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援来的太突然,宇髄天元没有反应过来,妓夫太郎虽然感受到了从远处疾驰而来的支援,但是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里竟多出了一个柱。
两方的优势彻底反转,上弦之六且战且退,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动作。
妓夫太郎回身后撤,但是面对两名柱的合击已经没有余力真正造成严重损伤。宇髄天元的谱面经由刚才的生死关头终于解析完毕。
接下来,无论妓夫太郎的动作有多迅捷、宇髄天元都像是能提前预见到他的下一个动作。音之呼吸后发先至,而不死川只要紧跟他的节奏,就能踏着谱面挥出同样难以格挡的攻击。
妓夫太郎承受的甚至并不是两倍于原先的攻击,两人配合再加上完成的谱面,带来的是压倒性的优势。
风柱音柱二人合击,很快就斩下了他的头颅。
妓夫太郎的眼睛到最后还看着堕姬的方向,不知道是埋怨对方太弱,还是在为自己还是没能保护好妹妹感受到愧疚。
但可惜的是会在意他心情的炭治郎已经失去意识,两名柱对鬼背后的故事也完全不感兴趣。至此,这一对兄妹的上弦之六彻底消散。
“不死川,你怎么会来?”宇髄天元收起双刀,长舒一口气,这才问道。
“哈?不是你发现上弦之六在吉原,然后叫的援助吗?也只有我离得比较近——”不死川的声音忽然一顿。
对话的两人都发现了不对。鬼杀队对柱的调动是非常严谨的,就像宇髄天元就算认为吉原有上弦存在,也不能仅凭推测就要求另一名柱放弃辖区跟他一同去一探究竟。
那么是谁提前知道了上弦在吉原,不仅如此,还精准地告知了不死川实弥这里的是上弦之六?
这其中是否有某种陷阱——
不死川突然重新拔刀出鞘,转身抬剑,刀刃直指一侧狭小地道的阴影。那里确实有个完全不隐藏自己、甚至走路的时候都不甚平稳,随着路上的小石子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走过来的气息。
是人类。
但是从呼吸判断,除了因为走太过坎坷的路这样的运动而气息隐隐不稳,并没有任何恐惧或者受伤的迹象。
什么样的人类能够在上弦之六的巢穴里毫发无伤,还如此镇定地见证了至少最后风音双柱围攻妓夫太郎的场面?
熟悉的棕衣青年从那里踱步而出,完全不在意指着自己要害的日轮刀尖,颇为高兴地向宇髄天元挥了挥手。
“先是头顶,然后脚下,”宇髄天元沉声道,“你的推理很准确。”
“那是当然!”江户川乱步半点也不
看他们之前的氛围不像是敌对,不死川也没有用刀对着一个普通人的必要,于是慢慢收起日轮刀。但是任谁都能从他凶神恶煞的脸上看出怀疑,紧绷的肌肉也宣告着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拔刀使用呼吸法。
但最根本的问题是,他的推理为何与事实分毫不差——这强大到过分夸张的能力,到底是不可想象的天赋,还是某种他们还无法看破的阴谋?
就算是阴谋,依照鬼舞辻无惨这种打不过就跑的性格,不可能会用放弃上弦之六这一大战力作为诱饵,更不放心于使用人类这一他无法完全掌控其身心的存在作为主要攻略了。
“没意思,这种无趣的案件也需要用到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吗?正说明了鬼杀队这方面的无能啊。”乱步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死川实弥磨了磨牙,本就凶恶得像食人鬼的表情更加骇人了。
如果江户川乱步是在轻视他们的战力,或许不死川实弥会很乐意当场教他做人。但是不可否认的,在主公病重日渐衰弱的现在,鬼杀队的行动方针一直是通过柱的直觉和柱合会议来决定的。
能获得的情报十分有限,当然能作为依据来制定行动方针的就更少。并非鬼杀队的众人无能,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或许任何人在他们的位置上都难以超越。
可江户川乱步的质疑不无道理——尤其是他的判断力足以一言以定事实,几乎到了能预测未来的恐怖程度。
或许他的这种能力就像是灶门炭治郎的嗅觉,那种能通过气息辨别人的心情,甚至从人群中辨识出鬼王的感官。又或者说是我妻善逸的听觉,能听到人体内血液流动。
这都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类感官的范畴。现在再多一个精准到几乎能洞察一切、从而预测未来的推理能力,好像也并非很难接受的事。
问题在于江户川乱步是个普通人,完全不会呼吸法、没有自保之力的普通人,本应被鬼杀队剑士们保护着的人。但就算没有斩杀鬼的力气,有觉悟的人也可以在讨伐鬼的战争中出力,隐的部队,紫藤花家,乃至于产屋敷一族都是如此。
鬼杀队的剑士们敬畏的从来不只是单纯的实力,更多的是斩杀鬼的决心与毅力。
“真是华丽的推理!”宇髄天元大声道,脸上虽然带着战斗后的疲态,但是其中坚毅分毫不减,“是值得带回去面见主公的人才,江户川君,和我们去到紫藤花之家继续商谈吧。”
然而如果事事都听他的,江户川乱步也不至于成为世界上最任性最孩子气的名侦探了。
“没有那个必要,”乱步将双手背在背后,眯眼笑的表情依然不变,“你们的主公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信鸦求证,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浪费时间的余裕了。”
浪费时间?江户川乱步那双平时一直眯着、看不见其真容的眸子究竟眺望到了什么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未来?
