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我叫他相公——渔子酱酱
时间:2021-10-20 09:46:59

  “赶紧睡觉,困死了。”
  顾栾翻身,背对着姚星潼。
  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晨,姚星潼将披风系在胸前。天冷了,京城已经飘过第一场雪。阿林已经穿上薄薄的夹袄,两片领子立在脸颊边挡风。
  阿林替姚星潼抚平披风上的褶皱,无意说道:“姑爷还没习惯书院的环境,每日带着墨点回府,我与小芮洗的手都红了。”
  话语间没有一点抱怨的意味,更多的是开玩笑。说着,她一手抚在姚星潼屁股上。姚星潼条件反射往前躲了一步。
  顾栾今日有些反常,平时姚星潼睁眼时,他人已经不在屋内了。今天却像是闲得无聊,坐在床沿,翘着二郎腿,看姚星潼为听学做准备。
  “你跟小芮拿着月钱还不想做事啊,刁的你。”顾栾手里把玩一把精致小巧的银骨扇,半开玩笑道。
  阿林低头,抿嘴不再说话。
  “娘子,我去听学了。”
  姚星潼转过来,对顾栾笑笑。披风有一圈白狐狸毛,衬得那张脸愈发乖巧。
  顾栾一直只觉得姚星潼性格女气,见了这副打扮,却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姚星潼生为女子,顶着这样一张脸,应当是很好看的。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他打消掉。最近他是着了魔了,老是不自觉地将姚星潼与可爱联系到一起。明明是他最讨厌的娘娘腔。
  “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你爹,跟我说什么。”
  顾栾把银骨扇甩开,纯银做的扇骨,展开时相互碰撞,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乌发尚未束起,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美人,银扇,青丝,红裙,丹凤眼,眉心痣,姚星潼出门前多看了好几眼,总觉得顾栾越来越好看的过分。
  ***
  “哟,顾姚氏来咯。”
  叶金伸着腿,故意把脚放在姚星潼坐垫上。
  姚星潼目不斜视,把书篓在桌旁放好。虽然依然怕给顾家惹麻烦,不过顾栾的话多少给了她一些底气。
  她一屁股坐上坐垫,把叶金的脚重重压在臀下。
  她特意用了尾椎骨去压,直硌的叶金生疼。
  叶金嘶嘶吸着凉气,把脚从姚星潼屁股下□□。好疼,脚腕快给他坐断了。
  小赘婿脾气见长。
  陆许明曾经交代过他,要好好“招待”姚星潼,给他最“好”的听学体验。叶金曾在梦中短暂地肖想过顾栾,姚星潼又与他亲爹重名,正好可以借着定康侯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公报私仇。
  叶金不依不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姚星潼刚从书篓掏出来的书,在手中刷刷晃着,“得瑟什么啊你,跟吃了屁似的。马上王巡抚回京,到时候,看你还得不得瑟的起来。”
  姚星潼脱口而出:“王巡抚是谁?”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赘婿能知道什么,叶兄,你也太难为他了。”岳无思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不认识王巡抚不要紧,认识他的弟弟就行。”
  王巡抚的弟弟?姚星潼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号人。
  见他还是一脸懵,岳无思急了:“你想不起来么?之前在妩乐楼,你打人的事情可是传了半个京城,是看在你家娘子的面子上,才没拿到面儿上说。”
  他一提醒,姚星潼瞬间回忆起当时的尴尬场面。
  她急道:“那是流氓,本就该打。再者,我打人,和王巡抚、和他弟弟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南疆一会儿水患一会儿动乱,王巡抚一直南疆呆着没回京城,自然也没来参加顾家的婚宴。是以,姚星潼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至于王巡抚的弟弟,叶金他们甚至不叫他的大名,直接以某某弟弟称呼,相比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一群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姚星潼心里渐渐发毛。
  “在家里做饭,叫烟熏傻了。”岳无思啧啧道,“你打的那个人,就是王巡抚的宝贝弟弟。他从小一直随王巡抚在南疆,叛乱平定的差不多了,王巡抚打发他先回京城,自己留下在善后,所以京中没几个人眼熟他。你不会以为自己打的真是位无名小卒吧,哈哈哈哈。”
  “动手之前也不正眼看看,对方是谁,你又是谁。敢打王巡抚的弟弟,你怕是嫌活的长了。”
  “谁不知道弟弟就是他王巡抚的命。王老夫人为了生这个孩子,命都搭进去了。听说他弟弟三岁时生了场大病,要往南疆蛮子手里求一味名贵草药烧成灰吃下去才能活,他爹就是在求草药的路上,被突然冲下山的老虎咬了,身受重伤,救都救不起,还没撑到返京就凉透了。”
  “对对对,我也听过人谈起过,据说那老虎看都不看旁人一眼,单冲着王巡抚的爹下嘴,跟中了邪似的。王巡抚的弟弟算是踩着他爹娘的性命活到这么大,可是王巡抚眼里最大的宝贝,手捧着怕摔了口含着怕化了的,从来不舍得动他一根指头。结果还因为你到衙门里走了一圈儿。”
  “嘻嘻,顾姚氏,怕了吧,这下你家娘子也救不了你啦。你打王巡抚弟弟一拳,跟刨他爹娘坟头一铲没得区别啊。”
  姚星潼慌了神。
  十几年来,王巡抚在南疆治水又平乱,可谓是朝廷的大功臣,顾连成这样的老臣见了,也得恭恭敬敬互相拜一拜。
  怎地就能这么巧,她跟顾栾打一次人,正巧打中了王巡抚的弟弟。
  兴许是觉得马上有真大佬来惩治姚星潼,叶金他们只顾着开心,都没怎么找姚星潼的茬儿。
  因为这个消息,姚星潼紧张的一天没听下去学。下午一回到府上,她就急急忙忙找顾栾,把这事儿说了。
  顾栾听完,嚷嚷道:“怎么了,流氓还不能打了?谁叫他手贱摸我!这不是活该么!”
