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齿轮真不能这么用......杭稷更不需要谁去复活。”虞姜叹口气,“时间不早了,这个副本有问题......要不要用申请表,你自己决定。”
谈行慢慢合上手掌:“那你们怎么办?”
副本脱离申请表一落入他的掌心,他立刻就发觉这本薄薄的小书只能让一个人脱离副本。
那其他人要怎么办?
“当然是毁了这个副本。”越涟三冷笑一声。
“......”
谈行一噎。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是偷渡者来了。
谈行一皱眉:“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注意安全。”
无论是作为门的墨镜男还是越涟三都像没看见似的,只有虞姜对他点了点头。
谈行在书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就蓦地从副本中消失。
虞周和越涟三对视一眼,越涟三一把抓起墨镜男:“走,去冥阳路纸44号扎村。”
作为一扇门,墨镜男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三人飞快地从蜡像馆楼上跑下去。
——果然,需要行使六小时的巴士根本就是骗人的,站在蜡像馆门口,甚至能看见纸扎村那颗老槐树。
“昨天我去了造纸厂。”
拎着墨镜男的越涟三呼吸依旧很平稳:“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倒是虞姜稍稍有点喘:“珀梅布买城堡。”
越涟三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也猜到了。”
像副本“保卫农场”一样,珀梅布买城堡——或者叫它珀梅布买有限公司,在这里也建了一座。
再加上被建成塔形的祠堂......季修远的目的真是丝毫不加掩饰。
想到祭台上玻璃缸,虞姜用力抿紧了唇瓣。
“像‘保卫农场’地下的王座一样,这里的珀梅布买城堡能把副本改成这样,一定也有一个汲取能量的‘核’。”
只要找出这个核,再破坏掉它,就能重新与宝塔连接。
一眨眼的功夫,造纸厂就到了他们跟前。
漆黑的造纸厂沉默地立在夜色中,呜呜的风声卷着灰色砂土,似乎想要唤醒这头沉默巨兽。
越涟三把墨镜男往地上一放。
这扇门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似的,把风沙都拦下大半。
但偷渡者也愈发地近了。
“只剩我一扇门......可拦不了多久。”
他摘掉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扁平又方方正正的脸——就像一扇真正的门。
虞姜一点头,深黑的三叉戟握上指尖:“那只要,把这座城堡劈碎就好了。”
她没有一点犹豫,三叉戟卷着暗红的风,带起莹莹白光,朝沉默的造纸厂卷过去。
——却被灰色风沙蓦地一拦。
“好久不见,虞小姐。”
轻柔又礼貌的嗓音响起,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闲适,就像在拉家常似的。
是季修远。
他的身影像全息投影一样出现在空中。
“上次见面还是在‘荒弃游戏’中......虽然我一直有关注你的动向,但这么面对面说说话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灰色沙土不像进入副本以来一样作为背景板一般的存在——好像突然生出了生命似的。
虞姜皱着眉没接话。
季修远也不在意,自顾地说:“上回——在‘荒弃游戏’中,我曾邀请你去一个副本世界做客,你还记得么?”
他是说骗身为一串代码的她从荒弃坟场跳下去的那个“邀请”吗?
显然猜到她在想什么,季修远一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现在,我想说的还是一样的。”
“希望能请你去一个副本做客。”
越涟三冷笑一声:“你稍微动一下脑子想想到有谁会同意你的提议吗?”
“当然,你们会同意的。”
“你们也发现了吧。”季修远长舒一口气,“这些灰色的,根本不是什么沙土,是骨灰。”
“‘绝对领域’被我改造后,当然不止融合了‘谁来替我’、‘校园女寝’这两个副本,这里的副本至少还有......”他一顿,好像数了数,“......七个还是八个,抱歉,记不清了。”
“‘骨灰都市’就是其中之一。”
“不用我说了吧?骨灰都市是虞小姐亲自设计的副本,通关核心就是‘规则’,就算是你自己,也没法对抗你设计的规则。”
“你们还能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他一拢手,看起来就上了些年纪了。
“况且......你们不是想要知道秦衡女士在绝对领域中遇上了什么吗?在那里,你们就能找到答案。”
“而且,那还是一个终极考核副本,只要通关,就能登上宝塔最顶层——虞小姐,你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么?”
“既然总要在十个最终考核副本里选一个通关,去我想让你去的......你我的目的都达到了,不是两全其美么?”
他安安静静地笑了。
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虞姜的选择。
墨镜男“嘶”一声:“风沙太大,我要被吹坏了。”
虞姜对上季修远的目光,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再说:“你看,你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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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可以。”
虞姜收回审判之戟。
“是哪个副本?”
季修远一笑,唇瓣翕动。
虞姜也一笑,一抬手,鲜红的藤蔓瞬间涌出,造纸厂顷刻间被绞碎。
“去之前,先送你个礼物。”
虞姜轻声说,眼前渐渐黑沉。
-
越涟三眼前再亮起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以及什么东西腐烂一般的腥臭气。
眼前是一具尸体。
尸体面目全非。
他俯身拿匕首轻轻划开尸体的皮肤表层——发现尸体内里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暗褐色的脓水咕叽一下顺着他划开的豁口往外流。
又好像一条长了眼睛的长蛇,沿他的匕首试图往他手上爬。
他猛地一甩匕首,上面的脓水就像鼻涕似的被甩到地上,又像软体昆虫一样弹跳着扭动。
“恶心的人连副本都设计的这么恶心。”
他骂了一句,眉头皱得死紧。
他记得,上一秒他和虞姜还在副本“绝对领域”里,虞姜碾碎了造纸厂,然后......