两名柱都盯紧了眼前看起来依旧漫不经心、却说着足以令鬼杀队所有人震惊的话的名侦探。
江户川乱步按着自己的侦探帽,另一手伸出食指,笃定地说道:
“我已经看穿了鬼舞辻无惨的下一步计划,而现在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破晓的阳光终于突破了云层,透过头顶上的裂隙洒在原本不见天日的地道中。江户川乱步仰头望向阳光,睁开的双眼在清晨温和的光线下显出几分通透而决绝的意味。
接下来他说出的话立刻就会通过信鸦的传递,摆在产屋敷天音的案前、最后被鬼杀队的当主倾听。后者不可能忽视他的提示,而后做出的决断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
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影响到鬼杀队之后数月的行动方针,或造成剑士伤亡,又或令鬼舞辻无惨蒙受百年来最惨重的损失。
但是这个孩子气的青年脸上看不到半点紧张,他似乎早已习惯了用这副轻松的样子做出足以决定一个组织走向的决策,此时也只是在旁人无法跟上的大脑中抓住了除了他以外没人能看到的关键点,十分轻松地说道。
“全力抓捕特殊的鬼,下弦之六·太宰治。”
宇髄天元与不死川实弥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都没有见过这传闻中气息与人类相似,而且实力与普通人类青年无异、全靠同伴帮助的下弦之六。
鬼杀队也想弄明白为何太宰治会受到鬼舞辻无惨的器重,仅凭对方身上玄之又玄的行于黑暗中的气势,又或者能从柱手中全身而退的能力,似乎也不奇怪。
但是他为何至今仍未展现出一点战斗能力,又能驱使上弦之三前去营救呢。这一问题,确实只有抓住他之后才有机会询问。所以目标会是抓捕而非斩杀吗?
太宰治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可以扭转人与鬼之间的千年战局?
“而名侦探公布给你们的第一条线索,就是太宰治现在就在吉原花街之中。”
第24章 纯战略性卖队友
“——是太宰治现在就在吉原花街之中。”
果然,这是一条甚至等不及哪怕赶路去到紫藤花之家修整的紧急消息,也来不及通过信鸦征询产屋敷耀哉的意见。但同时,这一提示却是与其内容重量丝毫不符,完全没有想象中危险或者难以决断。
就算江户川乱步的判断失误,他们也只不过是耗费了一天的时间,但是如果成功,其成果不可限量。
现在是白天,也就是说如果太宰治身处吉原就无法离开,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动作,鬼杀队剑士包围了吉原。花街已经基本被全部疏散,隐部队与赶来的剑士分组搜查各组楼房。
宇髄天元和炭治郎等三人需要修整,风柱不死川实弥负责整个搜查过程。
不过,不如说他才是整场行动中对于‘抓捕’这一方针最嗤之以鼻的人,恶鬼就应该斩杀。然而因为下弦之六看似对鬼舞辻无惨的特殊性——或许鬼舞辻不会远程操纵他死亡。
这样一来,就能从他身上获得不可估量等级的情报,就地击杀显然是不划算的。
偌大花街,就算是从天亮到天黑全部搜索也是十分紧迫,更何况还要派人把守地下暗道和有阴影阻挡的巷子,防止太宰治逃走。
不死川实弥拉开一扇房门,屋内又是空空荡荡,唯一剩下的些许鬼的气息都属于已经死去了的上弦之六。他本就对江户川乱步堪称玄之又玄的推理心生怀疑,暴躁的性子也几乎快要压不住了。
但就在此时,忽然脚下地面开始摇晃,楼下的剑士一声惊呼。不死川实弥来不及思考,用日轮刀强行斩开脚下的地板,一跃而下。
但是脚下却并非想象中恶鬼与人的对峙,数道月轮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向他劈砍而来。
立在房间中心的男人也并非太宰治,手中握着像是日轮刀的武器,作武士打扮。他脚下,通往一个木制结构宫殿的空间正好关闭。
名为无限城的木质结构是某只鬼的血鬼术,而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会消除血鬼术的效果,他的行动速度又只能停留在普通人的层次。如果在开启无限城时被柱追入城内,就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是鬼。
一个照面,不死川实弥就能判断出对面这使用日轮刀的剑士是食人鬼,而且比他迄今为止遇到的鬼都要强得多。
风之呼吸的刀型挡下月轮,不死川安然落地,一眼就看见了躲在剑士背后的太宰治——还有剑士脸上的异状。
就算是辨别不出人与鬼气息差别的普通人,在看见这噩梦般的场景时都能辨别出这名仿佛还活在战国时代的武士的非人身份。他脸上长着三对非人的眼睛,同时凝视着不死川实弥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但凝视着最中心那双眼睛的不死川却同时也感受到了某种狂喜。
上弦 壹。
黑色的字体在眼中十分明显,上弦之一的身份证明就这样轻易地出现在了不死川实弥眼前。这是他们从未能触及到的情报,鬼舞辻无惨之下最强的,斩杀了无数柱的鬼,现在就站在不死川实弥面前。
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避战主义者,鬼舞辻无惨会派出上弦之一来保护太宰治,本就是不可思议之举。这一次他们能把情报传递回去,已经是一场大胜利。
那月轮一般的攻击是呼吸法的痕迹,从上弦之一那布满眼睛的、血肉铸成的刀刃中挥出。是现在鬼杀队已经没有人会使用的月之呼吸——这名上弦是数百年前鬼杀队的叛徒。
怒意战胜了恐惧,为什么会有剑士选择跟随鬼舞辻无惨?
