地好像想起,他曾追着一个小和尚打过……
总不能那个大官的媳妇儿,就是小和尚吧?
若是真的话,这天下、天下恐怕会大乱了吧?
最后,还是贺禹上前补了一脚。
“我媳妇,岂是你能欺负的!”
秦知县等人:……人都已经打了,戏就别演了。这不依不饶地拿着媳妇当借口,就有些过了,真的过了。
刘石扬被丢在了庄子门口,不多会儿,就被刘家人背了回去。
刘家人不知,这一幕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贺禹几人的眼中。
“可是看清楚了?”
秦知县等人跪了一地,大呼误会。
“窥觑王府别庄,这个罪名,你们担待得起?”
秦知县等人伏地跪倒,大求开恩。
“今日,你们凑巧撞上了我的手里,你们都是我的属官,我不得不帮你们遮掩。若是下一回,三皇子带着家眷在此,连小小一百姓都看窥觑别庄,妄图攀附……”
“大人一片苦心待下官,下官定当尽心尽力报效大人!”
贺禹满意地点头,“识趣。”
贺禹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东西,转身走了。
留下跪了一地的县官。
管家道:“诸位大人辛苦了,二公子特为诸位大人们备下了全鱼宴,还请诸位大人移步。”
秦知县几人诚惶诚恐,跟着管家去了膳堂。
一桌子热乎乎的饭菜,飘着鲜香,一碗鱼汤下肚,只剩下了对贺知府的感激。
“这回,若不是贺知府将此事揽了去,我们几人怕是难了了。”
“唉,难为贺知府竟然搬出了没影的媳妇,都要帮着我们遮掩一番。”
“是啊,还特意留了机会给我们揍,这般才能洗清我们的嫌疑。”
“贺知府大义,往日都是我小人之心了。”
“嗯,赞同!”
刘氏看到自己兄弟被打昏迷了扔了出来,差点儿没晕过去。
冷静之后,集齐了县官家眷堵在庄子门口要人。
贺禹也不拦着,特别大方地让分别了一日的夫妇见面了。
“女人,就是粘人。”
第50章 手指头不讲江湖道义……
刘氏几人与自家老爷, 就是在这么鱼香饭香的场合里见面的。
刘氏眼里一直噙着泪,脑海里想着再见秦知县时,他会有多惨——待得看到正夹着鱼头的秦知县时, 噙着的泪卡在了眼眶上,要落不落。
“老爷——”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县官们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自家夫人, 忙放下了筷子。
“你们怎么来了?”
夫人们寻到了自己老爷的身边,小声地说着话。
刘氏也到了秦知县的身边。“老爷,您还好吗?”
秦知县虽中意刘氏的好颜色,但是一想到刘氏的娘家人差点儿给他惹了大祸, 自然是没有好脸色。“我吃好喝好,好得很!”
刘氏卡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包着秦知县的手,宽慰地捏了捏, “大人, 若是你被绑了困在此地, 你就眨眨眼。”
秦知县一听,这是什么话, 贺知府刚可是救了他一命,怎么可能会绑、架了他!
秦知县努力地不眨眼睛, 可是眼睛越来越酸,越来越涩, 忍不住眨了!
只眨了一下后, 就开始愈发不可收拾!
眨眨眨!
刘氏倒吸一口气,递给了秦知县一个“我懂了”的眼神,努力地控制住颤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别怕, 我就是死也会救你出来。”
秦知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氏,这人怕不是疯了吧,怎么人话都听不懂了?!“我再说一遍我没事!若是你执意与你那好弟弟一样,再给我惹事,你就回娘家去吧!”
刘氏自来知晓秦知县能看上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好,又听话。
刘氏吓得不敢掉眼泪,“好,我不惹事的,我出去就回县衙。”也不敢问他兄弟如何会被打成这样。
秦知县的脸色缓了缓,“我与诸位大人在庄子上,是与大人有要事相商,等明日,我们就启程去杭州城,你好好守着家中,家中一切照旧。”
刘氏一一应了,出了庄子就回了县衙后院,不管娘家人如何来敲门,都不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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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禹拿着东西离开后,就朝着离小君的屋子去。
今夜,朗朗月光,脚步轻松。
因为,元绪和许晋清都被他打发出去了!
