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令——耳东霁
时间:2021-10-26 10:02:33

  沈瑜有心想嘲讽几句,但对上戚如翡凶狠的眼神,瞬间又怂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楼下突然传来马打响鼻的声音,然后,戚如翡就看见,站在窗边的张樱樱,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怎么会?!怎么可能!
  张樱樱脸上瞬间血色消失殆尽。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抠住窗棂,目光紧紧盯着对面。
  不!那个人不是卓哥哥!
  他不是!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
  张樱樱咬着唇角,正想仓惶移开视线时,正陪祁明月进店的方卓,似是心有所感,猛地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
  一人满眼含泪,一人惊慌失措。
  只短短两息之间,方卓便仓惶挪开了视线,迅速闪身进了店里。
  “吧嗒——”
  一滴泪砸在窗台上,迸溅开来。
  张樱樱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全都摔了个粉碎。
  她把一切都给了他啊!
  甚至在爹爹发现她有了身孕之后,百般逼问,她怕爹爹伤害他,宁可寻死都不肯说。
  可在她拼死护着他的时候,他却否认了他们之间的一切,要另娶国公府的小姐了。
  “那我算什么啊?我算什么啊?”
  张樱樱蹲下来,蜷缩着身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戚如翡最见不得姑娘哭,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哭。
  她走过去,将张樱樱扶起来,用袖子替她擦脸:“你眼泪金贵着呢!为那种狗男人哭不值当!”
  “就是就是!”沈瑜立刻跑过来:“他对你始乱终弃,现在还想否认一切,转头去娶别人!他做梦!这种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伪君子,我们就应该让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来,站起来,我带你下楼,我们去找那个狗男人报仇!”
 
 
第20章 抉择  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但她还有……
  “报仇?”张樱樱抬头,泪眼婆娑看着沈瑜:“怎么报?”
  “当然是当着所有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啊!难道你不想吗?”
  她想吗?
  她想的,可她不能这么做。
  她父亲在朝为官数十载,一身清正,她未婚先孕一事,已让父母蒙羞,若再和方卓这般撕破脸,要将他们的颜面置于何地啊?!
  “你还等什么?赶紧……”
  “我不能这么做。”
  沈瑜呆住了。
  他不可置信看着张樱樱,刚才还哭的肝肠寸断的人,现在突然变得平静起来,沈瑜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察觉到了危险:“那你想怎么做?”
  张樱樱擦干眼泪,慢慢站起来。
  她抬手扶了扶鬓花,轻声道:“我不能跟他鱼死网破,他既娶了别人,那我也要嫁人。”
  如果张樱樱要嫁的是别人,沈瑜这会儿绝对会给她竖个大拇指。
  但当这个人是他时,他立刻跳起来,指着张樱樱,怒道:“你还要不要脸?你都怀着别人的孩子了,竟然还想嫁给小爷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这就回去把实情告诉我爹娘,你和你们张家,就等着完蛋吧!”
  说着,沈瑜怒气冲冲便要走。
  “二公子有证据吗?”
  “什么?”
  “方卓不认,我也不会认。”
  沈瑜被这么不要脸的话惊到了。
  戚如翡和沈琢也是一愣,他们谁都没想到,张樱樱都已经知道方卓的真面目了,竟然还会这么说。
  张樱樱神色怯怯,不敢去看沈瑜。
  她只垂头,盯着自己鞋面上的花纹,颤颤道:“二公子,您花名在外,不愿娶我,便污蔑我与别人有染。”
  “小爷污蔑你?”沈瑜一脸怒气转过身,指着张樱樱还未显怀的肚子,冷笑道:“你别忘了,你那里还揣着一个呢!生下来之后,滴血验亲便能知道是谁的种了。”
  “我不会把他生下来。”说着,张樱樱双膝一弯,给沈瑜跪下了:“二公子,我求您了,事到如今,我已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将错就错嫁给您,如若不然,我爹娘这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爹娘被人戳脊梁骨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的?”沈瑜恨的牙痒痒,这张樱樱要不是个姑娘,他早就动手:“小爷我平白无故被你扣个绿帽子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有脸来求我娶你,你真当小爷我是个泥人没脾气的吗?!”
