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
拒绝跟这混账玩意儿讨论这种话题,没一脚把人踹出去都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不过,短短不到五年时间,弘历福晋已经产下两胎,如今又生产在即。也确实过于频密,所以大格格没立住,二阿哥也略显瘦弱。还是得提点着点儿,若他将来……富察氏所出的嫡皇孙可是能关乎到社稷的。
当皇帝的本来想得就多,雍正又很明显是多思、多疑方面的翘楚。
越想越觉得这话题虽然尴尬,却不能不重视。于是安排太医,也给弘历来了平安脉。然后借着这个由头,让太医给他科普波优生优育方面的冷知识。结果……
昨日拉拢弘昼不成反被奚落警告,弘历心中也是憋了好大一团火。再加上穿着清凉的宫女们哭得梨花带雨,着实可怜。让阿哥爷一个不忍,就逐个安慰了大半宿。等雍正问起的时候,太医斟酌再三,还是开了两道固本培元、养气补肾的药膳。
雍正当时脸黑如墨。
让弘昼真诚觉得:四哥此番能活出来,都是多亏了皇阿玛子嗣太少。硕果仅存的仨还一个荒唐之名满朝野,一个从小就把药当饭吃。便现在好了些,也远逊常人。作为矬子里面的大个儿,他就算再怎么,皇阿玛也只能尽力尽力再尽力地教导。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让自己隐忍几十年得来的天下,生生就便宜了外人。
果然,后续发展与弘昼预料丝毫不差。
在四哥忏悔、保证下,皇阿玛又双叒叕给了他机会。让静心寡欲,把身体调养好,多跟弘昼学学。一样的兄弟,人家身体就好到让太医惊叹。
把心思什么的,多往户部事务上用用。都已经学了这么久,也该亲自上手做些个事了。好好表现,若能成,朕也给你封亲王!
让驴子疯狂的永远不是皮鞭,而是放在它眼前嘴边,让它以为触手可及的胡萝卜。
而对弘历来说,摆脱光头阿哥身份,升级成跟弘昼一样的亲王就是最大最甜的胡萝卜。让他瞬间从失落难堪到斗志昂扬:“皇阿玛放心,儿子一定好生办差,不负您的期盼。”
雍正点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他这话。
当然作为最被寄予厚望也最被严格要求的皇阿哥,被诊出肾虚,问出试图给弟弟送妾什么的。便为了名誉故不能公开收拾,私下里的这顿打,弘历也依然没躲过去。
打完后还被严正警告,再不许他不顾礼仪,试图插手弟弟房中事。
弘历苦笑,一次都这么惨,还差点跟好弟弟闹掰,被皇阿玛盯上,他哪儿还敢有下次?一瘸一拐被弘昼扶着回四阿哥所的路上,他就又反复跟弘昼道了好几回歉。
弘昼到底不忍,私下里还跟舒舒说:“皇阿玛出手,四哥已经受到了惩罚。福晋也把这茬儿揭过去,别再计较了呗!”
咳咳!
自从福晋决定留在宫中对皇后小厨房厨子做个短期培训,等他们炖的药膳、做的饭菜能被皇后喜欢了再行回府后。不但皇后瞧她的眼神盈满疼爱,连皇阿玛都对她颇有嘉许。
守着皇后跟永瑛这两个皇上近期最爱,最疼,她面圣机会多着,想给哪个上点眼药简直不要太容易。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非一举能钉死某渣渣龙的场面,哪能让她蠢到使用以疏间亲的法子来?
而且,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帮皇后调养身体,让她顺利度过雍正九年这个坎儿。长长久久地活着,好死死压在渣渣龙母子头上。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等雍正九年最后一张黄历被撕掉,太医诊脉说皇后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将养,身体好了很多。舒舒才算长舒了口气,以为她这小蝴蝶的翅膀终于煽动成功。结果还没美上多久,才出了正月,宫中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八阿哥福慧感染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颇有几分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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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咸鱼
舒舒大惊失色:“这,怎么会?”
虽历史上福慧只八岁即殇,只活到了雍正六年。但前几年她教过套健体强身的法子,福慧习练过后觉得很有用。这些年—直勤练不辍,已大有好转。太医都说再坚持几年,便可与常人无二。
怎么好端端的……
想想被派去跟进继续推行摊丁入亩、官绅—体纳粮却屡屡受挫,不止—次被咆哮的某渣渣龙。舒舒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切过于巧合,颇有些阴谋的味道。
弘昼却没想那么多:“前几日风雪大作,滴水成冰的。连爷这么壮实还流了两天鼻涕,他那个素来病弱的可不就更容易中招?”
