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围观者——易时秋
时间:2021-10-27 10:12:39

  后殿生活着伺候钟粹宫宫妃的宫人,一共三排房间,左右两边是小房间连成一排,一边住太监,一边住宫女,后面背阳的地方是通铺,一分为二,是粗使宫人的地盘。江又晴是主位,底下的奴婢自然挑的是好地方。
  晓云和赵德先想着没多久新人要到了,担心未来会出事,就想着先集训,培养一下警惕心。也不用到别的地方,庭院中心这块空地刚好。以后有其他宫妃的人入住,就不好这么大张旗鼓了。
  门口是赵德先在训话,底下六个小太监穿着深蓝色的衣服站在前面,后面站着二十个粗使宫女,十个粗使太监是钟粹宫通用,现在正好名正言顺的握在手里。江又晴升了婕妤后,服侍人数又增长了,二等的宫女太监又多了两个,是晓云和赵德先去挑的。晓云跟随江又晴出入,这训话的活计也就托给了赵德先。
  晓云看着赵德先训话,不打算去插一嘴。两人都跟着江又晴,她是打小的情分,因为性别,跟在主子身边时间也比他长。他在奴婢中就有些不显,现在也是给他一个立威机会。同僚之间要是相差太大,感到没有上升机会,难免会做出什么。
  赵德先也看到了晓云,两人相视一笑,晓云就往前面走,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冬至的声音。
  “端稳了。”冬至让如意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茶水。如意站在院子里,阳光已经移动到了她的衣角,头上冒出了汗珠,可见时间已经不短。
  “不要摇晃,胳膊稳住。背,挺直。仪态。”冬至拿了一条木尺戳着如意略微弯曲的腰,“要重头来过吗?”
  如意努力控制住仪态,说道:“冬至姐姐,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冬至没有江又晴面前的木讷,整个人呈现一种锋锐的状态,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好学习。知道了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要做出来。”
  走到如意端着的茶前,看到茶水平稳下来,才继续说道:“我看你尚侍局考核是优秀。怎么端茶都端不稳。当时要不是我在场,你是不是就洒出来了。我教了你两年,就教会你怎么丢人了?”
  “冬至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如意说道。
  冬至余光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晓云,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看了一下时间,对着如意说道:“时间到了,放下吧。这次是在钟粹宫里,以后要是给主子丢人,就不会是这么轻松了。”
  说完就往晓云这走,看到采玉停下了裁纸的手,又说道:“闲的没事做就去侍书弄墨那里帮忙晾书。”
  晓云说道:“你冬至姐姐发话了,还不快去。”入宫后她的形象就和江又晴进行了绑定,也就唱起了红脸,在底下宫人间名声不错。
  说完就拉着冬至到了角落。采玉看着冬至被拉到别处,看着背影松了口气,抓着如意就去晾书。
  “你在赏心阁有人吗?”晓云问道:“要绝对安全。”
  冬至沉吟了半晌,说道:“赏心阁我确实有认识的人,但是不熟悉。慢慢打探也失去了时效性,如果不考虑这个因素,求快的话,有八成把握别人不会发现。”
  晓云眉头一皱:“不,首先要保证自己不暴露。”
  旁边的赵德先训完话,想过来找晓云,就看到晓云和冬至站到一边不说话,上前问道:“怎么了?”
  “主子今天请安碰到了朱小主,让在赏心阁打听一下她们反应。要决对平稳,不被他人知道。”看到赵德先过来询问,晓云将事托盘而出。赵德先作为总管太监,已经和江又晴绑定了,也不可能另外择主,又和自己同级,没必要说话曲里拐弯。
  “这有何难。”赵德先一听这话,笑着说道:“我和那里伺候的太监总管有些渊源。我们是一起入宫的,我了解他。从主子那拿了那么多的钱打关系,现在敲一下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朱小主回去后,吕小主拦住她,说……,之后就各自回房了。”赵德先垂首立在贵妃塌侧面报告道。
  江又晴靠在贵妃塌上,采玉为她锤着腿,听着赵德先的汇报,说道:“太心急了。太后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只是安抚一下中宫。现在这样发展,倒是有可能假戏真做。”
  赵德先继续说道:“吕小主身边的怜姗应该是安排过去的。孙小主和苏小主也有奴婢想靠近。”
  “世家在宫里也是有些势力的。要是什么都没有,反而很奇怪。”江又晴听到这情况也不吃惊,她自己就有江家准备好的宫女,更别说世家大族。
  赵德先暗暗提示自己注意着这些人,到时候主子需要自己得报的上名。又继续说着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向小主和冯小主好像有联系,不太确切。”
  看着江又晴思索的神情,晓云在旁边提示道:“是惠州同知之女。”江又晴恍然,冯箐父亲官职低微,反而印象深刻,向诗云卡在中间倒是不引人注目了。江又晴说道:“仔细说说。”
  “冯小主日常行为都跟在人后,除了每日上课就不出门。向小主也是如此。但是两人同时在一个场面的时候,冯小主有隐隐以向小主为首的意思,也更愿意和向小主交流。”
  江又晴想了想,说道:“去打听打听选秀时发生了什么,不急。”
  “是。”赵德先看见江又晴靠着小枕闭目养神,就退了出去。一会儿,晓云也出来了。赵德先略带感激地说:“此事还多亏你了。”