  张樱樱知道,错在她,可事到如今,她真的别无他法了,她父母皆已年过半百,若知道真相是这样,简直是在要他们的命!为今之计,她只能将错就错嫁给沈瑜,将这段丑事遮过去。
  “二公子,我求您了。”张樱樱哭道:“方卓要娶国公府的小姐,他一定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的,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此事,这个孩子,我也会把他打掉,成亲之后,二公子您要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我……”
  “你想都别想!小爷我宁可娶个花娘进门,都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我这就回去找我爹娘说明此事,让他们去张家退婚!”
  说完,沈瑜气冲冲转身朝外走。
  “二公子!”张樱樱凄厉叫了声:“您是要逼死我么?”
  究竟是他妈的谁在逼谁?
  沈瑜刚转过头,便见张樱樱一脸决绝,她声音沙哑道:“若二公子您执意要退婚,我便一头撞死在相府门口。”
  这样既全了她父母的颜面,又尽了自己的孝心。
  “你你你你——”沈瑜气的嘴抖,若张樱樱若当真一头撞死在相府门口,那他这辈子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我他妈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撞见你了?!”沈瑜气的跳脚,可又拿张樱樱没办法,只能央求道:张小姐,张姑奶奶,我求求您了,您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成吗?”
  沈瑜都想给她跪下了。
  张樱樱沉默许久,嘴唇动了几下。
  “什么?”沈瑜没听清,往前凑了凑。
  张樱樱又重复了一遍:“二公子,您不该在庙会上调戏我的。”
  现在的张樱樱,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再配上她这句话,活脱脱就是个来讨厌公道的怨鬼。
  沈瑜膝头一软,瞬间栽了下去,一脸惊恐看着张樱樱。
  张樱樱慢慢站起来,擦干眼泪后,向他们三人行了礼,便朝门口走。
  “是,这只花孔雀在庙会上调戏你,他活该当这个冤大头!”戚如翡突然开口:“可是方卓要娶的那个姑娘,她又做错了什么?”
  张樱樱不明白:“什么?”
  戚如翡直接上前,一把攥住张樱樱的胳膊,将她拉下楼。
  他们去时,方卓和戚明月已经走了。
  戚如翡转头,又将张樱樱塞进马车里,冲车夫道:“去祁国公府。”
  “哎,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啊!”
  沈瑜想追上去,却被沈琢一把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
  张樱樱一听要去祁国公府,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不,我不去,我不去,你让我下去,我不去!”
  一路上,无论张樱樱怎么哭闹,戚如翡就是不为所动。
  直到马车停了,车夫在外面说祁国公府到了,戚如翡才松手。
  张樱樱立刻往后缩,不住摇头:“就算你把我拖进去,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却不想,戚如翡道:“我们不进去。”
  不进去?!
  她不是带自己过来,向祁国公府的人揭开方卓真面目的吗?
  戚如翡单手撩开帘子:“过来看。”
  张樱樱犹豫了一下,慢慢挪过去,抬眸望过去,只看到国公府府门巍峨,与平常别无二致,只是侍女小厮进出时,脸上比平日多了几分喜色。
  也是,毕竟他们小姐要成亲了。
  这样一想,张樱樱立刻别开眼去。
  戚如翡注意到她的举动,却没将帘子放下,而是突然问:“张樱樱,你后悔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张樱樱却听懂了。
  她凄惨笑笑:“后悔又能怎么样?一切都不能重来,我只能往前走,少夫人,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话罢,张樱樱又落了泪。
  戚如翡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祁国公府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喟叹似的说了句:“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但她还有。”
  张樱樱身子一震,没答话。
  *
  之后,戚如翡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将张樱樱送回了张家,她回到相府后,才想起沈琢兄弟俩被扔在茶楼,又让车夫去接。
  一来一回折腾下来,沈琢他们回府时,已是暮色四合了。
  沈瑜一回来,就朝沈琢院子跑。
  结果半道上和沈勉之撞了个正着,当场就被逮走了。
  沈琢进去时,戚如翡正坐在廊下。
  瞧见她正在擦匕首时,沈琢眼皮一跳,然后戚如翡就开口了。
  她说:“沈琢,我想杀个人。”
  说这话时,戚如翡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杀人对她来说,跟切西瓜没什么一样。
  而且她眼神十分平静。
  沈瑜沉默了两息:“方卓?”