但尽管面前的是疑似从剑士堕落为鬼的上弦,而且是他单人绝对无法匹敌的上弦之一,现在仍是白天,不死川实弥不需要砍下他的头,只需要将他推入阳光,就是鬼杀队的胜利。
两人同时动了,风之呼吸与月之呼吸狠狠相撞,黑死牟挥出的斩击以他的刀刃为轴心不断延长,能攻击的范围也远超他刀刃所及。斩击上又附有锋利致命的月轮,就像是呼吸法的獠牙一般,简直避无可避。
不死川实弥渐渐落于下风,风刃仅能格挡斩击,但是回旋的月轮划破他的血肉,其轨迹甚至无法用肉眼看清。这就是黑死牟用数百年时间钻研的剑技。
为了跟上上弦之一的速度,不死川实弥几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体力,短短时间内,呼吸法使用过度的副作用就开始侵蚀他的肺部。
然而上弦之一并未将风柱从未见过的呼吸法一型型展示,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之型 暗月·宵之宫。这种实力差距,至少需要有三个以上的柱对战他才行!
“黑死牟阁下,”太宰治却突然出声,他隐藏在上弦之一背后房间一角的阴影里,暂时远离战局,但是他也并不惧怕呼吸法的波及。
房间内的两人都在听着他打破了沉寂的发言。
“您砍过头啦,”太宰提醒道,语气和神态基本可以称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确实,攻击距离极长的月轮已经砍断了屋角的两根支柱。这本不应该是上弦之一会犯的错误,但是看黑死牟脸上的神情,基本已经脱离了一开始木然无趣,向着战斗中难以克制的兴奋而去。
黑死牟渴望与强者的战斗,而风柱显然在他会承认的强者行列当中。他险些无法克制月之呼吸的威力,以至于失去了支柱的楼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再加上不死川实弥故意往房屋脆弱处使用呼吸法,一旦房屋倒塌,没法阻挡阳光,眼前的两只恶鬼就将无处可逃。
然而上弦之一并未慌张,他忽然再次出刀,这次直接劈开了头顶的天花板,刀刃的力道带着那块碎木板撞开了木墙,在街道上空人为地制造出一块一闪而逝的阴影,他本人一跃而起,从阴影中游走,眨眼间就到了街道另一头。
太宰治紧跟着他一跃而出,明明武技在剑士中也属下游,身姿却轻盈到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不死川躲过最后一道月轮,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看到太宰治的一只手暴露在阳光之下。
但是那也有可能是错觉——不,一定是错觉。鬼怎能在阳光下行走?
不死川实弥想要追击,但是他的肺部传来一阵绞痛,过度使用呼吸法的疼痛与身上细小伤口的痛感交织在一起,肌肉也因为过度运动而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了。
经此一役,他们真正明白了太宰治之于鬼舞辻无惨的重要性。
“上弦之一?”当他们来到紫藤花之家,隐部队的人给宇髄天元解释完刚才的情况,宇髄天元现场表演了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了保下太宰治,鬼舞辻无惨竟然派出了手下最强的鬼月。
“毕竟是那个太宰治,”乱步却没有没有任何失望的表现,就好像连不死川实弥的失败也在他计算之中,“普通人跟不上名侦探的节奏也是很正常!我可是日本第一名侦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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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日本第一的名侦探,”太宰裹紧身上的风衣,在月色下打了个寒战。但是身边的鬼完全没有要移动的迹象。于是两人就只能坐在屋顶上,寂寥地遥望远方,“不担心他会发现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