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鸿看傻了眼,见沈宜安也要走,才顾得上追问:“你们这是闹哪一出啊?用不用我去向大都督解释?”
沈宜安临出门前对他说:“不用,你先回去吧,这几日怕是会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你最好闭门不出,专心应试。”
嘱咐完这两句,沈宜安就离开了雅间,她下到一楼的时候,闻人决已经骑上马离开了。
莲香苦着脸站在马车旁等她,一见她出现,差点哭了:“公主,大都督生气了,这可怎么好啊?”
沈宜安看见萧然正站在不远处对她微笑,面无表情地说:“回府吧。”
马车回到都督府的这一路上,聚香楼发生的事已经传开了,人们还以为长公主和大都督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如今却是又僵了,许多人私下议论,说他们这次肯定会和离。
沈宜安回到蘅芜院,丝毫也不意外在主屋看见了闻人决。
“你怎么……”见闻人决对她微微摇头,沈宜安明白了,这戏台还得继续搭下去。
闻人决问她:“公主还回来做什么?”
沈宜安蹙起眉头:“大都督若是愿意,你我可以和离。”
“公主就这么迫不及待?好啊,和离,我答应了!”
沈宜安呼吸微顿,因为这句话是她重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最想听到的话,然而此刻却被闻人决在这种情境下说出来……
她心中五味杂陈,但却不得不暂时压下:“好,希望大都督说到做到。”
这番话之后,闻人决负气离开,沈宜安则让冉姑姑和莲香收拾东西。
按照今早跟闻人决说好的,她要去纪王府住一段时日,等待风波过去,原本是打算去宫里的,但闻人决说宫里有萧然的眼线,怕不安全,这才改成了纪王府。
沈宜安的马车离开了都督府,满京城都在传,长公主这次是真的要跟大都督和离了
第53章 我不是你夫君?
长公主和闻人决的联姻关系着大齐江山稳固,所以哪怕这桩婚事无人看好,但也没有谁真觉得他们会和离,还闹得这般大张旗鼓,叫整个京都的百姓看了笑话。
沈宜安搬去纪王府的第二日,宫里就来人,说郭太后请她进宫详谈。
她知道郭太后这是太害怕了,只得先进宫安抚。
寿宁宫里一片愁云惨雾,郭太后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女人,担心地一夜没好眠,这时见到沈宜安,顿时泪盈于眶。
“宜安,你跟哀家说实话,你跟大都督真的就走到这一步了吗?”
沈宜安不好告诉她真相,若跟她说和离已经板上钉钉了,又怕她承受不住,于是只能把一切推给闻人决。
“此事要看大都督如何决断,太后应当知道,我已经离开都督府,万没有自行回去的道理。”
郭太后一想也是,皇家公主怎能如此让人轻贱,除非闻人决亲自去纪王府接人,否则宜安再无回去的可能。
她心头忧愁,一面担心两人和离后闻人决起了反心,一面又记挂沈宜安将来该怎么办,有过闻人决这样的夫婿,再嫁的人选无论如何也越不过他,到时候宜安难免要被指指点点。
“太后,往后的事就往后再忧虑吧。”沈宜安看她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劝她去休息:“天不会塌下来的,您得保重身子,为宜昭想想。”
郭太后唉声叹气地回了内殿,沈宜安又去太极殿看过沈宜昭,这才出宫。
回到纪王府,经过后园时,她听到纪王妃在跟纪王抱怨:“可怎么办呐,真要和离?咱们软软得受多大的委屈啊,上次他们夫妻登门,我还以为闻人决待她很好,原是我看走眼了。”
纪王温声劝了几句,反倒火上浇油,惹得纪王妃负气而去。
两人在后园遇上,沈宜安想躲,纪王追上来,说了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总得有个解决的期限,否则你姨母这边闹起来,我只能睡书房。”
沈宜安惊讶:“皇叔知道?”
纪王看了眼周围,小声开口:“猜到一点,和离是假的吧?”
