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像说谎,他轻哼一声:“行吧,路上要是热了再问我要。”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赵琮冷笑一声。
收拾的过程中,赵琮坐到了陈亦芃旁边,轻声道:“陈姑娘不好奇今早之事?”
“殿下想说时自然会说,若是缠着问个不停,岂非不识趣?况且若是涉及隐秘——”她抬头看着赵琮,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的想的是万一涉及隐私,自己被清算了可怎么办?
赵琮懂了,赵琮无奈。
“我原本是要跟随车队一起,但京城事多,涉及多方博弈,所以这次跟你们一同回去,行事也方便些。”
赵琮的解释和陈亦芃料想的差不多,她虽然不清楚朝堂波云诡谲。但电视剧看过不少,知道政斗是很危险的。
她才不想被波及。
严家兄弟也听到对话,看见陈亦芃的淡定,一点不慌,像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严崇金对她的评价不自觉又高了一些。他侧过头拍了拍严崇木。
孩啊,眼光挺好的,可惜哥哥不能给你个好家世,让别人先下手了。
严崇木一脸懵逼。
这顿没有烤鱼,仆从简单做了几道小菜,几人拿出糕饼就着吃。
吃到一半,陈思远去车上取来了剩下的果茶,还是冰着的,外壁还沾着水珠。
“哥哥喝。”陈思远很有眼色,给赵琮递过去一杯。
见赵琮接过去,陈思远又抱来两个甜瓜,也是冰冰的。把瓜切开给众人分了,连仆从都得了一小块,赵琮更是分得了一半。
“怎么给我这点呀?”严崇木半是打趣半是吃醋,这小孩什么时候和殿下关系那么好了?
陈思远盖好盖子:“因为这个是哥哥给我的。”
严崇木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就是赵琮给小豆丁的,便没好意思再要。只是上车时突然反应过来,又联想到陈亦芃刚对他说的话,神色不由恍惚起来。
几人走后,没过多久此处就传来马蹄声。
来的几人平民打扮,但都骑着高头大马,且身姿轻盈干练,不像是寻常百姓。
有人翻身下马查看,捻了捻灰烬,又感受了下温度,便冲着带头那人抱拳:“头儿,人刚走,最多半个时辰。”
前头带队的那人面无表情,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疤痕,贯穿全脸。
“带好面巾,追!”
一行人拿出布来挡住自己的脸,刚下马那人又翻身上去。
“驾!”
尘土飞扬。
*
天气炎热,赵琮给的冰没多久就全化了,好在盒子密封性强,等到和车内温度差不多,彻底失去作用后,把水倒了,盒子空出来,装了些别的杂物,也省了空间。
南星还遗憾:“要是每日都有冰就好了,多凉快。”
陈亦芃笑道:“美死你,店里的冰是你去采购的,有多贵你该清楚。”
南星砸砸嘴,就是知道多贵,所以才想占这个便宜呢。但她也就那么一说,没想着每天都有,那谁负担得起,没见主子都是殿下给送了这么多的么?
她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了起来。
主仆几人在车内聊天,没听见外头动静。
等到吵闹声大起来时,双方人马已经碰头了。
“要是索财我们可交过路费!”是严崇金的声音。
陈亦芃心里一紧,按住其他几人,没有探出头,从门帘缝里看向外面。
严家那辆车的车夫递过去了一个包裹,马上带头那人接过去看了看,嗤笑了声:“堂堂严家大掌柜,这么点银子就把我打发了?”
严崇金脸色大变:“你究竟是何人?”
刀疤男一挥手,车夫整个人飞了出去,鲜血飞飙,没多久就咽了气。
“取你性命之人!围起来,一个别放过!”
陈亦芃面色惨白。
第49章 慌乱的赵琮
赵琮前些日子便安排好了计划。
如果瑞王车驾安全回到京城最好,若是半路碰到意外,崔安他们能够应付过来的话,那么传出的消息就只会是半路遇刺,可车驾那边却传出王爷失踪的消息。
这便是来人发现了车上是冒牌货,糊弄不过去,且十分难缠了。
现在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这些人不仅识破了计谋,而且反将他们一军,直接杀到了正主跟前。
有内鬼。
严崇金和赵琮都意识到了这点,只是暂时不清楚到底是哪方泄露了情报。
马上的刀疤男骑马冲了过来,这边的马儿开始燥乱。
陈亦芃主仆几人在马车东倒西晃。
有人骑着马冲到了他们的马车前,陈亦芃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遭遇过这种事情,不由得有些慌神,眼见大刀冲到了跟前,他们这辆车的车夫从车底抽出一把刀来迎了上去!其他几辆车也如此。
这几人竟是练家子!
