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意的语气,让舒舒着恼,抬手弹在他头上:“关乎到一辈子的大事,岂能那般轻率?我又不姓贾,可干不出那等乱点鸳鸯谱的事儿了!”
“那……”弘昼捂着生疼的额:“那你也不能将时间都用在她们身上啊!”
“爷这阵子本来就忙,可算有点空闲,你又说自己累得紧。一问好么,都为那俩忙着呢。你这样,咱们可什么时候才能让皇阿玛跟额娘升级当玛法跟玛嬷?”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舒舒脸上通红。
也是他最近专注着给她打造兵器,每日里已经累得不轻。竟让舒舒难得有了那么几分恻隐,没再一顿磋磨将他折腾到筋疲力尽。
都以你累了或者我累了,作为理由来阻挡被嫩草生扑。
哪想到竟因此让章佳氏、崔佳氏两个吃了挂落呢?
哎!
舒舒轻叹,拉着人往书房。
弘昼:???
第一次就在这么不常规的地儿,福晋会不会太狂野了点儿?可,直接拒绝,会不会打消她好容易才积攒起来的积极性?算了算了,男爷们儿么,就是要宠着让着福晋。
各种羞羞的想□□番出现在脑海,甚至大婚前看过的那些个避火图也跟着凑热闹。
以至于弘昼心猿意马,俊脸红了个通透。
直到舒舒找到那本被她亲手放在特别特别显眼处,却被某人三十过书房也未曾发现的一排专业书籍,一股脑都塞在他手里:“你瞧,不是我不积极,而是咱们俩现在都还小着。子嗣之事,不宜过急!不信,不信你看看这些先贤之书!”
横竖就她们两个,舒舒也没什么忌讳。
舒舒直接就翻开其中一本,低声念道:“建平孝王妃姬寺,皆丽,无子。择良家未及笄女入御,又无子。问曰:求男有道乎?澄对曰:合男女必其当年,男虽十六而精通,喝必三十而娶
;女虽十四而天癸至,必二十而嫁。皆欲阴阳完实,然后交合,而交而孕,孕而育,育而为子……”
弘昼:!!!
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死死捂着舒舒的嘴:“祖宗哎,你,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出说?传扬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舒舒眨眼,就不明白了,怎么他这个从来都视名声如粪土的家伙,就各种在乎她的名声呢?
“咳咳!”弘昼尴尬轻咳:“那,那你怎么能跟爷一样?爷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身份又在那里,又没谁敢舞到爷面前来。而且世道对男人总是宽容,对你们女人苛刻一些。真个传出点不好,皇额娘、额娘都能找上你。”
“各宫娘娘也能打着维护皇家尊严的狗屁旗号,居中挑拨甚至亲自落井下石。”
“连四嫂子都能端着长嫂的派头,对你夹枪带棒一番……”
“再严重点,说不定整个人都没了。毕竟皇阿玛儿子少,想当他儿媳妇的却大有人在。为了维护皇家声誉,他肯定不会吝啬换掉那么一两个!”
为防止福晋再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说,弘昼特特将后果说得特别严重。
气得舒舒掐他:“你当我愿意说?还不是你,好大眼睛却一点也不拿事儿。枉我把这几本书都放一起,搁在最最显眼的地方。结果你屡屡经过,却跟没看见似的。还,还老想那些个少儿不宜的,逼着人家不得不……”
后面的话舒舒没有说,弘昼却为脑补了无数。
于是认认真真道歉,端端正正看书。越看,小眉头拧的,越像个川字。
不甘心成婚许久入不得洞房的他还厚着脸皮,请教了数位太医院的医学泰斗。也鱼龙白服,城中的知名大夫处咨询过。结果不但把理论知识补了个全,还听了满耳朵女子过早孕育的危险与危害。
吓得弘昼夜里都连发两晚噩梦,说他觉得如今普遍早婚。民间十三四成婚,十五岁当阿玛、额娘的也比比皆是。可见古人书什么的,也未必需要全信。
于是乎迫不及待地跟福晋圆了房。
结果他如想象般神勇,一夜快活就结了果。娇妻在怀,
稚子在望好不乐哉。结果一朝分娩,福晋因年龄小,骨盆未长好故遭遇难产,母子俱亡。徒留他自己哭得声声泣血,却也毫无作用。
那满目的猩红,刺激得弘昼几欲发狂,扯着嗓子喊不要。
手刨脚蹬的,都惊醒了他身边的舒舒。于是,等他被唤醒的时候,就看到福晋那关切的眼。
懵懵然中还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弘昼哇地一声哭出来:“福晋咱等等,咱等等!横竖咱俩同岁,再有两年,两年而已,咱就都十八周岁了。好饭不怕晚,再等两年也无妨的!”
舒舒:???