  晓云笑着说道:“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没有我的事。”她自然不会贪赵德先的功劳,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犯不着为了这一点给自己添一个敌人,也失了主子的信任。
  各宫各殿都忙着给房屋除潮,等到夏天来临,在蝉鸣声中,许多宫殿也迎来了主人。
  “擢升户部尚书之孙吕姣,为正六品良娣,赐居延禧宫右偏殿。”
  “擢升礼部郎中之女朱宛凝,为正六品良媛,赐封号景,赐居咸福宫东偏殿。”
  “擢升振威将军之女孙寄凌,为从六品宝林,赐居钟粹宫东偏殿。”
  “擢升吏部右侍郎之女苏寻玉,为正七品贵人,赐居景阳宫西偏殿。”
  “擢升惠州同知之女向诗云,为从七品美人,赐居永和宫。”
  “擢升安阳县县丞之女冯箐,为从八品常在,赐居钟粹宫右偏殿。”
  沉寂了两年多的宫殿一下子热闹起来。江又晴看着宫人忙前忙后,粗使太监挪动东西,宫女跪在地上擦拭地板,来来往往的尚宫局的人仔细的看有没有什么违制的,还有宫殿有没有什么害人的东西。江又晴搬主殿的时候,每一片瓦都检查过了,自然干干净净。
  想要见到新人还要一番波折,进来的人多了,皇后懒得一个个见人,还要进行选秀善后事宜,就说这个月的请安都免了,等到下个月,新人第一次都过了,一次见礼。江又晴现在只能等自己宫里的两个侍寝后见一见,满足一下好奇心。
  离开窗户,江又晴算着日子。按照之前的日子来说,她明后天会侍寝,但是新人势必会占据这一段时间。再往后五天,是十五,属于皇后。在之后,大约二十一二十二,昭文帝会过来。
  江又晴调整一下靠着的枕头,端起如意奉的茶,喝了一口,想到:到时候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昭文帝呢?近来他的情绪越发的不好捕捉了。
  周围的喧闹逐渐离去,新人入宫龟缩在一处。
  江又晴在主殿见到了预备拨给两人的宫女太监,敲打了一下,无非就是说一些用心伺候主子之类的话,就放他们去自己主子的屋子了。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晒的人直想睡觉。
  江又晴也不委屈自己,站起身来去卧房补觉,养好了精神再说其他。
 
 
第17章 杂事
  昭文三年四月十日,册封诸妃。乾清宫的灯火燃到夜晚,臣子散去,昭文帝独眠。
  四月十一,昭文帝宿景仁宫,与皇后共度。
  四月十二,宿咸福宫,第二日,晋景良媛为嫔。太后侄女,大家心里都有了准备,也不惊讶。
  四月十三,召幸吕良娣,赐封号慎。这下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眶,本来名门望族之女入宫身份低还能理解,但这种召幸也是打了人脸面。更不提“慎”字,明晃晃的敲打。
  四月十四,留宿乾清宫。
  四月十五,与皇后带着安哥儿同游御花园,江芃擢升正四品国子监祭酒。
  四月十六,江又晴中午吃饭时有小太监赶来禀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晚上要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江又晴有些惊讶,按道理来说,即使不去召幸新人,也该去看看明婕妤。昨日才诊断出来有孕,太后都在帮忙照看。
  江又晴将惊讶的神色压下去,让晓云给了红包,客气的将传旨太监送出,自己草草的吃了饭,沐浴了一番,让夏至给自己梳一个家常点的发式。簪金银错一副云蝶纹的对钗,再在发髻两端带上云纹步摇,每个下面垂了三缕碧玉珠串,不长,只有两颗珠子,行动间珠串小范围晃动,显得人温婉可人。
  从衣箱中拿出意见淡紫色间水红的衣裙穿上,这一件在昏黄的烛光下格外美丽。江又晴带上了一对碧玉手镯,衬得皓腕如雪。新人进宫了,也该整点新鲜的。
  “就这样吧。”江又晴说道,“将皇上上回没看完的游记拿过来。去叫侍书弄墨过来。”
  翻了几页,确定自己记得大致剧情,再翻看其他书,发现大多都已经看过。
  江又晴又对冬至说道:“去找皇后娘娘身边的平卉,这些书看的差不多了,让藏书阁的人过来换一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换书了,左右自己不挑选书,让皇后派人去藏书阁挑选的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拿回来,拣自己喜欢的看了,书上不做任何标记,也没人知道喜好。
  推敲着昭文帝的心态,江又晴让夏至吩咐小厨房,晚上多做些点心,酸甜口的。再熬点银耳粥,保养一下皮肤,天天吃燕窝太废了,吃是吃得起,只是和皇后宣传节俭的观念相违背。
  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到下午,昭文帝就到了钟粹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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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下着雨,乾清宫的气氛也着实焦灼。才册封完妃嫔的昭文帝并不高兴,看着眼前这一群站在文渊阁的欲壑难填的朝臣喋喋不休,所言无非就是封位过低,有失体统。
  体统?要是知道体统也不会在这说出这样的话。昭文帝心中想着,也并不愤怒,现在对于他而言只是赢和赢得干净漂亮之分。一直听他们叨叨到深夜,也不表态,只是让人散了,自己就地睡个好觉。
  第二天,李俞听到他们来回念叨老三样,耳朵都起了茧子,下午就去和蒋芳言吐槽。
  “还以为他们能拿出来什么新玩意,结果还是老样子,同一个样子做了三年,也不管用了。还当是三年前什么都不稳,任凭他们的时候吗?”李俞哂笑道。三日不见尚且要重新判断,更何况三年呢?
