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骗子挂墙头——最饭
时间:2021-10-17 00:57:51

  她言简意赅地回道:“狗生崽,五个。有黑有白有花,村人猜测狗爹是豹子。”
  贺禹看了一眼离小君垂下的小光头,默默点头:小和尚不错,叙事条理清晰,用短短几个字就能将意思表达全,也难怪他的师父是个有点本事的,能寻到狗。
  贺禹果然吃这一套!对着离小君点了点头,“谣言不可信,你师父倒是有几分真本事,你好好学。”
  离小君诚惶诚恐,忙应了。“好~~~”完了,杭州城摊上了一个不大聪明的知府。
  离小君很想看着贺禹的背影喊一句,谣言真的可以信的。
  官差只当小和尚没见过世面,一见着知府大人话都不会说了,立马变身成了锯了嘴的葫芦。等知府走了后,又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表现不大好。
  “小和尚,莫要看了,大人都已经打马走远了。莫要难过,我头一回跟大人说话,也怕,就说了几个字,可把我也给后悔的哟……”
  贺禹打马回了衙门,就开始提审那些个嫌犯,但凡有吞吞吐吐,眼神闪烁的都给关进了牢房里再说。
  倒是无离子和离小禅因着见惯了大场面,不管贺禹问了什么,皆是对答如流半点儿不磕绊,只录了个口供就被放了。
 
 
第14章 簪花男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君被带回了府衙后,径直被带往了刑房。
  幽长的刑房被隔了几间。
  离小君被官差领着,刚一脚迈入门槛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穿堂风呼啸而过,纸糊的窗户哐当哐当地被风砸着,求饶声哭声充斥着刑房。
  第一个隔间里,一个男人被绑在长凳上,正被凶神恶煞的衙役打着板子,厚重的板子砸在男人的臀部发出噗噗地声音,男人不停地嗷叫着“冤枉呐,大人,小人冤枉呐……”
  惨不忍睹!
  离小君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第二个隔间里,又是一个男人被俩个衙役打板子,那惨烈的叫声压过了第一间……
  头上簪着的花摇摇欲坠,那叫声显得愈发凄惨。
  离小君驻足不前,这簪花要落不落,倒是勾得她心里很不定。
  离小君虽有心帮挨板子的男子扶一扶头上的花,但是到底还是小命要紧,不敢硬闯——所以,她只能等着板子落下,将簪着的鲜花打掉。
  离小君终于等到了板子落下,噗、噗、噗三下板子落下后,簪花掉落了地上,离小君满意地走了。
  “嗷——疼死我了,我要死了——让我死吧——”
  离小君只觉得不对劲,怎地这人犯了什么事,竟然求死不能?!看来这个衙门有点儿危险,离小君不由地提高了警惕,她得更加小心应对了!
  离小君听着不停地求死的喊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俩步欲伸头往隔间里探,就被官差一把抓住了胳膊,“小和尚,你想死啊!”
  离小君忙敛了神色,随着官差往 第三个隔间去。
  只瞧见已经换上官袍的贺禹坐在一张溅了血迹的公案后,文书坐于一侧记录。
  公案的右侧,横着一张棺木。
  “堂下何人,见大人为何还不跪下!”
  离小君看了一眼棺木旁杵着一块原告石,她十分自觉地跪在了左侧的被告石上,整理了冬袄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火光中的贺禹……
  公案的一侧前放着一个火盆,墙上还挂着不少刑具。
  唉,到底是一个年轻的知府没经验,这一路上看着贺知府忙碌、憔悴的愁容,她都已经打算好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一丈红给先爆了再说。
  但是这一跪吧,原本迷得七晕八素的脑子瞬间清明。她猛然想起,这一世她是个假和尚真道士,她要是敢搞上男人,灵官庙的老道士鬼们怕是日日夜夜都要徘徊在她的床前……
  且一丈红为子换赌债的事一爆,22家寺庙必受影响,最直接的影响便是香客减少。灵官庙倒是无所谓,因为灵官庙原本就没有香客。
  倒是她的点春会才刚小猫三俩只,靠的便是岳庙和莲觉庵的香客效应,必然是要受了影响,岳庙和莲觉庵自然是不好再住下去了,可她如今还没银子另外置办院子。所以,在她攒够了银子前,一丈红的事情最好能捂多久就捂多久。
  这还是最好的情况。若是芦花师兄真是发现了一丈红的丑事而被杀,那影响太过恶劣,22家寺庙怕是要倒了不少。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她必须抓紧时间先赚钱以渡过这个难关。
  贺知府一记惊堂木,让离小君回了神。“堂下何人?”