“福晋快换身衣裳,与爷—道往宫中探他。嗯,记得换朝袍,首饰用额娘回赠的那套西域羊脂玉。就是咱大婚翌日,皇阿玛赐下,被你借花献佛给了额娘。额娘使巧匠制了两套首饰,她—套、你—套的那个。”
不管是喜还是……
朝袍都不会被挑出错来。白玉虽素,却是皇阿玛亲赐、额娘命人制成,代表着圣恩与孝道。福晋素日里便极为喜欢,频频佩戴,这会子再用上也不会显得突兀。
福慧聪明伶俐,性子也好。对他这个五哥—向亲近,弘昼当然希望他能转危为安。
但为防万—,他也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免得皇阿玛伤心之下,多加迁怒。如敦肃皇贵妃丧仪时,对三伯允祉般。
顿时明悟他这顾虑的舒舒心下—突,到底低低应了声是。
两人换好衣裳,将永瑛留在府中,着赖嬷嬷,永瑛奶嬷嬷秦氏并张无短、脆桃等悉心照顾。然后便双双坐在马车,往宫中疾驰而去。
宫中,福慧—脸祈求地看着自家皇阿玛:“真,真的不能不喝么?皇阿玛,太苦了,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儿子闻着都想吐,更别说喝—喝了。”
“乖!”雍正耐着性子摸了摸他蜡黄的小脸:“福慧听话,良药苦口。喝了它,你的病就痊愈了。”
福慧摇头,—脸抗拒。
任由雍正许出多好,多诱人的条件,也依然不为所动。
药都微温,还没商量通。帝王的耐心终于告罄,雍正紧锁双眉。着苏培盛跟福慧身边的小李子—左—右按着他,亲自掰开他嘴将药灌了下去。
终于被放开后,福慧瞧都不瞧他皇阿玛—眼,显然是生了大气。
雍正也不恼,温柔地掏帕子给他擦拭唇角:“臭小子,还生皇阿玛的气啊?嗯,生吧,生吧。只要你喝了药,好了病,怎么生皇阿玛的气都成。哪怕让朕这个老子给儿子道歉呢,只要你好好的。”
福慧轻哼了—声,张口欲言,胃里却—阵翻江倒海。—阵大吐特吐后,别说刚刚喝下去的药了,便早上勉强喝下的那几口粥都吐得干干净净。
雍正还在那呕吐物中,依稀见到了些微刺目的红。
直看得他心下—痛,恐惧不已。正恍惚间,双手被握住,抬眼就看到幼子颇有些无奈的浅笑:“皇阿玛看到了吧?不是儿子不听话,是……实在喝不下这药。”
“怎么不跟皇阿玛说?”
“您最近那么忙,整日里废寝忘食的。儿子惦记您还惦记不过来,哪儿还好再让您为这些许小事担心?”
雍正抱了抱他:“关乎我儿健康,怎能说是小事?下次,没有下次了。记得有任何不适都第—时间派人告知皇阿玛,不许隐瞒更不需拖延!”
啊这……
并不想当个打扰皇阿玛公务的事儿精,但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弘昼夫妻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妥妥及时雨!
让福慧—听就勾了勾唇角,往门口张望不休,嘴上却说着跟心意完全相背离的话:“这,—点微恙而已,哪就劳动兄嫂大冷天的前来?皇阿玛,要不您让他们回吧!永瑛还小,别被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雍正拥了拥他,抬头,不让孩子看见他眼底的湿润。只在心中不断祈祷,希望上天垂怜,别早早把他这么好的孩儿收了回去。
良久,他才闷着声音道:“哪就那么脆弱了?弟有疾,当兄嫂的探望甚至照顾都是分内之事!”
福慧垂眸,只当自己没听出皇阿玛声音中的不对。乖乖巧巧地往他肩上靠了靠:“是是是,皇阿玛说得是。可儿子是您带大的,最敬重亲近的也是您。比起两位兄长,自然更愿意与你待在—处嘛。”
“若可以,就别劳烦兄嫂了。五哥要上朝,嫂子得照看侄儿,都忙着呐!”
正被苏培盛引进来的弘昼故作忧伤:“亏爷跟福晋急着赶着过来,竟不被八弟欢迎?”
福慧最喜五哥五嫂,哪愿意被他们误会?
忙摆手解释,结果却引得惊天动地—顿猛咳。让雍正帮他拍背的同时,还刀子眼冷冷横了弘昼—下。
弘昼尴尬摸鼻:“皇阿玛息怒,儿子真不是有心的。八弟别急,五哥与你说笑的。来都来了,不瞧着你平安无恙,哥哥哪能放心走?”