  蒋芳言一边笑一边说:“怎么还和安哥儿一样,嘴上不饶人的。”
  李俞喝了口茶演示自己的尴尬,转移了话题。
  “安哥儿也快四岁多了,到这岁末就五岁了。”李俞思索的说道:“回头告诉宗正,明年六月开玉碟的时候将安哥儿登上,这么大了,也不好再叫小名,取个名字,正经上了玉碟。”
  “既然要排,就都排了吧。”蒋芳言为安哥儿感到高兴,又想到之前夭了的两个孩子。作为皇孙年龄太小没上玉碟,就没有齿序,亡了也就只有父母心里惦记着让人悄悄烧点纸钱,也不能过继孩子继承香火。
  推己及人,蒋芳言说道:“既然要开玉碟,不如将宫里的孩子都登记上,往后只要过了三岁,也都记上。”李俞捉住蒋芳言的手,紧紧握住。
  蒋芳言继续说道:“以前是我年龄小,留不住孩子。现在你我年龄大了,孩子也就来了。不说在府上时出生的全哥、灵儿。单说入宫后有的,关婕妤的三皇子,王良媛的二皇女,还有早上才通知我,有喜的明婕妤。总要上了玉碟才好。”
  “明婕妤有了?”李俞问道。
  蒋芳言叹了口气,答道:“今天早上去侍奉太后,太后例常检查身体后,让御医检查出来的,通知了我。也算朝思夜想是求来的。”
  李俞掠过这个话题,让王永去永和宫送些赏赐,自己拉着蒋芳言的手说道:“宫里人多了,有人挑事跟我说,不要委屈自己。”
  第三天,昭文帝让王永将明婕妤有孕的消息传到宫外,中立的人渐渐倾斜到皇帝这边,朝中以吕家为首的人还在狺狺狂吠,沉默的人却在增多。
  昭文帝心情颇好的去看了自己的表妹,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也没有什么墨水,但是温柔小意有一套。
  第四天,吕家察觉到形势不太好,散了朝,吕尚书对子侄感叹道:“晚了三年。”
  昭文帝也想逼他们退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回去就翻了吕良娣的牌子,晚上让人裹着送到后殿。改完奏折,昭文帝抻了抻筋骨,起身向后殿走去。
  吕姣穿着单衣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身上带不来丝毫的暖意。到现在她还没缓过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对待,不过还是知道现在不是她不想来就能不来的地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连忙撑起身体,乌黑的长发铺在了床榻上。
  昭文帝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心里啧了一声,矫揉造作但美丽,美则美矣毫无特色。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她做些什么,又不是靠后宫过活,只是用后宫敲打更省事而已。
  沐浴完,昭文帝坐在床上,看着宫女给吕姣穿衣,吩咐王永赐封号“慎”。吕姣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是妾做错什么事了吗?为何……”
  “据闻你入宫第一天就找尚衣局,说是衣服料子有问题,最后到底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昭文帝淡漠的看了一眼吕姣,“宫里不是你吕家,要按规矩办事,先不说你的料子是合规的,单说就算有问题,为什么不找你的主位关婕妤反应,而直接闹到尚衣局。”
  吕姣没想到是这件事影响到了自己,说道:“妾知道错了。”任由宫人将她包裹好,送回延禧宫。吕姣虽然有些羞愤,但是找到原因了,内心就安定多了。想了想朱宛凝没这个胆子,剩下的就是皇后了。没想到当面什么都不说,背后打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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