  “离小君。”
  “去,看看可曾认识棺中之人。”
  离小君心知贺知府将她弄到刑房,又弄了棺木放在一侧,为的就是吓唬人。离小君觑了一眼棺中之人,主动折回跪在了地上。没想到芦花师兄竟然是被人当面捅了一刀子而死,太惨了。
  “认识。”
  “你与相华师父可有过节?或者说,你是不是怨恨相华离开灵官庙而对他痛下杀手?”
  离小君幽幽地道:“讲道理,我抽了他的冬袄让他丢人,不应该是他来寻我报仇对我痛下杀手吗?”
  “我又为何要去杀他?”
  “芦花师兄腹部被捅了一刀,依着我与芦花师兄的那点儿过节,芦花师兄更应该护着腹部,又如何会让我正面靠近他?”
  离小君一连串的反问,倒是将贺禹准备的问题都给答完了。
  贺禹看着早准备好的稿纸,默默地在心里划掉了中间的一大串问题,直接跳到了最后一个。
  贺禹:“昨日酉时,你在哪?”
  “灵官庙。”
  贺禹特命官差将人一间一间地领过来,自然是为了吓唬嫌犯。嫌犯先是见了他人受刑,又见被害者的尸身后大多都是心神不稳,此时再运用五听法,即辞听、色听、气听、目听、耳听,断定嫌犯所说之言可有隐瞒或造假。
  离小君之前抓捕归案二十余人,在见了相华死不瞑目的尸身后就瘫倒了,芝麻粒点的大小恩怨都说一一道来,而后才哭着磕头说自己是冤枉的。贺禹正是在嫌犯慌乱之中说的供词挑选出有用的讯息。
  但是,从离小君这儿,他毫无所获。一丁点儿有用的东西都不曾从离小君的口中透露。偏偏离小君一身正气,身处刑房一点儿不带怕的,不哭不闹不嚎冤枉。
  而贺禹的直觉告诉他,越是滴水不漏就越是有问题。相华和尚是昨日酉时被害,离小君虽不在场,但是却极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贺禹看着墙上挂着的夹棍,要不然就动私刑来个逼供?手才刚摸到惊堂木,一低头就对上了离小君的眼神——笃笃的孺慕之情。罢了罢了,他还是做个清明的知府吧。
  只是,贺禹就不打算放过这个突破口。既然硬的不成,那就只能来软的。他就不信撬不开小和尚这张嘴。
  贺禹等着文书整理口供的间隙,忍不住想着:若是他娘给他的寻来的媳妇如离小君这般话少,且还有这一份心性,他倒是不介意成亲。若是有一日他出事,能有一人扛得起贺家,能周旋于京城各家……
  看他!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娶媳妇!一定是被他娘日日夜夜地在他耳边念叨着娶媳妇,他才魔怔了!
  贺禹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离小君看着贺知府摇了摇头,心往下沉了沉。难不成是她哪一句话说错了?离小君快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并无不妥之处,才敛了心神等着贺知府继续问话。
  贺禹坐在高处,自是没错过离小君一瞬的神色变化,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淡然自在,看来这个小和尚这个突破口确实值得他下功夫。
  只不过小小年纪就有这一份心性倒是让贺禹高看了好几眼。再想起五云寺的僧人说着离小君如何无赖如何无耻,贺禹暗道一声可惜了,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他自忖作为一方合格的父母官,自是不能看着一个孩子学坏。
  所以,贺禹沉吟了一会儿道:“关下去。”
  文书提笔劝道:“大人,已经没有空余的牢房了。”都怪贺大人上任以来太过勤快,将牢房都关满了。
  贺禹皱眉,“那就押到五云寺的僧人那一间。若是想起了什么,可寻衙役前来通告于我。”看来,修建牢房的事情必须马上提上议程。
  离小君自然不知贺知府的良苦用心,只以为五云寺的和尚还说了她不知情的,打定了主意回牢房好好套套话。
  离小君一被带走,隔壁的长凳上趴着的簪花男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大人,可有线索?”
  “这一回,没有。”
  “哎哟,可怜我的屁股哟——真挨了三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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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带往牢房的路上,离小君偷偷地给了衙役塞了一两银子。
  衙役本就念在老夫人“佛友”的份上有心照顾人,这会儿得了银子,更是殷勤。待得打听到无离子和离小禅都被放了出去后,离小君稍稍放了心。
  一脚踏进牢房,六个光头纷纷抬头看向离小君。
  “都老实一点儿!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欺负人,别怪我不客气!”五云寺的僧人自然知晓衙役这话是冲着他们说的。
  离小君谢过衙役后,微笑着目送衙役离开。
  离小君受不得牢房里的阴冷,冻得哈气暖手,在牢房里走了一圈。“听说,就是因为你们没少说我坏话,所以才将我弄进来了?”
