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啦小狗——小央
时间:2021-10-26 10:03:37

  肖屿崇喊了她的名字:“廖茗觉。”
  廖茗觉看向他,风将长发卷起。那是与乌木相似的颜色,却使得双眼化作绿叶,愈发澄澈无暇。
  他说:“我喜欢你。”
  又一阵风。
  树影荡漾,日光短暂地夺去视力。再回过神,廖茗觉已经朝他笑起来。“我也喜欢你。”她说。
 
 
第25章 “廖茗觉!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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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肖屿崇偷偷在校舍后面哭了。
  提前一个礼拜,他把自己要领奖的事告诉了爸爸。爸爸有过犹豫,却还是答应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学校, 说好了会用相机见证这一幕。然而, 最后, 他还是爽了约。没有别的理由, 就像以往一样,工作而已。
  哭过之后, 他在水龙头下洗过泛红的鼻尖与双眼,强装镇定,故作冷漠, 恢复以往他常有的脸色回队伍。
  那个年纪的男生都还是孩子, 身材发育比女生慢,性情也更顽劣。会在课间追跑打闹, 会拽女生的辫子, 会在课堂中途高高举起手来说“我要撒尿”。幼稚大抵是男性一生永远难以摆脱的标签, 而这种时期更是浓郁到恶心的地步。
  在那之中,肖屿崇太过显眼了。
  永远干净的头发与衣领, 总是高高在上的冷静态度, 俊朗的面孔,优异的成绩。回到同学中间, 他心情明明沉痛得快要死掉,却只被人觉得在装模作样, 平时会一起打篮球的男生更是靠近, 不合时宜地问他,班上女生是不是一半以上都喜欢过他。
  上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再因父母的一点小事流眼泪, 进化成了与如今相差无几的铁甲小宝完全体。机器的外表机器的心,进了国旗班,考试常年名列前茅,家里有钱,人缘也好,从邻班班花口中得知自己被女生背地里称为“晋江校园文男主”。
  当时,他最好的朋友凑过来,指着自己鼻子说了句:“那我岂不是男主身边上蹿下跳的小丑炮灰了?”
  对方肯定只是随口一说,但不知为何,肖屿崇却记了很久很久。
  就像其他正常升学的人一样,他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常驻的好友。小学一起玩的是一拨人,初中是另一拨人,到了高中又更换。他习惯了被大家环绕在中央,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高考结束,他栽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跟头。
  没能学习理想的专业,内心有很多抱怨想发,也想要得到一些发自肺腑的意见和建议。但暑假和朋友们见面,看到他们的脸时,不知为何,所有话又咽了下去。
  从没听说过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男主角会主动向身边连设定都没详细做过的炮灰配角展现脆弱的一面。
  他们没培养过倾听他烦恼的信赖关系。
  他也不是能随意倾诉烦恼的设定。
  虽然肖屿崇也不知道,这种设定到底是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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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杈间的鹿对他说:“我也喜欢你。”
  肖屿崇晃了一下神,眩目的光转瞬即逝。身下忽然传来叫唤声。只见树下站着好几个孩子,无一不仰着头笑嘻嘻地看他们。
  “你们在上面干嘛啊,是不是在亲嘴啊?”
  “羞死了!”
  “小心廖茗觉□□!”
  “啥?”听到最后一句,肖屿崇不由得狐疑起来。
  “就是骂人的意思啦。”唯一的成年人是廖茗觉那个邻居家的小伙伴,因为家里卖鸡,外号叫“卖鸡小子”的男生乐呵呵地解释。
  廖茗觉身手仿佛练习跑酷多年的职业选手,轻轻松松就蹦了下去,落到地上去拧小朋友的耳朵:“他刚刚才说喜欢我!”
  “放屁!”童言无忌,最是锋利,“廖茗觉你每天不洗澡,怎么可能有男的愿意讨你回家!”
  最害怕空气突然安静。
  廖茗觉像触电一样大喊大叫起来:“啊!啊!不是那种喜欢啦!”
  而肖屿崇则五味杂陈地看向廖茗觉,下意识将最先萌生的疑惑问出口:“你不洗澡吗?”虽然这么问了,但真的真的,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他真的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讨厌谁,只是单纯的大跌眼镜而已。
  廖茗觉捂着脸,真假莫辨地回复:“肯定洗了啊!”
  被他那双漂亮的凤眼盯着看,她还颇有嫌疑、矫揉造作地捂住了胸口。眼看着两个人僵持不下,卖鸡小子像嫌火还烧得不够旺似的阴阳怪气:“哦,你喜欢这种女的啊?”