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但是......虞姜能那么轻易的碾碎造纸厂吗?
她连记忆都不全,更何况他们身处骨灰都市......骨灰都市他有所耳闻,身处其中规则会强制把所有人的水平都拉到同一水平——是唯一一个就连道具都不能使用的副本。
现在他又在什么地方?
新副本?
越涟三按了按手腕上的腕表——腕表连时间都不再显示,就好像一下子死了似的。
虞姜呢?
他们怎么分开了?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寂静天地间,只剩越涟三和一具烂到不能再烂的尸体。
他们脚边,暗褐色的脓水跳跃着,成了这里唯一的色彩。
-
越涟三往每个方向都试着走了很远,却没几步就会重新回到尸体旁。
等着他的永远都是一具腐烂程度日渐严重的尸体和不知疲惫一般不断跳跃着的鼻涕软虫。
三天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他和这具尸体一起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越涟三忍着恶心,再次提起匕首划开了尸体的肌肤表层——他总得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还好虞姜学了几年法医,才叫他对此也有所涉猎。
匕首很锋利,轻而易举地割开了尸体早就软烂的皮肉,内脏肿得很大,刀尖刺上去,里面便有脓水流出。
......怪不得尸体由内而外腐烂,原来内里早就被这种脓水浸透了。
是病毒?
还是什么?
“扑通。”
“扑通。”
越涟三皱眉看着尸体内被腐蚀得漆黑的心脏。
——心脏又重新恢复跳动了。
刀尖朝心脏扎去。
“这位先生,杀人违法。”
一瞬间,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涌了进来——最明显的是一道女声。
凉凉的、平静又温和。
越涟三的手指都有点颤抖了。
“虞、虞......”
他一下子愣住。
眼前的虞姜穿着灰白的制服——左臂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质徽章,肩膀三道深灰的爪痕。
......是陆地执法大队的队服。
他所处的环境也好像终于和外界连接在一起了,风吹树叶的声音、虫鸟鸣叫的声音、偶尔还有汽车驶过的鸣笛声......
这里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城市郊区。
“是你杀了人?”
虞姜又问了一遍。
“不,不是......”
越涟三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怎么......怎么虞姜好像不认识他?
“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她在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问出这句话。
然后上前两步,在越涟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咔哒一声,给他戴上了手铐。
一头锁住他的右手,一头扣在她自己的左手上。
就算还没弄清楚状况,越涟三的心情还是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
虞姜看了眼尸体的损坏程度,眉尖微皱:“这是这个月以来第九具这样的尸体凭空出现了。”
什、什么?
“这个月?”
越涟三声音迟疑。
虞姜看了他一眼:“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二天。”
也就是说......短短两天,已经出现了九具这样的尸体?
“比上个月的速度快很多,上个月整个月只有十一具。”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伸手掏出一个口罩,戴在越涟三脸上。
“等等,”越涟三恍然间好像抓到了一闪而过的灵光,“给你一个解释?”
“我?”
虞姜又将一个圆圆的芯片贴在他手背,带着他往停在一旁的警车走去——越涟三直到现在才发现,这里居然停着一辆警车。
“当然,你被我目击损坏尸体——我有理由怀疑你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
越涟三终于把这条滑不留手的灵光抓住了。
他嗓音有些颤抖:“你......你怀疑是我杀了他。”
他语气很肯定。
但、但这不对劲啊......
越涟三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这是一座陌生城市的郊区......他实在记不清......这个地方是不是一千多年轻他们头一次见面的地方了。
但是......
他低头看了眼手铐......
这情节确实是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的事。
虞姜已经发动了车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
越涟三抬起头,正对上她黑沉沉的目光。
他顿了一下:“越涟,我叫越涟。”
他一颗心提了起来,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
只要,只要......只要看看后续的发展,他就能判断现在的局面跟一千多年前有没有关系。
车子平稳地发动了。
逐渐靠近城市。
快了、快了、越涟三在心里默念。
嘭地一声。
汽车撞上什么东西而停下。
上一秒还什么也没有的前路多了一辆汽车。
后备箱都被撞得瘪下去一块。
难道......
虞姜一皱眉,就要解开手铐下车。
“等等。”
越涟三喊了一声:“别、别解开,我跟你一起下车。”
虞姜一挑眉:“怎么,不敢一个人呆在车里?”
越涟三:“......”
“是啊,我有点害怕。”
他有点虚弱地说。
虞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解开手铐。
“你——”
“不解开怎么下车?”
她声音难得对一个“罪犯”竟产生点笑意:“老实点,别想着逃跑。”
“给我点钱我也不跑啊。”他像只鸽子一样咕咕哝哝。
虞姜先下了车,越涟三立刻跟了上去,还举着手:“你再给我锁上啊,万一我跑了怎么办?”
虞姜已经走到前面那辆车前,伸手敲了敲车窗,问驾驶座上的人:“先生,需要帮忙吗?”
驾驶座上的人垂着脑袋,生死不明。
“先生,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