  姚星潼泼冷水:“现在有人回来给他撑腰,他要是一口咬定误碰,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巡抚的位置在那摆着,当时周遭看客也不敢替咱们说话。”
  顾栾瞪她:“你很懂啊你。所以呢?你有什么解决办法?穿裙子让他摸个够再求他别告诉他哥?”
  “这定是行不通。”姚星潼望向顾栾,“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回来问娘子。”
  从顾栾的反应来看,王巡抚的确不是好惹的。
  两人的焦灼一直持续到睡前。
  姚星潼躺在地铺上,掰着手指,开始考虑顾栾随口揶揄的可实践性。只是肯定不能让顾栾这个有妇之夫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要做也得是她上。
  “别想了赶紧睡吧,实在不行我就把他再打一顿,打服了就没事儿了。”
  兴许是被她不停翻身搞得烦了,顾栾催促她快睡。
  姚星潼自然睡不着。她一遍遍回想当日的情景,想找出自证的证据。
  打了人之后,她、顾栾、杜堃逃到门外——为什么要跑呢?
  因为陆许明要出来干涉了。
  干涉的后果是什么呢?
  姚星潼忽然想起,顾栾马车走后不久,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拖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现在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拖的就是被揍的流氓。
  那不就是当日包下所有雅间的陆许明下令拖走的么。
  或许……
  姚星潼心里隐隐有了出路。
  她闭上眼睛,再次复盘叶金他们说过的所有的话,想要通过寥寥数语分析出王巡抚的人格和可能存在的弱点,却忽然想到一句十分重要、却被她忽视的话。
  “还因为你到衙门里走了一圈儿。”
  她和顾栾只是打人,可没有把人往衙门里送过。想来也是围观人后来知道流氓是王巡抚的弟弟,纷纷住嘴,没把人家进过衙门的事情广为流传。
  事实上,妩乐楼打架一事也几乎没人乱传,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既然不是他们送的,那就是陆许明把王巡抚胞弟送进去的。这么算算,一个打人,一个关人,他们和陆许明的“罪名”相同。
  王巡抚兴许能抓着他们不放,可如果再加上定康侯——他再怎么疼弟弟,敢因为这与皇后一方树敌?
  除非不想混了。
  想到这儿,姚星潼一下精神了。
  她腾地坐起来,“娘子娘子!”
  顾栾心大,此刻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一只脚已经踏进去和周公下棋,忽然被叫起来,憋着火道:“干什么?”
  “王巡抚的事不用再担心。那晚我们走后,定康侯出面,大约也是没认出来是哪个,直接给送牢里了。所以就算他能诬陷我们故意打人,还能把定康侯也一并怪上么?”
  顾栾抓着被子,抬起上半身朝床下看:“嗯?这么惨,还被抓牢里了?”
  姚星潼疯狂点头。
  顾栾咂咂嘴,重新躺好:“既然有陆许明那个冤大头在,那确实没什么好烦的。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虽然陆许明挺招人烦的,但是不得不说,现在还挺有用。
  姚星潼裹紧被子,嘿嘿嘿无声偷笑。
  ***
  北房。
  灯火通明。顾连成在书房读书,高氏手里揣着暖炉,斜倚着椅背。
  看到暖炉散发的光暗了,阿月拿了几块银丝碳放进去。
  小芮和阿林战战兢兢立在高氏面前。
  收起平日的慈祥,冷下来的高氏很有主母的威严样子。
  “姑爷找过你们没有。”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场的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芮先回答:“回夫人,姑爷和小姐恩爱甚笃,没找过我们。”
  微微蹙起眉头,高氏自言自语般道:“不应该啊,二十岁的男人,正是气血方刚,哪怕姚桉那小子不似别人身强力壮,也不应完全没有需求……你们可否暗示过姑爷?”