就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偏往日里跟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弘昼今儿却像是闭嘴蚌壳似的,怎么也不肯再吐露半句。只说自己一定忍得住,不会让梦境成为现实。
舒舒:……
越发诧异了怎么办?
尤其在那之后,除了不求上进,跟渣渣龙过好的弘昼更加好上加好。为了舒舒的名誉故,他主动将给章佳氏、崔佳氏找夫家的事情给揽了过来。对外的说辞就是皇阿玛圣明,给他找了个最好的福晋。
珠玉在侧,原本颜色平平的俩侍妾就更……
原本两个侍妾而已,不喜欢就远远找个院子打发过去。裕嫔娘娘疼儿子,五福晋嫁妆比四福晋都更胜一筹。五阿哥富裕着,才不缺俩侍妾的几碗饭。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哪有让好端端俩姑娘家,为他虚耗一辈子的道理?于是,善良的五阿哥决定出份嫁妆,给两位找个合适的人家。
这话一出,京城哗然。
面上都赞阿哥爷仁德,私下里么……
可不少嚼舌根的,说荒唐阿哥不愧是荒唐阿哥,就是不走寻常路。自己给自己找绿帽子戴,还找得这么有滋有味儿。
收到消息的雍正赶紧把人唤进宫,欲细问问其中根由。
“根由?”弘昼挠头:“不就是这咯!她俩长得丑,性格也不多讨喜。儿子看着就烦气,一直就懒得碰,早就想撵出去了。可又怕您跟额娘不放心,转头又送俩更丑的来!于是就一直忍着,现在福晋都进门许久了,也该把那俩
吃白饭的打发了!”
饶是雍正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臭小子竟然会给他这么番答复。
而且……
照着他这话,他岂不是?再想想大婚翌日他跟弘历都领着福晋来敬茶。富察氏那边交了元帕,这小子不但没交,还吐了那么一番浑话。时至今日,他也没听皇后或者裕嫔提及他们的元帕事。
该不会……
雍正狐疑地瞅了瞅牛高马大的儿子,着苏培盛宣了个太医来。认认真真给他把过脉,确认一切正常后,又拟赐两个宫女去,貌美的。
弘昼听闻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别别别,皇阿玛的好意儿子心领了。过几年,您赐多少个美人儿,但凡管饭,儿子就再没有不允的。现在,您赐再多,儿子也无福消受啊!”
见雍正一头雾水,弘昼就开始贩卖起了自己的读书心得。
什么《黄帝内经·素问》、《广嗣纪要》、《求嗣门》的,讲得头头是道。还特特说明了,自己为验证其真实性而寻过的那些个太医、问过的那些个民间高手。
最后的最后,他还特别得意洋洋地昂头:“虽然这些书有些偏门,有些……”
“咳咳,难以启齿,但是事关子嗣大事,可不能轻忽。儿子为给皇家添几滴优秀血脉,真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忍。”
雍正都把康熙当年送他的那戒急用忍四字在心中默念了数遍,才没有直接一巴掌拍过去。而是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真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不是你福晋善妒?”
“嗐!”弘昼皱眉,以一种皇阿玛您在发什么梦呓的眼神看着他:“皇阿玛这就逗乐了!从小到大您这么打,也没见能管住儿子。您这九五之尊都办不到的事儿,咋就觉得福晋个区区女子能成呢?”
雍正:……
虽然有点气,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道理:“那你好好的,怎么会看那么偏门的书?”
说起这个,弘昼就不免有些羞臊了:“这,这不是新搬府邸,里面四下空空么?尤其那书房,许许多多书架子,上头就没有几本书。这,这瞅着也不好看不是!儿子就命人采买
了许多书。”
“当时给的命令是要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所以……”
“嘿嘿,繁衍生息,也是其中一环嘛!也亏得买了,儿子又凑巧看了,不然哪儿知道早早开荤其实是祸非福呢?”
“太医们圆滑,问一句说半句,绝不肯主动透露许多。民间大夫可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兴致上来那简直滔滔不绝。不问就说,还会举例子。有位擅长这方面的孙大夫就说,过早破身不但对身体伤害极大,所生子嗣也多身体孱弱,易早夭。”
“那个胆大的,还举了皇玛法的例子。说皇玛法十二大婚,十三就当了阿玛。膝下皇子皇女屡屡夭折,还被传是咱们祖上杀戮太多以至于报应在子孙上云云。实则就是父母年纪都太小了,还没长开,没达到合适的孕育条件。”
“到大伯时,皇玛法已过了冠龄,身强体健,自后再夭折的孩子自然就少了……”
嘴皮子磨破的一番科普,把弘昼嗓子都快累冒烟。
雍正才终于开恩:“既如此,朕倒也不逼你。再与你两年,两年之后,嫡子要生,妾也要纳。阿其那事,断不能在朕儿子身上重演!”
