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不上去?”
“他们玩得正高兴,我就不去打扰他们啦。”
周嘉阳点点头,把两个能把冰舞练成极限运动的人喊过来,叹气道:“我这辈子可能都摆脱不了你们了,还得继续给你们当教练,你们要是看腻我了也别告诉我,咱们彼此留点面子。”
姜映雪愣了愣,惊喜极了,热情地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周嘉阳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想跟以前一样拎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放回冰上,却惊觉他单靠一只手已经拎不动了。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很真切的自己在养女儿的感觉,更真切地意识到,这个小女儿也长大了。
这就是时间在人身上留下的印记,最早的时候,他还能一手一个呢。
沈冰年很快地把人从教练身上摘了下来,像托举那样托着她的腰,恶狠狠地把她放下,还瞪了她一眼。
“你干嘛随便抱他。”沈冰年不满地说。
周嘉阳环抱双臂,准备看好戏,小朋友吃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有趣。
结果他眼前突然一黑,几乎比他还高的少年长臂一张,对着他就是一个熊抱:“要抱也应该我先抱!”
周嘉阳:“……”失策了。
不远处的许媛看着他们,捂嘴偷笑。
这几个人在一起特别快乐,因为他们都有一颗金子般纯粹的心,就像冰场里的冰一样,未曾受到外界的污染。
第35章 到国家队啦。(大修)……
这天因为周教练的回归, 大家没在花滑中心待得太晚,姜映雪终于有时间宠幸被她冷落已久的大提琴。
沈冰年从柏林回来后的这一年,她就没怎么碰过大提琴, 只有古典舞和芭蕾的课还在每周各一节地上, 课后没有时间练习,进度很一般。
因为教练可以和她一起去国家队,她今天心情特别好, 洗完澡随意穿了个睡裙, 拿出大提琴,摆好姿势, 架上琴弓, 开始演奏。
她本来就是制造噪音,现在那么久没碰琴, 噪音的程度不亚于房子装修。
另外三人听到声音同时一震。许媛头疼地捂住额头,隔壁房间,周嘉阳和沈冰年本来在客厅,周嘉阳闻声道:“我是不是不该今天回来?”
“谁在拉琴?”沈冰年受不了地站起来, 怎么会有人把琴拉成这样!难听得浑然天成,连他都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难听!
“……你的小女伴。”
沈冰年倒吸口气,一直没听她拉过, 他都不知道姜映雪什么时候买了琴。
“她什么时候买的?”
“不瞒你说,你在柏林听专业乐团演奏的时候, 我们就在忍受她的音乐攻击……”
沈冰年听不下去了,他的听力本就比常人敏感许多,大型交响乐中任何一丝细微的不和谐都会被他精准地听出来,现在这个程度的噪音,简直就是在玷污他的耳朵!
周嘉阳去床头柜里找出两副耳塞, 大方地要分享沈冰年一副,结果他找完出来,这小子已经不在了。
他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想着,也走到走廊上,看到正从对面走出来的许媛。
许媛尴尬地笑笑:“辛苦你和小年了……”这种时候,小映雪就像是个熊孩子,她就是被受害者找上门的熊孩子家长。
周嘉阳摆摆手:“习惯了。”
大提琴一拉,一年前一起忍受噪音的患难战友情立刻又回来了。
……
姜映雪正玩到兴头上,她一直只在大家都还没睡的点拉琴,持续时间也不长,在教练和小姨的纵容下还从来没被人打断过,今天忽然被人闯进来,琴声戛然而止。
白色宽松睡裙的女孩子随手挽了个松松的丸子头,见他进来还不满:“这么晚过来干嘛。”
“我再不过来,全小区的木头都要被你砍完了!”沈冰年脑门突突地疼,用一种叹为观止的目光瞅着她的大提琴,又看到琴弓,伸出手,“琴弓给我。”
“干嘛,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要是毁坏了,要赔的!”