  “怎么可能!”几乎是条件反射,肖屿崇已经以控诉的口吻表达反对意见。
  廖茗觉愣了一下,虽然本来就没往那方面想,但被这么斩钉截铁地否认,还是难免丧了一小下:“我也没那么差吧?!”
  几个小孩当即牵起手来围着她转圈,越说越离谱:“廖茗觉!吹牛皮!吃虫子!不洗澡!”
  肖屿崇感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十分有挫败感地走了。
  隔天早上,廖茗觉打着呵欠到门口送他。肖屿崇还想说什么,想上前重新解释一下前一天的话,刚走近,就看到猛犸象一般伫立在她身边的爷爷。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到了机场,不怎么去外地的乡亲还把他送到了到达层。但他也没力气麻烦人家再送,径自道谢告别了。
  留在机场,他长叹一口气。明明告白了,却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不是男子汉该有的举动。肖屿崇难以抑制住自怨自艾的情绪,很想当场找根电线杆撞上去。就在这时候,身后还响起陌生人催促挡路的声音。他回头,猝不及防看到身穿长裙、相貌森系的成熟女性。
  气质特别的异性翩翩离去,肖屿崇没忍住看了好久。
  总觉得有点像谁。
  剩余的寒假都平平无奇。
  距离开学还有十余天,廖茗觉就提前返校了。
  她先来给肖叔叔和肖阿姨打招呼,带了老家的红糖和茶叶。当时肖屿崇刚好不在,和大学同学看电影去了,天知道回家看到那堆土特产后他有多后悔。也想索性提前去学校,但又感觉意味太明显了。在餐桌上提起,妹妹更是抄着筷子埋怨:“到时候那个乡下妹肯定自我意识过剩,以为你对她有意思,缠着你不放怎么办?脸都丢光了。”
  听到肖娅卿的描述,肖屿崇倒是短暂地陷入想象——
  要是廖茗觉一天到晚缠着他,他在哪她就突然出现,估计会很烦。但是,大概,也会很有趣。
  刚回学校,廖茗觉就在群里问:“我回来啦!打工的地方结了工资,有没有人约着出去玩啊!”
  王良戊回复得最快,其实是因为他们私底下刚刚才聊过,他负责到群里捧她场:“我还在家呢,怎么回得这么早?”
  “店长叫我早点来,缺人手。”
  胡姗也说:“无。”
  肖屿崇飞快打下一句“我在”,但又对过于积极主动的态度有所迟疑,再说了,他们去哪里玩比较好呢?他是本地人,按理说要他来决定才对,要么做向导领她去逛逛博物馆、历史古迹或商场?
  正当他思索,已经有人回复说:“我有空。”
  黑头像的邓谆,万年潜水的邓谆,可恶的邓谆。邓谆说:“去哪玩?”
  他刚好从会员制的百货超市出来,买了新的台灯和足够吃一星期的速冻食品,还在休息区吃了一块巴斯克蛋糕,眼下摘下耳机,缓缓回复社交软件里的消息。
  “没办法,那就我们两个去玩吧!”廖茗觉直接盖棺定论,“我想去滑冰!”
  她刚把宿舍钥匙还给后勤部,把寝室卫生做了一遍,出了汗,独自坐在座位上,准备等会儿找个地方用喝水的茶壶烧热水洗澡。
  他没反对:“你是说那个商场里的滑冰场吗?”
  “嗯!我没滑过!想试一试!”
  “那就去吧。”邓谆回复,“哪天比较合适?”
  他们两个人用智能手机打字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一来一去就把这次约会定下来了。
  胡姗还在说:“大众点评可能有团购券,你可以搜搜看。不用下App,走微信小程序就可以了。”
  最终,廖茗觉说:“就这个星期五吧!我刚好去图书馆把书还了!”
  王良戊插嘴:“茗觉你还在图书馆办了证啊,不错嘛。”
  邓谆回复:“好的。”
  一想到马上就能出去玩,廖茗觉心情很好,哼着歌起身。
  刚过完春节就回来了,邓谆还没有过任何跟朋友一起的安排。他小学上过溜冰课,但也不知道还记得多少。
  聊天结束,大家继续各干各的。
  群里有过短暂的沉寂。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仿佛得到冥冥之中的启示,某些人觉察到了什么。首先是胡姗发了个疑问号,然后王良戊接了一个省略号。他们没在群里说,下一秒,胡姗直接私聊王良戊,先发了个火箭队武藏“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的表情包。
  “星期五那天……”她问,“是情人节吧?”