  “对!”戚如翡将匕首合上,靠在廊柱上:“我想过了,罪魁祸首是方卓那个狗东西,只要宰了他,这事就解决了。”
  沈琢知道,柳柳的死,是戚如翡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这件事明明与她无关,但因怜惜张樱樱的遭遇,又不想方卓再去祸害别的姑娘,她便想用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来解决所有的事。
  出发点是好的,但办法却不妥。
  沈琢没有正面说这一点,而是在戚如翡身侧坐下:“那张樱樱和她腹中的孩子呢?”
  “这也是个问题。”戚如翡想了想,大手一挥:“让那只花孔雀先娶了呗,等过段时间,再休,或者和离不就行了?”
  沈琢:“……”
  他再一次对戚如翡长大的环境表示好奇。
  “阿翡,你可知,在华京,女子和离是会被人非议的。”
  “你们华京人真是屁事贼多!”戚如翡道:“那不行的话,等找到害死柳柳的那个狗男人之后,我带她回叶城啊!以后我罩着她,我看谁敢再哔哔!”
  沈琢:“……”
  说到这个,戚如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问:“你上次写的信,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
  “算算日子,应该也就这两天了。”
  “那感情好,等宰了这两个狗东西,我就带着张樱樱回叶城,你记得,提前把那劳什子休书准备好啊!”
  说完,戚如翡就进屋去了,留沈琢一个人在廊下凌乱。
  这天晚上夜半时分,戚如翡正熟睡时,一身寝衣的沈琢,从床上下来,拎着灯去了外面。
  孟辛已在廊下候着了。
  沈琢道:“让人盯紧张樱樱和方卓。”
  沈琢知道,戚如翡向来说到做到。
  但华京不比叶城,且如今方卓已在和祁国公府的小姐议亲,若突然被杀,祁国公府定然会彻查的。
  他不能让戚如翡冒这个险。
  顿了顿,沈琢又道:“若张樱樱要见方卓,让他们极力促成。”
  孟辛领命去了。
  夜已过半,白气的暑气尽数散去,沈琢在廊下静立片刻,才转身回房中。
  经过戚如翡身侧时,沈琢抬手将桌子上的香掐灭了,他刚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就传来戚如翡的梦呓声:“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狗男人,为你报仇!”
  沈琢无奈笑笑,阖目而眠。
  第二天,戚如翡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怎么杀方卓了。这种事她很有经验,得盯人踩点,然后寻个偏僻的地方下手,反正没人知道他认识方卓,只要没人瞧见,这事就查不到她身上来。
  打定主意后,戚如翡正要出门时,张家来人,说张樱樱不见了。
 
 
第21章 了断  人可以欺人,但不能欺心……
  戚如翡和沈琢到前厅时,张夫人正在哭:“我们樱樱一向很听话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啊!”
  魏晚若则在柔声相劝。
  戚如翡快步进去:“怎么回事?”
  张夫人一看到她,立刻站起来,不答反问:“少夫人,您今日可有约我们樱樱去看布料?”
  “看布料?看什么布料?”
  张夫人一听这话,直接就晕了。
  前厅里顿时乱糟糟的,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让去请大夫,戚如翡直接抓了个张家侍女到了院外。
  戚如翡问:“张樱樱怎么不见的?”
  那侍女哭哭啼啼说了经过。
  今晨,张樱樱跟张夫人说,戚如翡昨天约她今日去看布料,张夫人也没多想,便让她去了。结果马车经过清水巷时,张樱樱说她想吃酸杏,让侍女去买。
  侍女买了酸杏回来,发现车夫也被支走了,马车里早没张樱樱的影子了。
  “她一定是去找方卓那个狗男人了!”戚如翡当即要走,又想起来,转身问:“张樱樱跟方卓平常都是在哪儿见面?”
  那侍女瞬间支吾起来:“奴婢、奴婢听不懂,少夫人您在说什么。”
  戚如翡去过张家几次,这个侍女一直在张樱樱跟前伺候的,张樱樱跟方卓的事,别人不知道,她一定知道。
  戚如翡没有耐心:“少装蒜!快说!”
  “少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戚如翡最烦人这样,可面前是个姑娘,她又不能用拳头招呼,只能看向沈琢:“三句话之内,问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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