这里,只有他和离小君。
漫漫长夜,随便造。
离小君的房门未关,贺禹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就犹豫上了。
敲门,不行!那可是别人干的事情!贺禹自忖凭着他俩如今的关系,敲门,大可不必。
所以,贺禹放下了手,他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贺禹一推开门,热气迎面而来。
屋子里烧了炭,离小君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
离小君不妨这么晚竟然还有人来她的屋,所以只穿着一件单衣。
见着贺禹招呼不打一声地闯进来,就想着去套一件棉袄,但是一看到贺禹八风不动,就歇了这心思。总不能人家压根就不在意你穿了啥,你自己格外地当一回事。
贺禹眼神不敢瞎瞄,“这么晚了,门还不关上?”
“屋子里烧了炭,我怕闷死了。”
贺禹了然,“确是应小心一点。”
贺禹径自倒了茶,仰头一口干了茶——一仰头,就看到了离小君身着清凉地低头看他——
离小君倒是清凉了,贺禹从脚底板窜起的热气直呼他的门面,耳根红了……
“咳咳咳,我觉得吧,这么冷的天儿,你应该多穿一点儿。”
离小君看了一眼裹着薄袄的离小君,默默地往炭盆里添了两根炭,“怎么样,这会儿有暖起来了吗?”
贺禹的脖子红了……
贺禹原想着,趁着元绪和许晋清不在,他可以与离小君好好地谈一谈二人成亲事宜,比方说,何时见一见灵官庙亲友。比方说,离小君何时还俗……
但是现在,此地不宜久留。
贺禹拿出药膏放在桌上。“白日里被人追赶,可有受伤了?”
“没——就我这身手,跑掉了一只鞋都是大意了。”
“真的没受伤?”既然没受伤,他就走了。
贺禹站起就走,俩步就到了门口。
离小君看看桌上的药膏,看看门口的贺禹,果断改口。“唉,摔了一跤,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了……”
贺禹一听,这可如何得了,焦急地转身:“摔哪儿了?”
离小君看看胳膊,看看腿—— 这没什么好摸的!若不然就说个肚子?那会不会吓跑了人?罢了罢了,那就先来个背吧。
离小君手指头一翻,指向自己的背,佯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有没有摔青紫了。”
“我这就去叫人。”
“大晚上还要折腾人,不必的。我自小摔摔打打,都已经习惯了,过几日就会好的~~~”离小君说着,将药膏往贺禹递回给了贺禹。
贺禹摩挲着跌打膏的瓷瓶,心头一把火窜起。
贺禹深以为离小君言之有理,庄子上的人被他调用了大半,剩下的恨不得一个劈成好几个用。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不必麻烦别人,他自己来就成!
贺禹紧握着瓷瓶站了起来,哑声道:“褪、褪衣吧。”
离小君生怕贺禹后悔,在贺禹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她的单衣已经虚虚地挂在了腰间。
纤薄的后背,在烛光的照射下更显楚楚可怜。
贺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哪儿疼。”
离小君试探地道:“左边?”
贺禹的手指头轻轻地放在左边的肌肤上。“这里?”
离小君被微凉的手指头戳得浑身一震,从尾椎骨迸发出的刺激直击脑壳。
这刺激,难抗呐!
离小君咬牙忍了,“不是。”
“这里?”
酥麻的爽冲击着四肢百骸。
这爽意,难抵呐!
“不是。”
贺禹收回手,紧张地握起了拳头,五指摁下腰部。“这里?”
离小君身躯一缩,五雷轰尾椎骨,大抵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吧吧???
离小君咬牙点头。
贺禹抹了膏药王腰上糊了一通后,“药上好了,我先回去了!”