两年,整整七百多日呐!
谁知道其中能有多少变化?也许小福晋就变得跟其他市侩女子一般,只惦记弘昼二字所代表的富贵荣华,瞧不上他弘昼了呢!那,又哪里配让他推却万千美色,在她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若她依然如初,一双眼里只看得见他。那……
那他就跟皇阿玛好生打个赖呗!父子爷们儿的,要的什么脸呢?
弘昼心里的小算盘拨拉的噼啪作响,答应得叫个爽快:“皇阿玛放心,到时候若有那个需要,您就是不给儿子也来讨。就,挑宫中最好看,最讨喜的要,绝不跟皇阿玛客气。”
雍正深深看了他一眼:“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嘶!”弘昼怕怕地cos西子捧心:“福晋你是没看到,皇阿玛当时那个表情多严肃、语气中有几多威胁。但是爷为了你,勇敢地挺下来了。这等美色威压皆不妥协的坚强,是不是很值得你奖励一
二?”
说着,他还特特扬了扬脸,往舒舒身边凑了凑。
让她亲一个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舒舒笑,在那嫩滑俊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为什么要奖励?弱鸡本来就不配有妾!连本福晋都打不过,你可哪儿来的体力去负担许多姑娘的余生?”
弘昼咬牙:“你等着,还有七百二十七日,爷就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这个体力!!!”
小年轻面子矮还特别容易冲动,舒舒才不跟他聊这个危险话题。
只拽着人往演武场,将他新带回来的,也同样变成两截的所谓好兵器给他看:“喏,虽然你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亲自监工给我弄一批好家伙回来。结果,你也看到了,还是这个熊样!明天你带我去武备司瞧瞧?”
“也许有人偷工减料,在你眼皮底下弄鬼,偏你又把人心想得太好没及时发现呢?我看人看事眼光可准了,不如你带我一起?”
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气,带着满满不容拒绝的味道。
弘昼试图打哈哈:“你不是还要训练那些个侍卫护院?还有章佳氏跟崔佳氏的婚事,我都拜托给了岳父,昨儿他老人家还说岳母在经手,已经有了些个眉目。用不上三两日就能有个确切消息,到时候岳母亲自过来与你叙话。”
“你还是在府上等着,别让她老人家白跑啊!”
呵呵,舒舒冷笑,伸出两个葱白手指:“两个选择,一是你主动带我去。二呢,你明儿前脚走,我后脚就往宫中。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顺便提一嘴,带着她或者皇阿玛的口谕去!”
“当然,你要是两个都不选,咱们也可以现在就活动活动筋骨。”
舒舒右手捏着左拳头,捏得骨节间一声声让弘昼牙酸的脆响:“行吧行吧行吧,爷真是惯的你!为了达到你满意,连兵部官员的反对跟御史台的折子都不顾了。”
就挺以退为进的话语,弘昼蛮以为福晋能展现些微小女人的柔情,主动说声不去了,再没有什么比爷您的安全更重要。结果……
人家只是微笑:“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横竖你个专注当咸鱼的,怕什么
弹劾呢?只要站住了公理大义,遇到嗡嗡叫的臭苍蝇就直接上手拍死呗!反正咱们不怕群臣对咱们印象不好,就怕啊,他们觉得爷您真是太好了,好到能带着他们挣来点从龙之功!”
弘昼愣:“可,皇阿玛雷霆震怒,是要骂人甚至动手的。”
提起这个,舒舒可就笑得更欢了:“骂呗,也少不了块肉,倒是会让你那亲哥哥放了不少心。毕竟你越平庸顽劣,才显得他龙章凤姿,英伟不凡啊!”
“而且跟个正常皇子兄友弟恭,哪有忍着个混不吝的弟弟,常常规劝他重回正途来得更得人心?”
弘昼就苦笑,就没想到自己避过了婆媳问题的大坑,却成了四哥跟福晋中间的夹心饼。偏四哥的道歉浮于表面,福晋更是懒得听跟四哥有关的一切。每次嘲讽完抬腿就走,往厨房做他最喜欢的菜色。
真·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让他在大快朵颐中就忘了前头的种种不愉快,过后再想去规劝福晋,就已经吃人嘴短再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说他跟四哥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同母胜似同母,他是个好兄长云云。
换福晋似笑非笑地斜着眼睛睇过来:“四哥好不好,值不值得你这么好有待商榷,倒是你啊,绝对是个天下难寻的好弟弟……”
弘昼:……
他的伶牙俐齿,奋不要脸等到了福晋面前就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只能略过这个话题,重新转回到舒舒最感兴趣的武器制造上。并答应明儿早起就带她一同往兵部去,让她好好试试。好确定了武器其实都没有问题,是她太强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