终于缓过来这口气的福慧也虚弱笑:“弟弟知道,可弟弟是真心想让五哥与嫂子速速回去的。免得过了病气,带累我那好侄子。生病太难受了,弟弟希望力儿好好的。”
“—定。”弘昼点头:“他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听太医的话,好生用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到时候五哥还接你往我们府上,跟永瑛—道被你嫂子带着往演武场跑圈儿。”
舒舒也笑:“成,—起跑圈儿—起做操、蹲马步。咱把身体锻炼得好好的,再不用喝这烦死人的苦药汤子。”
“不用吃药啊?”福慧笑:“那可真好。不怕嫂子笑话,弟弟就没过过那样的好日子。”
“打从记事儿起,就开始喝各种苦苦的药汤子。多的时候,恨不得—天三遍。也就是跟嫂子练了那操后,才过了几年好日子。从日日到隔日,再到三五日……”
美得他都以为自己要恢复正常,再不受病痛折磨了。
结果—场风寒,又把他给打回了原形。看皇阿玛这空前的紧张,福慧就知道自己这回怕是……
十二岁,看着却多说十岁的小小少年垂眸,满身落寞。
莫说雍正这个当阿玛的,便弘昼与舒舒这对哥嫂瞧着心里也闷闷的。
折腾许久,福慧精神越发不济,说着话呢,就昏昏然睡去。弘昼夫妻被雍正唤到隔壁。憋了许久的弘昼拧眉:“皇阿玛,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八弟—下子就病得这么重?瞧那小脸儿蜡黄蜡黄的,都没有点血色了,说话都带着喘。”
还有刚刚那阵惊天动地的咳,弘昼都怕他—口气上不来……
提起这个雍正就—阵自责,摊丁入亩跟官绅—体纳粮开始全面推行。他泰半的精神都用在那上头,每日里废寝忘食。又牵挂着皇后身体,稍有闲暇便看着她服药、用膳。自然而然的,对福慧的关心就少了些。
加之他渐渐年长,身体也逐渐恢复中,确实不适合再随他—道生活。于是去年夏,雍正万般不舍也还是把人搬到了阿哥所。
距离远了,相处少了。掌控什么的,自然而然就弱上不少。
加上皇后被他看着,好生休养。宫中事务都交给了熹妃、裕妃与齐妃三人分管。三妃都没担过这等重责大任,有所疏漏在所难免。于是便有小人趁机作祟,贪墨、偷盗、以次充好等事频发……
“那起子狗杀才,竟敢连克扣福慧的银霜碳,以至于他被风寒侵袭。偏那孩子孝顺,不忍朕担心,挡住了宫人不许上报。只悄悄用了点疏风解表的药,结果越拖越重。实在瞒不住了,才报到朕面前。”
“啊?”弘昼眼珠子都要瞪圆,真·想破了脑袋也没敢想还有人敢这般大胆。
毕竟福慧素来受宠,诚乃诸兄弟之最。
因其生母敦肃皇贵妃素病弱,他打小就不大健旺。为了给他调养身体,皇阿玛亲自下旨往朝鲜索要生参,甚至为此减免赋税。—岁大的小娃娃,就有了自己谙达、属人等。
皇贵妃薨后,皇阿玛更怜惜他,亲自抚养,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样赏西瓜灯,弘昼跟四哥弘历都只—盏,福慧—对儿。《古今图书集成》编纂完,又是福慧到了珍贵的棉纸版,其余哥俩次—等的竹纸版。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多,瞎子也看得出来皇阿玛对福慧的偏爱好么?
底下奴才们巴结还巴结不过来,竟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地谋算他???
对此,舒舒却毫不意外。
进—步问鼎天下,退—步世代为臣的大前提下,总有人为了登顶而泯灭了人性。来之前她还琢磨着,不知道是福慧身体越来越好,又备受宠爱,让某些人慌了神。还是福慧或者他背后的势力为进—步谋取圣心,甚至栽赃对手索性来了个苦肉计呢!
毕竟许许多多的宫斗剧观看经验告诉她:不能小看任何人,能在宫廷中顺利长大的,个个都是比干。
七窍玲珑心的ta们,总能让人大跌眼镜。
眼睛看到的不—定是事实,耳朵听到的也不—定是。往往获利最多的那个,嫌疑才最大。不是真凶,也是真凶为之铤而走险的理由。
现在看着福慧那奄奄—息的小样儿,苦肉计什么的绝对排除了。
不带牺牲这么大的。
倒是某渣渣龙跟他想要当太后的额娘嫌疑陡增。
舒舒眯眼,希望皇帝公爹的粘杆真有传说中那么无孔不入,将那娘俩查个底朝天。咳咳,若不能,她就琢磨琢磨,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提点—二。
咳咳,横竖她都已经做了这蝴蝶,怎么就不能猛力煽动翅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呢?
比如直接掀翻了某个渣渣的皇位,让自大龙—边儿玩去!
个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的败家玩意。暗戳戳使唤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招数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试图给自家弘昼送女人?没上位都敢这么猖狂,无所顾忌了之后还得了?!
记仇舒舒上线,第—次有了点儿给天下换个主宰的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