贺禹,落荒而逃。
贺禹一出了离小君的屋子,才呼出了一口气,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右手。
指腹,火辣辣地烫人。
第51章 俩护卫不讲江湖道义……
因着贺禹有事回杭州城, 原本的温泉之行愣是给提前结束了。
等离小君扶着腰出来的时候,武安县的官员们已经用了早膳等在院中。
武安县的官员们看着离小君,双眼都冒绿光。毕竟能与贺知府一道儿同行的, 必是关系不浅的。既然是关系不浅,自然是值得他们使劲儿讨好。
“小师父,腰不好?我家中有祖传的治药偏方。”
离小君扶着门框, 凹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忍不住向后摆摆手。“我的腰好着呢,就是尾椎骨疼,疼了一晚上了。”
官员们齐刷刷地点点头, 忍不住赞扬道:“小师父一定是整宿整宿地打坐,才会坐得尾椎骨疼。”没想到,竟然连一个小和尚都如此在乎自己的腰。
贺禹闻言,也看了过来, 忍不住心道:昨夜, 离小君打坐在佛前忏悔了一夜吗?唉, 难不成离小君都是这般日日夜夜受煎熬吗?
离小君摇头,刚走近马车, 管家就追了上来,往马车里塞了俩袋大包子。
离小君吸了吸鼻子, “今早刚做的冬笋鲜肉包!还是那个味儿,地道!”
管家笑着点头, “是!小师父若是喜欢, 以后可常来。”
离小君欢喜地应了,“若是管家以后不想在庄子上干了,可记得来寻我,我正缺少像管家这般的人才。”
管家只当离小君说的是客套话, 笑着扶着尾椎骨疼的离小君上了马车。
贺禹等着护卫们归整行囊后,贺禹一脚迈上了车辕,想了想还是转过头来同管家说道:“你若是想来杭州城,就将庄子上的事交给可信之人。”
管家大喜,忙应了。“多谢二公子。我家中还有一弟弟,我这就去信让他来庄子上先管着。”
贺禹上了马车后,就看到离小君已经瘫倒在一侧的软垫上。
尾椎骨兴奋地叫唤了一夜,离小君这会儿看到贺禹上了马车,简直麻木。
贺禹瞥了一眼离小君后,就坐在了上首,目不斜视地盯着车帘子,等着离小君开口与他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贺禹始终保持着正襟危坐,他等呀等呀。
只听到耳边一震。
“呼噜——噜——”
贺禹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离小君整个人呈八字瘫在狭小、修长的车座上,人随车动,晃晃悠悠,看着似是随时要翻落在地,但是每一次都恰好又翻了回去。
贺禹恼极!
但是一看到离小君随时能颠倒,一颗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每到颠簸处,就忍不住伸手护上一护。
就这般一人护着,一人睡着,俩人诡异地和谐地到了杭州城。
一觉睡到了杭州城,离小君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到了杭州城外,离小君背着俩包大包子跳下马车,与黑着脸的贺禹摆手,一人回了灵官庙。
而贺禹乘坐马车进了杭州城,到了知府衙门口,就看到了九大县的三把手知县、县丞、县尉整齐划一地站在衙门口迎接贺禹。
不远处,三三两两的百姓聚在一处儿说着话, “瞧瞧,我们的知府大人多受官员欢迎,真让人自豪。”
贺禹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俯视着众县官后,才下了地。
“瞧瞧,我们的知府大人好像清瘦了一些,真让人忧心,真希望来一个姑娘好好地照顾照顾大人。”
贺禹率先走进了衙门,一众县官紧随而入。
贺禹一夜未睡,又护了离小君一路,这会儿只想回屋睡到天昏地暗。
但是,偏偏这些县官自作聪明地在府衙门口候着他。
既然如此,他只有光明正大地睡觉了。
贺禹让衙役整理出来了大堂,摆上27套桌椅,给每人发了一套笔墨纸砚。
在27套桌椅的上首,摆了一软塌。
软塌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棉被。
贺禹打了一个哈欠,在屏风后换上了家常的衣衫后,褪了鞋,坐上了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