沈宜安默然,迎上纪王了然的眼神,只好点头。
纪王顿时放心:“那就好,你们专心解决此事,王妃那边,有我在呢。”
纪王说完便要走,边走边说要给纪王妃寻点新鲜玩意哄她消气。
沈宜安叹了声气,她也不想亲人累得亲人担忧,不知闻人决那边何时能有好消息。
*
都督府,闻人决已经闭门不出半个月了,敛风院的门紧紧关着,门外是黑云卫守着,谁也不能随便靠近。
太夫人来劝过两回,结果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几个兄弟连番来劝说,但除了邹诚,闻人决谁都不见。
都督府从上到下都觉得,大都督是铁了心要跟长公主和离。
邹诚从厨房回来,手中拎着两个食盒,直奔书房。
书房里,闻人决正在看一本兵书,靠在座椅上,神情那叫一个悠闲自在,真该让外头那群说他意志消沉的人来看看。
邹诚抽了抽嘴角,把食盒放下,里面是两人晚上的饭食。
“少帅,该用膳了。”
闻人决放下兵书,走过来拿走属于邹诚的食盒,坐下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用完膳。
邹诚面色戚戚:“您不能给我留点?”
闻人决用布巾擦嘴,冷酷说道:“外头吃去。”
邹诚委屈极了,外头的酒楼又贵又难吃,他都吃了三天的阳春面了,再吃下去就得吐了。少帅为了装出一副伤心的食不下咽的样子,自己那份吃食不能动,专门吃他那份,可把他坑苦了。
等邹诚收拾好碗盘,闻人决问道:“萧然那边有动静?”
邹诚道:“一直派人盯着呢,有异常会来禀报的。”
他话音方落,书房的门被人敲响,邹诚目光询问闻人决,见闻人决点头,叫人进来。
他安排去盯守萧然的黑云卫走进来,带回一个消息。
“萧将军令下人备马,似乎要出门。”
邹诚问:“知道他去哪吗?”
黑云卫摇头:“下午他接到一封信,立刻烧掉了,属下没能看见信上的内容。”
如此隐秘,萧然要出门见的必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闻人决当即决定:“我亲自跟,你们守在外围,听到我放响箭便直接抓人。”
邹诚把食盒交给黑云卫,命他送去厨房,不放心地追上闻人决:“少帅,属下跟您一起去。”
闻人决此时已经换上夜行衣,知道若是不答应,邹诚会一直烦着他,于是只好说:“去换衣服。”
邹诚应了一声,立时换完衣服出来,两人仗着一身武功,没有惊动任何府中的护卫,直接翻出了都督府的院墙。
此时萧然正牵着下人备好的马,从后门离开,闻人决和邹诚站在暗巷里,听到马蹄声远离,轻巧地跟上去。
萧然骑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发现无人跟踪,才朝着跟人约好的地点而去。
他最终停在郊外的一所别院,下马之后,跟门房说了两句便进了大门。
闻人决和邹诚见此,从院墙翻进去,跟着萧然来到前厅附近,而后轻身跃上房顶,邹诚掀开一片松动的瓦片,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萧然在跟一个中年人说话。
那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虽是中原人打扮,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违和。
“漠北人。”邹诚用口型说道。
闻人决皱了皱眉,看向正在说话的两人。
中年人说道:“小主人,王爷听闻大齐公主与闻人决和离的消息,认为此乃出兵良机,王爷要你想办法劝闻人决谋反,这样驻守在北关的黑云军就会赶回京都,届时我们的铁骑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可一举夺下大齐半数江山。”
萧然似有犹豫,半响才道:“他是不会谋反的,我怕他对沈氏女还有情。”
中年人看出他心里的纠结,目光闪烁:“小主人,这是王爷的命令,出兵在即,如若你不能劝闻人决谋反,那就只有杀了他。”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萧然,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王爷想要南下的决心,小主人应当明白,你是漠北王室的血脉,理应为我漠北开疆扩土。”
萧然握紧了中年人交给他的小瓷瓶,“我知道,但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不能对他下手。”
中年人见他态度坚决,退了一步:“好,那我就等着小主人的好消息。”
萧然离开别院,闻人决和邹诚从别院里翻/墙出来,见他骑上马走远,黑云卫远远地跟着,看方向像是回都督府。
“少帅,不抓人吗?”邹诚心里一片冰凉,眼下真的是证据确凿了。
闻人决望着萧然离去的方向,黑眸深沉:“让黑云卫盯住这里,一旦有人给漠北传信,截下来。”
邹诚看他这么冷静,也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和冲动,道:“少帅放心,一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
闻人决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离开别院,隐身在暗处的黑云卫牵过来两匹马,闻人决上马之后却说:“你先回都督府,我有些事。”
邹诚见他急慌慌地骑马走了,心想少帅这不像是有事,而像是赶着去见某个人。
至于是谁,他心如明镜。
闻人决从城郊折腾一来一回,已是深夜,纪王府大门紧闭,他觉得这时候去敲门不好,但又心里念着那人,只得豁出了尊严和脸面,绕到后门去翻/墙。
溜进纪王府之后,闻人决按照模糊的记忆寻找,他不清楚沈宜安具体住在哪个院子,只能碰碰运气。
不过算他今日运气好,没走多久就见到莲香端着药碗走过。
闻人决拧起眉头,难道她又病了?这才离开几天,纪王府的人是怎么照顾她的?