陈亦芃回过神来时,冷汗已经浸湿了脊背。
“啊!”又刀子从车帘外伸了出来,南星大叫。
“快下车!”不知谁喊道。
几人下了车,陈亦芃死死护着陈思远,后者搂着她的腰,身子不自觉颤抖着。
“阿姊……”慌乱中,陈思远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严家雇佣的几人背对着将他们围在中间,陈亦芃搂着陈思远肩膀,定睛去看场中局势。
来的人不下十人,穿着都是普通服饰,不清楚是哪方势力。但是身姿矫健,对付几位车夫游刃有余。
赵琮也在场中与其周旋,他武艺高强,别人都是一对一,那边却至少有四个人。
他脸颊上不知溅上了谁的血,神情冷峻,嘴唇抿的死紧,杀气涌动,衣袍随着动作翻飞,身法利落,手起刀落之间,便会带走一条性命。
很快,这些人意识到很难从赵琮那里突破,于是攻势一转,不再猛烈攻击,而是转为缠斗,让他分身乏术。
有人往陈亦芃这边来。
不幸的是几位仆从都被别人困住,很难再顾及到这里。
她不自觉用了更大的力气抱住了陈思远。
有道身影往她面前一站,护鸡崽似的,挡住了几人:“宵小鼠辈!有什么冲我来,欺负女人和小孩算什么东西?”
是严崇木。
严崇金身上有点功夫,抵挡艰难,但也能帮上忙,严崇木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生,那里能挡住这些凶恶之辈?
可他手臂颤抖着,却仍然坚定的挡在他们身前。
那人嗤笑一声,轻易躲过严崇木的反抗,抬起手就是一刀。
他躲闪不及,有鲜红的液体滴答滴答,落到了地上。
陈亦芃瞪大眼睛。
眼看着第二刀就要下来,赵琮终于解决了纠缠的几人,及时赶来,与刚才那人缠斗。
“快上车!”严崇金大吼,他冲过来扶起严崇木,把他塞上了最近的一辆马车,陈亦芃几人也上了马车。
“殿下!”陈亦芃焦急。
马车已经塞的严严实实,严崇金把帘子放下:“我和殿下坐后面一辆,你们先走!”说完一拍马儿,马车动了起来。
陈亦芃心里砰砰直跳,手都在颤抖。刚才慌乱中马车跑的就剩这一辆,哪里来的后面一辆?严崇金这话明显就是在安慰他们。
迅速为严崇木做简单止血包扎后,陈亦芃伸出头看了过去。
那边似乎也解决了,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杀了我这么多弟兄,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有道声音响起,吓了陈亦芃一跳。
为他们赶车的男仆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刀疤男正掀起车帘,似笑非笑的看着车内惊慌的众人。
“你们以为能跑得掉吗?不着急,你们一个一个都跑不掉。”
南星牙齿打着颤瑟瑟发抖,秋辛抱着陈思远死死缩在角落,严崇木已经昏迷,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人还离马车有段距离。
没有人能帮到他们。
陈亦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状态,她面无表情:“为什么要杀我们?”
同时,手悄悄摸向了角落那个水壶。
“怪只怪你们得罪了贵人。”刀疤男似乎有些放松警惕。
“哦——”陈亦芃点了点头,趁其不备,抓着水壶扔向刀疤男,那人挥手抵挡之时,她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把人踹下马车。
呼了口气,起身就要去外面赶马车,半个身子刚探出车外,右腹部突然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一阵锥心剧痛从肋下蔓延开来。重心不稳之下,她被行驶的马车甩了出去。
“妈的,臭娘们!”刀疤男刚才差点被摔下车,抓住机会把这女人踹了下去,看着在一旁痛的直冒冷汗的陈亦芃,刀疤男没有什么好脸色。
紧紧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面:“长得倒是不错,心肠如此歹毒。”
陈亦芃这会痛得头昏眼花,意识都快要模糊了。隐约间听到破空之声传来,然后抓着她的手就松了,陈亦芃头磕到在地,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昏迷前,似乎听到有人在大叫她的名字。
陈亦芃罕见的做了个梦,是她小时候常做的那种类型。
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同伴,一起去冒险,路上他们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就要迎战幕后boss,取得最后胜利之时,同伴突然掀开斗篷,拿出一把大砍刀,道:“对不起,其实我才是幕后boss。”
这次梦境与以前有所不同的是,同伴有了张清晰的脸,鼻子上有颗性感的痣——是赵琮。
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陈亦芃挣扎着醒来,没来及的喘口气,转眼看到火堆旁边坐着的赵琮,还以为是在梦里,脱口而出:“大王饶命。”
赵琮:“???”