  王良戊回给她一个火箭队小次郎“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的表情包,并且给出正确答案:“是。”
 
 
第26章 “傻不傻。”……
  情人节当天, 邓谆骑机车来接廖茗觉,打量她几秒,却什么都没说。廖茗觉头一次尝试自己化妆, 看到他没说什么, 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坐上车后环住他的腰, 她还上下摸索一番, 忍不住直起身来抱怨:“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还好吧。”邓谆的回答平淡无奇。
  他们的计划是先去停车场,然后步行坐地铁到滑冰场去。回来也是一样的路程。
  “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啊?”行驶到一半, 廖茗觉还是忍不住了,十分得意地吹嘘道,“感觉过路人都好像在看我呢。”
  邓谆沉默了一会儿, 没说出大家估计是在看他们这辆机车的真相, 也没提醒她现在戴着头盔别人看不见脸,嗤笑一声, 普通地回答:“嗯, 是吧。”
  在地铁站安检的时候, 廖茗觉忍不住说:“每次都感觉好紧张啊。”
  “什么?”
  “我们的包包不都要被那个仪器透视一遍吗?里面装了什么,工作人员都知道了。”她好像小孩子一样说, “总觉得挺害羞的。”
  邓谆垂下眼睛问:“你有带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只见廖茗觉偷偷看了眼周围, 鬼鬼祟祟地点了点头,把他拉到一边给他看。包里居然装了一个七龙珠里孙悟空的玩具。
  邓谆蹙眉, 伸手拿起来摆弄:“这是什么?”
  廖茗觉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我走的时候,老家的小孩子放的。我没检查包就带过来了, 结果出了门才发现。很奇怪, 又特别占地方。”
  邓谆转过身,把自己的背包朝向她,说:“你放我包里来。”
  坐上地铁, 车厢里还很空。廖茗觉和邓谆坐在一起。
  但下一站就是换乘车站,一下进来了很多人。
  邓谆看到一个带孩子的妈妈,于是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对着某些人,他总是能一下就收敛起那副满不在乎、无所顾忌的神情,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廖茗觉也索性站起来,远远看到门口有位老人家,隔老远就招呼“老爷爷,过来坐吧”。
  两个人都把座位让出去了,邓谆和廖茗觉挪到地铁门旁边。屏幕里在放卡通宣传片,廖茗觉盯着屏幕,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邓谆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突然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在地铁站。”
  “啊?”这下轮到廖茗觉惊讶了,她对此可一点印象也没有,“真的假的?”
  虽然廖茗觉已经不记得,但那件绿色毛衣千真万确是铁证。她笑起来,难为情地解释说:“那件毛衣是妈妈给我打的。我很喜欢,所以经常穿。”
  到了滑冰场,上冰球课的孩子们刚休息,冷气沿着冰场地面往上冒。廖茗觉和邓谆各自穿过冰刀鞋,慢慢滑入场内。
  因为都不算老手,他们还特地花钱租了一个辅助用的推车。邓谆还算能滑,廖茗觉却直接粘在了车上。
  一开始她还想试着摆脱一下,争取进步,到后来索性就自暴自弃了。廖茗觉坐在推车上说:“我就这样滑算了。”
  邓谆默默地盯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抱起手臂:“我是随便你。”然后就转背,一个人扬长而去了。
  但眼睁睁看着他越滑越好,到最后,她还是控制不住,尽全力站起来。几个小男生逆行滑过,看到廖茗觉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居然开口嘲笑她:“这么大人了还不会滑!”
  “又要摔了!又要摔了!”
  “喔!”
  廖茗觉恶狠狠瞪过去,但一分心,脚下就站不稳了,差点真的要摔,还是立刻扶住推车才重新站好。尚未说什么,只见邓谆已经滑到这边来,确定她没事,就才转身看向那群小鬼头。那些小孩也都是见风使舵的老手,一看到可怕的大哥哥气势汹汹回头了,马上就作鸟兽散,能溜多远溜多远。
  值得一提,就在两个小时前,肖屿崇纠结良久,连朋友叫他去玩游戏都没动,最后还是一个鲤鱼打挺,换上衣服洗漱准备出门。
  托廖茗觉那大大咧咧不知道区分群和私聊的德性(有一次她在群里狂发传媒部的照片,当时肖屿崇在玩王者荣耀,差点没被下弹的提醒气死),他知道了他们的聚会地点。但时间还是不确定。
  他想去碰一碰。
  准确来说,这也不是去撞他们,顶多只能说是碰运气。没遇上很正常,但万一遇上了,那也只能说是有缘。
  肖屿崇刚到门口,就被躺在沙发后面涂脚指甲油的妹妹盯上了。
  肖娅卿从靠背后面露出两只眼睛:“哥哥,你去哪?”
  肖屿崇的语气冰冷得像是他本人已经化身为冰场:“冰场。”
  “跟谁一起?朋友吗?有没有帅哥?有的吧?有的吧?有的吧?”肖娅卿立刻扑上来,从背后缠住哥哥,尖着嗓子撒娇道,“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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