  小芮红着脸:“有的。我和阿林时常与姑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举止亲密,可姑爷并未有其他举动,似乎只是把我们当作妹妹……兴许已经和小姐……”
  “不可能!姚桉根本不可能与小姐——”
  高氏及时住嘴。小芮阿林这两个丫头不清楚,她这个做母亲的可清楚的很,顾栾根本不可能与姚星潼行房事。她担心时间久了遭到姚星潼怀疑,便安排两个长得最水灵的丫头过去伺候,以便姚星潼纾解生理需求。
  一个多月了,姚星潼竟还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真的是柳下惠?
  不可能,男人的劣根性,吃不到家里的鱼儿,怎会忍不住不偷腥。
  除非……姚星潼不举。
  “罢了,你们回去,继续做就是了。”
  两人应声告退。
  回东房的路上,阿林问小芮:“芮姐,你说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姐和姑爷恩爱不好么,怎地非要咱们去插一脚?”
  “夫人不是说了,小姐在那事上身体不适,需得有人分担承宠。咱们姑爷是个会玩儿的,想必需求也大,在家里得不到满足,就要到外面去偷。与其叫外头的野花骗了,不如找府上知根知底的,也就是咱们。”小芮煞有介事地解释。
  “可依我看,姑爷虽然爱玩儿那种东西,但是人乖的很,不像是会逛窑子的那种。”
  “嗨呀,你忘了他婚前还去过妩乐楼么。男人嘛,可会装啦,莫要被他们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第19章 .  ①⑨打群架   “娘子威武!”
  “再这样下去,要是姑爷还对我们没意思的话,夫人肯定要嫌我们办事不利,要怪罪的。”阿林嘟着嘴说。
  她两三岁时被季婆在街上捡到,抱到顾府,除了上街买点姑娘家喜欢的头花、帕子,基本没出过府,听的见的都少,所以心性十分单纯,时常不会分辨好与不好,只知道按照老爷夫人吩咐的做。
  小芮与她情况差不多,年长一岁,在某些方面懂得多一些。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不过,我有主意。”小芮神秘兮兮地挥手,示意阿林凑近点。
  阿林连忙把耳朵贴过去。
  小芮耳语道:“我知道有种熏香,男人闻了会忍不住情动,我想法子偷偷拿两盒来,假装香包戴着。以后小姐不在,咱们就戴在腰上去伺候姑爷,保准行。小姐在的话也可以,反正那香对女人不起作用。到时候夫人再问起,我们也好交差呀。”
  虽然直觉这熏香八成不会是什么入流的东西,阿林还是红着脸,默许了小芮的想法。
  ***
  “过来听过来听。”一大早,叶金就在学堂里招呼。
  一群狐朋狗友很快扎成堆,竖起耳朵听叶金八卦。
  叶金兴奋的眉毛快扬上天灵盖:“亲眼所见,顾家千金,顾大小姐,从侯府大门出来,脸上还是笑着的。”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侯府?哪个侯府?”
  “当然是定康侯府。我住在那儿,当然看的最是清楚。”
  他的确看到顾栾从侯府出来。不过没笑,而是面无表情。在他看来,顾栾不生气的时候,就算是笑了。
  而且,既然要用顾栾跟陆许明的事捉弄姚星潼,说的越像真的越好。
  侯爷追千金的桃色绯闻顿时在一群人脑子中冒粉色泡泡。
  “不是吧不是吧,”沈铭用扇子挡住脸,“不是成婚了么?之前拒绝定康侯爷拒绝的这么干脆,这会儿成婚了又后悔了?定康侯也是敢,还去招惹有夫——”
  想到叶金是侯府门客,他悬崖勒马,改口道:“还是这么深情万种。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只为追寻爱情。”
  “从外貌身段,到官衔家势,定康侯哪一项不碾压那个小赘婿,顾大小姐这是悟了。我就说,顾家就是舍不得这个千金,才没让她出嫁,随便招了个好拿捏的上门女婿,然后顾大小姐借着成婚一事做掩护,背地里去寻情郎,哈哈哈。”
  宁闻远平日爱看情爱话本,这会儿转头就编了一出抛弃世俗成见的爱情故事。
  骆元轼已经乐不可支,半个身子伏在案几上:“哈哈哈这还不如光明正大在府上包小白脸呢。顾姚氏也真是惨,娶不了妻只能做赘婿也就算了,倒插门还被夫人戴绿帽。他家里既没钱又没势,想必知道了也不敢吭一声。还整日在我们面前装夫妻恩爱,噫,人不大倒是会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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