他跟上去,发现莲香走进一个清雅幽静的院子,没怎么犹豫,从院外跳了进去。
许是关心生乱,闻人决却没发现,隔着一条小路,沈瑾正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沈瑾提着一摞书,正要给沈宜安送去,谁料走到她院外,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刚想叫护卫拿人,结果那人翻过院墙,被灯火晃过脸,他顿时认出来那是闻人决的脸。
可叫他逮住了,闻人决这厮还敢来?
沈瑾挽起柚子,把书扔到一边,也没惊动护卫,自己蹲守在院外,心想等闻人决出来,自己就来个偷袭,替妹妹出了这口气。
沈宜安昨日着了风寒,被冉姑姑逼着吃药,若是从前她撒撒娇就能少喝几口,但在这纪王府,有纪王妃盯着,冉姑姑正直不阿,她软话说尽了也没用。
那药苦得她小脸皱成了一团,而且满屋子都是药味,她闻着觉得自己的风寒都加重了。
“把窗户打开。”她闷声闷气地说道。
莲香牢记冉姑姑的叮嘱,不能让公主再吹了风,但她听着沈宜安绵软无力的声音,最终还是心软:“奴婢就开一条缝,一刻钟就得关上。”
莲香给她围了条厚绒摊子,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未料到此刻正有个人站在窗外。
“大,大都督?”莲香咽下嘴里的惊叫,回过头去,自家公主背对着窗户,像是没听见。
闻人决目光探向房中,看见那抹瘦弱的身影,心里不禁一疼。
莲香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闻人决一手撑在窗沿上,似乎就要这么进来。她犹豫的工夫,人已经站在房间里了。
“那,奴婢先出去?”莲香识趣地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屋内静得只有男人特意放轻的脚步声,沈宜安心跳得厉害,她并未睡着,刚才莲香一连串的反应她也都知道,身后那个人缓缓靠近,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渐渐包围了自己。
身后的位置一沉,他坐在床边,带着热气的手接近,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
沈宜安极力克制,放缓了呼吸,希望他快些将手拿开,又眷恋着他手上的温度。
闻人决从她不停颤动的眼睫判断出她在装睡,他扯起嘴角,俯身凑近她耳旁,声音沉哑:“软软,睡着了吗?”
她极度敏感,被他灼热的气息一熏,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
闻人决眸光一暗,落在她额头上的手往下,不受控制地揉搓她柔软的耳垂。
她终于忍耐不住,拍开男人的手。
“你,你怎能这般闯进来?”沈宜安整个身子都缩在毛绒绒的摊子里,靠在床里,改为面对着他。
她说话时带着可爱的鼻音,连指责人都没半点气势,闻人决低低一笑,扯过她身上的绒毯,在她惊叫之前把人捞进了怀里。
“是我不对。”他十分干脆地承认,任怀里的人如何挣扎,仍是紧紧抱住她。
“公主想如何惩罚我?”闻人决低头寻到她苍白的唇瓣,忍不住轻轻吮吻,直到唇上有了些血色,他才停下。
沈宜安推拒他的胸膛:“别过了病气给你。”
闻人决黑眸深深凝望着她:“我不怕。”
他低下头,似乎又要吻她,沈宜安把头埋进他胸膛,惹得男人暗暗发笑。
“怎么病了?吃药了吗?”闻人决紧了紧她身上的绒毯,捂着她不留一丝缝隙。
他身上的温度本就不低,沈宜安贴着他,又裹着厚绒毯,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她柔弱地挣扎:“热。”
闻人决松开一些,她才别扭地说:“就是吹了风,吃几日药便好,你怎么到这来了?万一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发现又如何?我不是你夫君?”他温热的身体又缠上来。
沈宜安此刻觉得他跟那条缠人的狼犬也没什么分别。
“不是要和离吗。”她提醒他:“很快就不是了。”
闻人决故作生气,啃咬她颈侧露出来的莹白肌肤,“那是假的,你敢当真,试试?”
沈宜安落到他手里,只有躲避的份,被他狠狠欺负了一番,身上都出了汗,软声赶人:“你快走吧,真的要被发现了。”
闻人决给她盖好被子,擦掉她额上的汗,低声道:“近日我不能过来,你好好养病,莫再吹风,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到时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