沈冰年干脆一把抢了过来,拿着琴和琴弓在床边坐下,试了几个音,看姜映雪的眼神一言难尽:“大哥,你这一共四根弦儿,四根弦全是跑调的,拉出来能好听吗?!”今天他不是爸爸,她是他大哥,他都服了,真的。
姜映雪被说得有点心虚,但不太想承认自己犯了这种被他说来好像很低级的错误:“你、你不是不会大提琴吗,可能是你弄错了呢?我从琴行买回来之后,就没动过弦。”
“你……算了!”沈冰年心累到不想说话,闷头调音。
“这怎么能算了呢,你说清楚,不然你把我的琴弄坏了怎么办。”她强词夺理。
“它的定弦,比中提琴低八度,我没学过大提琴但我会中提琴,OK?”他一边试音,一边说,“琴弦放久了不动自己也会松,要是有过磕碰,就一定要调音。四根弦分别是这样的音才是对的。”
沈冰年说自己不会,但其实拉起来比姜映雪这个自己捣鼓了小半年的人专业多了,琴声也变成了她最喜欢的低沉悠长的音色。
小姑娘脸上立刻带了喜意,沈冰年被噪音勾出来的暴躁也渐渐平复。想到她根本分不出声音的高低,有点无奈地说:“下次拉琴之前先让我帮你听一下。”
“嗯嗯嗯。”她发现沈冰年的好了,乖巧点头。
走廊上百无聊赖闲谈的两人,忽然听到噪音变成了有节律的乐音,音符深邃而温柔,像包容万物的夜空。
他们知道这一定是沈冰年的功劳,今晚的共患难暂时结束,互相道别,走回自己的房间。
……
没过几天,姜映雪等人就要一起出发去首都,到国家队报道了。
姜映雪没带上她心爱的大提琴,因为听说那边要住宿舍,不方便让她拉琴。
许媛陪小外甥女到机场,看着正在抽条一般长个子的纤瘦小姑娘,叮嘱道:“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唐果和魏立也过来送他们。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当专业运动员,重心转移到了现实生活中,无论唐果之前如何迷茫,生活还是推着她往前走。
他们并没有在冰舞项目上取得多大的成就,但幸好也有收获,从他们一直牵着不松开的手就知道,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姜映雪看到自己磕的第一对CP这么甜蜜,也跟着高兴。
要是世界上每个人都能像他们那么幸福就好了。
***
一行人到国家队的时候,正是下午的训练时间,花滑队所有选手都在冰场上训练。
冰舞教练只先给他们介绍了冰舞的选手,除了上个赛季最出名的叶文枫叶文棠这一对,还有另外几对成年组和青年组的冰舞选手。
叶文棠是姜映雪目前的偶像,以后她们就可以在一个冰场里训练了,姜映雪特别高兴,叶文棠也特别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这对长相肖似的双胞胎兄妹连说话时的表情都很像,如出一辙地跟姜映雪交谈。她说得正开心,却发现沈冰年好久没有说话,一看,发现他正盯着远处的什么人看。
“你在看什么?”
沈冰年盯着冰场另一端正在练习跳跃的陆煜,胸口已经开始闷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失策,他千算万算,居然忘了陆煜就在国家队!
小笨蛋本来就觉得他很帅了,这要是天天看他跳这些冰舞里没有的动作,那不得觉得他更帅。
偏偏叶文棠不知道沈冰年心里在想什么,见这个弟弟盯着陆煜看,更加热情地跟他们说:“陆煜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吧,你们教练的外甥,他超棒的,现在是我们花滑队的队长!”
沈冰年:“……”不,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
他没说话叶文棠也不在意,又跟范教练和周教练热络地聊起来,十分活泼可爱。
之前几次见面,他们都没像今天一样聊那么久,姜映雪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对兄妹的性格和赛场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认完了人,这才给他们安排宿舍。
叶文棠主动拉着她哥去帮两个弟弟妹妹一起整理宿舍,走出训练馆,叶文枫拆台道:“第一次看你那么积极,是不是又想偷懒?”
“瞧你这话说的,还要用问句吗,直接陈述句不就行了?”
叶文枫就跟范敏禾说:“范教练,您来了可要多管管她,这丫头天天想着偷懒。”
“我才不信呢,你们俩都是用功的好孩子,我看了你们这个赛季的表现,私底下肯定刻苦训练了。”范敏禾道。
姜映雪一路上听着他们聊天,眼睛好奇地看着国家队里的一切。
之前为了比赛来过几次首都,但真正要在这里住下了,才发现一切都和南方那么的不同,连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有细微的区别。
她想了想,意识到之前每回过来,都是靠近冬天的那半年,而现在是最有夏日特点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属于夏天这半年的首都。
国家队里的住宿环境很好,每人一个单间,房间很宽敞,不但有独立卫浴和阳台,还有一个小厨房,要是她愿意,甚至可以自己做饭。
“不过我们一般都不会自己做,有时候休赛季练新节目,训练回来实在太饿了,才会煮点吃的。”叶文棠说。
姜映雪点头,她觉得自己应该也用不到厨房,在食堂吃多省事儿,最重要的是,她还从没自己动手做过饭……
“你的被子要我帮你一起铺吗?”