  六个光头低头,齐齐念着阿弥陀佛。
  离小君对满口阿弥陀佛的光头骂不出口,换了一个问法:“话说,你们都是与芦花师兄怎么结怨的?”
  “他在背地里笑话我掉进茅房里了!我明明只是一只脚踩空,没有整个人掉进去……”
  “我不小心将水倒在他的床铺上,他将洗脚水倒在了我的床铺上,一连三天天天如此……”
  “我睡觉打呼噜,吵着他睡觉……”
  “他逃课。最近时常晚课缺席,寻到人。我告诉了师父后与他争执了几番……”
  “我的僧袍被他换了旧的,我让他还,他不肯还骂我不识好歹……”
  “我吃得多,他要赶我走……”
  “抄经不合格,我让他重新抄了。对了,我是他师父。”
  额,那你是真的不止一点儿倒霉。
  离小君听着五云寺的和尚一人一言说着过往恩怨,倒是忍不住感慨:幸亏这货早不是灵官庙的。
 
 
第15章 贺知府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君当然想到了芦花师兄是个脾气不大好的,若不然那日也不会动她动手要拎着她赔钱。但是她没想到,芦花师兄脾气竟然这般差,吃穿住行外加读书每一个都能起争执。且似乎是越到临死前,脾气越大,越是招摇……
  五云寺的六个和尚说完后,纷纷看着离小君,等着离小君开口。
  “这般看我做什么?我怕我多说一句,就要在牢房里多待一天。”这些个和尚都不老实,想要诱着她抱怨芦花师兄不做人,回头就好跟知府大人告状,她才不上当。
  见离小君不上当,五云寺的六个和尚又继续低头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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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夫人回府后,就寻了贺禹得知离小君被关在了牢房里,还是与一帮和尚关在一起。
  贺夫人眉头一跳,蓦地想起来妙法长老的话,离小君是个姑娘,是个姑娘,是个姑娘……
  贺夫人:“没有空牢房了?”
  贺禹:“没了。”
  贺夫人按了按眉心,“那就在后院寻一间房,将人安顿进去。”
  贺禹:“这不合规矩!且那人极有可能是凶犯! 你要将一凶犯放在后院?!你就不怕、不怕二弟有个好歹?”
  贺夫人:“若是清越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贺禹一震,“小姑娘?和尚堆里混进了小姑娘?”
  贺夫人叹了一口气:“那小姑娘原是个苦命的,被人丢在山上,被灵官庙的老道士捡了。老道士哪能养小姑娘,送出去了三回,三回都被人退了回来。听说不大吉利,收养了的人家不是断手就是断腿……灵官庙的老道士没法,就只能就这般养着了。
  听说,灵官庙十几年前还有道士二十几个,如今就只剩下三四人了。但是饶是如此,老道士也没丢了小姑娘,只是有一顿饿一顿……”
  而此时,离小君正蹲在五云寺的和尚跟前,手里晃着一根稻草,时不时蜻蜓点水地戳一下和尚们的光头。
  过了一炷香后,离小君被带到了后院。
  贺夫人如今再一看离小君只觉得这小和尚、不,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
  离小君被贺夫人亲亲热热地拉在身边落座,拿着筷子的手有点儿抖,由着贺夫人不停地给她夹菜……
  贺禹坐在离小君的对面,眼观眼,鼻观鼻,认真地吃着菜,好似压根没听到贺夫人的“劝饭词”。
  离小君心慌了,难不成她遇上了一个草包知府?查不到凶犯,为了安抚民心,为了政绩考评,所以打算让她顶罪吗?!
  看着面前堆起小山一般的肉,终于忍不住开口:“夫人,断头饭是不是应该配酒?”
  “他,找不到凶手,就要拿我抵命吗?”
  “他,是草包吗?!”
  离小君的手对着的贺禹方向,戳戳戳!
  三连问,直接将贺夫人问懵逼了。
  “咳——”贺禹呛得咳嗽了一声。
  这是上桌动筷了后,贺禹头一次看离小君。离小君因为受惊过度脸色有些惨白,特别是被碗里的红烧肉映衬下,双颊更是白得如纸。
  贺禹隐含怒意:“草包知府??!好一个草包知府!”
  离小君梗着脖子强,既然都已经上了断头饭了,还不允许她实话实说?
  离小君刚想点头,但是脑袋突然不受控制——眼睛斜瞥,就看到了贺夫人正匡扶着她的脑袋,不住地给她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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