还好赵琮不理解自己刚刚做了个多么羞耻的梦,陈亦芃愈加通红的小脸在火光映射下显得不那么突兀。
后来经他解释,陈亦芃才知道。原来在他们上了马车之后,赵琮和严崇金没多久就往这边赶,可等赶到时候只看见那个刀疤男正抬起刀要杀昏迷的她,赵琮将自己手里的武器扔了过去,那人松开手,与他斗了起来。
那个刀疤男武艺高强,身手几乎不逊于赵琮!
二人缠斗许久,赵琮险胜。那个刀疤男被杀,但陈亦芃却昏迷不醒。
“你伤到头部,最好不要太过颠簸,我便留了下来,让严崇金去追马车。”
陈亦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火辣辣一片,破了皮,也许是不小心磕的,但是赵琮应当是误会自己脑部遭受了重击。
他们正在一条河边,陈亦芃半靠在树上,右腹依旧疼痛难忍,不由得捂着:“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如此残暴?”
赵琮抿唇:“这些人是冲我来的,连累了陈姑娘。”
陈亦芃想到了之前瑞王车驾遭遇袭击的事情,心里一紧:“有人要害殿下?”居然有人要谋害一国亲王?这比想象中还要疯狂。
赵琮拢了拢火堆,火光跳动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是,早有预谋,且应当在王府安插了棋子。”
他后来细细想过,同时出现自己和严崇金的地方也就是在平安城,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身边早就被人安插了眼线。
二人一时无言。
陈亦芃觉得王爷也不好当,好不容易病好了,又要面临刺杀,要不是知道先前的脑瘤是自然疾病,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别人的暗害了。
赵琮沉默着转动着手里的鱼,看着差不多了,递给陈亦芃:“没有调料,将就下。”
陈亦芃看了眼火堆,没有别的鱼了,只有这一条。
“殿下先吃,我不饿。”陈亦芃撑起笑容,赵琮客气,但她不能真接过来自己先吃。
男人皱起眉头,“我吃过了,这是你的。”
陈亦芃这才接过来,道:“多谢殿下。”
赵琮眉头舒展:“嗯。”
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陈亦芃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们之后如何是好?”
“严崇金骑了马,应当已经追上他们了。若是顺利,应该会先去京城,我们分头走。”
陈亦芃忍住鱼腥味,“我们跟他们不一起吗?”
“风险太大。”赵琮的脸庞随着火焰的跳动影影绰绰,看不太清表情。
陈亦芃便没有多说。
“呼——”她放下手里的鱼,捂着右腹,冷汗又冒了出来。
那人一脚丝毫不留情面,这个身体没有当场吐血都是侥幸,可少不得还是受了内伤。
赵琮发现她的异常,神色竟然有些慌乱,连忙走到她身边,“陈姑娘。”
陈亦芃咬着嘴唇,也管不了那么多,抬手阻止了他想要去查看行为,“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赵琮懊恼,只怪他没有发觉陈亦芃昏过去的真正原因,现在看来不仅是头伤到了,身上还有别的伤口。
语气中带了焦急:“去了镇子我去找大夫。”
陈亦芃冒着冷汗,扯了个笑容:“我自己就是大夫您忘啦?这点小问题不算什么。”
第50章 把医院搬到现实
话是这么说,但陈亦芃自己都不相信这话。
可惜她进了医院就是团意识体,X光不能照出来,不然一定先给自己拍个片。
没办法,她只得根据以前的经验,吃了些药片,勉强止住疼。
赵琮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去看陈亦芃,后者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深夜时蚊虫不少,睡得很不踏实,加上身体不适,陈亦芃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好在后半夜蚊虫骚扰声少了很多,这才陷入深度睡眠。
清早,她被刺眼的阳光晒醒,赵琮不知去了那里,河边有匹马在喝水。不像他们之前的马,这匹更加高壮,配备有精致的马鞍——应当是那伙刺客的。
这时候陈亦芃才觉得有些可惜,之前的马车里还有些值钱玩意,如今什么都没了。