“不用,谢谢姐姐,这个我会!”
“喊我文棠就行,不用叫姐姐。那你先铺着,我去楼下看看。”叶文棠说着转了出去,沈冰年和周教练的宿舍都在楼下。
叶文棠走了,姜映雪自己挨个把行李箱打开。
她的箱子还是沈冰年收拾的,不但有衣服,考斯腾,也装了床单被套。不是自己收拾的,她得把几个箱子都打开了,才知道床单具体在哪一个箱子里。
她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被套,拿出来慢吞吞地铺床,才整理好床铺,沈冰年就上来了。
“还以为那个叶文棠跟过来是要帮你一起弄呢,结果还真是出来偷懒的。”沈冰年是看到叶文棠去了教练那边,这才放下自己打扫到一半的地面,先上来看看。
见她的衣柜、地板还完全没有擦过,直接拿起抹布,吐槽起来毫不留情:“早知道还不如让总教练点名的那对过来帮忙。”
“别这样说,可能是因为我说我自己会铺床,她才下去的。”
“那也挺无语的。”沈冰年不像姜映雪一样会崇拜她觉得厉害的人,对叶家兄妹无感,说起他们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就算现在叶文棠本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会这么说。
叶文棠在姜映雪心里有光环,不愿意说她不好,问道:“你那里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才怪。
沈冰年擦干净一个衣柜,姜映雪不用他说,就把衣服挂进去。
夏季落日的余晖泛着暖金色,透过玻璃,为房间涂上一抹暖调。
第36章 看点高雅的小电影。……
第二天, 姜映雪开始在国家队的第一次训练。
清晨,趁太阳尚未完全升起,气温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大家先在操场上做体能训练。
跑步, 高抬腿,拉伸,姜映雪和叶文棠正好在面对面地做高抬腿和拉伸, 她往前压腿时, 发现叶文棠的一只耳环掉了,她开口提醒:“姐……文棠, 你的耳环!”
她才说完,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走过来一个人。
姜映雪在屈膝压腿, 先看到对方的鞋子,然后才仰起头去看他,发现是陆煜。他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挺凶。
“礼貌呢。”
“啊?”
“要叫姐姐, 或者师姐。”陆煜淡声道。
不等姜映雪说什么,就听叶文棠说:“没关系,叫名字也挺好的, 我不在意这些。”
姜映雪听着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因为昨天就是叶文棠自己让她这么喊, 现在这样说好像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在不知道的人听来,就像是她没礼貌直呼其名,然后被大度地原谅了一样。
“你也是,为什么又戴耳环。”陆煜转向叶文棠。
“我忘记摘了, 这就收起来。”叶文棠可爱地笑了一下,当着陆煜的面把另一只也取了下来,放进口袋里。
陆煜这才走了。
早上训练结束,从操场回去的路上,沈冰年把姜映雪往小路上拉,他刚才就在姜映雪旁边,围观了全过程,忍不住说:“你脑子抽啦?平时都天天说叶文棠姐姐,到了她面前直接喊名字?她好歹也比你大五岁。”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
“怎么回事?”
“就是昨天你上来前,她自己让我喊文棠的呀,我还不习惯这么喊呢。”
“她自己说的,然后刚才还跟陆煜那么说?”沈冰年根本不觉得是她想多了,“她真够无聊的,你也是个笨蛋,还想多了,我看你是根本没用脑子想。”
姜映雪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因为在花滑中心的五年过得太舒服,从教练到哥哥姐姐都对他们特别好,甚至连家里的烦心事都烦不到她,以至于她的心眼比起五年前反倒少了。
五年前,她还能格外敏感地察觉到来自继母继妹的不善,现在接收到的都是善意,她反而失去了那种能力。今天这一下就像在她脑子里敲响了一口钟,让她警醒起来。
“真会有人这么无聊吗?”
“什么真不真,她不都已经做了?”
“原来国家队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啊。”
那边队伍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沈冰年扯着她的胳膊去追队伍:“不然教练干嘛不一直呆在这里。来都来了,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