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被感染得,就连很简单的逻辑和文字都无法理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0-02 12:51:25~2021-10-03 19:3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落5瓶;也不过如此4瓶;文文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越涟沉着一张脸,已经就这么盯着咬着笔帽的女人十分钟了。
十分钟,她连小学数学的应用题都算不上来。
没记错的话,鸡兔同笼,只是五年级的小学算术题。
终于,他叹口气,把题目换成更简单的、三年级的乘除法运算。
这回虞姜终于动笔了,刷刷几下就在习题本上写满答案:“你拿这些东西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需要考试的小孩子了。”
越涟稍稍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虞姜不过简单地做出几道小学算术题就能让他松口气。
“看来只是逻辑性的文字让你比较难以理解,以后我们就专门针对这个展开训练。”
虞姜的面色瞬间就垮了下去:“我不练。”
“我练这个有什么用?”
“你必须要练。”越涟的语气根本不容拒绝,他重新把虞姜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鸡兔同笼再次摊在她面前,“我想了一下,既然这种病毒要混乱人的逻辑、扭曲人的思想,那没道理我们不能想办法抵抗它——就算是癌症,也有几率治愈,不是吗?”
“它一步一步侵吞你的逻辑和思维,那我们就重新把这些捡起来,一天一天去巩固它。就算是病毒,也不能一辈子赖在你身体里不走了,总有一天我们能打败它。”
虞姜沉默一下:“那它要是就赖在我身体里一辈子了呢?”
“那我就一辈子陪你做鸡兔同笼。”
年轻男人眼睛亮得惊人,那双倒映着虞姜身影的眸子里写满了坚定、坚定、还是坚定。
虞姜毫不怀疑,要是有消息证实杀了他能治她的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说不准还会问一句够不够热乎。
但是......
这太可怕了吧,谁会想做一辈子的鸡兔同笼啊?
于是虞姜很干脆地拒绝了:“我不做。”
像是害怕越涟逼她做似的:“成年人忘记以前学生时代学过的书本里的知识不是很正常吗?你现在能算出来高数题的答案?”
“我能。”他肯定地说。
虞姜:“......”
在看着越涟一连在三分钟之内解出十八道高数题后,虞姜终于沉默了。
她看看表:“行吧,我做。”
“但今天已经有点晚了,明天再开始吧。”
越涟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站起身:“那我们出去看看。”
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
虞姜把自己深深地陷进沙发里:“你要是想出去就自己去吧——哦,对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楼下的烧烤。”
越涟却又坐下了:“不出去就继续做题。”
虞姜:“......”
等虞姜终于慢吞吞地从沙发上把自己揪起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她磨磨蹭蹭地看了看天色:“我觉得......还是洗洗睡吧。”
她话音未落,越涟的视线就落在桌面的习题上。
虞姜:“......”
算了算了,出去就出去吧。
暖橘的灯光在马路两侧亮起来,使马路看着像一条涌动的溪流,车辆更像浮舟似的,不知道要飘去哪,也不知道会飘去哪。
已近十月,这座城开始冷了,行人都行迹匆匆,愈发显得整座城市静得诡异。
路面上积了不少枯叶,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虞姜皱皱眉:“为什么没人打扫?我记得这个时间——”
一个人四肢着地,一阵风似的从虞姜身边跑了过去。
臃肿的工作服套在他身上,露出背后“环卫”两个大字。
他、他是......
越涟插着兜,冷冷地看着满地乱爬的环卫工人。
他像条狗似的,用脑袋撞翻垃圾桶,用嘴把垃圾一样一样地从里面翻出来,玻璃碴划破了他的唇角,他也混不在意——
这是......人?
在虞姜怔忡的功夫,他已经翻到一块只剩半个的烤红薯,用手按着趴在地上啃了起来。
越涟快步上前,一把提住他的后颈,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环卫工人四肢都在空中胡乱地扑腾着——好像在空中溺水了似的。
片刻后,也不知道是他终于清醒了还是折腾累了,总算是安静下来,声音冷冷的:“你们干什么?”
“没事闲的打扰别人吃饭......我碍你们什么事了?”
虞姜飞速补了一句:“什么‘们’?我又没去抓你。”
也不知道她是抓不着重点——明明这个大活人在像狗一样行走、吃垃圾——她却只纠正他的语病——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想惹事,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跟越涟撇清关系。
越涟沉默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走路,为什么......要这么吃饭?”
环卫工人一脸讶异:“我怎么走路怎么吃饭干你什么事?”
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仗义似的,虞姜犹豫片刻,说道:“垃圾桶里的东西毕竟不卫生......”
没想到一听这话环卫工人却笑了。
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虞姜,又看看越涟:“实话告诉你们吧——”
一说到这,他又有点放心不下似的,一脸防备地四周看了看,把食指按在嘴唇正中间,将自己的嘴唇分成了被烤红薯染黄和没被染黄的两部分。
“咱们都活在外星人的监视之下!”
他声音极低,虞姜都得把耳朵转到他的方向才能听得清。
“外星人把咱们像猪一样养着,最终是为了吃掉咱们!”
虞姜:“......”
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朝越涟摆摆手:“咱们还是走吧。”
这人根本就是有病嘛。
越涟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环卫工人挑挑眉:“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那就对了!”
“我告诉你啊,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凡你拿屁.股想一想,马上就能想明白了。”
他又严肃又神神秘秘的示意越涟附耳过来:“可千万不要拿拿脑袋想哦,用脑袋思考也会被外星人监听到的!”
“你们就不奇怪吗,咱们吃的、用的、是哪里来的?”
“土地里长出来的?土地是谁?咋对咱们那么好呢,咱们想吃什么就往外长什么?”
“那些能做出来东西的机器就更可怕了!完全就是被外星人操控了,所以才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给我们用嘛!”
“这样一想是不是就全明白了?外星人付出这么大代价养着我们——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吃掉我们啊!”
“要不然人为什么会死?是因为‘成熟’了,就被抓去吃了!”
“人会死是因为寿命到了......你起码也得相信科学吧。”虞姜没忍住说。
不料他笑得更意味深长了:“这就更可疑了不是么?寿命......是谁规定人的寿命该有多长的呢?你怎么知道你的寿命有多长不是外星人说了算?”
“再说了,你硬要说人类寿命这件事——可更多的人又不是因为寿命走到尽头死的,意外、疾病......这些不是也不少吗?”
他的逻辑自成一套还能自圆其说,虞姜......虞姜很快就懒得跟他争辩了。
“哦,这样啊。”她敷衍地点点头。
环卫工人见成功说服了她一下子开心起来了,一拍巴掌:“我告诉你们啊,我已经找到了能躲过一死的办法——那就是不再把自己当人!”
“外星人只是要吃人嘛——不是人不就全解决了?”
虞姜:“......”
这就是你像狗一样满地乱爬还翻垃圾桶的理由?
越涟顺着他的思路问道:“你这么......外星人就真不拿你当人了?”
“对啊!”环卫工人当场趴在地上,汪汪两声,“当你自己认为你是狗,你当然就是狗了。”
他又完全趴在地上扭着身子拱了拱土:“你们看,现在我成蚯蚓了。”
虞姜:“......”
越涟:“......”
蚯蚓工人很快就涌动着身体爬远了,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地上的枯叶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直延伸向没有尽头的远方。
越涟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们——”
虞姜已经搓了搓手:“走快点,烧烤店快关门了。”
她神情自若,就好像一点也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似的。
满心满眼只惦记着自己想吃的烧烤。
越涟盯着她的背影。
病毒......真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吗?
-
但虞姜最终还是没能吃到她心心念念的烧烤。
因为烧烤店老板娘也“疯了”。
烧烤店里孜然味混着血腥味,烤腰子在烤架上滋滋地滴着油,老板娘正拿片成薄片的五花肉裹紧了金针菇往铁签上串。
而她身旁——一米九的老板被开膛破肚——像一个空皮袋子似的被摊开摆在桌子上。
“很新鲜的原材料啊,现串现烤,价格实惠!”她一边笑一边招呼虞姜落座,还亲切又八卦地跟她拉起家常,“这是你男朋友?很好、很好、很不错嘛......”
如果她说这话时不往下流口水就更好了。
“今天就......”
虞姜犹豫着,往店内张望两眼——今天的食材似乎确实只有“一个老板”。
“是啊,”老板娘微笑着点头,“我哪能一下子搞到那么多食材呢?又不是每个食材都有一个食材该有的样子。”
说着,她把五花肉卷金针菇放上了烤架。
虞姜木然地落了座。
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在老板娘疯狂跟在场的食客宣扬她的“天然本源主义”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
跟越涟说:“我觉得,我还是回家做鸡兔同笼吧。”
第163章
做鸡兔同笼对现在的虞姜来说,都不能简简单单地称之为‘困难’,已经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她坐在桌子前一整天都不一定能算得出来一道题。
不过,也有她难以抑制的偷懒情绪在作祟。
——她硬说自己做不上来,难道越涟能知道她有没有撒谎吗?
这样的办法只奏效了一上午。
因为她没忍住做题的时候睡着了,暴露了自己根本没有全心全意思考的事实。
对此越涟的反应很平静,只是准备了一条竹板。
只要她超过他规定时间做不上来就毫不留情地朝她手臂抽过来。
虞姜不是没有抗议,但抗议根本不奏效——反而她强行说不会做小臂都被抽肿了。
她也想过把他赶出去,但只要一想到满地乱爬的环卫工人和烤了一个老板还坚持称这是天然本源主义的老板娘,就又有点害怕在没人看顾的情况下自己也变成那个模样。
好吧,主要是怕自己跟环卫工人和老板娘似的以后只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只能咬着牙忍了。
没想到越涟却越来越过分,他很快就不再满足于只让她做鸡兔同笼。
还加上了名著赏析和命题作文。
光是鸡兔同笼虞姜都很难算得明白,更别提阅读一长串不知道作者在写什么狗屁的文章。
她光是把那些东西读出来都要花掉小半天的功夫,再说出作者是怎么想的......她怎么会知道作者是怎么想的?
除非她成了作者脑子里的寄生虫。
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但她顺着往下想了想......发觉成为一个寄生虫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寄生虫又不用做题,更不需要看书。
......她感觉她好像有点理解那个环卫工人为什么想要当一条狗了。
别说狗了,如果能不过这种看不到头的高考一般的日子......那当一条蚯蚓也挺好的啊。
但越涟是理解不了这样的想法的。
他比世界上最恶毒的刽子手还严苛。
只要虞姜表现出有一点懈怠,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拿竹板威胁她。
比起想当一只寄生虫,虞姜更怕手臂被抽得举都举不起来。
于是只能拼了命地做题、读书、顺便拿所剩无几的时间偷偷画着圈圈诅咒越涟。
如果这是一种病,那他也感染就好了。
她坏心眼地想。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八天。
第九天的时候,越涟看着她的目光终于产生了一点变化。
他握住虞姜肩膀的手不住地颤抖,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虞姜这才发现,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好像睡眠严重不足似的,布满了红血丝。
就好像因为火车晚点被迫等在候车室的旅人——不知道火车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火车还来不来,一刻也不敢合眼、一秒也不能分心......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这副模样。
他、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